“可是不管被调到哪里,都得做到五十才能离宫,对曾经抱着二十岁回家梦想的这些人来说,这个打击太叫人受不住了。”

“所以说,这都是命,你要是没被姐姐发现弄出来,你的命运也跟那些人一样。”

“嗯,所以我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一定要通过考试,邵太医说了,我可能明年就能参加考试了。”

“这很好啊,学习上就要更加抓紧,不可以有片刻懈怠哦。”

“嗯,这么多人关心我,一定不会大家失望的。”自从香茹在谢医婆手下正式启蒙开始,不论坐到一块聊什么,到最后总会以相同的话题结束。

知识改变命运,香茹完全相信这些女医徒们个个都充分领会精神,平时肯定都认真贯彻执行,但到底各人命运不同,不是谁都能有好结果。

又稍坐了会子,香茹问了些问题,等吃完午点,香茹辞别小夏医婆回自己房中仔细琢磨,又拿来书本,一会儿对照书上文字,一会儿又对照范文,思索一会儿在纸上写几个字,再思索一会儿再写几个字,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拼凑出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块,却读来狗屁不通。

这种文言文章看别人写确自然漂亮,自己来写就要人老命了。

第74章

香茹暂时把那豆腐块扔到一边,重新写自己的文章,有了上午那篇打底,这第二篇写起来更加顺畅,写完之后再修改誊抄一番,抬头一看天色,才刚刚傍晚而已,正是自己平时回来的时间。

香茹收拾好东西,起身去看望容方二位姑姑,她们俩人受伤至今还都在床上养着,不过伤处都结起薄痂,总算趴累的时候能侧身躺一会儿了,就是伤处肉芽生长时的麻痒着实忍得叫人发疯。

香茹依次看过二位姑姑,陪着都说了会子话,再开出进补的膳方。女医馆食材有限,益气养血生肌功效的食材数来数去就那么几种,这多亏了香茹记得大量菜谱,才不至于让二位姑姑天天吃同样的菜。

像养伤必吃的猪脚猪皮,香茹今天让厨房卤猪脚毛豆炒猪皮,明天就凉拌猪蹄肉红枣花生猪皮汤,早晚还有各种食疗粥,再配上时鲜蔬果,总能叫人吃出花样来,也就不会觉得病号餐有多讨厌了。

“真是托了妹妹的福,姑姑养伤这几天,厨娘们学到好多菜,我们都跟着有口福呢。那些个光吃饭不干事的,做了这么多年厨娘,厨活上居然比不上妹妹一根手指头。”白薇一面把一盅新泡的菊花茶递给香茹,一面笑道。

香茹微揭茶盖正嗅茶香,听白薇这话,瞅瞅床上的方姑姑,面上不禁也笑了,“白薇姐这样说,是说姑姑受伤正好还是说妹妹我平时藏私?”

白薇一怔,赶紧陪笑道:“哎哟哟,妹妹说得哪里话,我万万不是这样的意思,我是骂那些懒怠的厨娘们呢,白在厨房这么些年,那些菜本都是平常物,却偏偏得妹妹指出吃法来。”

“呵呵,这也怪不着她们。我现在毕竟是在学习食医功课,看了很多膳方的书,姑姑们吃的都是我从书上现抄来的,烹饪方法是找太医院的厨子请教来的,白薇姐姐刚刚那样夸我,倒叫妹妹不好意思了。”香茹的脸半藏在茶盅后头,一张脸若隐若现,倒真像是有些害羞的意思。

“听听听听,连那边的厨子都肯听香茹的话,这说明香茹在那边肯定过得不错,谁不知道他们这行的规矩是手艺不教徒弟儿子以外的人呐。”床上的方姑姑插进话来,养了这些日子,她的精神也恢复过来了。

“怎样?香茹,是不是像姑姑说的那样?”

“哪有那样风光,那些厨子们都是伺候惯了太医和公公们的,谁稀罕我呀,不过是当中有些人情往来的便宜,大家互惠互利罢了。”香茹谦虚答道。

“哎哟哟,这话说得可真好听,说是人情往来的便宜,可你要没这个面子,人家哪稀的跟你有人情往来。我看呐,香茹在那边肯定过得不错,太医调教得更不错,越来越会说话了,不像我们手下的丫头,有些交待的差事,说得多些她们就都晕了,弄得好些时候明明一人就能办妥的事非得找几个人去办。”方姑姑的精明是真精明。

“有白薇姐姐在呢,姐姐这么能干,姑姑有事尽管吩咐她做呗,底下的丫头子们都服她,她说话别人都不敢吭声,我还在柜上的时候,偶尔看到姐姐过来,附子她们老实得跟猫似的,姐姐可威风了。”

方姑姑得意地瞟了白薇一眼,也笑了,“你可别这么夸她,免得她回头就得意起来。”

“白薇姐,听到没,姑姑也夸你呢。”香茹用手肘顶顶白薇,促狭一笑,喝了口茶,搁下茶盅复又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姑姑好好养伤,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差人来唤我。”

方姑姑点点头,白薇跟着起身,牵了香茹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出去。”

香茹离了方姑姑住处,去厨房忙了一会儿,提了晚饭回来,五个人一桌吃了,饭后料理完各人私务,香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望着傍晚写的文章,尝试着照着邵太医的范本再写一篇文言文章出来。

忙活到二更后,费了半大劲写出来的依旧是篇狗屁不通的东西,香茹搁下笔把纸揉成一团扔在桌上,将桌面收拾干净,洗了把脸就睡下了。

次日完成早上的例行公事,香茹来到太医院,一路进去,碰到的太医看到她还未等她行礼,就叫她赶紧去邵太医那儿,有好事找她。

香茹一头雾水往里走,沿途碰到的太医们跟她打过招呼后都说同样的话,弄得香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提起裙子小步往里跑。

院子里聊天的疡医食医兽医那拨太医们看到香茹来了,指着食医的屋子,一脸笑容地叫她赶紧进去。

香茹连气都没喘匀,提着书箱跃过门槛蹦进屋里,脚跟一转直奔邵太医的小地盘。

突然间香茹一个急刹车,赶紧放下书箱行礼,“香茹请先生安。请老师安。”

原来邵太医这里久未露面的袁顾问来了,正跟邵太医说话,香茹看到袁顾问,自然是赶紧行礼,要没他当初网开一面,她也没有今天。

“香茹,来得正好,来来过来,有好事找你。”邵太医微笑着招手唤香茹过去,香茹提起脚边的书箱温顺近前。

“老师有何好事?”

“要不先生来说?”邵太医故意钓人胃口,明明是他把香茹叫到跟前,又把话题扔给了袁顾问。

袁顾问也不推辞,拈着胡须慢条斯理地道:“院使大人日前上的一个折子今天圣上批复下来了,从明年初开始,新宫人进来后,女医馆医徒的教育就由太医院接手,由即将退职的老太医负责授课,以提高医婆们的整体水平,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不然只需再过得几年,女医馆就将名存实亡,没有再存在的意义了。”

香茹听完,先是一怔,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脸上渐露喜色,嘴角越翘越高,嘴巴越咧越大,最后眉飞色舞起来,“此事确认无误了?明年初开始真的要由太医们来授课了?”

“千真万确,为了此事,昨天圣上还特意传了院使大人去御书房说话,今天早朝刚过批复就下来了,现在院里正准备腾地方做课堂呢。”

“那对女医徒有什么要求么?什么样的才能来上课?”

“原则上来说还是老规矩,医药家的出身,年限内的都有资格,像你这样特殊情况的自然也在资格内。”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将来上课的人数会超过现有的医徒?因为在女医馆药房还有很多年限内的姑娘,只是医婆精力有限,不能全收入门下,她们明年都能来吧?”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要考虑到整个学习要花费的时间,就算太医授课,上完全部课程三年时间总要吧?我们的课程难度可比医婆们难多了,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天赋超群的。邵太医都跟我说了,你这丫头进步神速得让人吃惊啊。”

香茹扭头望望邵太医,又望望袁顾问,很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老师谬赞,我还有得学呢。”

“谦虚虽是好事,但该得意的时候也是可以得意那么一下下的,在我们跟前不用那么拘束。”

“是,先生。”袁顾问都这样说了,香茹也就不客气的笑得露出了八颗牙。

“既然这事说给你听了,那正好帮我们做件事。”

“先生请吩咐。”

“你回去之后,把年限内的姑娘照年龄分类写个名单,年龄就一直写到十八岁吧,那些医徒在后面要注明她们师傅的名字,上了几年课看了哪些书都写上,明年可能会给她们先做个考试。”

“她们的出生年月要写么?年龄以周岁来分可以么?”

“嗯,可以,就周岁来分,出生年月也标上吧,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

“是,香茹明白了,今晚回去就做,先生几时要名单?”

“这个不急,你慢慢来,三四天不嫌晚,主要是别有遗漏的。仔细些,整理好了交给邵太医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

“好了,今天的好事就是这样了,你下午散值就把消息带回去吧。我去跟大人聊聊去,看到时候能不能分我们一点名额,别全推到疾医那去。”袁顾问摸摸香茹的发顶,又对邵太医道。

“好啊好啊,多来几个姐妹就好了,我也能有几个伴。我送先生出去。”香茹边说边伸手搀着袁顾问,送他出去直到院门口这才回来。

邵太医此时已经做好了工作的准备,桌上纸墨书册齐备,中秋将至,该是食医们制订本年冬季营养膳方的时候了,除了宫里皇上皇后太后妃嫔皇子公主等大小主子,还有外面的皇亲国戚王公贵胄们都要照顾到,偏宫廷食医就这么些人,平摊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量都不轻松,完全的脑力劳动。

看到香茹进来,邵太医心眼突然一动,心想眼前自己不正好多了个帮手么,香茹开膳方的本事一天一个大跨越,他都不知道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虽然还未出师,但搭个帮手是绰绰有余的。

“香茹,来,近前说话,我有事吩咐你。”

香茹听话走近前来,“老师有何吩咐?”

“香茹,我知道你偏好开食疗方,帮我做件事,做得好老师有赏。”邵太医压低嗓门,不让隔壁的同事听到,这私找帮手的事传出去他可没脸。

“老师有话直说吧,您这样我心里怪紧张的。”香茹心下纳闷,邵太医神神秘秘地这是干什么呢?

“帮我分担一半工作,替我写今年冬季的宫廷食疗方。”

“呃…!”香茹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心里悚然一惊,猛吸了口凉气又瞬间冷静下来,哑着嗓门抖着声音问道,“老师您不是说笑话吧?”

“你老师我几时跟你说过笑话?”

“老师,虽然我很感激您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可我哪里会写宫廷膳方?我连他们平日里吃什么都不知道呢,您总不能叫我胡编菜肴吧?”香茹提醒邵太医这主意不怎么样。

“嗯,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邵太医一想也确实是这理儿。

“学生很想帮老师分担工作,但您可别再拿这主意吓学生了。”

“没事,回头我去借本书来,你照着那书给我写菜谱。”邵太医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神来,压根没听到香茹上句话说的什么,自顾自的拿定了主意。

“老师,您别是手上有宫廷菜谱这种书?”香茹的思路跟着邵太医转。

“不是菜谱,但倒也差不离,是本《宫规食录》,里面规定了宫中什么品级的人平日里吃什么东西,是专门给食医写膳方用的,你就照着那个给我写。”

香茹瞠目结舌,食医手上居然有这种好书?但她的顾虑并未就此打消,“老师,那些上品食材原料我见都没见过,压根不会烧,还是编不来啊。

“那书只是给你参考,告诉你什么季节有哪些当季鲜食,宫里头什么品级的人一般会吃什么,基本上宫里宫外都差不离,甚至宫外的皇亲国戚王公贵胄们吃的种类还更多些,你就负责那些人的,宫廷里的我来写。”

“行么?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吧?我要是膳方里便宜的食材占了大部分,会不会叫人看出端倪来啊?”香茹心里还是打鼓,这难度够高的啊,谁不知道那些皇亲国戚王公贵胄跟宫里的娘娘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什么叫便宜,什么叫不便宜啊?他们吃的东西不也一样是从集市上买来的么?不过是因为品级不同,有的人更讲究一些罢了。像上次说的银耳,进贡来的多数是皇后和太后分享,下面的贵妃和众妃子只能分到一点点,平时都舍不得吃呢。而对在外面的皇亲国戚们来说,只要有钱有门路,就能买回家吃,反倒没那么多讲究。”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只管拣我知道的食材用,我多写些花样老师拣用得上的留下就是了。”

“嘿嘿,我可告诉你,花样这东西没上限,十几二十样的不嫌多,你要写得出三四十样那也不赚少。”邵太医笑得有些狡诈。

香茹略微察觉到了邵太医的坏心思,鼻子轻轻一哼,“老师别激我,我就是个下等厨娘出身,可做不来什么好吃的。”

“是哦?可你上次说过你经常跟厨子讨教厨活,有时也会用些膳方作为回报?对了,我昨天回来时碰到卫公公,他也这么跟我提了提,说你都快成了厨子们的专属食医,有求必应。哎,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干啊。”邵太医把目光转回桌上,摸摸纸拂拂书,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呀…!”香茹惊了一跳,懊悔地想自打嘴巴,要不是上次为了圆谎,自己也不会说跟厨子的事,再加上还有卫公公,这下邵太医可是把她做过的事全知道了。

“怎么样?接是不接?”邵太医的眼睛已经弯如新月,他倒不计较香茹背着他私下干的事,这也是个学习的过程嘛,只要别被人抖落出去闹得人人皆知就好。

“我知道了,我接,请老师指教怎么写。”

“哎,这就对了嘛,来来,我教你怎么写啊。”邵太医起身,从书架上找出自己以前写的草稿给香茹看,告诉她要遵守怎样的格式,用怎样的字体等等注意事项。

香茹一样样听着,牢牢记在心里。

第75章

师生两个说完了公事,话题回到了教学上面,香茹把昨晚写的文章给邵太医看,邵太医又用朱笔给改成了文言文章,等香茹重新誊抄一遍回来后,邵太医就用他改出来的这两篇范文来教香茹怎么学做文章。

昨天小夏医婆已经跟香茹讲了一些文章上的技巧,香茹已经掌握到一些知识,但今日邵太医给讲了一遍后,香茹觉得学习效果更好,毕竟邵太医的文章水更高嘛。

讲完了文章,时间就到了中午,今日是香茹要去学习诊脉的日子,下午无法再在跟前学诗做文章,况且香茹已经接了帮他写一部分宫廷膳方的活儿,于是邵太医就没再布置香茹读诗的功课,只让她下午学完了之后回来一趟,他把那本食录给她带回去。

午饭后歇过午休,香茹去跟实习太医学诊脉自不必提,偶尔的聊天中香茹发现这些家中妻儿成熟的熟男们对女医馆的姑娘们颇感兴趣,打听女医馆还有没有天赋上佳的姑娘,还有人开玩笑说要是有一定要留在疾医这里,食医已经有一个了,疾医也要有个。

香茹也打趣回去,“万一那姑娘对疡医或兽医更感兴趣怎么办?你们还想把人强留下?”

实习太医们一阵哄笑,此话题也就此略过不提。

下午上罢了课,香茹回邵太医处拿书,邵太医给了香茹一本整理好的诊籍档案,封皮上写着《三等忠诚男庄公明冬本顺安十一年》的字样,另外还有做参考资料的食录。

诊籍封皮上的信息香茹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是这位男爵大人今年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诊籍资料,于是略过不看,放到一边,转而专注于食录上。

她本以为那本食录大概就是薄薄的一本书,可没想到邵太医给她的居然是按四季分类的套书,一个季节一本,每本竟然有一寸来厚,里面详细说明全国各地进贡的物产、京中能采购到的物产以及宫中日用食材,品级各不同的皇上、皇后、太后、太妃、妃嫔、皇子、公主等人每日各有哪些份例。

这些人当中以皇子公主们的份例说明最是复杂,照生母品级和各人年纪双重分类,每人日用份例有显著差异,显然当朝皇室执行的是子凭母贵的等级制度。怪不得一本书这么厚呢,光这部分的内容就太多了,好在扉页上有目录,省了一些翻书的力气。

香茹四本书都草草翻阅一番,其中所记载的各类草本荤腥物产看得她是目瞪口呆,详细到油盐酱醋每月都有定例。一是感慨宫中各级主子们的伙食真好,二个则是欣喜非常,这个国家物产如此丰富,那么必定美食如云,她将来有口福了。

“香茹,你在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邵太医见香茹捧着食录两眼冒光,心下觉得有些瘆得慌。

香茹惊醒过来,摸了摸嘴角,干干的,心知是邵太医吓她,不过刚才自己的确失态,想想还是有些脸红。

“没想什么,老师,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学生告退。”香茹把这套书放进书箱,行礼退下。

香茹出了正院抄小路绕进厨房,她可没忘今天是金厨回信的日子,她还要给他亲戚家的媳妇写膳方呢。

赶到厨房见到金厨,两人进了休息室,半夏跟进来奉茶。香茹拿起杯子正要喝,却敏锐发现自己面前的金厨情绪似乎不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目光躲躲闪闪的,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厨是不是碰到难题了?有话就只管说。”香茹也不打哑谜,直接戳破,金厨和半夏脸色都一变,香茹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猜中了。

“这个…”金厨又是搓手又是挠头,别扭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夏用胳臂肘顶顶金厨,示意他赶紧说。

“香茹姑娘,我老金打下包票却没办成事,真是对不住您。”金厨鼓起勇气从实招了。

“哦?你家亲戚不肯了?”

“本来是好好的,可谁知道他们邻居家一个八竿子挨不着的亲戚跑出来大放厥词,说他有门路请名医开方,我家亲戚被说动了,派人来找我,所以…”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把那一吊钱送过来,请金厨代我还给你家亲戚。”到手的生意飞了,香茹心中惋惜,面上却镇定如常淡淡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那亲戚说了,这钱万不敢收回来,这本是我们的错,不敢叫姑娘还钱,姑娘只管留着将来买花戴。”金厨连连摆手急道。

“这多不好意思,我又没干成事,方子没开成退钱也是应当的。”香茹目前对京城的生活指数还不是太有概念,所以在钱上不怎么上心,还回去也不觉得心疼。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是我们反悔,跟姑娘无关,这钱就是我们赔偿给姑娘的,累姑娘费心,实在不是我们本意。”

“你既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就此揭过,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来找我。”既然人家再三说不要还钱,香茹也就算了。

“姑娘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了,我真不知道那家子竟是个耳根软的,偏听外人说的,拿自家叔伯兄弟的话当耳旁风,姑娘还能不介意是真大度,我老金臊都要臊死了,真是惭愧。”金厨连连作揖,亲戚反悔叫他失了好大的面子,别说是在香茹面前没脸,在同事们面前也没脸,求过膳方的同事中只有他出这事。

“好了好了,金厨,我知你也不想这样的,就别再说了,再说我可真生气了。”香茹拉下脸,佯装生气。

“好好,不说了,再不说了。”

“嗯,这就对了。我们说些让人愉快的,上次给的秋饼拿回去,大家都说好吃,都想有机会再尝尝呢。”

“哎哟,姑娘爱吃就好,我们这正琢磨新的馅料呢,等节前再做一次送姑娘吃。”香茹转移了话题,金厨聪明地跟着接下茬来,眉开眼笑的许诺。

“好,就这样说喽,我到时候可一定来拿。”

“姑娘只管来,保管比上次还好吃。”

“嗯,那就这样说了,您忙,我先回去了。”

“我送姑娘出去。”金厨引了香茹往厨房小门走,到门口还替香茹开了门,这才道,“姑娘慢走。”

香茹回到女医馆厨房再绕回正院,从容淡定地先回了自己屋子,放下东西后出来上楼去给谢医婆请安。

师徒三人说了些闲话,茜草还炫耀了她今天写的文章,看到文章,香茹也就正好把那个好消息说给二人听。

“对了,师傅,今天有个好消息,你们可坐稳了听,千万别跳起来哦。”想到那件事,香茹马上就兴奋了。

“什么好消息?”谢医婆和茜草的好奇心立马就钩起来了。

“院使大人日前上了个折子,今天批复下来了,明年初新宫人进来后,医徒的课程就全由太医院即将退职的老太医接手,现在院里正忙着腾地方做课堂呢!”

“哎呀!!此事千真万确?!”香茹都说要坐稳了,可谢医婆茜草还是高兴地跳了起来,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稳坐泰山的就不是正常人了。

“千真万确,袁顾问和邵太医亲口跟我说的,所有太医都知道此事,早上我一路走进去太医们都跟我说有好事呢,下午我学诊脉时那些太医们还问我咱们这里还有没有天资聪颖的,他们好留下调教。”

“茜草!”

“师傅!”

谢医婆和茜草激动的拥抱在一起,谢医婆紧紧揽茜草在怀,嘴里念念有词,“太棒了,茜草,有太医接手我就彻底放心了,你可要用功读书,太医跟前没得你再撒娇躲懒了。”

“嗯,师傅放心,我不会叫您失望的,再说了还有香茹在呢,也不能让她笑话。”想到自己也有太医授课的一天,茜草兴奋得满脸通红。

“哟,我可不敢笑话师姐。”香茹笑眯眯地打趣。

“哎,对了,袁顾问他们有没有说这医徒有什么条件?”谢医婆想到个问题,兴奋度迅速下滑,恢复冷静,放开茜草回到圆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