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向来文文静静的严承恪竟然也像受了刺激一般跑到严老将军那里请命,也要从军去,这叫李鸾儿很是头疼,将严承恪交给严承悦叫他麻烦去,也不知道那哥俩儿怎么商量的,最后李鸾儿练兵的时候就被塞了这两个玩艺。

在李鸾儿练兵的时候,于希终是查清了陕西几省大灾,几省官员贿赂了柳木,上下一气使劲捞钱,将百姓坑的苦不堪言。

在于希将证据交给德庆帝后,德庆帝震怒,将柳木下了大狱,又在京中大肆查抄和柳木有关连的官员,这时候,又有人状告崔家仗势欺人放印子钱,出了人命官司,德庆帝命人查证,结果查出这些都属实,且崔礼此人和柳木牵连甚广,柳木的许多事情都是交给崔礼办成的,有官员状告崔礼的折子也是柳木帮忙压下去的。

德庆帝查出此处,将崔家也查抄了,男女均下了大狱。

说起来,当德庆帝将柳木下大狱的时候,柳木想拼死反抗,只是,他终只是个太监,虽然看着很有权势,可这些权势却是德庆帝赋予的,德庆帝要收回来容易的很。

不过,那些和柳木有牵连的官员却是不好查抄的,有许多官员都和武将相互勾结的,幸好德庆帝这些年暗中部署,京中多数兵力都已经牢牢的掌握在德庆帝手中,有人想要造反很容易便灭了,如此,更形牵连出不少的官宦人家来,一时间,大牢里人满为患,菜市口天天都有砍头的,京城上空几乎整弥漫着血腥气。

柳木被下了大牢,德庆帝派于希又是几次明查暗访,将柳木所有罪证收集齐全发了圣旨,朝堂上那些墙头草的官家还有和柳木有大仇的官员在看到罪证之后几乎众口一辞叫严惩柳党。

如此,德庆帝狠下心来发了明旨,将柳木处以极刑。

极刑便是千刀万剐之刑,可谓是最厉害的刑罚,受刑之人要受千刀之苦,当割到最后一刀的时候才会咽气,有时候,受刑之人要活生生受三天的苦楚,其间苦不堪言,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德庆帝圣旨一下,不晓得多少人家欢天喜地庆贺柳木这个祸害终是去了,那些和柳木有仇的人家烧香拜佛,只说官家圣明终是除去一害,却不想想柳木能够有那么些年的风光还不都是官家纵容的。L

第四八二章 探监

永信宫

几个粗使宫女将落叶打草干净便都退了出去,碧桃端了一碗莲子羹进了屋,她一进屋便将碗放好,拽着坐在软榻上正仔细读书的李凤儿下地:“娘娘莫看了,再瞧下去眼睛该不好受了,奴才端了莲子羹来,娘娘多少用一些吧。”

李凤儿一笑,将书放下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叫碧桃推开窗子让屋里透透气,便听到窗外曹萍和夏云烟说话。

夏云烟笑着对曹萍道:“恭喜曹妹妹了,心腹大患得除,你以后再不必害怕了。”

曹萍也笑:“我怕不怕的倒在其次,关键是那柳木几次三番的害我们娘娘,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恨他的,我听说官家的旨意一下,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欢,可见得柳木这人做尽了坏事,活该落得这样下场。”

曹萍对柳木的恨可不是一星半点,柳木当年那样羞辱她,要不是她干爹曹公公见事快将她放到永信宫,说不得她早被柳木折腾死了,这样也就罢了,柳木还将她干爹毒打了一顿,这叫曹萍又怎么受得住。

曹公公年纪那般大了,身子骨又一直不是很好,被柳木那样一顿狠揍立时就犯了病,在床上躺了许多天才能下地,那些天曹萍伺侯他,每日见他咳嗽难受心里也很不好受,那时侯曹萍就不止一次的想过终有一日柳木会落得怎样悲惨的下场,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柳木越活越嚣张,曹萍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哪知道竟出了陕西灾民的事情,官家一怒之下要杀柳木,叫曹萍当真是欢喜的不成。

“倒也是。”夏云烟点了点头:“我原在宫外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柳木。那时候不晓得多少人想巴结他,便是朝中大臣也让自家儿子认他当干爹,他一个太监收了十几个义子,个个横行京城,害了不晓得多少人命去,便是那冤死之人的冤气都要遮天避日了。”

李凤儿听了一会儿子放下窗子对碧桃道:“去跟她们俩说说,这几天莫提柳木了。旁的人怎样高兴且先不管。咱们永信宫该怎样就怎样,只是对柳木这个名字,一个字都不许给我提起。”

碧桃赶紧应是。出了门几步过去一手一个拍了拍曹萍和夏云烟的肩膀,吓的那两个一阵咆哮,看到是碧桃的时候才轻松一口气,曹萍笑道:“原来是碧桃姐姐。我当是谁呢,吓我好大一跳。”

夏云烟也道:“真真吓死人了。碧桃姐姐下次莫如此了,我等胆小,吓坏了可怎生是好。”

碧桃一瞪眼:“白跟了娘娘这一场,竟是这样胆小。活该你们被吓,待我禀明了娘娘将你俩关到鬼屋里几日练练胆子。”

吓的曹萍一缩脖了:“好姐姐,您可莫提了。全当是我们的错好不好,求姐姐放过我们。真要将我关到鬼屋里,我非得给生生吓死不可。”

这鬼屋说的是冷宫旁边的一间屋子,那里曾死过许多人,里边很是阴森恐怖,关到里边不只要受寒气入体之苦,白天晚上都能听到冷宫里妃嫔凄惨的哭叫声,发疯的大喊声,当真是吓人的紧,莫说是胆小的人,就是胆大的在那里也是受不住的。

夏云烟也是面色惨白:“好姐姐,我与姐姐再细细的做个荷包,您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莫提鬼屋了。”

碧桃笑了笑,拿出手来往夏云烟和曹萍额上轻点了两下:“你们啊,得,我给你们美言,只是,这柳木两个字一个字都不许给我提起,这是娘娘亲下的令,咱们永信宫的人谁都不许说这个名字,不然娘娘宫规处置。”

“不说,不说。”曹萍赶紧摆手,小声问:“姐姐,娘娘为何这样…娘娘与那个人可是有仇的呢。”

夏云烟也有些疑惑,碧桃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小萍子,你晚上是不是要瞧你义父,你问问你义父便知道了。”

说完,碧桃笑着离开,又叮嘱了旁的宫女太监,顿时永信宫中再无八卦之声。

入夜,万寿宫中德庆帝由于希服侍换上常服,又披了一件黑色披风,低声问于希:“都安排好了?”

于希垂头:“都安排好了。”

说话间,于希还提了一个红木食盒,德庆帝瞧了一眼:“可有放上一碟核桃酥,再来一壶葡萄酒,这都是他最爱的。”

于希脸上有些难过:“奴婢都记着呢,连那牛筋猪耳朵都带着。”

德庆帝摆了摆手:“即如此,这便走吧。”

两人出了万寿宫门,瞬间便有几个黑衣人隐在暗处护着德庆帝,慢慢的走出宫门,坐上一辆青布马车,马车疾驰而去,直接进了刑部大牢。

于希下车看到牢头已经侯着了,便对牢头一笑:“倒是辛苦你了。”

那牢头一脸讨好的笑容:“您说的哪里话,给您办事还能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于希又笑了笑,随手扔过一块银子去:“给兄弟们打壶酒喝,等到现在都辛苦大家了。”

牢头接过银子又是千恩万谢,边说边引着于希和德庆帝进了牢中,他只当是于希来探监的,哪里知道于希后边那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便是当今官家。

进了牢,便是一股子臭味传来,德庆帝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越往里走臭气越大,更有犯人不住的喊冤,更有不住谩骂的,德庆帝越走越是难受,没法子便摸出一块帕子掩住口鼻。

直到走到最里面,便看到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牢头停下脚步对于希一笑:“这便是了。”

于希一瞧又递过一块银子:“还得麻烦你一回,把这牢房再打扫一下,多点几根蜡烛,我和柳木好好说说话。”

牢头笑道:“哪里敢说麻烦,小的这就给您办去,于公公这样有情有义的现如今真是不好寻了。您是没瞧见,自柳公公下了大牢,他那些干儿子干孙子可没一个来瞧的,平日里巴结他巴结的那样紧,现如今一有事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胡说。”于希瞪了牢头一眼;“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是指夫妻的。”

牢头笑着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叫你不识字没见识,胡言乱语。”

说笑间便寻了几个人过来将那牢房打扫一下,又搬了桌椅板凳放好。桌子上放了一根儿臂粗的白烛。旁边又点了好几根蜡烛,弄好这一切,牢头带着人迅速的退了出去。

于希瞧瞧四下无人了。这才赶紧弯腰行礼:“陛下,您看?”

德庆帝收起帕子径自进了牢房,于希也赶紧跟了去,一进去便瞧见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踡缩着一个人影。德庆帝眼中有些涩意:“柳大伴。”

“官家,官家?”原来一动不动的影子一听到德庆帝的声音立时激动起来。爬起来便四下瞧去,当看到德庆帝时立马爬着过来,跪在地上就嗑头:“奴婢不是做梦吧,奴婢又瞧见陛下了。奴婢见过陛下,见过陛下。”

德庆帝眼中涩意更甚摆了摆手:“柳大伴起来吧。”

于希将食盒放在桌上,伸手扶起柳木来:“柳兄啊。你且坐下吧,官家一会儿还要走。你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出来,咱们兄弟一场,我能办的便与你办了。”

柳木看看于希,激动的手都颤抖,抓着于希不松手:“于老弟,唉,临了还是你来瞧我,我这半辈子…”

柳木一时哽咽住了,再说不出话来。

于希一笑:“你坐,官家特意吩咐我带了你最爱的核桃酥,取了最好的葡萄酒,我给你先倒一杯,你尝尝好不好。”

“好,好。”柳木使劲点头,也没坐下,而是跪在地上嗑头:“老奴,老奴谢官家惦记着老奴,老奴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起吧。”德庆帝弯腰扶起柳木来:“坐下吧,今日咱们没有君臣之别,只论交情。”

柳木流着泪坐下:“陛下,老奴有负陛下圣恩,活该有了今日,劳陛下到这污秽之地,实在是老奴的罪过啊。”

德庆帝端起玻璃杯来,于希赶紧往里边倒满了葡萄酒,德庆帝递给柳木,柳木接过来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记得陛下小的时候曾赏过老奴一杯葡萄酒,老奴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味,就是这个…”

德庆帝嗓子里只觉有些痒意,咳了一声:“便还是那坛酒,朕记得你当时说喜欢,朕就一直没喝,留着呢,剩下的今儿都给你带了来。”

听了德庆帝这一句话,柳木伏在桌上大哭失声:“都是老奴的错啊。”

“莫再说这等话了。”于希笑着打圆场,将杯盘拿出来,又递给柳木一双筷子:“你先吃些东西吧,明儿…就要行刑了,吃饱了好,好上路。”

说完话,于希背过身去一动不动。

柳木倒是笑了:“好,好,我吃,吃饱了好上路。”

德庆帝坐在一旁看柳木吃喝完了,这才从袖中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柳大伴,朕…虽然柳大伴糊涂了,做了许多错事,可你从小就陪伴朕,朕不忍,不忍叫你失骨无存,也不忍叫你受那等苦楚,这是断肠毒药,你且…”

德庆帝眼中有些湿润,咬牙道:“吃了吧。”

“老奴无儿无女,这一身都是陛下给的,按理说陛下叫老奴如何,老奴就该当怎样,陛下用得着老奴的时候,老奴兢兢业业为陛下办事,如今老奴错了,陛下也掌握了朝堂,老奴也是时候该去了。”柳木笑着接过那毒药来放在桌上,起身跪倒在地上:“到了如今,老奴唯有一死报陛下。”

“你吃了毒药,安生去吧。”德庆帝摆了摆手,有些不忍看柳木。

柳木嗑了个头:“老奴不吃毒药,陛下将老奴处以极刑也是不得已的,陕甘几地灾情严重,灾民群情涌动,京城百姓对老奴也是恨之入骨,老奴若是不到菜日口走一遭难以平民愤,叫陛下也为难,老奴不想叫陛下作难,总归是死,受些苦楚又如何,老奴就不是个囫囵人儿,根本留不住全尸,怎么死都是一样的,陛下这毒药还是收回去吧。”

柳木起身,抓了一把切好的猪耳丝放到嘴里嚼着,对德庆帝一笑:“老奴这辈子罪也受过,福也享了,该知足了。”

德庆帝别过脸去,再转头的时候面色平静,可是柳木眼尖的看到地上砸了一滴泪水,他笑了笑:“老奴这一去就不能再服侍陛下了,老奴有几句话跟陛下说说,老奴这几年拼命敛财,老奴家里后花园一个太湖石堆成的假山洞中从右数第三块石头扳开,那里有个机关,动了机关便开了密库的门,里边有老奴这辈子搜刮的全部东西,陛下就要跟鞑子打仗了,便拿了这些东西做军饷吧。”

“朕知道了。”德庆帝平静的点头:“大伴还有什么话?”

柳木又笑道:“内阁大臣中胡秋和虽贪了些,为人也奸滑,似乎有些墙头草,可他却是个办实事的,此为能力极强,对陛下也忠心,陛下可放心用着,王嘉此人忠耿,陛下可用,却要慎用,张逊和崔礼却不能轻信,六部尚书唯户部和工部尚书可放心用着,刑部尚书慎用,旁的…陛下还是撤换了吧。”

德庆帝一边听一边点头:“朕记住了。”

“留王有反意,陛下小心些。”柳木又叮嘱了一句:“义忠侯原和留王相交莫逆,只现在他家世子娶了严家女,官家若是不放心,便叫他家世子早日袭爵,忠勇公曾为着留王来寻过老奴,老奴打发了他,如今跟陛下说一声,陛下留意些,礼部尚书是留王的人,吏部右侍郎和留王有些姻亲关系…”

柳木一点点说着,德庆帝都谨记在心。

一直到柳木说完,德庆帝才长叹一声:“大伴,朕,朕先走了,明儿,朕就不来送大伴了。”

“时候不早了啊。”柳木叹息着起身恭送德庆帝。

等德庆帝出了牢房,便听柳木在他身后悠悠长叹一声:“陛下年纪不小了,以后莫再贪玩,老奴去后,怕再无人能给陛下背起黑锅了。”

德庆帝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于希一把扶住他。

德庆帝回身,又目极有神的盯着柳木:“朕把大伴捧到那个地步,原是给大伴安排了后路的,朕给大伴存了一笔钱,又弄了个户籍,在乡下买了田产,想着叫大伴假死脱身,从此之后做个富家翁,可是…大伴有些太过自大了,竟是,竟是和凤儿起了争端,为着这个,朕也只能舍了大伴了。”

柳木点头:“老奴已经想明白了,贵妃娘娘生了皇长子,就是为着皇长子,老奴也得去死。”

德庆帝摆手:“朕走了。”

说完挥了挥袖子快步出了监牢,柳木站了半晌,回身看到桌上那颗毒药,哈哈大笑:“陛下还是惦记老奴的啊。”L

第四八三章 刑场

从牢里出来,德庆帝站在夜色之中,仰头看天上乌云遮了月亮,不由长叹一声:“朕记得柳木有一个侄孙不过四五岁光景是么?”

于希垂头应是,心中却道柳木最后这一步到底算是走对了,他怎么都是一死,还不如多受些罪,叫官家念及旧情给柳氏一族保一丝血脉,只是柳木也是个糊涂的,怎就偏偏被权势钱财迷了眼,做出那么些蠢事来。

不过,于希又想,官家若是将他抬到柳木那个位置,也指不定他还不如柳木呢,自古富贵迷人情,这话一丝儿都不差啊。

于希开始警醒,他这东府掌印历来也不易做,柳木的事是前车之鉴,他必得吸取经验,万不可张狂,且要对官家忠心不二,如此才不会落到柳木那个地步去。

想及自家侄子如今可官至五品,侄媳妇也生下于家子嗣来,于希心中一热,便是旁的不为,为着侄子侄孙他也要小心谨慎。

“于大伴。”德庆帝转头看向于希:“朕不想以后到牢中探看你,你可明白?”

于希心中一惊,立刻道:“陛下放心,奴婢必不负陛下圣恩。”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德庆帝满意一笑,随后面色一正:“朕希望你不要走了柳木的老路,说实在话,朕今日瞧见柳大伴心里很是不痛快,思及朕小时候你们陪伴左右,如今…唉,他竟要这般去了,朕实在于心不忍啊。”

摇了摇头,德庆帝道:“回宫吧。”

于希赶紧招来马车,扶德庆帝上车,待德庆帝上去了。他才小心的爬到车上,坐于车辕上催着车夫快些回宫。

宫中一间不大的小院中,曹萍扶着曹公公在院中转了两圈,父女俩坐下后曹公公笑看曹萍:“小萍子,你今儿是不是有了什么心事,一晚上都心不在蔫的。”

曹萍强笑一声:“没甚事。”

曹公公摇头:“甭骗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晓得。”

曹萍犹豫再三一咬牙问道:“义父。今儿我和夏姐姐说起柳木的事,偏叫贵妃娘娘给听到了,贵妃娘娘使了碧桃姐姐与我们说。叫永信宫中人这几日都不得提及柳木二字,谁要违了宫规处置,女儿便不明白了,柳木如今都进了大牢。柳氏一族男男女女也都看押起来只待定罪,宫中谁不落井下石一番。当初柳木那样坑害贵妃娘娘,偏娘娘这时候怎就不叫提说柳木呢,若女儿是贵妃娘娘,怕是欢喜的要庆贺一番了呢。”

“你啊。”曹公公一巴掌拍在曹萍头上:“亏的在宫中这么些年。白长了那么个机灵模样结果一点心眼都不长,你连一个宫女都做不好,还想当贵妃娘娘呢。你要是贵妃娘娘,这会儿子早没了脑袋。还…你可没那个心眼子,贵妃娘娘是聪明人儿啊,小萍子,你没跟错人。”

曹萍就更加不明白了,皱着一张白嫩嫩的脸瞧着曹公公。

曹公公看的笑了,忍不住伸手扯扯她的面皮子,逗弄了她一番才笑道:“官家自会走路时起就由柳木服侍左右,柳木陪伴官家的时间比先帝爷和太后娘娘的时间都要长,你当主仆二人这么多年走过来就丁点感情没有?官家是个念旧重情的,虽说狠心处置了柳木,可这心里能好受得了?说起来,就是一只猫啊狗的养了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呢,更甭说是个人了,都说人死为大,甭管柳木做了多少错事,现在人都要死了,官家念起他的都是些好,这时候谁要跟官家面前骂上柳木几句,官家心中肯定得恼了,官家一恼,那人还能有好?”

“这般厉害呢,怎的我偏就没想到呢。”曹萍拍了拍脑门:“还是义父聪明呢,女儿有您点拨必是错不得的。”

“我可没你主子聪明。”曹公公一摆手:“你那主子不过是个村姑出身,进宫来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已经成了贵妃,上面虽有个皇后压着,可她生下皇长子皇长女来,皇后如今也不敢如何她,又有官家恩宠在身,后宫中又有谁及得上,她要不聪慧,又如何走到今日这地步?小萍子啊,你主子也是个重情的,义父白嘱咐你一句,对你主子必得敬重忠心,绝不能有二心,这样才能有个好结果,义父这辈子是甭指望了,就指望你招婿上门,给义父生个小孙孙呢。”

曹公公这句话叫曹萍脸红起来,扭着身子道:“义父。”

曹公公见她害羞,立时大笑起来:“小萍子害羞了,义父不说了,不说了,只义父这些日子都给你相看女婿,必给你挑个好的。”

曹萍一阵羞恼,捂了脸就往外跑,身后是曹公公爽朗的大笑声。

德庆帝回宫,下了马车步行至万寿宫,才到万寿宫门口,便见一个小太监伴着一个女子站在门外张望,走近了却见是白美人端着一碗不晓得是什么的东西正等着呢。

“夜深了,爱妃这是做何?”

德庆帝几步上前笑着瞧向白美人。

白美人也是一笑:“陛下这几日劳累,妾身便想做些补品给陛下尝尝,这是妾身亲自熬的鸡汤,陛下尝尝吧。”

说话间,白美人就将手中的半大的瓷碗递了过去,德庆帝接过来随手交给于希:“朕不饿,爱妃以后莫辛劳了,累坏了身子朕可是要心疼的。”

白美人双颊有红晕显现,垂了头低低应了一声:“是妾身好几日未见陛下,想陛下了。”

德庆帝笑着携白美人的手进了万寿宫,坐下之后道:“朕这几日事多,不能去看爱妃,待过几日朕陪爱妃玩可好?”

“妾身明白。”白美人头垂的更低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陛下,妾身听说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德庆帝摆了摆手,白美人小声道:“妾身听说郑美人素来和柳木交好,如今柳木罪大恶极叫陛下送进大牢。这郑美人?”

白美人一边说着一边思量,觉得她话中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胆子便大了一些,声音也跟着大了:“柳木这么些年横行霸道,郑美人借他的光也做尽了坏事,坑害了不晓得多少姐妹,如今柳木伏诛。陛下还是莫饶了郑美人为好。”

德庆帝原来脸上还带着笑。可越听白美人的话脸色越是难看,直到后来甩开白美人的手猛的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恼怒愤恨。一巴掌甩在白美人脸上:“朕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教训,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朕的一个玩艺,就敢在朕面前指手划脚。看来是朕的宠爱叫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美人一下子给打傻了,跌坐在地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捂着脸双目含泪:“陛下,妾身不过实话实说,陛下因何动怒?”

“朕的心思也是你能问的?”德庆帝粗喘了口气,一把提起白美人来又是一个耳光过去。又将她甩到地上:“朕不想再看到你,退下去吧。”

“陛下,陛下…”白美人慌了。也顾不得脸上和身上的疼,爬起来就抱住德庆帝的腿:“是妾身不好。妾身说错了话,陛下恕罪,陛下有气便责打妾身,莫气坏了身子。”

她伏小做低,将身段放的低到尘埃里,又那样苦苦哀求,怕是个人都会有些怜惜之意的,只是德庆帝却目含冷意,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脚踢开她:“朕不想再看到你。”

白美人还在哭,德庆帝有些不耐烦:“于希,你是摆设不成,没听到朕的话么。”

于希吓了一大跳,赶紧叫了两个小太监将白美人拖了出去,进来便听德庆帝自语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朕自来便最厌烦这种浑身没骨头的东西。”

于希小心上前将那碗鸡汤端出去扔了,又回来小心伺侯德庆帝。

第二日一早德庆帝便将白美人降为才人,曹萍听说白美人遭弃,心中一阵痛快,赶紧笑着跟李凤儿汇报去了,李凤儿听她这么一说,笑着问:“白美人因何遭弃?”

曹萍小心摇头:“奴也不知,不过奴已经托人打听去了。”

又过了小半天曹萍知晓了原因,到了李凤儿屋中便道谢:“奴谢娘娘提点之恩。”

李凤儿笑着点头:“你明白便好,你跟云烟伺侯了我几间,我也不乐意你们没个好结果,那白才人可一直受着宠呢,不过几句话便曹了弃,你们也不过是宫人,若真叫陛下听说你们背后道人是非,不定如何呢。”

曹萍这才知道厉害,不由缩缩脖了:“奴以后再不多嘴多舌了。”

夏云烟知道此事也赶着跟李凤儿道谢,李凤儿只说无碍,又叫她们约束宫人莫多嘴多舌,一时间永信宫风平浪静。

后来又听说静嫔宫中有人背后骂柳木叫德庆帝给听到,送到慎刑司一阵棍棒加身当场没了性命,永信宫中人之后便更加沉默起来,再无人敢胡乱说话。

这一日一大早京城百姓便都早早的起了,穿上新衣朝菜市口汇集而去,菜市口那样大的地方不到半上午就挤满了人,约摸日到半空之时,便听得一阵锣鼓声,又见许多士兵押着一辆囚车朝这边驶来,隐约可见车里有个人影,只是,那人已经不太像人了。

走近了才瞧见车中的人散着灰白的头发,身着一身肥大囚衣,满身都是菜叶子、烂泥、粪便,竟是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往人前一过,便是一阵臭气熏天。

几个百姓朝着车内啐道:“这老狗总算是伏诛了,圣天子英明,没叫他蒙了去。”

又有人道:“他做尽了恶事,如今京中百姓无有不恨的,这一路上不晓得被扔了多少东西,一会儿子行刑咱们可得张大眼睛瞧着,若是得上一块肉回去喂狗那是再好不过的。”

当下便有人附和,顿时一阵大笑声传来。L

第四八四章 感怀

“嫂子,求求你了,好嫂子。”

严承憬一个劲的围着李鸾儿转圈,叫李鸾儿头疼不已,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边去,这几天你甭想出军营。”

严承憬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好嫂子,你最疼我的,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就允了吧。”

见严承憬那撒泼耍赖的样子,李鸾儿不由抚额:“得,我可不敢说最疼你的,你将老爷太太还有三叔三婶放到哪儿,他们才是最疼你的人哩。”

“是,是。”严承憬赶紧点头:“嫂子也疼我不是,今儿可是那个大太监行刑的日子,嫂子就叫我看看吧,回来我明儿加倍训练不成么。”

说到这里,严承憬撅起嘴来:“我都跟人约好了的,他们都笑话我没胆去瞧,我一个将门虎子哪里连那个胆子都没有的。”

“看什么看。”李鸾儿一巴掌又将严承憬拍到一旁:“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杀人有什么可瞧的,柳木再不好也没得罪了你,你跟着使什么劲,真要有那劲就到战场杀敌去,你那些狐朋狗友要是笑话你你叫他们寻我来,我与他们说说。”

吓的严承憬赶紧缩了缩脖子:“这不是多少年没见处以极刑的么,大家都好奇。”

“真想看?”李鸾儿挑着眉问。

严承憬赶紧点头:“真想。”

李鸾儿抿嘴笑了起来,笑容灿烂之极:“你要真想看,当嫂子的疼你也不是不成的,只是…”

“只是怎的?”严承憬赶紧问了一声。

李鸾儿轻笑:“只是我得寻个时间逮个罪大恶极之人然后绑了来,你再准备一把小刀。咱们将他千刀万剐了你不就瞧到了么,你说多少刀嫂子就给你割多少刀,三百六十刀也成,七百二十刀也行,最难的一千四百四十刀嫂子也是没问题的,保管割完了他还有口气在。”

这话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阴森森的,虽然李鸾儿在笑着。可严承憬早吓住了。不由缩着脖了结巴道:“不,不用了,我。我…我不看了还不成么。”

说完严承憬撒腿就跑,李鸾儿拍拍手轻笑一声:“小样,还治不了你。”

她才要转身走,便见两三个大汉结伴而来。走过来都问:“将军,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您真会那个…”

一边问。那几个大汉还一边吞咽唾沫,显然是吓着了,李鸾儿勾唇一笑:“自然是真的,本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你们若是哪个训练不努力,本将军不介意拿他试上一回。”

“俺们努力,俺们努力。”那几个大汉明显也吓坏了。三个人手拉手就那么跑了,画面美的叫李鸾儿不忍直视。

李鸾儿边回营帐边想着今儿菜市口怕是热闹非凡的。柳木行刑,不晓得多少人去观看,华夏人骨子里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尤其是这种杀人的热闹更是不晓得多少人会凑的,虽然说很吓人,也许看过了回去就要做噩梦的,可是该看的下回还是照样去看。

只李鸾儿却是不喜欢这个的,她见过杀人见的多了,自己亲手杀的人也多了,其实是不愿意生灵在她手上失却性命的。

柳木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李鸾儿自认也不是好的,只是和柳木立场不同,所以看不惯他罢了,如今柳木落到如今的下场,人都要死了,一死百了,还去想那些仇怨做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再者,柳木到底还是同种族同血脉的,又何至于要到那种他便是死了都要拿他的血肉来吃的地步,反正她和柳木没那样大的仇恨,不至于那样作贱人,便是杀人吃人也是对着外族。

一时间李鸾儿想了许多,便再约束营中其他人不许去瞧热闹。

正如李鸾儿所想,今日的菜市口热闹非凡,刑台不远处还有小商贩在贩卖小吃,许多人和着血腥气吞食那些小零食。

柳木被从刑车上架下来,绑到高台上的一根柱子上,上衣被脱掉,用渔网紧紧束住,束的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如小格子一样鼓出来。

不远处的监刑官一声令下:“行刑。”

便有那刽子手先用刀将柳木的两只眼睛眼皮子割上两刀,叫他瞧不清楚东西,之后便开始慢慢的割着他身上的肉。

一时间,血腥气弥漫,柳木痛喊声惊天动地,胆子大的倒是还能说笑,胆子小的早到一旁吐去了。

半日的功夫过去,柳木身上已经去了许多的薄薄肉片,整个人已经变的血人一样,瞧着是个人形,却古怪吓人的叫人不敢直视。

行刑官见天色不早,赶紧道:“行了,明日再行刑,先押回去吧。”

柳木被押进囚车中,他如今早喊的嗓子哑的再喊不出声来,气息也很是弱,在囚车中站都站不稳。

他一走,立时便有人扑到刑台上抢割下来的那些肉,有那和柳木有怨仇的便说要将这肉带回去煮了吃,也有的说要喂狗,更有那京城里的油子笑嘻嘻的将许多碎肉收集起来,只说要卖,一块肉一两银子,怕是能卖掉的。

这种画面实在古怪的紧,若是叫李鸾儿瞧了恐怕心里更加的别扭,这是环境还算平和的古代,竟是,竟是比末世的时候人心还更要难以猜透。

柳木进了监牢,疼的浑身直哆嗦,他很想寻找那颗毒药吞下去一死了之,再不用受这种苦楚,可想想柳氏族人,柳木只能咬牙忍了,他想用自己的苦难换得柳氏族人的一丝生机。

柳木如今很是后悔,他怎就叫富贵迷了眼,这么些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如今到了临死的时候,头脑越发的冷静,想一想。当真是很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呢。

也不晓得过了几时,柳木在黑暗中静静坐着不言不语,突然,似是有了动静,柳木是看不到的,只是惊声问道:“谁?”

“杀你的人。”

那人冷冷的开口。

柳木笑了:“多谢。”

他想,这人绝不是和他有仇的。若是他的仇人。肯定会祈祷叫他多活两日,多受两日苦楚,可这人要杀他。杀他便能减轻他的痛苦,这时候,他最想的也是一死百了。

黑暗中一个人影提起剑来一剑结果了柳木,纵身跃出监牢。

到了天亮之时。行刑的人又来提柳木,却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那些人一阵慌乱,连忙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德庆帝,德庆帝只是批了一句知道了,便没了结果。

那些人见德庆帝不追究。自然很是庆幸,将柳木的尸首寻了一具薄棺草草埋了了事。

德庆帝从万寿宫出来,径自去了永信宫。他进门的时候李凤儿才刚起床,正在叫碧桃给她梳头。见了德庆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碧桃道:“就给我戴上那只点凤簪吧。”

德庆帝摆了摆手,碧桃躬身退了出去。

“是你叫人结果了柳木?”德庆帝坐下问了李凤儿一句。

李凤儿扭头笑了笑:“是呢。”

“为何?”德庆帝皱眉。

“为了陛下。”李凤儿脸上挂着明媚笑容:“说起来,柳木不止一次的害我,我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早死了,可他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我又,又想着他到底服侍陛下一场,又曾救过陛下的命,便是死,也该安安静静的死,死的有尊严些,哪里,哪里能叫人糟践到那种地步,因此上,我并没有与陛下说明,就擅自做主请人结果了他,若陛下要罚便罚我吧。”

德庆帝看着李凤儿,许久才长叹一声:“知朕者凤儿也,朕也不忍他如此,可这是他求来的,朕…凤儿倒是解了朕的心忧。”

李凤儿笑着起身:“其实我原先恨柳木,可如今一点都不恨他,陛下许是不知的,柳木曾救过咱们福豆一回。”

“哦?”德庆帝表示很惊异。

“那回福豆贪玩险些跌进水里,是柳木救了他的,我问了柳木一回,陛下猜他是怎么说的?”李凤儿拉了德庆帝的手轻问。

德庆帝摇头表示不知,李凤儿道:“他说我未生之时他想要我的命,可福豆生下来了,那是陛下的骨血,他就不能叫陛下的骨血出事,若是没见怎么都成,见了,他也忍不住出手救上一救。”

说到这里,李凤儿低了头:“他再怎么恨我,可也有一片为着陛下之心,我再怎么恨他,可也不愿意叫您为难,如今想想,这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也就不恨他了。”

“凤儿。”德庆帝很是感动,搂了李凤儿,将头埋进她颈间:“朕以前对不住你,可你还如此为朕着想,朕…惭愧啊。”

他却未瞧见李凤儿勾起的唇角,唇间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李凤儿在笑德庆帝假惺惺,若德庆帝真的重情,又怎会将柳木摆到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将柳木推进了火坑,结果还要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实在没的叫人作呕。

若德庆帝真心喜爱她李凤儿,当初又怎会因郑美人几句话便罚了她,她李凤儿自进宫之后因着淑妃被罚,因着皇后被罚,因着敬妃被罚,因着郑美人、白美人,因着无数的美人被罚,被下脸面,这便是德庆帝对她的宠爱。

哼,李凤儿冷笑,这种宠爱她要不起,也受不得,如今,她早就已经弃情绝爱。为的都只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的儿女身为皇子皇女,又是皇长子皇长女,还有她这个明面上是宠妃的母亲,若想日子过的好,必得要那个最高的位子,为着儿女,她也必得将德庆帝的心牢牢抓在身边,起码,叫他永远都忘不得自己。L

第四八五章 哀求

“啊,啊!”

一阵阵惨叫声从西山训练场传出,不远处几个军营的老兵们都探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不时的笑话几句。

却见围着训练场一队士兵跑的飞快,边跑边叫,他们身后跟着一队雄纠纠气昂昂的猎狗,那些狗不时的叫上几声,追赶着士兵,但凡有落后的便张开大嘴扑上前去便咬,已经有好几个士兵被咬的裤子都破开了,更有的露出粗壮的腿,还有一个更加可笑,露着白生生的屁股蛋子,他一边跑一边用双手捂着屁股,神情沮丧,形容憔悴。

李鸾儿站在场地中央皱眉道:“再有一圈就可以休息了,最后那三个今儿晚上可没饭吃。”

一听她这句话,最后三个人跟打了狗血一般拼命往前跑,那裤子破了的也顾不上捂住屁股,挥舞着双手便往前冲,哪里还有一丁点沮丧的样子,看起来是为了吃的脸面性命都不顾了。

终于跑到终点,一群人简直都要累瘫了,可李鸾儿还叫人监督着不让他们坐下,叫他们一个个扶着走动了半圏才坐到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便有两个壮汉抬了一口大锅过来,锅中是煮好的肉汤,李鸾儿先叫这些人一个盛了一碗喝着,稍后又有人抬了几张八仙桌拼到一处,桌子上摆的满满的木盆装的各色的菜式,有红烧肉,抓羊肉,烧鸡块,鸡蛋汤,各色的青菜,摞到天高的白面馒头。

那群士兵一瞧登时如饿死鬼投胎一般扑上去就抢,严承憬抢的最快,抢了馒头就往嘴里塞,一边还装了一碗鸡蛋汤。一只手又拿起一个大碗往盆中直接用碗扣了满满的红烧肉。

严承恪也顾不得斯文,比严承憬抢的还凶,直接抢了盆中的勺子将各色的菜都盛了许多去,拿了个布袋子一个个往里边装馒头。

李鸾儿看的无奈摇头,多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叫她毁成这样了,话说前些日子这两个孩子到老宅吃饭李鸾儿还见来着,甚是斯文有礼。尤其是严承恪。吃起饭来挑三捡四,那肉肥的不要,太瘦太柴的不吃。菜炒的太老了不吃,汤味道不鲜连更是嫌弃到底,可如今呢?

那么几桌子的饭菜没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叫人给抢空了,再瞧时。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坐在桌子底下打着饱嗝,李鸾儿看的实在想发笑。

不过她又检查了一下。今儿训练时好几个人都被狗追到了,看起来,虽然伙食上去了,可大家伙的体能还是不达标啊。看来必得求金夫人给她配些强身健体的汤药,给这些人壮壮身子,若不然真到了草原上。恐怕一个个都要吃不消的。

如此想着,李鸾儿又交待了训练任务。叫性子比较稳妥些的严承恪帮忙训练着,她回自己的营帐换了身衣裳便坐马车去了李家。

在军营呆了好些天,李鸾儿一进城便有一种恍然如隔世般的感觉。她叫车夫驾着马车先到最繁华的青雀街走了一遭,买了几样点心和小菜,另外买了些酱菜,又买了许多的小玩艺,这才往李家而去。

青雀街离李家并不远,李鸾儿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她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喧哗声,等到马车停稳,李鸾儿掀开车帘往外一瞧,登时就一阵的厌烦。

却原来是那付姨娘跪在李家门前哭泣,许多路人围观张望且议论纷纷。

李鸾儿跳下马车,早有门房看到迎了上来,李鸾儿拧眉问:“怎么回事?”

门房也是一阵的为难:“姑太太您瞧,实在是…这人说是咱家太太的姨娘,早早的过来便要见太太,小的回禀太太,太太只说不见,她就跪到这里不起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似咱家欺负了她似的。”

“她在这里跪,你们便由着她么。”李鸾儿冷声问道:“叫上几个人将她叉远点。”

说完,李鸾儿迈步就要进门,却不想付姨娘早瞧到她了,一见她要进去立时扑过来抱了她的腿哭道:“大娘子救命,救命啊…”

“松手。”李鸾儿冷冷的说道。

付姨娘抬头,一张苍老的脸呈现在李鸾儿面前,她哭着摇头:“我不松手,我不能松手,寿儿还等着我救她呢,大娘子,你是好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寿儿吧,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李鸾儿看了付姨娘几眼,又见围观的人议论的更加厉害,忍不住又是一阵厌烦:“你先起来,跟我进去再说。”

付姨娘欢喜的点头,抹了泪起身,跟着李鸾儿进了院子。

李鸾儿将买的东西交给丫头带下去,带着付姨娘直接去了顾大娘子那里。

一进院子便见顾大娘子正教导三个小子读书,顾大娘子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个的读书,老大浩宇倒是安得下心来,老二浩轩却坐在凳子上拧着身子坐不安稳,老三浩越低头数着手指玩。

顾大娘子见了拿了戒尺在老二老三手上一人来了一尺子,立时三个孩子都安生了。

浩轩才要读书,抬头就见李鸾儿进来,立时扔了书飞扑过去:“姑姑,姑姑…”

浩越和浩宇也都起身见礼,顾大娘子也笑:“今儿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

话未说完,顾大娘子见了付姨娘,立马变了脸色,浩宇看看付姨娘,拧了眉头:“大姑姑,这个老太婆是谁?”

他一问,浩轩和浩越也都盯着付姨娘,浩越看了一会儿撅起嘴来就要哭:“大姑姑,壮壮以后听话,您别带虎姑婆来抱走壮壮…”

李鸾儿一阵无语,几步过去坐下对三个孩子道:“大姑姑给你们带玩具了,赶紧都去挑几样,去的晚了可就没了呢。”

立时,那三个娃也顾不上虎姑婆不虎姑婆了,飞跑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