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它,这女子一双眼睛很像是李鸾儿,叫出征在外思念爱人的严承悦心底里又多了几分思念之情。

严承悦对这女子并没有什么心思,可他那片刻的愣神瞧在女子眼中却大为不一样,女子低头,满心的喜悦,以为严承悦也瞧中了她的美貌,对她有了些心思。

说起来,这女子长的倒真真标致,在这个小山村里是村花级的美人,便是周边几个村落的女子,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她自小就长的好,再加上家境还算是可以,家人又宠着她,时间久了,便养成了她自大自恋又高傲的性子。

女子并不想一辈子窝在小山村,也不想屈从命运嫁给一个村里汉子,从此之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着琐碎日子,她一直想凭借她的美貌能够嫁到关内,能够嫁个富裕的人家,从今过上少奶奶的荣华富贵生活。

而今,女子瞧着严承悦,心中不止一次产生了喜悦的念头,她以为,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叫她梦想成真的机会。

“对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奴一辈子都不能忘了公子的恩情。”

女子用着最最娇柔的声音说着话,再度抬头,眼中泪光闪烁,一双眼睛迷离又满含情意,端的是如娇花照水。

可严承悦瞧了,只觉得很别扭,有着严重的违和感,甚至于,这种感觉叫他都有些恶心起来。

实在是…

女子顶着一双和李鸾儿样子差不多的眼睛,却用它来哭,这叫严承悦接受不了。

李鸾儿那双稍圆的杏眼中有喜悦,有欢快,有怒火,有坚定,唯独没有的就是泪水,李鸾儿那样的女子,是能够用一双肩膀扛起所有的女人,也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逆境都不会哭泣的女人,当然,也许有喜极而泣,可她绝不会流下这种弱者的泪水。

“任是谁见了此种情况都会出手相助的,姑娘快些起来吧。”

严承悦声音更淡了几分,对于女子的印象差到极点。

女子却像是听不出来,呯呯的嗑了好几个响头:“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愿跟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

什么叫无以为报,什么叫做牛做马,那女子的样子分明是想以身相许,严承悦一听,心下有了些怒意,声音变的冷清之极:“不必,我身边不缺做牛做马的人,他们比你有用多了。”

“呃…”

女子已经设想好了她说出救命之恩之后的情形,那便是严承悦会认为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再加上她美貌的加分,必然会收下她,之后,便由她贴身服侍这位公子,时间久了,自然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小妾姨娘之类的,也说不定公子就是瞧中了她,由她做正房太太呢,她也想好了若是公子要收下她,她要如何反应。

可是,女子绝对没有想到严承悦会不留丝毫的情面,直接说出她便是做牛做马人家也不稀罕的话来,一时间,她的设想都没有实现,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女子伏在地上哀哀而哭,哭了好久才想到一些话:“奴知道奴是无用的,可奴瞧着公子这是要去边关的,奴愿意追随公子,奴不怕吃苦,会好好服侍公子,便是再没用,公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奴也能给公子挡挡刀。”

严承悦一阵头疼,当真不该在看到这个女子一双和李鸾儿有些相像的眼睛时有丝毫的心软啊,这不,人家顺杆爬硬赖上了。

“我救你不图后报,你若是还念救命之恩便不该与我添麻烦,回去吧。”严承悦摆了摆手,也不管女子是不是还跪在地上,转动轮椅就要朝村外走去。

女子一瞧这可不成,立时爬了起来:“奴帮公子推着吧,奴闺名冯贞儿,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第三三三章 维护

严承悦拢在宽大袖子中的手猛然一挥,那叫冯贞儿的女子已经摔倒在地上。

地上还有些没有化掉的雪,女子一屁股坐在雪上,沾了一身脏污,她愣怔了半晌,大约是没有想到严承悦无情的时候能这样的冷漠,丝毫不怜香惜玉。

虽然觉得难堪,可为了心中目标,女子还是很快起身,拍掉身上的雪,乖乖跟在严承悦身后:“公子,都是奴不是,惹公子生气,公子莫赶奴走…”

说着话,冯贞儿又哭了起来:“奴,奴险些被污,身子又被公子瞧了去,奴没地方可去了,公子若是不收留奴,奴…奴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严承悦回头冷冷的看了冯贞儿一眼,正好此时严一严二回归,严承悦对严一招手:“借刀一用。”

严一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向来对严承悦忠心之极,严承悦说要刀,他便迅速的递了过去,哪怕严承悦要用这把刀来杀他,他都不会有丝毫的反抗。

严承悦接过刀举在眼前瞧了瞧:“此刀乃是精钢所制,锋利之极,又乃是杀人饮血之凶物…”

说完了,严承悦笑了一声,就听得当啷一声,那刀被他扔在冯贞儿脚下,冯贞儿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捡起来。”严承悦轻声说道。

冯贞儿一喜,赶紧弯腰捡了起来,她在拿刀的时候猛的顿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这把刀看起来不大,拿起来却这般重,冯贞儿使力将刀拿起。才要递给严承悦,却听严承悦用着冰冷的声音道:“刀与你了,想死自去死去,莫再跟着我了。”

冯贞儿立时眼泪汪汪的,拿着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公子,公子竟然这般无情?”她小声说着,哭的撕心裂肺:“我。我不活了…”

严承悦丝毫不为所动,推着轮椅继续前进。严一严二跟在他身边全都保持沉默。

不沉默也不成啊,这两个人已经瞧清楚了状况,心里也明白,大约是这个女子瞧自家公子长的好。便纠缠上了。

要是别个,他们俩说不得也有一番怜惜之意,可是,对象是严承悦,这俩人便不敢发表一丁点的意见。

这次可是奉君命押运粮草的,路上哪里能带个女子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想想自家那位凶悍之极的少奶奶,谁要是敢叫这个女子跟上。等着回去挨收拾吧,不去掉半条命,恐怕少奶奶是不会收手的。

“公子…”

冯贞儿一声哀叫。咬了咬,举刀放在颈间:“公子若是不要奴,奴也没脸再活着了,爹娘,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眼瞧着那刀便要割下去了。严承悦却是丝毫停顿都没有,冯贞儿又咬牙。用了些力气,她感觉颈间一痛,热乎乎的鲜血流下,这一刻,她手都抖了,任何一个人在距离死亡如此近的距离时,都不由的胆颤。

只是,冯贞儿心性比之寻常女子要坚强一些,更是个倔强的性子,她已经想定了主意要缠着严承悦,怎会就此放弃,她一行哭一行将刀往颈间使劲递去。

就在冯贞儿都觉得她便是真真死了严承悦怕都不搭理一下的时候,便在她快要放弃时,就听到一声惊呼:“小娘子,你这是要做甚…”

却见一个穿盔甲的应该是这支队伍的主官的男人上前,一把夺过冯贞儿手中的刀:“好死不如赖活着,有啥想不开的偏要寻短见。”

冯贞儿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哭的十分悲痛:“奴,奴险些遭了鞑子的奸污,是,那位公子救了奴,奴无以为报,看公子行动不便,想要伺侯公子一程,哪知道公子却瞧不上奴,奴没脸面再活着了,只有死路一条,这位军爷,你把刀给奴,奴真是活不成的。”

她本长的十分清丽,一双眼睛又含着泪水,有一种脉脉含情之感,再加上颈间的鲜血,叫她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的弱小孤苦无依之感,便是叫人一瞧,都想要搂在怀里呵护起来。

那一队士兵这会儿也陆续过来,看到一个美貌小娘子坐在地上哭,一个个同情心大起,过来询问相劝,先前的军官被她哭的也大为怜惜,拿了刀过去:“小娘子莫哭了,我们是奉命去往边关的,带着你实在不便。”

“叫我死了吧!”

冯贞儿深谛一哭二闹三上吊之道,这会儿又有人关注,她自然更加努力的表现起来:“我,我的身子被人瞧了,你们若不带我离开这里,我要怎么活,与其被沉塘丢人现眼,还不如自我了断的好,起码还能得个烈女的名声。”

最后,那军官被她哭的心软了,想到家中娇娇弱弱的妹子,再瞧瞧这个和妹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一时咬牙:“实在不成,你便跟上吧,不过边关寒苦,你可不许有怨言。”

冯贞儿立时破啼为笑:“奴不会嫌苦,奴吃的了苦。”

说话间,她已然起身,快走几步去追严承悦:“公子,奴伺侯你。”

严承悦对那收留冯贞儿的军官十分气愤,不过,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与人争吵,只好忍着气叫严一严二将他送到马车上。

严一将严承悦安置好,回身去寻那军官,说的便是关于这冯贞儿的事,他与那军官商议着,人家冯贞儿有父母亲人,要带人家走若是不给家中答个话,无异于拐卖人口。

这军官才想起这一茬来,叫过冯贞儿询问她家中情形,哪知道又惹的冯贞儿大哭一场,却原来,她的父母亲人都被鞑子给杀了。

一时间。她又惹的众人同情心大起,好些士兵怜她孤苦,不住的过来相劝。

严一见她哭的难受。又想她小小年纪就失去亲人,也有些怜惜,回去与严承悦讲情,哪知道,得来严承悦冷冷的一句话:“这世上孤苦的人多的是,谁能救得过来。”

一句话噎的严一难受,再不敢提说冯贞儿分毫。

严承悦一人在马车上。那军官过来和他商议将冯贞儿安排到他的车上,严承悦并没有答话。只是勾唇浅笑一下,笑的那军官只觉得骨头缝都冷了,却是再不敢提冯贞儿之事。

待到晚间安营之时,冯贞儿早早的烧了一大锅的热汤端着笑脸叫人来盛。她是个手巧的,烧的汤味道倒是不错,喝的那些士兵一个个心头都热乎乎的,直夸冯贞儿能干。

冯贞儿笑着端了汤去给严承悦送去,严二在旁边盯着,接过碗来尝了一口:“我们公子几时吃过这等东西,下次莫送了。”

冯贞儿低头,羞的眼泪又出来了:“奴手艺不好,奴会好好学的。一定做出合公子口味的饭菜。”

严二将汤喝完,把碗递给冯贞儿:“不必费劲了,公子是不会吃你做的饭菜的。”

冯贞儿弄了个没脸。心情低落的回去,晚上想到严承悦的样子,一时又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如何打动严承悦的心。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打听了一些消息,知道这位公子出身名门。是严将军的嫡长孙,虽然断了腿。可因着极有才华,叫官家破格提拔,如今在兵部为官,说起来也是个官身,再加上他家中富贵,钱财不缺,倒也是个难得的好人选。

冯贞儿想着上天既然叫自己碰到这位严公子,这必然便是自己的出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了,烧了热水端起叫严承悦洗漱,谁知道严一起的更早,她过去的时候,严承悦已然洗漱好了,严一看见她笑了笑:“小娘子自己用吧,公子用不着的。”

午间冯贞儿送了饭菜,严承悦却已经快吃完了,饭菜都是严二所做,味道真真比冯贞儿做的要强。

冯贞儿不服输,晚间又烧了热水端过去要给严承悦洗脚,结果又弄了个没脸。

这一路行进,便在冯贞儿不屈不挠想接近严承悦,而严承悦总是不给机会,那些士兵也一天天的看戏和为冯贞儿打抱不平中度过。

很快,队伍便到了广宁卫,严承悦一进广宁卫,还没有来得及瞧瞧四周景色,便被猛然间蹿出来的一个人给搂住:“妹夫啊,你,可算,来了…”

听那声音,再瞧来人,严承悦笑了起来。

来人自然不必说,是严承悦的大舅子,李鸾儿的大哥李春。

“大哥,一切可好?”严承悦问了一句,李春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全都好,我是官了。”

“恭喜大哥。”严承悦拱手为礼,心说李鸾儿叫李春从军看来是选对了路子,这不,才来多长时间,就已经立了战功升了官职。

“同喜,同喜。”李春用着别人教给的姿势抱拳,说着同袍教给的话语:“妹夫远道而来,赶紧休息…呃,这是信?”

李春原来一门心思都在严承悦身上,哪里会瞧到别人,等到和严承悦说完话,抬头仔细一打量,严一严二他认得,知道是贴身服侍严承悦的,对他们笑了笑,看到冯贞儿的时候,李春就有些惊奇了,不知道这个姑娘是哪一位。

“奴家见过这位爷,奴家是…”

冯贞儿话没说完,李春就被严一拉到一旁,严一将严承悦如何救下冯贞儿,冯贞儿又如何以死相逼纠缠上来的事情一点一滴的给李春讲了:“舅爷,非是我们公子贪花好色,实在是那位姑娘…当时,她险些死在我们公子面前,公子都没有动容,只是那个赵小将多事,收容了她,这一路上,她老是缠着公子,实在是烦人的紧。”

李春一听这还得了,他虽然傻了些,可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他们一家在凤凰县开店的时候,晚上无聊之时,李鸾儿可是时常给他和小妹讲故事的,好些故事里都有这些打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女子,这些女子可都是有野心的,要真被她们缠上,说不得一时不注意就…就要叫她们给…要是真和她们发生了关系,你就别想脱身了,最后指不定弄的后院起火呢。

一瞧这女子就像是妹子所说的那样贪慕荣华富贵的,这个什么冯贞儿肯定打妹夫的主意,想要嫁给妹夫的。

李春好半天分析完毕,同时,心中发狠,那可是自己的妹夫,是妹子的相公,如何能叫别人占了去,他要真眼瞧着叫妹夫有了别个女人,如何对得住自己妹子,再者,真要叫妹子知道,他说不得要挨好一顿打呢。

想想妹子的手段,李春也有些发毛。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心疼妹子啊,想想当初,妹子本来嫁到崔家好好的,可是就叫那个张莺给勾搭上了崔正功,结果妹子被休了,要是叫这个冯贞儿也勾搭上了妹夫,说不得妹子又要被休掉。

这么一想,李春又是气又是心疼。

气的自然是冯贞儿,心疼的当然是李鸾儿。

他是个憨实的人,这一气,自然也不得了,提起看起来不大,却极有力的拳头,几大步过去就要寻冯贞儿算帐。

第三三四章 告状

“军爷。”

冯贞儿似乎感觉到李春来者不善,吓的后退两步,微福身含着泪水给李春行礼。

“你是谁?”

李春怒问。

“奴,奴是个父母俱亡,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冯贞儿哭的越发大声了些,好些人听到她这么哭,只觉得可怜,看李春的眼光就有些不善。

那个收留冯贞儿的赵小将便是如此,他赶紧过去拉李春:“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你做什么针对她?”

李春气极,一拳挥出去,将那个赵小将打倒在地上:“她,看上,我妹夫,不行,打…”

李春在边关这段时间可没白呆,他杀人不知凡几,身上带了杀气,带了血腥气,虽然脑子还是不灵光,可心性却是坚强了许多,除却亲人,对待陌生人也冷血了许多,要是往常,李春看到可怜的女子,说不定还会包容一些,可现在,他却绝不会有一丝一毫同情。

赵小将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她是我带来的,你要打她,是不是要与我做对?”

严承悦转动轮椅过来,一抬手,将赵小将挥向李春的拳头攥住:“人即是你带来的,便交给你了,你自己安置,别叫她出来烦人,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这一路上,严承悦忍赵小将忍冯贞儿已经够久了,因着路上怕不太平,他便忍着怒意。不想与赵小将起纠纷,这才叫冯贞儿在他身边出现,现在到了地方。他又怎会再忍让下去。

一挥手将赵小将推出去老远,严承悦对李春一笑:“我临来的时候,娘子叫我捎了些东西与大哥,大哥和我瞧瞧去吧。”

“她…”李春伸手一指冯贞儿。

“不理她就是了,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关注。”严承悦笑着摇头,给严一使个眼色。严一硬拉住李春。

李春回头,用着自认为凶猛的目光瞪了冯贞儿一眼:“别缠我妹夫。”

冯贞儿捂着脸。哭的眼睛都红了,她倒还真没想到边关还有严承悦的大舅子,更加没想到这位李军爷这样凶狠,一时间。她犯起愁来,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接近严承悦。

“冯娘子。”赵小将起身,对冯贞儿笑了笑:“有我在,你莫怕,我先带你安置下来。”

这个赵小将出身并不算多好,家境贫寒,又没有什么根基门第的,再加上他长的也不好,冯贞儿可一丁点都瞧不上眼。不过为了能跟着来,这才虚与委蛇,如今严承悦不理会她。她想好好留在边关,只能讨好赵小将军。

“多谢了。”冯贞儿苦中带笑行了礼:“奴家是个苦命的人,奴只是想要报答严公子的救命之恩,哪知道,哪知道…”

说着话,她又哭了起来。

这一哭。叫赵小将也跟着心酸起来:“冯娘子,你莫哭。莫哭,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他们想赶你走,我偏留你,你看这样成不,你一个女子来这里也实在不便,我寻广宁卫的总督大人,叫他帮你寻个人家,你瞧可好?”

“实在叫您费心了。”冯贞儿一行哭一行道:“我孤苦一人,还有什么便不便的,我什么活都能干,您帮我寻个活计就成,我宁可…宁可呆在这里做苦力,也不愿意寄人篱下。”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小将,他想着若是给冯贞儿寻不到心思不好的人家,说不得她要吃苦的,这冯贞儿长的这样好看,要是万一那家人起了歹心可怎么办。

如此,赵小将思量了一会儿才道:“不如这样,我去军营寻邢将军,叫他给你安排个厨娘的活计,你瞧可好?”

冯贞儿这才点头:“如此甚好,有劳了。”

赵小将笑了笑:“那你跟我来吧。”

冯贞儿跟在赵小将身后,一边走一边问:“刚才那位李军爷当真凶悍,我瞧他长的那般文弱,怎的力气那样大?听他的语气,严公子娶了她妹子?”

赵小将笑了起来:“你说李春啊,他们一家子都是力气大的,他那力气不算大,据他说,他大妹子,哦,也就是严大人的夫人力气才叫一个大,当初还曾杀虎猎熊,比他更加凶悍,他那个二妹子力气也大的紧,也不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比一个长的柔弱,一个赛一个的力大无穷。”

“嗞…”

冯贞儿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严公子的夫人很是厉害的,严公子那样一个人…会不会被他夫人欺负?”

“谁知道呢,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赵小将摆了摆手不经意道:“我听人说,那位李娘子是严老将军相中的,硬是给娶进门来,至于说严大人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严大人府上只有他夫人一人,倒不曾有什么通房侍妾之类的,听京城的人说,严老夫人送过几个通房,都被李娘子给送还回去了。”

冯贞儿越听越是心惊,抚住心口暗想着,严公子的夫人这般厉害,她要真跟着回京了,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折磨呢,人家那样大的力气,一巴掌扇在自己身上,怕是都挺不住的。

不过,叫她放弃严承悦,她又有些不甘心。

同时,冯贞儿也琢磨着,严公子是不是怕老婆,他夫人太过厉害,他打不过夫人,所以,不曾敢纳妾?也许严公子对她有些意思,不过是不敢表示出来罢了。

这么一想,冯贞儿又有了几分信心,她想着,若是严公子不敢将她带回家中,她便求严公子在京城给她寻间房子住,当个外室倒是也不错的。

这厢,严承悦叫严一拽走李春,三人直接进了李春的营房,李春一进门就坐下,冲着严承悦呲牙:“妹夫,你敢,对,对不住我妹妹,我拿拳头,砸你。”

严承悦笑着拱拱手:“大哥放心,那个冯贞儿的心思我清楚,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我如何会对她另眼相待,再者,娘子待我情深意重,我又如何会对不住她。”

“没有最好。”李春瞪了严承悦一眼,过了一会伸手出来:“妹妹,带的东西。”

严承悦笑着摇头,叫严一去寻严二,他则挪到李春跟前小声询问李春这段时间在边关的生活,当听到李春说起割耳朵积攒功劳时,严承悦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的,我做的,不对?”

李春有些不明所以。

严承悦赶紧摆手:“大哥做的很对,很对,我发觉,大哥比以前聪明许多。”

“那是。”李春一听满脸的得意,高高仰起头:“邢家哥哥,也说,我聪明了。”

严承悦一挑大拇指:“大哥如今可是七品官了,照大哥这般作为,说不得用上三年两载的便成了三品大员。”

“三年两载,这般久?”李春一听立时拉下脸来:“我,想,娘子…我家娃,都不会叫爹。”

又过一时,李春使劲摇头:“不成,我还得,多杀敌,多立功。”

便在此时,严一和严二背了个大袋子过来,严承悦拽拽李春:“大哥,娘子叫我捎的东西都在这儿呢,有大嫂与大哥做的衣裳和鞋子,还有娘子捎来的果干肉干,另外便是夫人捎的药。”

李春一听赶紧接过袋子瞧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将顾大娘子做的衣裳拿出来往身上比划:“娘子手艺好,衣裳好。”

他满脸的笑容,笑的幸福之极。

严承悦看的有些羡慕,羡慕李春这样单纯的心思,完全不用考虑太多事情,小小的一件事情就能叫他欢喜半天。

“妹夫,给。”李春从袋子里扒拉半天,拿出许多肉干和果干递给严承悦,严承悦笑着拒绝:“这是给大哥的,我那里也有。”

“哦!”李春抓抓后脑勺,又将东西收了回去,把袋子放好,回头又威胁严承悦一声:“不准见,姓冯的。”

严承悦答应一声,又叙了几句话,便带着严一严二去问邢德讨要住的地方去了。

李春见严承悦走了,赶紧趴到桌前,拿出纸笔开始写信,大致的内容便是说严承悦叫人缠住的事情,叫李鸾儿小心一些。

若是叫严承悦看到李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说不得会大吃一惊,惊奇于李春变的越来越精明,竟然知道在背后打起小报告来。

顾家

付姨娘拿帕子擦着泪:“老爷,您真该去瞧瞧您那宝贝女儿,奴真真想不到,大娘子这一出嫁,竟变的无情起来,奴和寿儿却了李家,好一通的哀求,大娘子就是不松口,为此,奴和寿儿都给她跪下来,她却叫人将我们赶了回来,老爷,大娘子是嫁了富贵人家,如今有钱了,便瞧不起娘家穷困,她不给奴这个姨娘面子倒也罢了,可寿儿怎么说都是她妹子吧,她,她竟然那样不留情面,可叫寿儿,叫寿儿丢尽了脸啊。”

顾呈一听气的脸都红了,狠狠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顾二娘子在旁边一听,赶紧帮腔:“爹,我和姨娘是不成的,大姐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若爹去李家看看大姐,顺带说上几句话,若不然,真叫钟家来要嫁妆,咱们家可如何过活?”

第三三五章 闹腾

原顾呈是仔细听着的,可一听顾二娘子叫他去李家和顾大娘子说嫁妆的事,立时便拉下脸来:“这怎么成,我怎么说都是朝庭命官,怎可在女儿月子里去见她,不成,不成…”

“爹!”

顾二娘子越发的急了:“怎么就不行了,您是大姐的亲爹,您关心大姐,去瞧瞧又怎么着了,谁又能说什么?”

“不成。”顾呈还是坚决不同意:“这事还是得女人来办,我一个大男人去贪图女儿那点子嫁妆,这成什么了。”

付姨娘垂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最瞧不起顾呈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点了,可她除了奉承顾呈,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忍着:“老爷说的也是,这本就是该女人出头的,可是,夫人去的早,奴家一个小妾又怎好…老爷不知道,奴家去李家被如何羞辱的,前次去就挨了打,这次去又是叫那李家大娘子给辱骂了一通,妾身本就卑贱,原挨骂受打也没什么,可是,办不好事情是妾身对不住老爷了。”

说着话,付姨娘又痛哭起来。

“唉!”顾呈叹了口气,才要答应下来,便见管家连滚带爬的进了屋:“老爷,老爷,不好了,舅,舅老爷打进来了。”

“什么?”顾呈一惊,猛的站了起来。

他这厢才站起身,便见钟鸣鹏风风火火进屋,他脸上带着怒意。拉着一张脸,一伸手便把要过来阻拦的管家推倒在一旁,一抬脚。旁边的椅子便被踹倒:“顾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鸣鹏,你这是哪受的气,到我这里来撒火来了。”顾呈也拉下脸来沉声问道。

“哪里受的气,你们家受的。”钟鸣鹏咬着牙,恨声道:“我夫人将话说的那般仔细,叫你们尽快整理好阿姐的嫁妆给宛儿送去。你们倒好,阴奉阳违啊。答应的好好的,等我夫人前脚走了,你们后脚便去寻宛儿,想要叫宛儿亲口承认不要嫁妆。顾呈,你打的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瞧出你脸皮子这般厚,要早知道你这样,当年我就是被我爹打死都不能叫阿姐嫁给你…”

钟鸣鹏指着顾呈的鼻子骂了起来:“宛儿才生产完,她可是难产,伤了底子的,你们不说送些东西过去帮她补身子,反倒拿这些事情来烦她。就为着付桂花这个贱货,为着你这庶子庶女,你竟将嫡女扔在一旁不管不顾的。顾呈,当年我走的时候你曾说过什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难道都忘了,你怎么有今天的你也忘了,好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这番骂将顾呈骂的面红耳赤,气的浑身发抖:“这是顾家。可不是你们钟家,你家姐姐嫁了顾家。那就是顾家的人,她的嫁妆也是顾家的,你凭什么管,宛儿是我闺女,她要死要活都由我说了算,哪里有你出头的余地。”

顾呈也是气急了,失去理智的漫骂起来。

他这一骂不要紧,反倒是将钟鸣鹏气笑了:“好,好一个顾家,真好…”

他一行说一行发着脾气,抬脚举手之间将厅堂里的物件摔坏许多:“我倒是真没听说过哪家将亡妻的嫁妆昧了去,也没听说过哪个要脸面的人家指着老婆嫁妆过活的,顾呈,你连家都养不起,你枉为男儿。”

抬头,钟鸣鹏冷冷的看了顾呈一眼:“行,你不是说这是你顾家的事么,我管不得,成,当年是怎么说的,我管不得,我寻能管的人来管,阿姐死的时候立的字据可还在呢,那些个保人也没死绝,我就不信我将他们寻出来,他们敢说那嫁妆不该给宛儿,若是谁都不管这事,惹急了我,我告御状去,也叫全京城的人看看你顾呈是如何的凉薄,如何的不要脸。”

钟鸣鹏一说要寻保人,要告御状,顾呈鼓起的勇气猛然间就泄了,脸也不敢再拉着了,赶紧陪笑道:“鸣鹏,我不过说的气话,你,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哼!”钟鸣鹏冷笑一声:“若是不想将这事闹大,你早些将嫁妆整出来吧,宛儿那里还急着用呢。”

说完话,钟鸣鹏冷冷的看了付姨娘一眼:“付桂花,你这些年如何对宛儿的我可都知道,甭拿别人当傻子,我可没顾呈这样没脑子,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便不能放任你再算计宛儿,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再想方设法的想叫宛儿不好过,我便叫你更不好过,你让宛儿哭,我就让你儿子闺女一起哭,你叫宛儿掉上一根头发,我便砍了你儿子闺女的胳膊,总归我钟鸣鹏就是个混人,我啥事都能做得出来,你要是不信就且试试。”

付姨娘本来见钟鸣鹏一来就和顾呈吵就吓坏了,躲在后边不敢出头,等到钟鸣鹏一番威胁的话说出口,更是吓的她几乎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扶着顾二娘子,付姨娘脸白白的,低头轻声道:“奴没苛待大娘子,奴不敢。”

“最好你不敢。”钟鸣鹏冷笑一声:“再给你们两日时间,要是凑不齐阿姐的嫁妆,咱们就到君前奏对去。”

钟鸣鹏甩袖子离去,付姨娘脚一软倒在地上。

顾二娘子赶紧扶她,顾呈哀叹几声:“付氏啊,将嫁妆准备出来给宛儿送去吧,你也瞧到了,这,这钟家都是混人,咱们惹不起啊。”

付姨娘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整理钟氏当年留下的嫁妆去了。

顾二娘子有些不乐意,追上付姨娘问:“娘,你怎么?怎么就那么怕姓钟的,你如今可不是钟家的丫头了,他能把你怎么着,你要是把嫁妆给大姐,我可怎么办?”

付姨娘小声道:“莫再多说了,你不晓得钟家大爷的厉害,当初我还在钟家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不少呢,如今他从军多年,怕脾气更加不好,这可是个说到做到的,说不得真敢拉你爹去打御前官司,这人,咱们能不招惹还是莫招惹的好。”

顾二娘子还有些不信,付姨娘只得小声告诉她一些钟鸣鹏当年做下的事。

当年钟家老爷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一次钟家一个心大的丫头想要勾搭钟老爷,结果被钟鸣鹏给看到了,当下就拽着那丫头出去毒打了一通,这还不解气,他竟将那丫头扔进茅坑里,滚了一身的屎尿,等捞上来的时候,那丫头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过了没多长时间就咽了气。

还有一次钟家二管家贪污钱财,以次充好,叫钟鸣鹏发现了,他当时便说叫那二管家将贪得的钱都吐出来,若不然,叫他一家不得安生。

那二管家拿出一些钱来,只并没有拿全,钟鸣鹏气的拎着他将他扔进城外小河中,又将他老婆孩子全卖到煤窑上做最苦最累的活计,便是钟老爷要替二管家讲讲情,钟鸣鹏都敢跟钟老爷大吵一架,这钟老爷年纪极大才得了钟鸣鹏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溺爱的不成,不说钟鸣鹏和他吵架,就是钟鸣鹏拿刀砍他,估计钟老爷都能伸出头来给他砍,因此上,钟老爷也不敢留着二管家,哀声叹气的由着钟鸣鹏折腾。

付姨娘一件件的讲完,听的顾二娘子都不由吓的脸上变了色:“这样厉害,怎的大姐竟不像他。”

“哼。”付姨娘冷笑一声:“你大姐若是像他舅那就好了,我也不敢这样欺负她,只是…说起来本就不是什么血亲骨肉,又怎么能像。”

“娘?”顾二娘子大吃一惊:“这,这难道不是大姐的亲舅?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付姨娘才道:“咱家那已经亡故的太太本不是钟家亲女,是钟老爷和钟太太在外边捡来的,当时那老两口没个孩子,那年下大雪,他俩出门进香,谁知就在雪地里捡了个孩子,回来之后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真真疼到了骨子里,这孩子就是你大姐的亲娘,她也算是有点福气,前脚捡了她,后脚钟老太太就怀上了,次年生下钟大爷来。”

“原来这样。”顾二娘子点点头:“我看姓钟的对大姐那样好,还以为是亲的哪,哪知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呀,便是亲骨肉怕都没这样的。”付姨娘叹了口气:“咱们自认倒霉吧,谁叫这个混的又回来了,咱们要是霸着嫁妆不拿出来,谁知他能做出什么事来,他要是在背后阴英哥儿一下子,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总归是有些不甘心的。”顾二娘子撅着嘴,有些恼怒。

“你呀。”付姨娘拍了她一下:“莫想那么多了,总归你得了好姻缘,以后许大郎要是为官作宰的,你岂不比大娘子好多了,她不过嫁了个傻子,弄再多钱又有何用,真要你成了官太太,说不得她还要巴结你,到时候,多少钱弄不来。”

顾二娘子想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儿,便也有些看开:“等哪时候我见了大郎,再与他好好说道说道,我要叫他更瞧不起大姐。”

“你能这么想就好。”付姨娘拽着顾二娘子去库房收拾嫁妆,那边,顾呈生了会儿子气便又犯起愁来,明年英哥儿就要下场考试了,到时候拜会座师,与同窗出去参加文会,这都是要银子的,没了钟氏留下的嫁妆,这家里可要怎么维持。

第三三六章 见驾

见到抬进门的那许多抬嫁妆,顾大娘子很是吃惊。

先前付姨娘和顾二娘子来求情,想要叫她不要嫁妆,她怎么都不肯松口,瞧付姨娘那愤恨的样子,顾大娘子已经不对能够要来嫁妆抱任何希望了,哪知道,没有几天顾家竟然将嫁妆给送来了,倒弄的顾大娘子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跟随送嫁妆的有顾二娘子的贴身丫头,她看到顾大娘子的时候满脸的愤愤不平:“大娘子,我们娘子要奴给你捎个话,舅爷到家里闹腾一场,咱们不敢惹舅爷,这嫁妆便送了来,不过,今儿是送来了,大娘子也收了,明儿还不知道大娘子如何求我们二娘子呢。”

说完,那丫头冷哼一声,扭头就要走。

正巧李鸾儿进屋,一听这话心头火气,啪的一巴掌扇过去,立时扇的那丫头掉下两颗牙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说你,就是你那主子又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小老婆生的,在谁面前摆谱呢。”

李鸾儿指着丫头就骂:“嫂子是顾家正经嫡女,不说顾二娘子,就是她娘在嫂子跟前也是要行礼的,嫂子的事,由得你一个奴才叽叽歪歪,回头跟你家二娘子说一声,她说的好,以后还不定谁求谁呢,总归我们李家是求不到她头上的,叫她放心的好。”

丫头被又打又骂,那份心高气傲早被打没了,捂着脸含泪出去。

李鸾儿对顾大娘子一笑:“嫂子。以后碰到这种人就该大耳刮子扇过去,不然,她们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顾大娘子也笑了:“我原也想扇她的。只妹妹下手比我快。”

“等嫂子月子起来养好身子,我教嫂子两手,保管嫂子以后出门再不怕受欺负的。”李鸾儿过去仔细打量顾大娘子半晌:“夫人的药是极好的,嫂子这几天面色越发的好了,想来等月子做完,身子骨肯定能养的壮壮的。”

“叫干娘费心了。”顾大娘子笑着请李鸾儿坐下:“你今儿去看我们家小子了么,他们可还好?”

李鸾儿抿嘴一笑:“好着呢。夫人说再养上几天便没事了,到时候抱来叫嫂子养着。”

顾大娘子吃了一惊:“我怕养不好。说不得还要干娘好好教我。”

说了几句话,顾大娘子从身后将钟大舅与她的钟氏当年的嫁妆单子拿出来递给李鸾儿:“我现在身有不便,妹妹受些累,帮我查点一下吧。”

“成。”李鸾儿没推辞。很痛快的答应了,拿着嫁妆单子对了半天将单子交到顾大娘子手上:“嫂子,伯母当年的嫁妆少了好些首饰,还有压箱底的银子少了一半,另外便是一个小庄子和一个铺子被卖了,别的东西倒还齐全些。”

说到这里,李鸾儿关心的询问:“嫂子是怎么打算的,是叫顾家将那些再吐出来,还是…”

顾大娘子叹了口气:“罢了。没的那些就当我尽孝了,不必再追查,顾家什么情形我也清楚。要是追讨的话,说不得他们日子真没法过了。”

“嫂子善心。”李鸾儿夸奖一句:“要是我必要追讨下去的,管他们日子如何过,总归这事不能善罢干休。”

顾大娘子拉了李鸾儿的手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总不能逼着父亲和弟弟妹妹没法子过活吧,真要那样。我的名声,李家名声可都要坏了。”

“我最烦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李鸾儿倒丝毫不在意。摆手道:“总归人活一辈子,自己心里痛快了就成,管旁人如何说,咱们先顾的是里子,里子有了才能顾得上面子,可不能本末倒置。”

顾大娘子想了一时:“妹妹这话说的也是,为着面子丢了里子,叫自己难受不痛快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大娘子自嫁到李家,性子似也在慢慢变化,她也察觉得出来,她以前在顾家的那种息事宁人的心态变了许多,跟着李家人学的,她也有了些行事无拘的洒脱,性子也刚强不少,若是在她嫁到李家之前付姨娘和顾二娘子求告她不要钟氏的嫁妆,说不得缠的紧了,她真能不要,可如今,顾大娘子想想自己都想笑,她娘亲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撒手的。

李鸾儿也觉出顾大娘子的改变,她觉得这是好事,她最烦的就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受气包,看到就心里不痛快,如今的顾大娘子虽然还有些顾虑,不过,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改变着。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甄巧笑着进来,一进屋就对李鸾儿行礼:“奴多谢大娘子与奴出气。”

李鸾儿伸手扶她:“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甄巧一笑:“奴在顾家的时候,向来就与夏桃不对付,又时常受她欺负,今儿大娘子给夏桃那一大耳刮子可算是给奴出了口恶气。”

“你怎知妹妹打夏桃了?”

顾大娘子还有些惊异:“你不是回家了么。”

“奴进门的时候刚巧碰到夏桃,看她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呢,奴就想着咱们家哪个那样大的力气,那样大的脾气,稍一想就知道她定是被大娘子给打了。”甄巧笑着解释:“总归我是不信太太能打夏桃的。”

“好个聪慧的丫头。”李鸾儿夸赞一句:“嫂子,你这丫头当真是伶俐的紧,和她一比,我屋里的瑞珠瑞芯全成了傻子。”

甄巧把手一甩,身子一歪:“大娘子可莫这样说,要是叫瑞珠听到,指不定扯着奴的耳朵说什么呢,您这可是给奴招敌呢。”

“成,我不说了。”李鸾儿笑了一声:“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提起婚事,甄巧将她家中准备的情形说了一番,又说她娘也给她准备了一些嫁妆,虽然不多,可到底是做老人的一片心意,李鸾儿听甄巧慢慢说完,不由点头:“你家里父母兄弟都是好的,你可得知足,以后多孝顺老人些。”

甄巧也知道她爹娘疼她,虽然比不上兄弟,可也不是那种不管女儿死活的:“大娘子说的是,我娘可疼我了,将来我一定好好孝顺她和我爹。”

顾大娘子想到自家那偏心的爹,心里有些感伤,李鸾儿瞧了赶紧忿开话头,说了好些个笑话,看着顾大娘子绽开欢颜,李鸾儿这才起身告辞。

又过几日,金夫人果然将那三个小子给送到顾大娘子屋里,因着李春没在家,信又还没送到,这三个小子便没名字,顾大娘子叫了金夫人和李鸾儿过去,商议着给三个孩子取个小名先叫着,不然总是老大第二老三的叫着,实在也有些不像。

三个人商议半晌,方将三个小子的小名定了下来。

老大长的壮些,瞧着也爱动,又极淘气,金夫人便希望他长大了能够文雅一些,便取了个小名叫安安,老二长的稍黑,不如老大白净,顾大娘子便取了个小名叫俊俊,老三最小,鸾儿瞧了半晌,给他取了个壮壮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