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自然也想过让长宁公主劝降南朝的一些大将的事,但是,只是劝降少数人,哪里有想过可以像慕昭所说的这样,让整个南朝士族和百姓都对刘昶离心,希望北朝一统。

皇甫元拊掌道:“此计甚好。”

慕昭说道:“天下大乱,百姓受苦,父皇爱民如子,能够一统天下,乃是天下苍生之福。”

皇甫元如何会不喜欢听这种话,当即就道:“苒娘为朕生此佳儿!”

慕昭听他说起母亲,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皇甫元知道慕昭的这个计策是有巩固他自己的地位和让人无法拆散他和长宁的意思,不过,这样的阳谋,皇甫元也是乐见其成。

皇甫元要留慕昭一起用午膳,慕昭便颇不好意思地说道:“父皇,儿臣让公主在偏殿耳房里等着,是以儿臣不好多做停留,需送她回去。”

皇甫元笑道:“那你且去。只是这般短短一程,你便不能让护卫送她回去了?”

慕昭说道:“多谢父皇。”

并没有回答皇甫元的那句揶揄,便告退离开了。

皇甫元也知道慕昭要亲自护送,大约是怕又有皇甫汉之类的事。

皇甫元在心里想,红颜祸水,看慕昭一腔深情,他便有些担心儿子。

慕昭来到耳房里,长宁正坐在那里逗睡醒了的女儿,见到他进来,她便起了身,低声唤他:“昭郎。”

慕昭过来执起她的手,说:“我已向父皇告退,我们便回去吧。”

长宁应了一声,便收拾了一番,出了偏殿,从檐廊往外走。

路上正好遇到一位内监领着两位穿着紫色圆领大袖官袍、戴着幞头官帽的中年男人要去垂拱殿后殿。

紫色官袍的乃是文官三品以上,这两位都是朝中高官。

见到穿着朱红蟒袍的秦王,三人便停了下来,三人看来都认识慕昭,已经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

他们已经看到了走在秦王侧后方穿石榴裙的女子,但是想到有人说秦王的侍妾为他生了一女之事,觉得此女子该是秦王的女眷,自然不会询问,已经躬身并不看这位女子。

不过刚才只是短暂一瞥,也已经看到跟着秦王的女子云鬓乌鬟,肌肤如雪,眉目如画,身段窈窕,翩然若惊鸿,又端庄从容,实非一般女子。

他们震惊于秦王是从哪里去找到的这般容貌和气质的女子,为何又将她带入宫来。

慕昭上前道:“高大人,蔡大人,请勿多礼。本王这便出宫去了。再会。”

高大人和蔡大人都再次行礼,恭退到一边让秦王带着女眷先走了,而且走远了,他们才抬起头来,又多看了几眼,这时候看到除了那位穿着石榴裙的高挑美艳女子之外,还有一位穿着单衣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婴儿,想来那个孩子就是秦王新得的长女了。

高齐玉乃是前丞相高铎的次子,高家本来因为刘家当权而遭殃过,在皇甫元登基之后,才又让高齐玉任职户部尚书,高家并未拒绝在皇甫家的皇朝里任职,而且还颇为效忠,高家的这种姿态,稳定了朝中的大臣。

而另一位蔡大人蔡桐乃是散骑常侍,他是蔡家的家主,蔡家本也是世代簪缨之家,乃是北方大族,不过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

两人都是高官文臣,本不必对秦王皇甫奚那般恭敬,但这个时候,文官一律被武将压着,地位低,加上秦王不仅手握重兵,且是皇帝非常宠爱的幺子,对待臣子又一向客气和蔼,他们恭敬些,也是应当。

两人心里都揣测着随在秦王身边的美貌女子的身份,但不可能就这般猜到她是前皇后。

因秦王依然单身,现在京中贵族,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想将家中女郎嫁给秦王做秦王妃。

北朝没有南朝文臣武将不宜联姻的忌讳,相反,北朝的文臣为了提高家族的地位,很愿意同武将家族联姻。只是这些武将和各地守将家族,愿意娶文臣家女儿的人少,他们也更愿意武将和武将联姻,当然,除非哪家文臣之家的女儿广有美名,武将之家的儿郎前去求娶也是趋之若鹜的。

☆、第97章

第三十六章

慕昭陪着长宁一同坐在马车里,长宁将脸靠在他的怀里,说:“皇上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是不知婚期何时。”

慕昭轻吻她的头发,又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后说:“卜测婚期之事由司天监掌管,我让人前去拜访司天监提点,让他卜出一个最近的日子。父皇提倡节俭,正好我们便节俭行事,早早成婚。”

他又低下头,轻吻长宁额头,“只是要让你委屈了。”

长宁笑道:“能够早日嫁给你,便是我的愿望,即使婚礼节俭行事,又有什么大碍。我本就不是好虚名的人,盛大的婚礼于我,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只要你和子樱能好,我便觉得好。”

慕昭将她抱紧,说:“一定会好的。”

长宁又问及方才遇到的两人,“方才在垂拱殿廊芜遇到的两位大人,乃是何人?”

慕昭并不避忌给长宁讲朝中事,相反,大多数朝中事,他会和长宁说起和商议。

长宁往往有非常精准的看法和中肯的建议。

他说:“那位个子稍高,留长须,大约不惑之年的男子,乃是前丞相高铎的次子,名唤高齐玉,很有才名,父皇登基之后,便请他出任户部尚书,他未有推拒便入朝了。他虽是高门子弟,但曾经出任过地方官员,对农耕也颇了解,现在实行的流民回乡耕种和就地安置耕种,是由他主持,父皇近来很看重他。另一人,稍矮胖者,乃是蔡家家主蔡桐,蔡桐少有才名,现在已是大儒,现任散骑常侍。父皇近来喜欢听他讲治国之道。”

长宁对高家和蔡家都不陌生,在北朝,高、祁、蔡、王、关、苏等都是世代簪缨的文人世家,只是国家大乱之后,这些家族即使在朝中依然任职,但地位不如武将,每一家都在走下坡路,不过,即使如此,这些家族的家学源远流长,那些靠拥兵自重的武将自是不能比的。

不过这些武将不能比,他们也没想比过,不少文臣世家都被这些乱世黩武的粗鲁武人给灭了,不过看皇甫元现在的治国之道,他是明白想要治世,必得在之后重用文臣的。

长宁说:“能够见到这两位大人,也是我的荣幸。”

慕昭说:“若是要见,以后有机会,请两位大人来王府,让你见便是。”

长宁被他这话逗笑了,心想他居然丝毫不在意让她见外臣,而且还自己提出来让她见呢。

长宁一笑,慕昭就知道她笑什么,便说:“不过要隔着屏风才好,我知道你只是想听他们谈论治国之道,我也想听,正好就请他们前来了。”

长宁说:“多谢你。只是,若是以王爷身份请他们前来谈论治国之道,恐怕会惹祸。不过多多结交,总是好的。”

慕昭笑容满面地亲吻长宁的颈子,长宁被他的气息惹得发痒,就要躲,慕昭顺势就放开了她,说:“若你是男儿,我想当年周太宗皇帝定然让你即位。”

长宁媚眼一挑,说:“若我做了大周皇帝,你要怎么办呢,我们定然不如此时这般情谊深厚。”

慕昭说:“那也好说,我正好做你的臣子,为你南征北战,不会让大周被篡位。”

这已经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了,长宁想到死去的兄长,微微低下了头,慕昭也发现自己说到长宁的伤心处了,就将她搂紧,让她靠着自己。

不过,长宁的伤怀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心想她早知慕昭心怀宽广,但没想过他心怀能够如此宽广,竟然能说出她若为难便为皇,他便为臣的话。

心里想做皇帝的人,愿意有这种思想的可是很少。

马车从东华门一直走出旧庆门,来到刘府。

长宁不时掀开一点车窗帘子看外面,东京街市繁华,让长宁很是感叹。

回到府中,便已是午膳时候。

慕昭这一日不用去城外东大营,便可留在府中,有事才需回王府。

两人正在用午膳,侍女抱着小子樱让她睡午觉去了,长宁吃米饭,不吃面食,慕昭将制作精美的点心夹给她尝,她也推拒了,说:“我不吃这个。”

慕昭便诧异道:“我记得在西都时,你是喜欢吃的。”

长宁说:“葛大人让我少吃这个。”

慕昭问:“为何?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长宁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脸关怀又求知的模样,知道自己不告诉他,他必定去问葛大人,未免他又去闹这种玩笑,就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葛大人说少吃这些,不然发奶太过,我又得难受。”

慕昭这下懂了,便面颊发热,又看了长宁几眼,长宁已经专心用膳,却是面颊微微发烫,宛若桃花。

如意进了这梢间来,对慕昭行礼之后,就到长宁耳边耳语了一句,长宁一愣,慕昭其实不好问长宁各种事情,因女人总有很多私事。

不过看到长宁之后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他才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长宁犹豫了瞬间,才说道:“是有故国旧人找来。我想去见一见。”

慕昭也是一愣,不由问:“是何人?”

长宁让伺候的人全都出去了,这才说道:“不知你认识否,是原大周朝臣,姓路,名明征,自执之,曾经护送过我到寿州城见皇兄,他有一半鞑靼血统,曾被皇兄派遣到过鞑靼,想联合鞑靼一起对付北齐。他一心追随皇兄,皇兄驾崩,他定然不会留在刘昶朝中,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到北朝来找我。”

慕昭闻此,便说道:“我倒是听过他的,当时萧祐兵近西都,便是他送了公主去萧祐帐中。”

长宁听他这么说,就伸出手指来轻轻点了点慕昭的额头,慕昭并不避开,由着她点,长宁的手指纤细白皙,在他的眼前晃,长宁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其他都不记得,一心记得当时我去萧祐帐中的事。”

长宁不仅不高兴,声音里本来带着撒娇嗔怪,之后却带上了悲伤难过。

慕昭握住了长宁的手,说:“我没有怪你之意,只是此乃吾之大恨,实在没有办法忘记。”

长宁微微低下了头,说:“我不想再想此事。”

慕昭点点头:“我们不再提此事也好。”

慕昭这话里其实带着忿忿不畅之意,长宁知道他对自己曾经嫁给萧祐的事耿耿于怀,她并不强迫他一如最初在西都时那般和自己两厢单纯爱恋,但是总归伤怀,精神已经不大好,将手从慕昭的手里抽出来,说:“路大人不远千里到来,我必得见他。”

慕昭抓回了她的手,说:“我便也要去一见。”

长宁却道:“我想单独见他,之后再引荐给你。”

慕昭站起了身,说:“我必得见他了,再让你们叙话。”

两人都盯着对方,长宁叹道:“你信不过我?”

慕昭将她扶了起来,说:“非也,我只是要见一下他。”

长宁不和他争吵,说:“我得回房换一身衣裙再去相见,既然王爷有这番雅兴,那你就先去见他吧。”

又朝外喊道:“如意,玉娘。”

慕昭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盯着长宁,长宁瞥到他的眼神,就抬手轻轻拍在他的胸前,说:“你且先去接见他便是,这般看着我作甚么。”

慕昭说:“我看你不高兴。”

长宁说:“我没有不高兴。”

慕昭道:“你的确不高兴,只因我没有在此事上一开始便顺应你。”

长宁想解释,但如意和玉娘已经进来了,如意和玉娘都发现房间里气氛些许不对,如意怔了一下后说:“公主,有什么吩咐?”

长宁说:“可有好好安顿路大人?你先去好好招待他,说我马上便到。”

如意应了之后就退出去了。

长宁又对玉娘说:“我要换身衣裳,进来伺候吧。”

于是慕昭也进去了,并对玉娘使眼色,让玉娘出去,玉娘有点为难,长宁和慕昭从来没有闹过矛盾,或者即使长宁有时候有些气大,但秦王一向能退避,所以下面的侍女们都没有感到过如此时一般不知该听谁的的压力。

但玉娘在瞬间的思索之后,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长宁进了里屋,自己将那件浅紫红色的大袖衫脱掉了,才发现玉娘没有跟进来,反而是慕昭跟进来了。

慕昭走到了床侧面的衣架旁,上面搭着长宁要穿的素衣,他知道长宁这一日穿石榴裙这样艳丽的衣裳是因要见皇帝,现在要见故国旧臣,自然要穿素衣以显哀戚,嘴里则问:“要穿哪一件?”

长宁看了看他,觉得是自己脾气坏,便放柔了声音,眼神也柔了下来,很有服软撒娇的意味,“要那件没有纹饰的素衣。”

慕昭听她软语,便也觉得自己之前不该和她说起萧祐,也有些后悔了,一面将长宁的衣裳拿了,就走了过去。

长宁已经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将头上的牡丹绢花和华丽的花钗华胜取下来,从妆奁里拿出银簪子插上,又拿了一朵素白木槿绢花要戴上,慕昭已经伸手接过那朵木槿绢花,为她簪在发上。

长宁抬头看他,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听到路大人来,我便想我哥哥。”

慕昭心下发软,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嗯,去见他吧。”

☆、第98章

第三十七章

长宁和慕昭一同到了前院书房之中,慕昭一向是在王府里见客,不会有人找到这座刘府来拜见他,这里的这间书房很少有用武之地。

房间宽大空阔,多宝阁上只放了很简单的几样文玩,书架上只有很少的书。

因太过空阔,便显得阴凉,慕昭让仆役将窗户打开,午后的阳光照在院子里,光线明亮耀眼。

这也为房间里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和一些热量。

长宁在椅子上坐下了,但慕昭要求搬一个屏风来隔开,让长宁坐在屏风后面。

长宁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慕昭只得对伺候的侍婢说道:“不用搬屏风了,去偏厅请那位客人过来。”

侍婢应了之后赶紧去传话去了。

慕昭坐在了长宁的旁边,让斟茶的侍婢也出去后,他便握住长宁的手,说:“这位路大人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我想他应是想游说你回南朝。”

长宁说:“我不会离开你和子樱回去的。”

路明征进了书房院子,按照房屋规制,他便知道这里是前院的书房,这个院落里只有两株高大的石榴树,这个时节,石榴花开得正好,又有了小小的果子如灯笼一般挂在上面。

如意亲自送了路明征前来,她在书房外面禀报道:“路先生到了。”

慕昭道:“进来吧。”

如意便对路明征说:“路先生,有请。”

路明征能够找到这里来,是因长宁还和南朝有联系,不过,他只知道长宁公主并没有在北朝皇甫元篡位的时候被杀,而是依然活着,且北朝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大约是新皇上位,没有谁会来在意这个从亡国的大周而来的公主。

路明征并不知道长宁公主和这北朝大雍的秦王之间的关系,所以此时听到一个男声,他便一愣,心里不免会揣测此人是谁。

路明征进了书房,入眼便是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位一身素白衣衫不施粉黛的女娘自然便是长宁公主了,路明征曾经见过长宁的样子,数年之后再看到,发现公主已经褪去了当时的稚嫩,带上了成熟的风情。而且比之当年,更有一种颠倒众生的美丽,不过于气质上,已经不想当年那般锋锐外露,变得内敛深沉了很多。

公主旁边的男子虽然坐着,但也可看出其身材高大,年纪当不大,只是气势凛凛,眼神深邃锐利,对上他,便像是对上万千兵马一般,杀气和压力扑面而来。因其气势太过,甚至让人难以注意到他的容貌甚至是带着精致的。

路明征知道这一定是一位大人物,不过一时很难猜到他的身份。

路明征因不认识慕昭,便只对着长宁下跪行了大礼:“臣路明征拜见公主殿下!”

他一直是个沉稳而深沉的人,但此时依然因为激动而声音些许发抖。

才短短两三年时间,已经是物是人非,当时健硕的路大人,此时头上已经生出了华发,精神也颇有颓然之感。

长宁看到他,越发明白物是人非,她的故国已经不再是她的故国了。

她站起了身来,过去将路明征扶住了,说:“路大人,请起来。”

路明征道:“臣能够找到公主,看到公主身体康健,是老臣之幸。请让老臣跪拜公主。”

长宁道:“路大人,您快起来。”

长宁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哽咽,路明征坚持着给长宁行了大礼,这才起身来。

慕昭坐在旁边看着,见路明征已经是头发半白的老臣,这才放心了。

长宁对路明征介绍慕昭道:“路大人,这位是大雍秦王殿下。”

路明征很惊讶,多看了慕昭一眼,撇开慕昭身上在军中历练出来的杀伐决断的气势,他发现这位秦王大约只该是二十出头,而且容貌俊美,只是眼神太深,让人看不透他。

路明征对着慕昭行礼之后,慕昭便说:“路大人不远千里而来,定然劳顿,请坐吧。”

路明征谢恩之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长宁唤了如意进来上茶,如意为路明征上了茶后,心中颇为感叹,默默退了出去。

路明征看长宁公主和这位年轻的秦王在一起,不需要多想,他便知道为何长宁公主作为北朝前朝的皇后却没有遭遇危险。

长宁公主年轻貌美,哪一个男人又能拒绝她呢。

她当年能够一袭素衣带两个婢女前去见北齐皇帝萧祐,并以和亲让他退兵,她之后怎么可能做不到让别的男人护住她。

路明征心里对长宁公主的这种能力既佩服又失落。

慕昭最先发话,“路大人乃是南朝的栋梁之才,我大雍也正差路大人这般的能力出众之人,路大人不远千里而来,本王可以力荐大人入朝为官,为天下苍生谋福。”

长宁瞥了慕昭一眼,慕昭先发制人,并不出她所料。

路明征赶紧谢过慕昭,说:“多谢殿下看得上老朽,只是老朽生长于南朝,于北地不熟悉且不习惯,无意于在这北地为官,还请殿下见谅。”

慕昭说道:“我大雍志在天下,几年之内,定然将南方纳入国中,届时路大人在南方为官便是了。”

慕昭这话说得狂妄,不过,他的语气镇定从容而平静,实在没有傲慢的感觉,只像是在说最简单的事实一般。

路明征一愣,道:“北朝在数十年内南征多次,至今南北朝依然对立。”

路明征这明显是和慕昭唱反调,他以为慕昭会生气,没想到这个还年轻的秦王却稳稳坐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要发怒的意思,只是说道:“路大人好好活着,用你的眼睛看着便罢了。”

路明征被慕昭这话噎了一下,此时长宁公主已经说道:“路大人,你从南地过来找我,不知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