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皇帝在此,里长的妻也不敢问。之所以在楚修远面前这么大胆,盖因楚修远以前和他们一样是平头百姓。

由于出身之故,楚修远也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尊贵无比,便说:“沐儿以前五官没长开,那时候又瘦,跟个小猴子似的,而我二十七八风华正茂,旁人一看自然觉得他不如我。”说着,苦笑,“如今他正值壮年,我却老了,哪能跟他比啊。”

里长的妻一看他要哭了,慌了神,忙说:“大将军不老不老,一点不老。”

里长跟着点头,“不老,真不老。”

林寒背对着几人,面向楚修远,你给我差不多得了。

楚修远心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跟这些男女不分的笨蛋计较。

然而,这话大将军不敢说出口。楚修远只能说:“老不老这个问题稍后再说。我们带来一些东西,你们搭把手搬下来。”

林寒一行刚进村,里长就注意到车上的东西。瞧着形状像土豆。林寒刚才又提到可以吃,里长就问,“土豆?”

楚修远:“不是。你们也可能听说过,红芋。”

里长的妻忙问:“就是城里卖的那个红芋?”

长安周边红芋多,田间地头,河边山间到处都是,以致于那边卖相好的红芋一文钱能买五斤。歪的烂的贱如泥。

不过那种红芋也没人卖,多是留着自家吃,或者喂猪。

话说回来,这边离长安一百多里,红芋还没在这边传开,一个村顶多有一两家在种,所以这边的红芋不可能很便宜。

林寒便问,“你们这边城里的红芋多少钱一斤?”

里长的妻回想一下,“去年是一文钱两斤,两文钱五斤,今年不清楚。”

这个价跟林寒知道的差不多,林寒便指一下马车,“这些是我在长安买的,也不骗你们,都是好红芋,一文钱五斤。你们要是想买,一文钱四斤。你们若不想买,回头跟土豆一起,我拉去城里卖掉。”不待他们开口,又补一句,“不限你们村。谁来买都是这个价。”

里长的脸色微变,眼里多了些许打量,“小侯爷,您的四车红芋得有上千斤吧。”

林寒颔首,“差不多。”

里长:“算它一千斤,就得两百钱,我们村可没这么多钱。”

楚修远眉头微蹙。

林寒脸上的笑容不变,“这点我有想过。所以你们村两车,西边那个村两车。你们要不了这么多,我再拉去城里。当然了,你们想要更多,我也没有。”

里长的妻忍不住开口,“瞧小侯爷这话说的,也忒看不起我们村了。”

里长的妻潜意识觉得丑人多作怪,人美心就善。

小侯爷长相俊美,为他们老百姓出生入死,把匈奴赶得远远的,定不会坑他们。

于是抬起胳膊肘子把她男人挤开,自己离林寒近一点,“您让我家买,我们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你让我们整个村的人买,一家也就五六个铜板的事,这谁没有啊。”

里长不禁开口,“你——”

“你闭嘴!”里长的妻瞪里长一眼,转向林寒,扬起笑脸,“我们村的老爷们都是懒汉,不到吃饭不归家,连缸里有几斤面都不清楚,小侯爷,跟他说没用。别看我们穿着粗布麻衣,我们不穷。”不待林寒开口,抬手指着给林寒送水的姑娘,“不信你问她,她爹知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钱。”

那姑娘抿嘴笑笑。

里长的妻开口说,“看见了吧,都不知道。所以你也别到处拉,全卖给我们得了。”

沈赤霄不禁看一眼楚修远。

楚修远叹了一口气,走到林寒身侧,“这位大嫂子,你没明白她的意思。这次卖红芋跟前些天让你们种土豆的目的一样——把这些高产作物传播开来。都给你们,何谈传播。”

里长的妻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侯爷说只能卖给我们两车。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让小侯爷为难,回去不好向皇帝陛下禀报。两车就两车。小侯爷,您的秤呢?我来给你称,保准一两不少。”

里长不禁说:“人家小侯爷带来这么多人,哪用得找你。”

里长的妻瞥他一眼,“又不是让你称,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哼一声,冲左右邻居挥手,“谁要买红芋,赶紧来,晚了就没有了。”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小侯爷,大将军的意思红芋卖给我们留来年做种子?”

楚修远心说,你可以直接问我。

然而,见她眼中只有林寒,楚修远搁心里翻个白眼,忍住开口的冲动,等林寒回答。

林寒道:“是的。这些红芋虽不是我精挑细选的,但都没破皮,好好保存能存到明年开春。”说着,顿了顿,“育种的时候注意一下别种反了。不然红芋苗会往下长。”

里长的妻不禁问,“小侯爷还会种庄稼?”不容林寒解释,“您说说您,又会打仗又会种庄稼,还长这么俊,得啥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您。对了,小侯爷,您定亲了吗?您要是还没有——”

楚修远再也忍不下去,打断她的话,“已定亲,孙廷尉之女。”

依然端着碗的小姑娘惊呼,“廷尉的闺女?”

里长的妻接道,“整天跟死人和犯人打交道?小侯爷,您怎么找个那样的。”随即转向楚修远,“大将军怎么也不帮着把把关。那样的女子——”

楚修远想骂人,“廷尉是她爹,不是她。”

里长的妻点了点头,“草民知道她爹是廷尉。她跟她爹是一家的吧。她爹整天跟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不就相当于她跟坏人打交道。

“她爹用摸过死人的手端碗,她能把那碗做个记号,给她爹一个人用?不能吧。下次她用到那个碗,不就也摸过死人了吗。我说她整天跟死人和犯人打交道,哪里错了?”

楚修远张了张口,想说你这都是歪理。

见她说完还双手叉腰,一副要好好跟他理论的模样,楚修远顿时觉得动不动直呼他的名的林寒可爱多了。

让他跟这样的女子一家,不出三天就能被她给气死。

楚修远想了想,“据说那女子长得很美。我们家也是挑了好久,才挑到一个比我这侄儿长得美的。”

“美人?”里长的妻看向林寒。

林寒佯装不好意思,“叔父没见过,我见过。”

里长的妻把手放下,笑着点头,“美人好,美人好,是美人我就放心了。”余光瞧见有人拿着袋子过来,“小侯爷,是现在称,还是等你吃点东西再卖?”

林寒笑着说:“你帮我卖。我们去煮红芋。”

里长的妻立即让她家孩子回去拿陶罐、打水等等。

林寒冲沈赤霄招招手,同他低语一番,就和楚修远去挑被马车颠破皮的红芋。

一炷香后,红芋下锅,驭手烧火,林寒盯着里长的妻帮她卖红芋,楚修远带人去挖土豆。

两车红芋看似很多,一户二三十斤,以致于林寒的红芋还没煮熟,两车红芋就卖光了。

林寒把钱收好,村民就把土豆送过来。

因每家种的极少,林寒便对里长的妻说,“给我一成便可。”

里长的妻愣住,“一成?您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林寒点头,“怕说太少,你们不上心。”不待她开口又说,“再说了,我们只有两辆空车,你们给我太多,我们也运不走。”

里长的妻不禁说:“话是这个理,可是——”

楚修远打断她的话,“你们真觉得不好意思,吃一顿尝尝味儿,就把剩下的土豆窖起来,明年开春分给亲戚朋友种下去。回头陛下得知此事,定会赏她。”看一眼林寒道。

里长的妻不禁看一下里长。

里长开口道:“听大将军的。天快黑了,大将军他们还得赶去西边,你赶紧称吧。”

里长的妻一看太阳要落山了,连忙让村里人帮忙装土豆。

林寒一行去吃红芋。

待他们吃饱,属于林寒的那份土豆也已全部装上车。

林寒辞别村民,跨上马就问楚修远,“是直接去西边,还是在官道上歇一夜再去?”

九月底的天黑的快,他们吃红芋的时候太阳刚落山,这会儿天色已暗下来。

这边离官道七八里路,等他们到管道上,天就该黑了。

楚修远想想,“歇一晚再走。上次你们在哪儿歇的?这次还去那儿。”

林寒拍拍马踱到他身边,“大将军也想抓鱼?”

楚修远微微摇头,认真说:“大将军想把你扔河里喂鱼。”

林寒扬起马鞭。

大将军慌忙求饶,“逗你呢。”

林寒瞪他一眼。

楚修远笑了,“你的渔网带了吗?”

林寒:“没有。”瞥到他马背上的剑,“用你的宝剑抓。”

楚修远问道,“宝剑当鱼叉?”见她还敢点头,“你还真舍得。”

林寒:“长时间不用就生锈了。”

楚修远一本正经道,“那是你的脑袋,不是我的宝剑。”

林寒扬起马鞭朝他马屁股上一下。

楚修远往前一趔趄,慌忙拽住缰绳,“夫人——”

啪!

林寒又是一鞭。

楚修远顿时连一个字也不敢说。

林寒拍拍马慢悠悠跟上去,笑吟吟问,“夫君,刚才想说什么?”

楚修远啥也没说,翌日下午回到大将军府,楚修远仿佛忘了这回事儿。

然而,到了晚上,林寒知道楚修远非但没忘,还很记仇,直接表现是第二天中午林寒才从榻上爬起来。

未时左右,丫鬟把饭菜端上来,楚修远进屋,看到林寒的胳膊抵着长几,手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模样,便在她身边坐下,“夫人,哪里不舒服?”

林寒白了他一眼,继续发呆。

楚修远小声问,“要不要为夫帮你揉揉?”

“滚!”林寒低声吐出一个字,瞥到楚沐带着他仨弟弟进来,连忙坐直,推一把楚修远,“离我远点。”

大宝宝眼中一亮,蹦跶到林寒身边,“娘亲,您和爹爹吵架啦?”

楚修远抢先道:“没有。我和你娘亲从不吵架。”

大宝宝跪坐在圆圆的坐垫上,双眼亮亮的,脸上尽是好奇,“没吵架娘亲都让爹爹离娘亲远点,要是吵架,娘亲是不是得揍您啊?”

楚修远笑着问:“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大宝宝皱了皱鼻子,“就会这一招。”转头对林寒说,“娘亲,我和二哥编了两本食谱,什么时候送去芙蓉园印刷?”

林寒来了精神,“两本?”

楚玉点头,“要是没插图,顶多一本。”

林寒想一想,“明天就送过去。”看向楚沐,“记得跟那边的匠人讲,慢慢印,咱不着急,明年年底能出来都行。”

楚玉惊呼,“一年啊?”

林寒:“你若急着要,他们定不帮你上色。你是想要彩色的,还是想要黑白的?”

楚玉当然想要菜色的了,“孩儿听娘亲的。”给林寒夹块鸡腿肉,“娘亲,吃菜。”

楚修远轻咳一声。

楚玉转向他爹,“您不舒服?”看到面前的炒青菜,“那您吃点清淡的。”给他爹夹点青菜。

楚沐见状,险些呛着。

楚玉不明所以,“你也病了?”

大宝宝和他大兄楚扬同时摇头,一脸的无奈。

楚二公子好生糊涂,“又怎么了?”

林寒忍着笑说,“你爹也想要鸡腿肉。”

“啊?”二公子惊得张大嘴,不敢置信看了看他爹爹,“您怎么不直接说啊。您咳嗽谁知道您想干嘛。您以前也不这样啊。”

林寒给楚修远夹块鸡肉,“他也没想到你身为他的儿子,跟他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楚玉:“是我——娘,是爹爹跟我没默契,您说反了。”

林寒转向楚修远,“反了?”

楚修远点头,“反了。”笑看着楚玉,“反了天了。”

楚玉端起碗坐到他对面。

林寒朝楚修远腰间拧一下,“别故意吓唬他。”随即问楚沐,“我和你叔父不在家的这两天,大宝宝没调皮吧?”

大宝宝“啪”一声放下碗,瞪着眼睛看着林寒。

林寒明知故问,“怎么了?”

小孩很生气,道:“您为什么只说我,不说大哥和二哥?”

林寒:“他俩大了,懂事了,你还小啊。”

小孩想说他不小,一想他才八岁,今年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谁说小就不听话?最不听话的是沐哥!”抬手指着楚沐。

楚沐不禁问,“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小孩随口一说,哪知道啊。再说了,他这两天忙着上课呢。

小孩想想,反正他爹娘也不知道,“你,你这么大的人,什么时候调皮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娘亲,您要好好教训沐哥,给他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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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远悠悠道,“我看是该给你长长记性。”

楚大宝宝不明白,“我又没有不听话。”

楚修远:“你有个喜欢拖人下水的毛病,这点比不听话还严重。”

小孩心中一凛,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他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楚修远笑了,“我是你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少在我和你娘面前耍小聪明。真以为我和你娘不知道?只是不跟你计较罢了。”转向楚沐,“他这两天有没有闹你?”

小孩紧张起来,继而一想他这两天很乖,又放松下来。

楚沐笑着说,“没闹我,但跟大宝和二宝叨叨过好几次。”

楚大宝宝忙说:“我没有。”

楚沐没理他,继续说,“因为婶婶说的那个床。”

楚扬本想说大宝宝挺乖,一听到“床”,点了一下头,“大宝宝这两天总是劝我和二宝搬出去,我俩不愿意,他险些让奴仆帮我们搬。”看一眼大宝宝,“你的丫鬟都可以给我作证。”

小孩想了想,“不能怪我啊。娘说放不下三张床。你俩不搬,我咋睡啊。”

楚玉想笑,“既然睡不下,你搬出去不就好了。”

小孩脱口而出,“凭什么?”

楚玉:“凭什么让我们搬?”

楚沐转向他叔叔和婶婶,“听见了吧。早两天就是这么吵,我耳朵都快被大宝宝吵聋了。”

小孩忍不住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楚修远乐了,“不错,学会用歇后语了。”

小孩就想反驳,又觉得他爹爹话里有陷阱,犹豫片刻,夹一块鸡腿肉堵住嘴巴。

楚修远有点失望,孩子长大了,不好糊弄了啊。

楚修远索性直接对林寒说,“改天把他仨的院子收拾收拾,回头直接把床送过去。”

大宝宝忍不住问:“为什么?”

林寒:“那床麻烦,得再过两个月才能做好。床送过去,你们想过去就过去,不想过去还睡这边的榻。”不待小孩开口,“娘希望你们过去。”转向楚扬,“大宝后年去太学,让同窗知道你这么大还跟哥哥弟弟们睡一起,他们会嘲笑你的。”

楚扬:“我们没睡一起啊。”

楚修远接道,“在他们看来住一块就是睡一起。”

“啊?”楚扬皱眉,“那我谁也不说不就行了。”

林寒:“要是一秃噜嘴说出来了呢?”

这点楚扬没想过。

林寒:“娘给你们做的床很宽。大宝宝要是想跟你二哥睡,可以跟你二哥一张床。”见几个孩子认真听,“你们仨想一起睡,那床也睡得下。”

如今哥仨的榻只有三尺宽。睡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有点挤,三个人睡不下,以致于仨孩子潜意识认为林寒说的床,也像他们的榻一样宽,也就从未想过一起睡。

林寒见楚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给楚修远使个眼色。

楚修远开口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宝宝,不准有意见。”

小孩瘪瘪嘴,“霸道!”

楚修远:“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爹我不会改。”

小孩不敢置信,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楚修远微微颔首,证明小孩没听错。

大宝宝不禁转向他娘亲,希望他最爱的娘亲管管他爹爹。

然而,他不知道,正是他娘亲暗示他爹爹这么说的。所以林寒故意装作不懂他,还给他夹一块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气得一口吞下去,随即就偷偷打量他娘亲。

林寒又给他夹一块,“多吃点。长得高高的壮壮的,以后跟你哥去太学,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小孩心底怒气顿消,“我也去?”

林寒:“你大哥二哥十四去,你聪明,可以比他们早一年。”

小孩一听“聪明”俩字,瞬间眉开眼笑,吃嘛嘛香,吃完就跟两个哥哥去睡午觉。

次日,仨孩子去上课,楚修远和楚沐上朝,林寒看着奴仆做红芋粉和土豆粉。

老何上了年纪,便没亲自动手,而是帮林寒盯着别人做,顺便向林寒禀报一些事。

先前林寒见到老何,就发现他欲言又止。这会儿再次瞥到他在琢磨该怎么说。林寒便开口问老何,“听说何安的老婆给你们生个孙子,你是不是也想回去带孩子?”

老何惊了一下,下意识点头,而点到一半僵住,“老奴想做到明年开春,帮着大伙儿把瓜果青菜种下去再,再走。”

林寒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老何:“等到明年那孩子就不用吃奶了,何安想让他老婆回来做事,又怕夫人不同意,所以就一直没敢跟夫人提。”

何安的老婆做事勤快,以前也是府里的丫鬟,林寒自然喜欢用熟人。又不想让府里的奴仆误以为她特别好说话,以后阳奉阴违,或先斩后奏,便故意思索片刻,直到老何面露不安,林寒才微微点头,“行啊。不过,我这边和几个孩子那边都不缺人,她进来好像只能做你的活儿。”

老何的活脏,但不累,且拿的钱最多,按他的意思替他很行。但他儿媳妇毕竟是女人,老何担心她不乐意喂马喂鸡拔草,想了想,“老奴改日问问她?”

林寒颔首,“还有没有别的事?”

老何:“还有一件。沐公子明年四月娶亲,那他的院子是留着孙夫人进门再收拾,还是像今年一样,老奴带人过去收拾?”

据林寒所知,京师长安的阀门士族府里极少种菜。多是种各种花花草草。

林寒摸不准孙家是不是也这样,万一孙娉婷跟那些娇小姐一个德行,就凭她那直肠子样儿,能把菜全拔了。

思及此,林寒道:“过几天我给你答复。”

下午,楚修远没出去,林寒找到书房,让他去试一试孙廷尉。

次日中午,楚修远回来便说,“放心吧,孙家那姑娘跟你一样,人不如其名。”

林寒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楚修远:“名字娉娉婷婷,本人最烦侍弄花花草草。听孙廷尉的意思,他老婆教他闺女做衣裳,他闺女不学,还说她娘不是享福的命,娘俩这些日子天天叨叨,跟打架似的。”

林寒皱眉,“不是享福的命?”

楚修远点头,“好像以前他们家人穿的衣裳都是孙廷尉的老婆自己做的,他闺女的意思现在有钱了,她娘操劳半辈子,合该好好歇歇,买两个丫鬟,让丫鬟做。”

林寒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那姑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她说的也对,三公九卿之一的夫人,怎么还自己动手做衣裳啊。”

楚修远:“孙廷尉又没食邑,还有两个儿子没成家,他夫人想攒点钱给孩子买房说亲吧。”

林寒:“孙廷尉的几个儿子没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