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是,明明只是数天不见,为何他竟感觉隔了数月之久?

“王爷,可要安置了?”陈安轻声询问。

夏候烨不答,转身大步离去。

出云阁的大门早已落锁,他索性直接翻墙而入。

银瓶在碧纱橱外值守,因时间还早,打算把昨天未完工的帕子绣完。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轩昂的身影从外面跨了进来。

“王……”她抬眼,吓了一跳。

夏候烨示意她噤声,眼睛瞟着帘子里透出的昏黄的灯光,轻声问:“慧妃还没睡?”

“刚刚躺下,想必还没睡实。奴婢这就去唤她起来……”银瓶定了定神,放下手中针线,就要往里禀报。

“不用~”夏候烨说着,径自掀了帘子走进去。

舒沫果然还未睡,斜倚着床柱,左手握着一卷书,右手拿着一枚青黛螺,就着床头的灯光瞧得聚精会神。

夏候烨进门,带进来一股冷风,舒沫只道是银瓶,随口道:“我不渴,把水搁桌上吧。”

夏候烨微感不悦,大步过去,冷不防抽走她手中的书:“这么晚,也不怕看瞎了眼睛!”

舒沫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怒嚷:“呀!你做什么?”

“什么书这么宝贝?”夏候烨取笑,顺带瞥了一眼,轻声念道:“《大夏历险记》,你不是看过了吗?”

PS:呵呵,俺加更了,你们发现了没有?

我不管谁管[VIP]

“闲得无聊,随便看看。”舒沫随口敷衍.

话没说完,从书中掉下一张宣纸,飘飘荡荡刚巧落到他脚边廓。

夏候烨弯腰拾在手中,瞧了一眼,曲指轻弹:“这可不象是随便看看?”

舒沫脸一红,嗔道:“我只是好奇……”

夏候烨打断她,心中暗生警惕,嘴里不动声色地道:“你这画的,是地图?”

别说,地图绘得虽稍嫌简陋了些,倒也还似模象样,并不会看不懂。

“嗯,我想看看他到底走了哪些地方,究竟是怎么走的?”舒沫心知越是否认越会惹他怀疑,索性语带哀怨地承认:“心里想着,说不定哪天王爷得闲了,也带我出去转转。”

“得~”夏候烨心中一松,把地图往书缝里一夹:“凭你这双小脚,走不出京畿就嚷累。所以,还是算了吧。杰”

“切~”舒沫装着不服:“那可不一定,一天走不到,多花几天还不成么?太妃不也跟着你从幽州到了京城了?”

“你眼里,幽州就是最远的么?”夏候烨大笑:“天下之大,岂是你能想象的?”

“真的?”舒沫垂眸,掩去心底情绪,张大了眼睛,天真地望着他:“王爷最远,到了哪?”

你小子最多也就在大夏来回逛了几圈,我可是绕地球N个圈了。

算起来,老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得瑟啥呀?

“肯定是李南歧没到过,书上也没有的。”夏候烨把书扔到妆台上,伸掌劈灭了灯,搂住她就亲,声音低哑:“别研究了,睡吧。”

“等等~”舒沫一惊,急忙伸手推拒:“我有话说。”

“嗯~”他吮着她的颈子含糊地低语,双手已顺着她衣襟的下摆滑了进去,急切地逡巡着他的领土。

“我小日子来了,不方便!”舒沫浑身燥热,脱口轻嚷。

“什么?”夏候烨一呆,双肘支着身体悬在她身上,黑亮的眸子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幽深。

舒沫脸一热,别过头去。

她没办法,只要想到他不知才从哪个女人的床*上下来,心里就不舒服。

“倒忘了这个碴~”夏候烨喃喃低语。

舒沫默然,心里忍不住直泛酸。

是啊,他是王爷,自然从来不必考虑这种问题。

反正,他的女人这么多,这个不方便,还有那一个。

夏候烨也沉默,良久,低声问:“多久?”

“嗯?”舒沫一时转不过弯。

“要几天?”他再问。

舒沫恍然,脸大热,嗫嚅道:“不一定,有时五天,有时七天,有时十天……”

“这么乱?”他皱眉,低声道:“明儿让林医正瞧瞧,别是有什么毛病。”

舒沫摇头,又省起夜里,他瞧不见,忙道:“不用,女人都这样,正常得很。”

“是吗?”夏候烨半信半疑。

“不信你问福妃。”

“谁没事问女人这个?”夏候烨脸一沉。

舒沫撇嘴,那你又问我,难道我不是女人?

“算了,睡吧。”他深吸一口气,转过来,搂着她,淡淡地道。

“要不,你去别处吧。”舒沫咬了唇,轻轻推拒。

只是轻轻一个拥抱,已让她的心跳加快,呼吸乱了节拍。

她真的害怕,再纠缠下去,会被这份泡沫般的温暖缚住了离开的脚步。

“太晚了,懒得换地方~”夏候烨察觉到她的轻颤,眼里浮过狡黠,忽然翻身上去,密密地覆住她。

“王爷!”舒沫又是愤怒,又是羞惭,声音不由得抖起来。

“哈哈~”他得意地轻笑,翻身下来,将她拥到怀里:“吃醋了?”

“犯得着吗?”舒沫冷笑。

“怎么犯不着?”夏候烨不高兴了:“我是你夫君。”

舒沫崩着脸:“是你强迫的,当初我就不愿意,要不是你下了药……”

“舒沫!”夏候烨喝道:“你有完没完?下药,那不是你先挑的头么?”

舒沫又气又悔又委屈,直着喉咙嚷:“我自作自受,成了吧?”

嚷完,也不知怎地,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夏候烨觉着不对头,触了触她的颊,瞠目:“怎么哭啦?”

舒沫羞臊不已,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道:“你管我!”

夏候烨心中一软,抱着她的腰轻哄:“你是我的慧妃,我不管谁管?”

“你的妃多了去了,管得过来吗?”舒沫用力掰开他的手,说完立刻后悔。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夏候烨嘴角微翘,手再次环上她的腰,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地道:“而且,福妃还怀孕了,更应该多关心关心,对吧?”

“想关心她只管去,谁拦着你?”舒沫气得发抖。

“你忘了?福妃有孕,不能侍寝。”夏候烨忍住笑,故意拖长了声音。

“不是还有两位姨娘随时恭候王爷大驾呢?”舒沫冷着脸。

夏候烨“哧”地笑出来,抱紧了她,贴在耳边调笑:“你这么生气,我怎么走?”

“谁生气了?”

“气成这样,还不承认?”他轻笑,亲昵地捏着她的鼻尖。

“夏候烨~”舒沫眼眶都红了。

“好啦~”夏候烨含了笑,低头亲吻她的唇:“我不走还不成?”

“谁稀罕?”舒沫越发生气,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抓了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我稀罕。”

舒沫心中莫名一颤,呆了片刻,骂道:“呸……”

他忽然侧身过来,双腿夹着她,用力在她柔软的腰肢上顶了顶,哑声道:“别闹了,嗯?”

我要你,你永远给不了[VIP]

舒沫如被雷劈中,瞬间面红耳赤,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房里静得呼吸声和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夏候烨轻咳一声,找了个安全的话题:“新年的打赏,你还没问我要呢~”

“算了,留着给别人吧~”舒沫兴致缺缺。

“总会有你要的吧。”夏候烨不以为然。

舒沫神情伤感,望着帐顶陷入沉默,良久,喃喃低语:“我要的,你恐怕,永远给不了。”

“说来听听?”

舒沫摇头,淡淡地道:“睡吧。”

“你都没要呢,怎知我一定给不了?”夏候烨不服气了,唬地坐了起来,大有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式。

“爱,”舒沫静静地看着他:“你有吗?”

夏候烨怔了下,随即心中一荡,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对你还不够纵容?”

“这只是宠,是占有欲的一种表现形式,不是爱。”舒沫咬了牙,心中怦怦乱跳,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淡淡地道:“我要的,是那种生死相许,一辈子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的爱情。是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偕老的爱情。”

夏候烨看了她许久,忽地哧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世上,有吗?”

只要稍有点财势的,哪个男子不是妻妾成群?真要混到那份上,怕是连妻儿都养不活,哪来的精力谈情说爱诔?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舒沫失望到极点,神情冰冷:“这世间多的是神仙眷侣。要不然,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诗句亦不会广为流传。”

夏候烨很不以为然:“你懂什么?这都是那些文人墨客吃饱了没事,无病呻吟弄出来的玩意,专门蛊惑那些怀春的无知少女……”

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一凝,心猛地一紧:“你心里有人?”

舒沫脸孔燥热,垂了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是就事论事。”

夏候烨脸黑如墨:“不管是谁,都给我乘早死了这份心!”

舒沫神情哀伤,声轻如梦:“早死心了,还用你说?”

就算之前对他还抱有幻想,这番话之后,也已是心如死灰。

夏候烨没听清,却能感受到她的失落,禁不住心中烦燥,喝道:“这个没有,换别的!”

“别的,你也不会给。”舒沫叹一口气,早已心灰意冷。

“只要我有,一定给!”夏候烨傲然道:“我夏候烨,说话从来算数!”

“自由,”舒沫冷冷地望着他:“你给吗?”

夏候烨一呆,怒气忽地蹿了上来:“外面有什么好?在王府里人人敬着,不比你在千树庄什么人都敢去踩一脚强百倍?”

舒沫笑了:“当面笑脸背后捅刀,这样的虚情假义,不要也罢!”

尤其是当那一刀,是自己喜欢的人捅的,就更痛了!

夏候烨看她一眼,心中若有所悟:“有人拿福妃的事,给你难堪了?”

舒沫不语。

让她难堪的人,不是别人,是他。

“别理,”夏候烨松了口气,淡淡地道:“过段日子就都消停了。”

舒沫苦笑:“可能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这件事平息了,还有另一件。

“你只要记住,”夏候烨深深看她一眼:“福妃的事,绝不会影响到你就好。”

舒沫默然。

没有福妃,还会有德妃,淑妃……只要在他身边,永远都消停不了。

“别瞎想了……”夏候烨说着,伸手想去搂她的肩。

舒沫身一侧,避开了。

夏候烨神情一僵,面子上挂不住:“舒沫,你别不识好歹!”

舒沫不理他,翻了身,面朝里睡了。

夏候烨瞪着黑暗中娇小起伏的身影,感觉胸口象塞了一团破布,闷得喘不过气来。

“该死!”他低咒一声,抄起床边小几上的茶蛊,用力摔在了墙上。

咣当一声巨响,在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刺耳。

银瓶吓得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问:“王,王爷?”

“滚!”一声怒叱,世界瞬间沉寂。

这一晚,两个人都碾转难眠,五点不到,夏候烨就起床走了。

不想跟他说话,舒沫特地挨到他出门才起床,洗漱完毕,照例出门去怡清殿给太妃请安。

福妃这几天倒是没有再出门显摆,想是接受了太妃的劝告,老实在婉荷阁里安胎。

只打发了如萱代替她,每天来怡清殿例行请安。

出了怡清殿,立夏忍不住嘀咕:“如萱怎么瞧着,越来越神气了?”

“就是!”绿柳早就看不惯了:“也不知福妃怀孕,她拽个什么劲?瞧瞧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里象个丫头,倒比小姐还张扬!”

舒沫淡淡地道:“我不喜欢戴,还不许别人戴不成?”

“那也不能压过主子吧?”绿柳嘴快:“知道的,是个丫头,不知道还以为是新立的姨娘呢!”

“别胡说!”舒沫心中微微一惊,斥道:“许是福妃新近受宠,王爷,太妃多赏了她几件首饰。她一高兴,顺手就赏了给如萱了。她年轻不知事,不知轻重地戴了,也是有的。”

正室有孕不能服侍丈夫时,把贴身的丫头推出来做通房,拢着丈夫的心,这种事在大户人家也属司空平常。

福妃,莫非也在打这个主意?

“就是,”立夏忙悄悄拉了拉绿柳的袖子,陪了笑脸道:“小姐不也赏了你很多首饰吗?”

“那怎么一样?”绿柳撇着嘴:“我只收着,一件也没敢戴出来。”

王府里妃子,姨娘,丫头,穿戴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丫头再得脸也不可能抢了主子的风头,要不然,还不乱了套?

安胎药[VIP]

更正:上一章的章节名应该是:我要的,你永远给不了。一字之差,意思错了十万八千里,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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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咱们的事,不要管。”舒沫淡淡地道。

昨晚一席对话,让她的心彻底凉透,只想怎么尽快从这摊烂泥里抽身,打定了主意,绝不再淌睿王府的浑水。

“是~”立夏怕绿柳再说下去,舒沫更不舒服,抢着回了话。

顺着回廊走过花园,在岔道口,刚好跟宛儿迎面相遇。

舒沫微微一怔:“宛儿姑姑,有事吗?”

宛儿见了她,也是一愣,面上稍显尴尬,不过她毕竟是承运殿的掌事宫女,很快稳了心态。恭敬地道:“慧妃娘娘吉祥。奴婢奉王爷之命,给福妃送安胎药。”

“姑姑辛苦了~”舒沫点头:“快去,药凉了就不好了。”

“恭送慧妃~”宛儿蹲了礼,提着食盒急匆匆地走了。

“她就是承运殿的宛儿姑姑?”绿柳一脸艳羡。

“嗯~”舒沫轻应,心中微微发苦。

夏候烨真是有心,怕人做手脚,竟派了心腹大宫女亲自送药。

“福妃是真得宠呀~”绿柳又叹道:“送个药,也劳动宛儿姑姑。”

“这有啥?不过得些表面风光罢了~”立夏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总归比不上咱们小姐,王爷天天陪着。诔”

“就是,就是!”绿柳察觉失言,忙不迭地附和:“昨晚王爷还……”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王爷半夜里发火,把杯子摔了,这句话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舒沫见两个人都在看自己的眼色,不觉失笑,收拾了心情:“女人怀了孩子,本就该多受些照顾。”

她自觉这话说得得体又平淡,立夏和绿柳听在耳里,却多少觉出点心酸和无奈,当下唯唯喏喏,谁也不敢接腔。

舒沫觉得无趣,懒得跟她们多说。

待回了房,想要找出《大夏历险记》来,继续规划路线,这才发现夹在书里的那张地图,不见了。

“立夏~”舒沫心一紧,唤道:“早上谁收拾屋子了?”

立夏掀了帘子进来:“怎么了?”

“我夹在书里的一张纸,看看谁扔了?”舒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