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无语又想笑,这孩子莫不是觉着她太强,怕她骄傲上天,逮住机会就提醒她是个人,也会出错。

“我错了,大公子,下不为例可好?”林寒忍着笑,认真询问。

小楚扬微微颔首,“好的。”

林寒见他明明一脸稚气,还要装成大人模样又想笑,“喝完去上课。”

小楚扬三两下喝完,拉着楚玉去西边小院。

林寒本人很喜欢豆腐脑,没想到长得比豆腐还要白嫩的小楚玉不喜。哥俩走后,林寒命厨子再泡点黄豆,明儿早上煮豆浆。

翌日清晨,主食是米粥和豆腐包。仆人的则是油煎豆渣饼。

白米白面精贵,将军府的奴仆往常舍得祸害,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食白米白面。可杂粮糙米又难以下咽,豆渣虽说也粗糙,但豆渣里有豆子的清香,再过油一煎,远比杂粮面来的香苏。

林寒担心楚扬和楚玉知道了也嚷嚷着要吃,回头再吃的肚子胀,索性对他们说没了,命小哥俩吃香菇豆腐包。

哥俩以前没见过包子,仗着林寒不敢害他俩,而包子菜多面少,正合小哥俩心意,林寒话音一落,俩孩子就抛下鸡蛋羹和米粥,伸手拿包子,都不用丫鬟伺候。

林寒反手敲敲方几,“别急着吃。”

“我饿啦。”楚扬道。

林寒:“没看到你哥俩面前多了两碗汤?”

“看到了,可是我不想喝啊。”楚扬瞥一眼就咬包子。

林寒指着加甘蔗糖的豆浆,“这个是甜的豆浆,”随即又指另一碗,“这个是咸口儿的。你俩不尝尝,我不知你俩喜欢哪个,以后就按我的喜好来做。”

小哥俩忙放下包子拿起汤匙,先后喝一口咸的一口甜的。随后就把两碗调换一下,咸的归楚家最漂亮的孩子楚二公子,甜的归楚大宝。

林寒转向红菱,“记下。”

“诺。”红菱起身去找厨子。

小楚玉看一眼红菱,“晌午还做这个?”

“不做。每日清晨喝这个。”孩子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而在俩孩子眼中,林寒无疑是见多识广,可以信赖的,所以她也不敢跟俩孩子胡扯,“这个对身体好。”

“我的。”坐在林寒怀里的楚大宝宝伸手就抓。

林寒忙攥住他的小手,用箸戳一点放他嘴里。

“为何不用汤匙?”楚扬皱了皱眉,这个娘好吝啬啊。

林寒:“有人喝这个会不舒服,我担心你弟弟也这样。先给他尝一点点,没事再给他喝。”

楚扬的小脸发烫,不由得低下头。

林寒见他知道羞愧,很是满意,“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小楚扬直接端起碗来喝。

林寒考虑到孩子胃口小,担心他们喝了豆浆不想吃饭,盛饭时便提醒丫鬟用最小的碗。所以俩孩子喝完豆浆,吃了一个小包子,还又吃半碗鸡蛋羹。

林寒不知六七岁的孩子能吃多少,听红菱讲比以前用得多,就没逼孩子把剩下的鸡蛋羹吃完,由着他俩拉着楚白白出去玩儿。

林寒吃饱,接过小楚白,就让俩孩子去上课。

抱着楚大宝宝,挨个查一遍果树,发现所有果树都发出新芽,

就把小楚白交给丫鬟,她去书房,名曰有事,实则意识潜入空间,打理空间。

林寒用精神力把麦粒碾成面粉很累,但薅草、移植果树并不会很难受。

花了半个时辰,把荒草搞成草木灰,该修剪的果树胡乱修剪整齐,没了碍眼的东西,林寒很轻易找到因空间关闭,没来得及收割,扔在地里,度过寒冬已发出新芽的红薯。

空间里有溪流,林寒往小溪里加几勺山泉水,给果树、红薯苗洒点水,又把以前收下来的瓜果种子撒地里,就去找扫荡时存下的菜籽。

菜籽这东西在末世只有植物系异能喜欢。而末世能凭一粒种子就催生出植物的植物系异能极少,所以几乎没人跟林寒抢。

林寒把成包的种子摊在地上,只挑自个喜欢的用布包起来,其余的全扔回集装箱房里。至于她挑的那些大将军会不会喜欢,就不在林寒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夫人,夫人——”

林寒慌忙收回精神力,“怎么了?”

“三公子找您。可以进来吗?”

红藕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林寒潜入空间,五感是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事。经红藕这么一说,林寒才听到楚大宝宝在哭。

林寒忙打开房门,“出什么事了?”

“小公子以为您不见了。”

林寒往她怀里看去,小孩儿泪眼模糊,满脸委屈,像是被遗弃的小可怜,颤巍巍伸出小手要抱抱。

林寒仿佛看到末世被父母遗弃的幼崽,慌忙接过他,空出一手拿出手绢给他擦擦眼泪,“我不在能去哪儿啊。”

“小公子以为您和他母亲一样消失了。”红菱在另一旁小声说。

林寒的眼皮猛一跳,这孩子的娘不是病死的吗。

“不哭,不哭。”林寒满腹疑惑,面上不动声色,手绢扔给红菱,就双手环抱着小楚白,让他感受到长辈的爱护。待他稍稍平复下来,就到案几后面坐下,让小孩窝在她怀中,冲红菱和红藕招招手。

红菱跪坐在一侧,“夫人有何吩咐?”

林寒拍拍小孩的背,见他合上眼,像是困了,看一眼小楚白,“你方才说消失,而不是生病去世?”

“我——”红菱回想一下刚才的话,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煞白。

林寒

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丫头说漏嘴了。

“红菱,你是知道我的手段。”林寒笑吟吟看着她。

红菱弯腰就磕头,“求夫人饶命,不是红菱故意隐瞒,是,是……”

“是侯爷下了封口令。”林寒道。

红藕不禁说,“不是!”

此地是大将军修远侯府,不是大将军还有谁敢越俎代庖。

林寒试着问,“老夫人?”

传言不是说老夫人跟大将军先头的妻前后脚走的吗。都快死了,怎么还有精力管别的。

红藕往南指一下。

林寒不太明白,又见红藕往上指,忽然心中一动,“陛下?”

小楚白睁开眼睛,陛下在哪儿呢。

“陛下没来,我在和红藕聊天。”林寒说着又拍拍小孩儿的背,让他睡觉。随后对红藕说,“继续。这里没旁人。他还小,不记事。”

红藕面露难色。

林寒笑道,“听说过县官不如现管吗?你们不说有人会上赶着告诉我。”

红藕和红菱浑身一震,猛地记起府里的主子是林寒,她们的小命就攥在她手里。她们此时若不听人话,待大将军归家,她们坟头上都该长草了。

“我们说,我们说。”

睡梦中的楚白白不安地打个寒颤。

林寒:“小点声,别把大宝宝吵醒了。”

红藕压低声音,“此事得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林寒还在末世跟丧尸搏斗,做梦也不敢想她会来到太平盛世,虽说是古代,也比末世好千倍万倍。

“慢慢说,我不着急。”林寒笑道。

红菱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问:“从头细说啊?夫人,都是过去的事了。”

11、撒手人寰

林寒笑而不语,那又如何。

红菱想给自个一巴掌,让她不长脑子还多嘴。

“我的脾气可不大好。”林寒悠悠道。

红菱慌忙说:“八年前匈奴兵强马壮,据说长城以北,从东海到西域都是匈奴人的地儿,领土跟咱们差不多。”看一眼林寒,林寒颔首,她在听。红菱吞口口水,“陛下要对匈奴用兵,朝中多数人都不赞成,认为必败无疑。

“兵权在陛下手中,列位将军心里没谱,也愿听从陛下差遣。那时大将军二十二岁,还未娶妻。老夫人担心大将军一去不复返,在大将军出征前给他买两名妾,望她二人给大将军留个后。”

林寒很是意外,“不是妻?”

“不是。老夫人和大将军都是平民百姓,能搬到长安多亏大将军的长姐,当今皇后被皇上看中。老夫人原想着过几年大将军功成名就,再给他挑个高门大户知书达理的妻。”这点红菱还是听碎嘴的婆子说的,“老夫人担心那二人有别的心思,就对她二人说谁先生下长子就把谁扶正。”

林寒:“她们不是楚白白的母亲?”

红藕摇了摇头,“一个是大公子的娘亲,生下他就大出血走了。一个是二公子的娘亲。二公子出生没多久,大将军又上战场了。不知是思念大将军,还是她以前吃太多苦,身体不好,没几个月就去了。”

“啊?”林寒不禁轻呼一声。

红菱接道,“二公子的娘亲病逝时,大将军还不是大将军,也不是修远侯。老夫人上了年纪,担心哪天自个突然走了,也不敢再等将军名扬天下,就给将军相看个稳妥的,出自小门小户的女子。熟料那女子刚生下小公子,将军又走了。”

“所以她就女扮男装,抛下白白,千里寻夫?”林寒顺着她的话接道。

红菱和红藕二人愣了一瞬,随即相视苦笑。

“不是?”林寒眉头微蹙,她居然还会猜错。

红菱叹了一口气,“那是夫人您,武功高强,无所畏惧。”

“那是怎么回事?”林寒不禁看一眼怀里的小孩,见他已酣然入睡,便命红藕去拿个小被褥,给孩子盖上。

红藕伸手

,“把公子放榻上吧。”

“别了。他白天睡不长,醒来不见我又该哭。”林寒先前还奇怪她还没来半个月,这孩子怎么跟她这么亲。听红菱那么一说,明白孩子从小没娘,指不定都不会喊“娘”。

可是也不对啊,他都不记得,红菱方才怎么还说他怕她这个娘消失。

林寒想不通,待红藕出去就问出心中疑惑。

“据说她走那日曾去看过小公子,小公子哭的很凶,不让她走,她还是走了。”红菱道。

林寒摸摸小孩的脸,“倒是个聪明的。后来呢?”

屋里只剩三人,一个还在做梦,红菱少了一点顾忌也没再犹豫:“我也是听说,那女子耐不住寂寞心悦府上一管事,被管家发现那女子就和管事跑了。

“管家边带人去追边请卫尉禀告陛下。没等陛下的人到,那女子就从马车上跌下来摔死过去。老夫人因此一病不起,没等大将军回来,就,就撒手人寰。”

林寒惊得张大嘴,“大,大将军连他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红菱:“何止老夫人,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娘也没见着。后来陛下就下了禁令。有人问起只管说病逝。可短短六年死了四人,说生病也没人信啊。这两年不知怎么就传出大将军乃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兄弟,此生必然孤苦无依。”

“你们也这样认为?”林寒看着她问。

红菱脸色微变,喃喃道,“以前,以前这样想过。自打听夫人讲是风水的缘故,我就不,不那么想了。”

林寒不说信她也不说不信,盖因她还有别的要问,“克兄弟又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有个兄长,来到长安没几年就走了。他兄长一走,大将军的嫂嫂改嫁,抛下堂公子——”

林寒忙抬手阻止,“大将军的侄子?”

“是的。大将军一手带大的。沐公子最像大将军,比三位公子都像。大公子隔壁那处院子就是沐公子的。”红菱道。

早几日林寒把果树买来,命仆人种到楚扬哥仨院中,才知楚扬住在西边前排,中间两处是楚玉和楚白以前的住处。

楚扬西侧还有一处,大门锁着,林寒当时大腿根痛,迫切想去休息,也没心情问那是谁的院落。

这几日又有

别的事,林寒忙起来就忘了,“我以为是老夫人生前的住处。”

“老夫人不住这边。她和沐公子住老宅。老宅如今已改成冰窖。”红菱道,“老夫人走后沐公子才搬过来。对了,夫人,你把沐公子的人赶出去了。”

林寒:“改日再买俩便是。”

楚扬哥仨都有一个小厮。

林寒闻言便问:“楚沐的随从呢?”

“随沐公子上战场了。”抱着被褥进来的红藕接道。

林寒:“他几岁?”

“十八。”红藕把被褥递给林寒。

林寒惊讶,“比我小两岁?”

“他是将军的侄儿,能有多大啊。”红菱被她的话逗笑了。

林寒想想也是,“先不说他。白白怕我丢下他,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他娘跟人跑了。”

红菱和红藕被问住,只因她俩从未想过这点。

“谁敢啊。”红菱迟疑不定地说出来,忽然想起管家一家。

林寒见她眼珠乱动,摇头笑笑,“你们这个将军府,真是没个半点规矩。”

俩人头皮发麻,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凭林寒的能耐,藏老鼠洞里也能被她揪出来。

“大将军常年不在家。”红菱弱弱地说。

林寒:“怕是大将军不擅理家,老夫人出自底层不会管家,懂得也少,就被你们那个精明的大管家糊弄的误以为府里个个忠心不二,人人尽职尽责。”

俩人想要反驳。可她们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所以陛下就把您请来了。”红藕道。

林寒冷笑一声,抱着楚大宝宝回主卧。

翌日,林寒命采买去牙行买两名女奴。随后把二人交给红菱调/教。

虽说二人是楚沐的丫鬟,林寒也没让她俩闲着吃干饭。做衣绣花不会,林寒就命楚白白的丫鬟教两人做鞋。

两人做出六双鞋,倒春寒也过去了。

二月十八,休沐日,用过早饭林寒就领三只幼崽去屋后“圈地”。

林寒把种瓜果蔬菜的地儿挑出来,发现还空一大片地儿。从西墙到鸡窝,从北墙到离主院两丈的地方。

“夫人是不是要在那儿种麦子?”抱着楚白白站在林寒身后的红菱问。

林寒:“那块地以前是凉亭和池塘,凉亭那儿地硬,池塘那边底下都是石头,种

小麦要良田,这种地种下去长出来,结出的麦粒也是瘪的。”

“种萝卜?”红藕问道。

何伯不禁摇了摇头。

“种萝卜也不行?”红藕吃惊,那还能种什么啊。

林寒笑道,“何伯是嫌你什么都不懂。萝卜是秋天种的。”

红藕的脸瞬间通红通红。

“你真笨。”小楚大公子一脸的嫌弃,真不像他娘的丫鬟。

红藕不禁往后退两步,躲到红菱身后,跟小脑袋乱转的楚白白玩儿。

林寒双手抱臂,思索好一会儿,“老何,找你儿子支几贯钱买副犁和耙。”

“犁小人会用,耙是何物?”何伯疑惑,“也是犁地的?”

林寒噎了一下,心说你一个出身底层的怎么还没我这个只在电视里见过耙的人懂得多。

亦或此时还没有耙。

林寒以前身体不好,还有俩恶奴整天盯着她,就没空找人打听她到了什么朝代,皇帝又是谁。

后得知她到平行空间,无需担心改变历史,被人道毁灭,就把铁锅和粗糙的卫生纸拿出来。而如今听到何伯的话,林寒不得不上心,“红菱也没听说过耙?”

红菱摇头,“不曾。”

“曲辕犁听说过吗?”林寒又问。

红菱:“我见过的犁都是直的。”

“老庄孔孟晓得嘛?”林寒又问。

小楚扬不禁开口,“你怎么不问我呀?”不待林寒开口,“我知道。”

“乖孩子。”林寒笑笑摸摸他的小脑袋。

林寒在历史上书上看到过曲辕犁,唐朝就有那玩意。结合前后话,林寒大概知道她所处的时代类前世哪个朝代。

“去拿笔墨,我画出来,找人去做。”林寒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铁是官营还是私营。”

红菱想想,“好像还是私营。据说要收回官营,但一直没收回,也不知为何。”

“时机未到呗。”林寒话音落下,何伯去找他儿子和采买。

楚玉扯一下林寒的衣袖,“你要种什么啊?”

“想知道?”小楚二公子使劲点一下头。林寒笑道,“喊声娘来听听,为娘就告诉你。”

12、种瓜种菜

楚二宝脱口而出:“娘。”

林寒愣住。

楚玉急急道:“是你让我喊的!”

林寒回过神哭笑不得,我让你喊,也没让你这么干脆啊。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我是你亲娘。

“没当过娘,乍一听到‘娘’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喊谁。”林寒不待小孩指责,就痛痛快快的说,“我错了,在你喊我娘的时候不该走神。”

小楚玉没听说过长辈还会错,也不曾见过长辈向晚辈认错。“我错了”三个字瞬间抚平楚二公子心中不满。

“那我就原谅你一次。”楚二公子人小度量大,“可以告诉我了吧。”

林寒摇了摇头。

“又骗人?”楚大公子很是不高兴。

林寒:“我何时骗过你们?”

“我,我,我忘啦。”楚大公子有一点点心虚,但他才不要承认那么丢脸的事,“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小记不住事啊。”

林寒朝他脸上拧一把,人不大理不少,“不是不说,是我也不知那东西叫什么。说它是芋头,和芋的味道不一样。说它是山药,长得又像芋。我就在想等种出来,你们给它起个名好不好?”

“你是在求我吗?”楚扬仰起头问。

林寒心说,我想给你一巴掌。

“是呀。你愿意帮我吗?”林寒挤出一丝笑问。

楚扬沉吟片刻,勉为其难,“你求我,我可以帮你。”

林寒捏捏他的小脸,“那我谢谢你。”

“我们何时种呀?”小楚玉又扯一下林寒的衣袖。

林寒:“犁和耙买来再说。”随后带仨孩子回主院。然而,她却不知她睡午觉时,楚扬和楚玉小哥俩去找何安,让他快点把犁和耙做好。

何安有心说,他不会,是拿钱请外人做。可他怕了当家主母,担心两位小公子找主母告状,把他一家三口赶出去,忙不迭应下,随即去催铁匠多找几个人,他可以多付些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得了何安那句不在乎钱多少,只要东西快又好。三天后犁和耙来了。

府里会耕地的就何伯和他妻二人。林寒便命两人套上马,把可以用犁耕的地全耕了。

随后又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把犄角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