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哭得鼻涕纵横的样子,周临渊眼里露出一丝恶心之色,此人真是胆小怕事,平日又是专门挑软杮子欺负,如今一旦受点折磨,就开始哭爹喊娘,丑态不堪入目,要不是他身上被锁着,估计早已经跪下来求饶不知道多少次了。乔沐远却是没看到他嫌弃的眼神,只当见到了救世祖一般,哭嚎了起来:

“祖宗,老祖宗,大人,小人没有犯着您啊…”乔沐远哭声洪亮,显然这几天里头,他日子虽然过得不堪如意,可是却也没吃什么苦头,周游得到主子的吩咐,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乔沐远,并没敢真往他身上招呼,因此这两天虽然看着精神萎靡了些,也受了些小刑,不过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不远处的乔玉丰已经昏死过去多时了,身上血迹斑斑,那才真正是被人下死手给打的。

不过饶是如此,没吃什么苦头,乔沐远也觉得这儿跟人间地狱相差无已了,早已经被吓了个半死,看到周临渊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恨不能给他跪在了地上。揣揣不安的说完了这话,乔沐远就努力瞪大了眼睛,祈求似的看着周临渊,眼睛里带上了希望的光彩。

“乔沐远?”周临渊冷冷看了他一眼,身后早已经有人搬了坐椅过来,刚喊了一声乔沐远的名字,乔沐远已经是眼睛一亮,连忙就挣扎着下意识的想跪在周临渊面前,只是身上还带了锁铐,身子无法动弹,不过仍旧是点头得如同小鸡啄米般:

“小人是,小人是…”他话未说完,才反应过来,之前乔沐远心里还存着侥幸,觉得这些人是抓错人了,还想着人家弄清楚之后能将他放回去,可如今周临渊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当时答应得倒挺爽快,现在才想起来,人家知道他的名字,表示就算不认识了这个人,也肯定是对他有了解的,既然如此,那抓错的可能性就是零。

如果人家不抓错,那肯定事情就是奔着他们一家人来的,而这抓错之后他好好求情放了他的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谈一般,乔沐远当下心里一凉,脸色就变得一片苍白,嘴唇抖了抖,看着周临渊脸上的冷笑,他眼里就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绝望之色来:

“大人,您这是…小人…”说话间,乔沐远额头的冷汗已经如黄豆般,渐渐的沁了出来,他心里本能的觉得不好,要不是铁铐支撑着他,估计此时早已经瘫软在地上了,乔沐远并不笨,甚至进京几年来,还看过不少的人情冷暖,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此时看周临渊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煞气,他心里一抖,下意识的就闭嘴不敢多说话了。

“说吧,于氏在什么地方?”周临渊也不看他,抖了抖衣袍子,坐在椅子上头,身子往后一仰,贵气浑然天成,那股压迫感却是无所不在,由四面八方涌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表情似笑非笑,好似目光能直直的看进人心里最深处。

乔沐远是自大,不过他却不是傻子。这京中水深,来到京城几年,开始那段时间,在叶家打秋风时,乔沐远也见过不少的达官贵人,那些人虽然看到他时,鼻孔都是长在了头顶上,不过气势却着实是慑人,但这些人没一个能与眼前这人能相比的。乔沐远虽然不知道周临渊的具体身份,不过此时不论怎么样,自己性命还在他手掌之上,生与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根本不敢反驳他的话。

但此时听到他说起于氏,乔沐远却是心里大骇,目光躲躲闪闪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往深里去想了。

见他沉默了片刻没说话,一副隐藏的遮掩模样,周临渊也懒得与他废话,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连袁夫人也不如,如果不是因为明绣的关系,周临渊根本瞧也不会瞧他一眼,更别提像现在一样还抓了他过来问话,此时见他不愿意说,就向周游使了个眼色。

原本安静了半晌,却没听见有人再问话,乔沐远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是又有些忐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男子见自己没回话是个什么态度,不过又不敢抬头去看,正犹豫间,突然身体右侧肋骨下方好似有东西抽到了自己身上,接着是一阵火辣辣的触感,乔沐远呆呆的抬起头,半晌之后,那股痛彻心扉的剧痛才由四肢百骸传进了大脑里,喉咙里当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利的痛叫声来。

这几天里乔沐远吃过苦,也挨了几鞭子,可是却从没有这么疼过,这一鞭好像直直抽进了心里头,疼得他身子不住的哆嗦,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好像连再痛喊出来的力气也没有似的,旁边黄氏母女更是吓得脸都绿了,哆嗦着嘴唇看乔沐远的痛苦,有害怕,却又有一丝痛快夹杂在里头。

“想清楚了吗?”周游亲自动手着鞭,将乔沐远打得既是痛得令人咬牙,却又不会伤了他性命,但是这痛,估计乔沐远是已经深深记入了心里,见他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周临渊又冲周游使了个眼色,只听两声鞭子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乔沐远更是已经脑袋歪垂在一旁,竟然吃不了这个痛苦,昏迷了过去。

只是这昏迷并不就代表感受不到痛苦,袁夫人与乔玉丰尝到过的痛苦,此时乔沐远一个不落的尝了个遍番椒水与高温燃烧的炮烙,等到将他折腾了个死去活来时,乔沐远欲昏不能,又忍不住这种痛苦,只是一直苦于没个说话的机会,每每在他想要张嘴时,总有受不完的痛苦与折磨,几次三番下来,乔沐远整个人已经去掉了半条命,好不容易趁着周临渊有意给他留的说话空间,喘了口气喊停:

“我知道,你,你是叶,叶,叶,那边的人。”乔沐远嘴里的血泡不住的涌出来,之前周游一道鞭子抽在了他脸上,打掉了好几颗牙齿,此时还在往外淌着血水,说话不止疼,而且还有些不清楚,不过意思却是表达得清楚,只是在说到到叶字,还没说出明绣的名字时,就看到周临渊冷冷的眼神,当下心里又是骇得心跳如鼓捶一般。

此时乔沐远才当真是明白自己这趟为什么遭了这些灾,看来果真是不是无妄之灾,反倒是与明绣有关的,那样也就难怪了,只是乔沐远心里虽然怨恨,可吃过苦头之后,却是老实了许多,听到于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根本没准备隐瞒,其实他早在挨第一下鞭子时就要说的,只是这打他的人根本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直到此时,白白多吃了那么多苦头!

感谢:

鐘鼎山林

亲打赏的香囊~

感谢:小乔柳水,亲的评价票~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没死

第五百二十一章 没死

“我说,我说…”看到周游又举起了鞭子,乔沐远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拍,当下也顾不得嘴里疼痛,忙不迭的开口,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血沫又顺着嘴角不住往下淌,只是看着周游手里的长鞭,尝到了那股痛味儿,乔沐远哪里敢耽搁停顿,哭丧着脸就开始说了起来:

“老爷您,说,说的是哪个,于氏?”

到了现在,乔沐远竟然还想要与他胡搅瞒缠,周临渊懒得与这样的小人多加计较,直接与周游使了个眼色,周游手里的鞭子又狠狠的给乔沐远来了两下,只打得他鬼哭狼嚎,到此时,才真正算是老实了。

一个下溅皮子,不挨打,还真不肯说实话周临渊冷笑了两声,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腔作势,自己都将他一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哪个于氏,到如今还敢与他打马虎眼,非要等到被打了个半死,才肯说实话。而他嘴里所说的这个于氏,倒是从袁夫人嘴里听来的意外消息了,原本以为是早已经死去的人,没想到如今还活着,竟然与叶家又挂上了勾,倒当真是稀奇了。

“…小人当时,弄不懂,只听,叶正,正华他们所说,送,送进了太子,府…”乔沐远好不容易喘着气说完这些话,当下就两眼翻白,显然勉强剩了一口气而已,此时还没能昏过去,不过是为了拼着一丝清醒,想从周临渊嘴里得到自己安全的讯息而已,乔沐远虽然不能抬头,不过耳朵却还是能听得见,迟迟没得到周临渊的回复,不由有些急了:

“大老爷…小人,小人什么,都,全说了啊…”他看周临渊站起身来,脸上冷淡不已的样子,心里更是忐忑又后悔:“大人,您放了,放了小的吧。”

此时周临渊心里着急,乔沐远这么一说,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乔沐远被锁在这地下室里已经好多天时间了,再说这送人进太子府的计划,显然不是这个月的事情,自己查这一家人的地址以及从袁夫人嘴里橇出话来,就花了好几天时间,而塞人进太子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叶家人的计划成了功,那最少此时那人应该已经混进府了,周临渊急不可奈,想回去清理一番府里的人,又哪里会听到乔沐远所说的话。

而乔沐远看他要走了,心里又急又怕又不甘,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力气,将锁在身上的铁镣崩得直‘铿铿’作响,乌漆抹黑的脸露出一丝绝望之色来:

“老爷,别,别走啊您放了,小人吧,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看周临渊已经走到了门口,声音里的绝望就透了出来,转头看到一旁半死不活,看起来像是已经没了气息的乔玉丰时,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老爷,您,放了小的,小的儿子留在这儿,小的,出去绝不敢胡说八道的,您放了小人吧…”

“乔沐远,你还是不是人?”黄氏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又惊又怒,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丈夫靠不住,可虎毒不食子,他如今竟然靠儿子的性命来保全自个儿,简直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虽然乔玉丰平时对她这个母亲并不如何好,可黄氏膝下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往有怨,此时看他受尽苦头,再多的怨恨,都已经在母爱本能下烟消云散了。

“住嘴”乔沐远脸色狰狞,此时听黄氏说话,深怕碍了周临渊的决定,恨不能扑上前狠狠咬这贱人一口,眼睛都充满了红血丝,瞧起来十分吓人,平日里黄氏对他颇为畏惧,积威甚多,此时一见他发怒,下意识的就吓得身子不住颤抖,眼睛里就露出惶惶之色来,乔沐远恶狠狠的,眼神如匹恶狼般,阴狠又毒辣:“反正丰儿已经是这个样子,咱们能出去,难道不好吗?儿子孝顺父母,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你就得这么一个儿子啊,咱们乔家,往后可靠玉丰传宗接代的…”黄氏不甘心,没料到乔沐远竟然这么无耻,这样的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只气得嘴唇都发紫了。

“贱子,你给我滚开…”乔沐远被黄氏这么一说,恼羞成怒,要不是此时还被锁着,估计马上就得冲上前踹她几脚,不过饶是如此,嘴里也喋喋不休的骂了起来,少了这么一个儿子,可只要他还活着,去叶家一圈,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那是要多少儿子有多少儿子,还用得这么一个已经被打了快残废的没用人?

黄氏见他凶狠异常的样子,开始有些害怕,不过见他半晌只顾着骂人,反倒没过来打她,这才想起两人早已经被一伙强人劫了过来,他打不到自己了,这个信息慢慢传达进脑海里,黄氏有些兴奋了起来,这些年乔沐远对她并不好,不是动辄打,就是骂,一个不如意,顺手抓了东西就是往她身上招呼,要说她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

原本对于被抓黄氏还有些忐忑不安,可此时看到乔沐远的狼狈,以及想到他之前被打时的模样,心里渐渐兴奋了起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黄氏有些兴奋激动的看着乔沐远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回了几句嘴,见他只敢嘴上骂个不停却是过不来的样子,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忍不住嘴上越来越刻薄,好似要将这些年的怨气与恨毒全发泄出来般,她原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开始时也少欺负过明绣,要不是这几年乔沐远的动手,打得她胆子萎缩了,如今也不可能这么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此时一旦开骂,只气得乔沐远不住跳脚,恨得咬牙切齿的,却是真正将她没什么办法。

石室里这对夫妻你来我往的,吵得正是热烈,周临渊表情冷淡,不过只有熟悉他性子的人,才知道他此时心里是真正着急了,眼睛里都露出一丝急色来,少了平时的冰冷与淡然,走得老远了,已经在上了石梯,关上了石门,那密室里两夫妻的尖叫怒骂吵闹声还响个不停,众人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有心想上前跟周临渊说一声,却是看他这模样谁也不敢,直到快走到出口时,周临渊才冷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让他们消停些。”有人答应了一声,接着是轻轻的几声离开的脚步声,他这么随意吩咐的一句话,自然有人会得了他的命令去做成。周临渊出了密室口,身后暗卫们将原本的石壁又恢复了原状,这才跟在他身边,往内院女主人的院了里走去。

此时已经是吃过晚饭的时辰,太子府里诺大的厨房不住的升起炊烟,隔得老远也能闻到那股饭菜的香味儿,因夏季白日时辰长的原因,此时天色并没有暗下去,回到院子时,暗卫们分别隐密在了四周,几个护卫也站在了二门开外,并不敢进了院子里去,周临渊独自一人回到屋子时,明绣正拿了件绣品,一边专注的拿了针在绣布上头飞针走线,一边还有个婆子跪在了门口处,低垂着头褴褛着身子,比了比手脚之后,旁边一个陌生的丫头脆声声的在给明绣说着话。

她们背对着门口,没见到进门来的周临渊,反倒是靠坐在榻子上头的明绣,在不经意抬头时,倒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眉头微皱的周临渊,眼睛不由一亮,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微微抿唇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却是见周临渊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林妈妈倒是个极好的性子,她有一样拿手的绝活儿,奴婢等人之前尝了尝,都觉着不错,好事情倒是不敢独占,只想着能太子妃也尝尝,要是太子妃您也喜欢,倒真是林妈妈和奴婢二人的福气了。”说完这话,这丫头又献媚的想要往前走一步,总归就是要讨赏的样子,而明绣身边的唐双圆则是瞪了她一瞪,这丫头刚提起的脚步,又不甘不愿的放下了。从始至终,那跪在地上的婆子却是没抬起头过一回,也没说过话,好似就听见了那丫头单独一个人说而已。

“你们这些奴婢已经吃过的东西,如今倒是拿来献给太子妃,难道当太子妃吃你们剩下的?”一个冷冷淡淡的男声传了过来,这里是内院,又是女主人住的地方,平时哪里敢有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混到这边来,更何况这冷冷淡淡的声音,极似传说中的那位。

原本脸上带着笑的丫头,神色一下子僵住,她们这些小丫头,连三等的也混不上,根本没有见到太子殿下的资格,今日要不是买通了守在院子里的一个丫头以及平日守门的婆子,别说见到明绣,说这一番话了,连进到五门处的资格也是没有的。此时看到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不止是那丫头呆了呆,连那跪在地上的婆子身子也是僵了一僵。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婆子

第五百二十二章 婆子

小丫头心跳如鼓捶,想抬头看看这如同天人一般,平日对她来说遥远无比的太子殿下,可是又终究不敢,怕违了规矩,犹豫了半晌,才一下子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不敢抬头,请了安之后,却是眼角余光看到一袭淡紫色的袍子,一双男人的穿了明黄色靴子的脚,走了过去,这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身份象徵的颜色,叫那小丫头心里双是一阵激动。

“这丫头不是院子里侍候的吧?”周临渊走到明绣身边坐下了,见她懒洋洋的样子,小脸上还带了笑意,心里就不由微微一软,恨不能就将她娇小的身子搂进了怀里,虽然没真个这么做,但也是抓了她手握在了掌心里,细细磨蹭,也没扫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影一眼,只是看着明绣好端端的,终于是放了心。

“不是的。”明绣摇了摇头,她身边的侍候人选一向十分简单,以前是提拨了春红柳绿四个大丫头,以及薛朱两位嬷嬷贴身的侍候,不过到后来除了春华之外几个丫头都被分了出去,连两个嬷嬷也是弄去了京里护肤品店铺帮忙,她身边除了一个春华大丫头,以及这次回家带回来的唐双圆,也就八个二等丫环,以及几个在院子里洒扫的婆子,平素连屋子都不容易进的,十分好相认。

周临渊是成了年分出府单过之后才被封的太子,因此这会儿并不是住在宫中,明绣的排场也用不着宫里那般大,她这里要做的事情不多,来来去去的就是那些,只要讲规矩安静就好了,自从上次发生了千日醉一事之后,周临渊也觉得身边人多但如果不忠心的话,也没什么用,只要明绣有人侍候,并被照顾得好,这件事,也就随了她去了,因此并没强求。

明绣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口问这么一件事,平日他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注意过,更别提开口问了,此时听他提问,不由有些奇怪,不过仍旧是老实道:“不是院子里的,只是这二人说有事见我,这才有人领了她们过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周临渊脸上当下就浮现出一层煞气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意,冷哼了一声:“如今院子里侍候的人越发能耐了,什么样的阿猫阿狗,一说有事儿,都给放了进来。”并没掩饰自己的音量,反倒是有意提高了几分,他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是屋子里的人能感觉到主子的震怒,连站在外间门口的丫环婆子们也都听得清楚,脸上也露出骇怕之色来,当下里里外外就跪倒了一大片,嘴里连呼着不敢。

那原本有意卖好的小丫头心里就开始暗叫不好,下意识的就想抬头分辨,却听周临渊又接着冷声问:

“你们是哪儿侍候的,有什么事儿,趁本宫也在,一并说了来听听吧。”他话里带着怒气,显然这些人不是在院子里侍候的,可她们如今却出现在明绣房里,明显就是有人收了好处,如此一来,明绣所住的内院,岂不是瞧着守护森严,可实际里却又极容易给人钻了空子?就算是平常,这样的事情被周临渊逮到,这些人也落不了个好,更何况是如今?

“…”现场一阵沉默,那小丫头敢在明绣面前讨巧卖乖,可此时听着周临渊充满了杀气的话,却是一个字儿也崩不出来,后背吓出了一声冷汗,才想到自己今日的行动鲁莽了,当时听了人三言两语的,就头脑发昏,想着要发达被太子妃看中,想要讨好太子妃,可没想到这下子却是撞到了刀口子上,马屁没拍成,倒反惹了一身腥。

“说”周临渊冷喝了一声,却是将明绣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隔得他这般近,两人胳膊贴在一起,中间只是几层薄薄的衣衫,明绣能感觉得到他的怒火,抿了抿嘴,眉头微微颦起,目光就有些怀疑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来。

她了解周临渊,作为夫妻,更何况周临渊心里爱慕她比她付出的感情多得多,从没瞒过她什么事儿,性情在她面前也没掩饰过,一向是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人,此时闹了这么大动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因此看到他发火,而春华等人也跪在了地上,也仍旧是没开口,只是被周临渊握住的那只手,微微反握了他一下。

被他这么一喝,那小丫头当场身子就狠狠抖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耽搁,嘴里就如连珠炮似的开始不停的说了起来:“奴婢是外间厨房管事容妈**侄女儿…今日过来,是,是因为奴婢知道一个好吃的东西,想送来给太子妃尝尝,所以,所以…”还没说完,眼泪花儿就浮了上来,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禁不住周临渊这么强盛的气势,被这一吓,要不是不敢,险些就哭嚎了出声来。

太子府的厨房是一个重地,毕竟是为太子服务的,要是不忠心或者说信不过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到厨房去,要是被有人心收买,给太子或者周瑞宁来些什么加了料的饭菜,这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时时的避得了。这容妈妈也是太子府的老人儿了,当初就是隆盛帝亲自从御膳房挑选了一个忠心可靠的宫女,在六皇子单独出府另过时,为儿子送过来的,人是皇帝陛下亲自为心里最看重的儿子选的,自然是信得过,是她的侄女儿,如果是真的,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一事了,他过后自然会派人过去求证 ,因此也不再盯着这丫头,反倒是问起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呢。”周临渊目光就落到了那个消瘦的身影上头,这婆子头发已经花白了,看起来身子弯曲得厉害,连背也不直了,听周临渊问话,那小丫头连忙嘴快的又答应了一声:

“这是林妈妈,是…”

“本宫问你话了吗?”周临渊目光一下子冰冷了下来,直看得那小丫头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害怕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不过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回太子殿下,林妈妈是个哑子,她,她不会说话的。”声音里微微带上了颤音,显然是害怕得狠了。

周临渊却没理睬她,反倒是看了看软榻边的小几,上头除了几个零嘴儿小吃以及水果拼盘外,就是一些冰镇的酸梅汁,没有这丫头嘴里所说的好东西,不是送东西过来,显然就是塞人过来,幸亏之前他去了石室一趟,得了些有用的东西。此时心里种下了怀疑,自然是越看这跪在地上一直没开口,所谓的林妈妈,越觉得有嫌疑。

“奴婢要不是觉着好,也不敢来献给太子妃的。”那小丫头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想到之前周临渊的问话,原本揣揣不安的心,在想到太子府里一直以来的传闻,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十分看重的事情时,又渐渐胆大了起来,一边用哀求的小眼神儿看向了明绣,只要明绣同意了,估计今日这事儿不止是能成,说不定太子殿下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儿,也不会为难她们。一想到这些,这小丫头的眼神突然炙热无比了,看着明绣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丝希望。

“殿下…”

“你说的东西呢?”周临渊也没理睬她,只是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那小丫头一听有门儿,精神一振,连忙跪着向前想挪上一两步,不过看到周临渊的表情时,又不敢了,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指着安静无语的那婆子道:

“奴婢怕大厨房做的吃食不经心了,就直接将这林婆子送了过来。”话里有讨好之意,显然是怕明绣不相信,因此也没敢提前做了,直接就将人给送了过来,看起来也不算蠢得厉害,不过也有可能说她是心太大了,想将人直接给塞过来往后得好处。

周临渊听她这么一说,再想到乔沐远的话以及这哑吧婆子,不由冷笑了两声,不能说话?怕是不敢说话吧他表情淡然,甚至一扫平日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难得含了笑意,表情如春风拂柳一般,只有坐在他身旁的明绣才感觉到此时周临渊心里应该是已经生了怒火,不由更是怀疑,府里两个下人,怎么值得他今日竟然多说了如此多的话?

正是有些琢磨不透间,突然听周临渊已经淡淡的开口道:

“于氏。”他这话莫名其妙的,却是令听的人摸不着头脑,这屋里侍候的人明绣都是知道名字的,好些人还是她亲自赐的名字,根本没有姓于的,不过她本能的却是觉得不好,周临渊的态度以及他说的话,今日又是过来两个下人,联系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心里不生怀疑,更何况她隐隐还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倒是长本事了!去了江浙没多大会儿功夫,如今倒是沉得住气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二于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二于

周临渊嘴角含着笑意,其实心里已经生出了杀机来,如果之前只是有些怀疑的话,此时已经是确定了。他莫名的喊了一下于氏,众人摸不着头脑的,下意识的就会想抬起头看而不敢,那动作虽然细微,不过却被他瞧在眼里,而只有这林婆子,跪着却是动也没动,唯有那双隐在衣袖下的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

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不过却落在一直盯着她的周临渊眼里,虽然眼前这人看起来年纪与于氏不相符,而且也不像是装的,不过不管她怎么将自个儿弄成了这副德性,周临渊此时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了,此时见她还在装聋作哑,不由就冷笑了两声:

“怎么,还不敢承认了?”他这话一说,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模样,那名容妈**侄女儿,也忍不住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听得出来周临渊话里含着不好的意思,而且貌似这语气表情,还是冲着她去的,心里不由开始害怕了起来,也顾不得主子没开口前,作下人的不得多插嘴,连忙就分辨道:

“殿下,奴婢,奴婢真是容妈**侄女儿,绝不敢胡说八道的。”

周临渊却是不理她,只是看了明绣一眼,此时明绣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好,她所知的,姓于的实在是不多,而唯一两个认识的姓于的女人,却是都与她不对盘儿的,一个是叶正华的妻子,一个则是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于舒艳,不过叶正华的妻子姑且不论,可于舒艳是早已经死了,早在当初江浙的时候,就已经被袁夫人杖毙了,这话是叶明俊亲自说与她听的,绝不可能胡说八道,因着于舒艳与她的恩怨,叶明俊对于她的动向,也是常让人监视着的,因此早在当初她一咽气儿的时候,就令人送了消息回京城,而她也从袁夫人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复活出现在她面前,更何况眼前这人瞧起来也不太像,而叶正华的妻子,于氏则是更不可能。于氏有可能是恨她兄妹的,不过这于氏就算是再恨她,也犯不着堂堂一个朝廷官员的妻子,正经的官太太,装成了下人过来要害她吧?最多也就是明里暗地说几句酸话,给她名声造成一些损坏而已,如今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于氏就算再恨,也绝不敢伪装成这副模样进太子府来,毕竟一个内宅的当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如今这两个姓于的女人,一个是已经死了,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就是有再多的恩怨情仇,她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向自己报仇,而另一个则是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如今这朝代可不像现代的时候,女人要走哪儿去都方便,如今妇人本来地位就不如男子,更何况于氏身为当家主母,身边跟着大大小小的丫环婆子,要想消失,谈何容易?这与她有仇的二人都抛除了嫌疑,而周临渊的性格,明绣是了解的,如果不是这人真的会对她有危险,他根本不会多瞧上一眼,更别提如今还专门坐下来问了话。

可如果说有仇的于家妇人,除了于舒艳姑侄之外,她还真想不出有其它人了。明绣皱了皱眉头,心里起了怀疑,目光也就微微露出了冷意,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那个林妈妈,这丫头是厨房容管事的侄女儿,这容嬷嬷是从宫里头发派出来的,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那是绝不可能得到隆盛帝的看中与同意,并遣送到太子府来,这丫头是她侄女儿,自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至少是身家清白的。

而另一个不会说话的林妈妈,则是令人值得怀疑了。明绣看了那恭敬跪在地上的身影好几眼,之前她也没将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要不是周临渊提醒了,她到现在也不会多加注意一个婆子,本来也没准备要留她下来,她在太子府里吃穿用度皆是有定例的,不喜欢留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身边,更何况她又不是一个多贪嘴的人,原本想着要打发的,可此时心里有了怀疑,明绣才开始认真问起这林婆子的情况:

“这姓林的婆子,原本是在哪个房里的?”

“回太子妃,”那丫头原本心里正忐忑,此时一听明绣问话,心里不由感激得涕然泪下,险些就哭出声来,连忙吸了吸鼻子,赶紧回答道:“这林妈妈原本是针线房里的,不过后来无意中,奴婢们竟然发现这位林妈妈还有得一手好厨艺,能做些新奇古怪的玩艺儿,偏偏味道还十分好,就想着要给太子妃您也尝尝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丫头也知道自己的这次拍马屁,是没拍到正中,反倒是惹了太子不悦,心里早就已经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此时有了说话的机会,也不敢再吹嘘这林婆子手艺有多么能干,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敢再加杂一些讨好凑巧的话。

而明绣听到这儿,才真正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太子府的大致格局,她嫁给周临渊几年,管了几年的家,早就已经摸得熟透了,太子府占地颇广,两房之间又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每个不同的司职,都有自成的小格局,平日没什么事儿,这针线房的人估计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与大厨房的人拉上关系,送饭菜等,是有专门为下人们准备饭菜的厨房,根本不可能由专门为主子们做饭的大厨房去做。

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情况,怎么就会偏偏让这林妈妈给撞上了,偏偏还让人察觉出她有一手好手艺,她是怎么现的?而且带她过来的,还是大厨房容嬷嬷的亲侄女儿?如果只有一点巧合,那也就罢了,偏偏巧合太多,如果不说出来也就罢了,这么一说,根本就经不起细细推敲,一个针线房的婆子,竟然跑到了替主子准备饭菜的大厨房去,并且还有机会上灶露了一手。明绣嘴角微微弯了弯,转头就正好看到周临渊投过来的目光,夫妻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神情,明绣却是好像没听明白其中的关键一般,只是又开口问道:

“那这林婆子,是一直在府里针线房的吗?去将针线房的管事给本宫叫过来。”她开始是问小丫头的话,后面一句,却是对唐双圆说的。

唐双圆答应了一声,行了礼提步就往外头走,而跪在地上原本褴褛瘦弱的身影,却是听到她这一句话时,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虽然这动作十分细微,不过在明绣夫妻一直都盯着她看的情况下,依旧是看了出来。果然是心虚有鬼的表现

如果一开始只是有几分怀疑,到了此时,明绣则是有七八分的肯定了,也不知道周临渊是怎么察觉到这人不对劲儿的,不过她管理太子府这么久,竟然还给人钻了空子,心下不由恼怒,但脸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冷笑了两声,看向了跪在地上明显有些不安的小丫头,这丫头是容妈**侄女儿,容妈妈是从宫里出来的,得隆盛帝看重赐到太子府来做了厨房管事,在太子府里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但是却颇有几分脸面,这林婆子也会找人,就挑上了她侄女儿。

看在容嬷嬷的份儿上,这丫头要想进到自己的内院来,又加上使些银钱,人家就算不看在银子份儿上,也会看在容嬷嬷的份儿上,不会对她多加刁难。明绣只微微一琢磨,就猜出了其中的关键,当下脸上就有些铁青,只再问了一句话,看那丫头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她也说不出个究竟,根本不清楚这林婆子的底细,心里厌烦,也不开口说话了。

靠在周临渊身边,此时也没个外人,明绣心里烦闷,也不去理睬什么规矩,只是身子软软的依在他身上,两人的手交叠紧握在一起,心里却都想着同一件事。周临渊是刚审问了乔沐远,暗自庆幸,正巧在这个关头,就逮到了这么一个嫌疑人,幸亏没再发生前两年时的冰上附毒事件,不然再整一出,明绣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非得疯了不可。

而明绣则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推断,不由又仔细想起两个大小于氏的情况来,只是不管怎么想,这叶正华的妻子于氏怎么也不可能乔装打扮了跑到太子府来,这是得不偿失的,她如今虽然恨自己,可再恨她也是一个好端端的官太太,拼了命害自己,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明绣也不相信于氏这样的人可以抛了性命来害自己,她如今生活美满,有丈夫有孩子,又不是一无所有走上绝路的人,犯得着一头撞到底么?

倒是于舒艳这样的情况还十分有可能,据叶明俊说,她死得十分凄惨,被袁林道当作了一个暗娼,后来还染了花柳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据说还曾与袁林道父子同时有染,活活给袁夫人打死的,到最后也没人给她收个尸,这样的情况,以这于舒艳的性子,是当真有可能怪自己的,当时在皇宫,她就求过自己要救她一命,而她却是拒绝了,以这人小肚鸡肠,觉得她可以负天下,而天下人却不肯负她的性子,闹到当时的地步,估计心里最恨的就是自己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复活

明绣眉头微微皱了皱,起到于舒艳给自己下绊子时,毫不留情的样子,却在有困难时,又天经地义的以为自己能看在两个份属穿越同乡的份儿上帮她一把,她也不看看,凭什么?难道还真以为她是主角光环,人人都得围着她转了?一想到这个人,明绣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厌恶,她这样的性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死,也是她自撅的坟墓。

虽然说人死一切是非恩怨都如灯灭,不过就算是于舒艳死了,明绣想到她时也是不觉同情,如今听到于氏,又想到这个人,眉头就微微皱了皱,眼角余光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厨房管事容婆子的侄女儿,一个则是那会什么特殊手艺的林妈妈,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劲儿,明绣一想到这些,又多看了那林妈妈一眼,越看越是觉得怀疑。

原本还有些琢磨不透的心,却是在看到那林妈妈跪在地上没抬头的背影时,明绣突然明白过来是哪儿不对劲了,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姓林的婆子弯曲的背脊,好似老态龙钟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不像是戴了假鬓,此时的人大多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肯割舍了头发,要买假发,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一般富贵人家的家里头,用以梳妆的假鬓,也大多是动物毛皮或尾部的长毛制成,黑发好染制,可是这白发,可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如果她是戴了假鬓,也是太逼真了些。而她头发身体明显是一副老妪的模样,可偏偏她低垂着头,安静跪着时,明绣能看到她脑后挽成的发髻,衣领下头露出一截黄白交错的肌肤来,只是隐隐的一角,好像是微黄的皮肤上长了什么东西留下来的痕迹,看不太清楚,不过就是这一丁点儿肌肤,也足够让明绣看得清楚了。

并不是年纪大的人松弛的肌肤,反倒是带着微微的弹性,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岁的妇人,与这老妪表现出来的老态龙钟相比,花白的头发与看起来并不苍老的皮肤,原本心里的怀疑,当下更是笃定,听周临渊唤这妇人于氏,明绣本来是觉得应该不可能的,一个于舒艳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而原本预料中并不可能出现的叶夫人于氏,应该更不可能出现在这边才对。

可此时却由不得她不信,说不定这妇人正是叶正华的妻子于氏,过来是因为叶明若的关系,想找她报仇的?明绣心里有些怀疑,而这些心里的念头,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在她说了让唐双圆去找针线房的管事时,原本跪在地上镇定不已的林婆子却突然间身子抖了抖,跪坐在她身边的那小丫头离她最近,自然感觉得到她的异状。

当下心里就一沉,已经预感到今日太子发怒,应该是与这林家婆子有关,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样一个连自己地位都不如的奴仆,怎么能惹得太子殿下发了如此大火,早知道今日就不应该听了人家鼓动,跑来想拍太子妃马屁,结果遇着了太子,当真是流年不利了。此时这丫头再恼怒,不过也知道道理,不管这林婆子怎么惹怒了太子殿下,但如今在她和林婆子一道进了这院子时,明面上她们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今日她倒霉了,自己也脱不去好,反倒不如尽力在太子妃面前替她作保,只要她得了好处,自己才有可能躲得过去。

到了此时此地,这小丫头根本不敢再去想什么发财得主子看重的事情,如今看起来,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如今的地位不被责罚都是一件难事了,至于性命,这丫头根本就没担心过,她嫡亲的姑姑是这大厨房的管事,在太子府里头也是有些脸面的,是圣上亲自赐到太子府来的,平日谁不敬着她几分?就是看在姑姑份儿上,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要了她的命,这丫头十分笃定,虽然有些忐忑,不过却并不是十分害怕。

“殿下,这林妈妈是姓林,并不是姓于的…”小丫头此时只觉得周临渊应该是认错人了才是,这婆子如此落魄,要不是有了一门难得的手艺,此时还缩在针线房里做着没什么地位的工作,一天到晚根本连个管事的面都见不得,更别提能有机会得罪太子爷了,这婆子年纪都一大把了,没年纪没样貌,甚至根本就是不堪入目,哪里来机会见着太子,根本就是太子殿下认错了人而已。

越想小丫头越是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壮着胆子想开口替那林婆子解释一二,原本想着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说不准真是他认错人了,自己这一开口,自然能有机会在太子殿下心中留下映象,这可是丫头们挣破了头都抢不过来的机会,要是她表现得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做上这天上神仙一般高傲又遥不可及的太子殿下的婢妾,往后等到他登上大宝,也能从奴婢一跃而成宫中的贵人。

越想,小丫头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来,只是她话还没说得完,周临渊已经冷冷道:“问你话了吗?掌嘴!”他话音刚落,自然是有人答应了一声,上来拽了嘴角笑意还没凝固的丫头拖到一旁,左右开弓啪啪几声,就将这丫头打得有些蒙了,嘴角带着血丝,脸颊当场肿得老高,只是表情还有些迷茫的样子。

“于氏,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难道真当本宫不知,你从江浙装死遁回来了?”周临渊刚说完打人,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妈妈时,嘴角竟然带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影,淡淡说道。他话音刚落,林妈妈身子就微微僵住,却是跪伏在地上,没有动弹,像是根本没听到周临渊说的话,或是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一般。

而明绣听了周临渊的话,当下如同头顶雷声噼里啪啦作响,被炸得有些蒙住了,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了周临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姓于的,与她有仇,去了江浙,又传了死讯的人,除了一个于舒艳之外,好似这样的条件再无其它人了,她心里闪过千百种想法,连最不可能的叶夫人于氏,都被明绣算在内,却是万万没想么这人竟然有可能是原本早已经死去了的于舒艳!

可偏偏因为是她,一切事情就变得合理了起来,这样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心里扭曲,纵然是从叶明俊口中听到于舒艳的消息,而且这些还是叶明俊怕吓着了妹妹之后的精减版,明绣依旧是能想像得出于舒艳在江浙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一个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明明是不关自己的事,但她能算到自己头上,那也不稀奇了。

明绣越想,越是心里笃定了,虽然还没见着这林妈**脸,但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于舒艳,毕竟当初于舒艳在于家时,就已经被人毒哑了嗓子,如今与这林妈**情况也算是不谋而合,都是不能说话的,更何况她后颈上肌肤明显是属于年轻人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的妇人皮肤,以叶夫人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来说,要想保持这样的皮肤,就算是她保养得再好,难免也会露出端倪,更何况她的头发无事,怎么也不会花白。

反倒是于舒艳,经历了江浙那样的折磨,能变成如今的模样,也并不稀奇。明绣转头看了周临渊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认出了这人,并且于舒艳没死的事情,不止是她深信不疑,估计就是连于家人以及隆盛帝都不一定能得知,这么一个小人物,在周临渊眼中应该是不值一提的,他是怎么发现的?

好似看清了明绣心里的疑惑,周临渊主动开口道:“之前发现了一丝疑惑,我去问了一下,知道了于氏其实没死,想对你不利。”

他话已经说到这儿,跪在地上的林婆子再装好似也没了必要,人家证据都已经捏在了手里,显然是十分有把握,显然是再装下去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明绣派人去针线房唤人来,一问就知她进府的时间,与当初江浙出事时相吻合。林婆子抬起头,心里一片荒凉与不甘,不过表情却还算是镇定,只一双眼睛里透着怨毒刻骨之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明绣乍见她抬头,忍不住就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攀住了身旁的周临渊,将脸蛋儿埋进他臂弯里,脑海里却是想起于舒艳突然抬起头时的脸庞,原本她长相是极好的,可没想到此时脸上沟壑相纵,有鞭痕与各种印记,瞧起来十分狰狞,甚至上头皮肉翻飞,显然当时受伤十分严重,以至于如今已经好了,却留下这样深刻的痕迹,乍一看下,这样的脸庞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吓了一大跳,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几分风韵,依稀能看见当初于舒艳的影子,只是里头盛满了各种令人惊悚的恶毒眼神。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杀机

第五百二十五章 杀机

一看明绣反应,周临渊就知道眼前这人应当是于舒艳无疑,嘴角边就露出一丝笑意来,下意识的身子侧了侧,挡在明绣身前,一只手将她身子揽进怀里,护得紧紧的,眼里就透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已经抓住一个暗地里捣乱的老鼠了,其它的,还能跑得远?

“果然是你”周临渊点了点头,毫不意外,之前在石室审问袁夫人时,就从她嘴里掏出不少的蛛丝马迹,等到抓了乔沐远时,那人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连个女人也不如,刚一上刑,就哭爹喊娘了,一下子全招了。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他把所知道的都全说了出来,甚至不太清楚的,绞尽了脑汁胡编乱猜也要说一通,总比那个妇人,来得要诚实多了。

那妇人眼里露出绝望的光采,此时被揭穿了身份,她也不再遮掩,抬头看了周临渊一眼,眼里还带着说不清的遗憾,只是很快就别开了脸,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了明绣脸上,那目光中透出来的恨意,让明绣就算看脸庞认不太出来,不过这眼神,仍旧是与记忆中的于舒艳对上了号,此时她可是不怕她的,见她这么瞪着自己,也不犯怵,只是微笑道:

“看本宫做什么?没想到如今,你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说完,忍不住嘴角就弯了一下,眼里带上了讥讽之色。混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还想着要找她报仇,果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人,两人之间,除了同是穿越者之外,根本没其它恩怨,于舒艳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了,这样的人,就算结局再惨,也不值得人同情。

“是,是你,害的。”一声沙哑的声音,从原本早应该已经哑了的于舒艳嘴里传了出来,好似旧砂纸磨在了光滑的石面上般,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让明绣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来,看她如今还是这么一副德性,依旧是将事情全怪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觉得厌烦,干脆也懒得与她多说,直接转头就冲周临渊道:

“临渊哥哥,她这是想要回来害我的吧?”

周临渊点了点头,将屋子里的人挥了出去,这才将自己从怀疑袁夫人为什么别人不找,而偏偏找上她与周瑞宁开始说起,直到这几天时,从她嘴里橇出了一些东西,以致关系到叶正华等人身上,甚至连早已经久不露面的乔沐远也掺了一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末了,才看着明绣说道:“这人不过是一个废棋,想来那妇人还另有后着才是,不过她到如今也不说出来,当我不知道。”话里,已经含了刻骨的冷意。

明绣听他这么一解释,就知道心里该怎么办了,虽说从小她也算是生在红棋下,被教育杀人要犯法的好孩子,但入乡随俗,如今来到了古代,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袁夫人想要对自己和儿子下手,扯上了周瑞宁,是她不能容忍的,既然是这于舒艳在背后搞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被她当作了自己好欺负,到如今,更是异想天开想要报仇,也不知道此人脑子如何长了,到了此时此地,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也断然没有再弃而不见的道理。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话虽然极端了一些,可是到底也有它的道理,对付于舒艳这样的人,一昧退让的结果只是让她更得寸进尺,如今少不得她也要心狠手辣一回。一想到这儿,明绣眼里染上了丝冷淡的杀意,原本直勾勾盯着她还有些不甘心的于舒艳,当下心里就是一凛,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也是吃准了明绣的性格,知道她是不会下手杀自己的,她就像是前世时的那些伪君子,假道学,一副仁善的模样,其实心最狠毒无比,不然以前她为什么不肯救一救自己?

一想到江浙的生活,于舒艳眼里的恨意就更深,挣扎着想要上前来,原本跪坐在她身旁的那小丫头,还沉浸在这林婆子怎么会突然开口说话的震惊当中,此时一看她的脸色以及举动,当下就有一种乌云罩顶大难临头的感觉,看到主子眼里的杀意,这丫头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今日不得善了了,当下身子就开始颤抖了起来,等到林婆子微微一动,这丫头心里对她愤恨无比,一下子就伸手拽住了她,看林婆子的表情,激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才想起要撇清自己和这婆子之间的关系:

“太子殿下,太子妃饶命,奴婢,奴婢,这不关奴婢的事儿…”原本有恃无恐的,可此时发现不对劲儿之后,这丫头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原先的打算已经是不成了,姑姑能不能保得住她一命尚且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太子对她的另眼相看。容妈妈再有脸面,那也是主子给的,可如果主子不想给她这脸面了,她就什么也不是。小丫头看到姑姑威风八面的生活,原本是羡慕不已的,这才想铤而走险,带了这林婆子,塞了银钱进到内院里来,谁知福祸难料,原本以为是一场富贵,没想着却是灾难临头,这丫头又悔又恨,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太子妃饶了奴婢,奴婢不认识这林婆子,是她,是她花言巧语的…”

“闭嘴”明绣喝了她一声,脸上神色十分不好看,想到自己院子里散乱的情况,被这丫头钻了空子,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儿,她再是后悔也无用,因此不止是将于舒艳恨得紧了,连对这丫头也厌恶得不行,此时听她哭哭啼啼,忍不住就皱眉骂道:

“你刚不是说这个婆子不会说话,既然她是个哑吧,又如何花言巧语了?如果不是她蒙骗你,如今你在本宫面前哭诉,难不成是想蒙蔽本宫了?”如果不是存了要杀鸡敬猴的心,明绣根本不愿意与她多说,只一句话就堵得这丫头脸色青白交错,说不出话来,明绣也不搭理她,只直接转头看着周临渊,眼睛里淡淡的杀意也不掩饰:

“临渊哥哥,这于舒艳脑子虽然是有问题的,不过她三番四次暗我,如今竟然装死又来,我却是再也忍耐不了,反正她已经死了,想必再死一次,父皇也不会怪罪的吧?”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于舒艳是非死不可了。

周临渊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讨厌的人,而驳了妻子的要求,反正于舒艳的性命也是无足轻重,能用她来给明绣出气,那是最好不过,毕竟之前于舒艳的胡言乱语,而明绣却好信平淡无波的样子,他心里知道妻子是没将她放在心上,因此对于她的话并不在意,可落在隆盛帝眼里,却是觉得这姑娘太过心慈手软,没个大家气度,更何况他也是会怀疑于舒艳的话是不是真的,所以她才会投鼠忌器,一直不敢动手。

就因为这于氏的胡言乱语,而惹得隆盛帝有段时间都在暗地里关注明绣,如今见她‘醒悟’,周临渊也是替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就露出轻松之色来,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自然,这贱婢敢暗害你,不知天高地厚,直接赐死就是,想来于光左就算得知,估计也巴不得这样一个女儿早死了。”周临渊话里含话,于舒艳却是没料到明绣竟然要对她狠下毒手,当下就吓得脸上的疤痕都有些扭曲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就算活着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依旧是想活。

原本在于舒艳心里根本没想过明绣会弄死她,毕竟她心态扭曲敢杀人是一回事,可在她印象里面,明绣是根本不敢杀人的,也没想过她会杀人,可如今她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于舒艳当然是不甘心的,不过在几个三大五粗的婆子一拥而上时,却根本没有她挣扎余地,就被架了出去。

此次明绣有意杀鸡敬猴给那些胆敢收受贿赂,连主子的命令也不顾的下人们看,以往她实在是太心慈手软了,以至于这于舒艳能混得进太子府,能从针线房跳出来勾搭到大厨房的人帮她说好话,除了于舒艳自个儿的本事之外,还有这些下头的人收好处看眼色,惯会钻空子往主子面前凑。

一想到这些,明绣心里仅有的一丝不忍都烟消云散,命几个婆子将于舒艳架出去时,正好碰上唐双圆领了针线房的管事过来,跟在二人一起的,还有厨房的大管事容妈妈,想来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可牵扯到了自己的侄女儿,她心下不安,一道跟过来看看了。

“奴婢们见过太子殿下,千岁。”两个管事的先是忐忑不安的向周临渊夫妇请了安,待看到太子周临渊也在屋子时,就知道今日这事儿不好了,眉头不由皱了皱,容妈妈就转头看了自己侄女儿一眼,见她满脸惊惶之色,显然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心跟着就直直的往下沉了去,不好的预感紧接着浮上了心头来。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心眼

第五百二十六章 心眼

“容嬷嬷倒当真是好空闲,也不知道是哪股的风儿,能将你给吹到本宫院子来。”明绣含着笑意,语气轻柔的看了容妈妈一眼,也瞧不出充满怒气的样子,声音更是轻言细语的,可她越是如此,容嬷嬷的这心里却是越凉,女主子这句话,乍听之下没有一个字是指责她的,但每个人组合起来,却是比指责更是严厉,她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规矩懂得应该是比一般的下人更多,一向有脸面,此时被主子指着鼻子说话,心里不大痛快,可是更多的是却是又尴尬又恼怒还夹杂着一丝害怕,连忙就跪了下去:

“奴婢未经召唤擅自就过来了,还请主子责罚。”

“起了吧,本宫还说这丫头怎么就知道今儿过来了,果然是不愧容嬷嬷的侄女儿了。”明绣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含意,又多瞧了容嬷嬷一眼,这一眼却是将容嬷嬷看得浑身寒毛竖了起来,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她是知道擅自进太子妃主院,她这侄女儿也同样如此?一想到这儿,容嬷嬷脸色就青白交错,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了进去,她进了太子府之后一向风光,还鲜少有被主子这么指着鼻子骂的情况在,此时年纪一大把还被人这么骂,心里着实是受不了,但就算她再窝火,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鳖着,却是狠狠瞪了自己侄女儿一眼,嘴里陪着笑:

“太子妃说笑了。”

明绣倒还真希望自己是在说笑,免得今日还闹出这么多事儿来,针线房的人也是心里布满忐忑,看到原本是自己管治下的林婆子,也就是乔装打扮的于舒艳时,当下心里就打了个激伶,隐约能猜到今日这太子妃唤自己来是什么事儿,一看到于舒艳抬起来的脸,她心里既觉恶心厌恶的同时,一股恐怖害怕的感受,却随着脊椎骨直往上爬。

“将事儿交给你们看,是看中你们的能力。”明绣轻声细语的,甚至嘴角还带了淡淡的笑意,不过她越是这么一副作派,却越是令下头跪着的人心里不安,周临渊冷着脸,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就听明绣接着细声说道:“可如今瞧来,倒是令本宫失望得很。”她指了跪在地上的于舒艳,笑着冲针线房的管事道:“想来本宫还不如你会挑人,这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府,又是何时归的档册,本宫倒还当真是一无所知了。”

其实下头的人招下人,做主子的最多也就是看账册时知道府里新进了多少人手而已,哪里会去具体关注买了多少个奴婢?只是太子府的情况不同,太子府的奴仆大多是内务府那边拨过来的,许多还是周临渊从皇宫搬出来时,隆盛帝亲赐的宫人内侍,有些更是拖家带口的,人数庞大无比。此时明绣说起这话,虽然是有些蛮横了,不过这针线房管事招于舒艳来时,看她是太子姬妾叶明若娘家送来的人,当初她也收过叶明若不少好处,又从叶正华手里明里暗里得到不少好东西,如今他家塞人过来,不过是一个下等婆子罢了,想来也不会惹人关注,更何况身为一房管事,她虽然是个下人,但在太子府一向也是有些体面,就是作主收个下人,没记了明册,也并不是会惹出多**烦。

因此当初才没秉了内务府一声记了册,就将人收了进来,可没想到,如今竟然好像闹到了太子妃这儿,这针线房的管事虽然对于明绣的话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但是可不敢表现出来,更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做得心虚,又哪里敢去多争辩什么,只能趴伏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地面,却是一言不发。

发作了一个人,明绣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揪着她不放,只转头冲容妈妈道:

“你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只是如今太子府庙小,恐怕容不得你这位大佛。”她话未说完,容妈妈脸色当下就大变,这太子府都被明绣说成了小庙,这大周朝除了高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还有谁敢说比太子大的?明绣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却将她架到了火上烤,容妈妈心里不愤,却不敢辩驳,又不肯承认,只连忙拼命在地上叩起了头来:

“奴婢有罪,求太子妃息怒。”却是绝口不提明绣的话,根本不承认的意思。

“本宫这院子,可不是饭馆酒楼,一个个的,使了钱就可以进来,这院子,不是是任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明绣冷冷淡淡的,却是说得容妈妈与她侄女儿一同面红耳赤,尴尬不已,都明白太子妃这句若有所指的话,说的就是她们。

见容妈妈姑侄脸红,明绣也不停顿,好似根本没瞧见一般,又接着道:“双圆,本宫当初让你去叫针线房的管事,还说了其它的吗?”

唐双圆嘴角微微抿了抿,却是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回太子妃,您并未再吩咐奴婢其它的。”她话音刚落,明绣眉头就微微皱了皱,冷笑了一声:“可是有请了容嬷嬷,你得记清楚了,不然本宫可饶不了你。”话音里已经含了警告之意,唐双圆心里微微一凛,知道这是太子妃是在借着这话敲打了她。

在去找针线房管事时,唐双圆无意中碰着了大厨房的一个妈妈,随口间说了两句,等到带了针线房的管事要回太子妃正院时,却碰巧又遇着了正在路上的容妈妈,得知是太子妃有令时,也就跟着一道过来,根本没容唐双圆拒绝,当然她心里也并不想拒绝的。跟着明绣回太子府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她这样的外来户,爹又只是一个低下的管事,并不得人看重,尤其是在这样水混又深的太子府,她这样的丫头一抓一大把,根本不出彩,要不是瞧在明绣面上,人家根本不会将她瞧在眼里,就算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二等丫头,可大厨房的人,依旧是能与她摆摆脸子,唐双圆明知道此时主子正在气头上,不过口气却暧昧,只说了容妈**侄女儿在太子妃院子,引得这容妈妈更着急之下,也就半推半就的顺着她的要求,装作无法抗拒她命令一般,将她带到了太子妃院子。

此时明绣正在气头上,而且这容妈**侄女明显是已经要倒霉了,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更何况借刀杀了人,将这原本瞧不起她的容妈妈给收拾了,事情还完全怀疑不到她身上来,她是尽了职,劝说过容妈妈,不过是她态度强硬非要过来而已,无论怎么算,这事儿都是容妈妈眼里没有主子,怎么也该牵扯不到她身上的,可此时明绣这么一问,以及警告的眼神,却像是寒冬腊月,一盆冰水迎头泼在了唐双圆头顶上般,当下冷得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竟然牙齿开始‘咯咯’碰撞了起来。

“回,回主子,没,主子没吩咐。”唐双圆此时是真正后悔了,她毕竟才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算是再聪明,可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容妈妈被她带了过来,就算结果真如她所想像般的倒霉,她扳倒了容妈妈,是挺厉害,不过她却忘了,主子叫她去唤的,并不是容妈妈,她带回了容妈妈,虽然说是被人所逼,可却也是自作主张,况且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丫头,竟然也能被人所逼,在外人眼里,岂不是显得这个太子妃十分无能?

越想,唐双圆的脸色就越加难看,显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明绣却是摇了摇头,这丫头聪明倒是聪明,可惜聪明没用在正途上,这样自作聪明的人,自己却是不能留的,以免哪一天被她利用了名声,对自己无利,当下决定了要将这丫头调离的心,唐管事那也不敢再重用了,幸亏当初周临渊许他时,前提是要他办好了事儿,奴籍还未脱了,如今看来,握了他把柄,才能让人好做事。这丫头如今的行为,也是与唐管事当初对陈大娘有意纵容,一并收拾的行来,性质一摸一样,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样的人能用却不能信,明绣当下打定主意,也不再去多加追究这件事,最重要的,却是如今的于舒艳。

“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想要跟着双圆姑娘进来瞧瞧。”容妈妈也不知道自己这侄女儿到底惹了什么事儿,不由越发有些担心了起来,恨恨瞪了她一眼,虽然恨她不争气,连累到了自己,可总归是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要她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哥嫂总还得难受,她心里也不好过。容妈妈心里忐忑,认完了错,又厚着脸皮开口:

“只是不知道太子妃,奴婢这侄女儿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

明绣又眸里寒光微闪,听到容妈妈问话,却是似笑非笑看着她:“容嬷嬷觉得呢?本宫这院子,一个个的都有脸面,塞了钱就能进来,还能顺便带进来一些阿猫阿狗的,容嬷嬷果真不愧是从宫中出来的体面人儿,本宫,也得给你几分脸面才是。”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招认

第五百二十七章 招认

被说成了阿猫阿狗,于舒艳眼里露出木然怨恨之色,好像她本身并不因为明绣的话而生气,反倒是对她态度十分在意的样子,显然在江浙,她经过许多的冷言冷语,明绣的这点子侮辱,根本不被她瞧在眼内,可就算是如此,在于舒艳看来与自己同等的女人,竟然敢这么说自己,依旧是气得急欲发狂,她混进太子府来时,心里早已经不对自己还能攀上高枝抱什么希望,于舒艳虽然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现代人,嫁给古代皇帝做老婆都是足足配得上的,不过她如今也知道,她是个残花败柳,就算是她才情比天高,可是样貌却是给人毁了,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恨得不行。

进太子府时,她有想过千百种结局,有想过失败后要再怎么卷土重来,要怎么报复明绣,揭穿她的真实面目,如今自己过得越苦,就更见不得跟自己同样来历的人幸福,甚至是怨恨这幸福,她想过许多,却独独没想过明绣会要置她于死地,毕竟杀人是犯法的呀就因为如此,明绣在说要她性命时,她心里隐隐还有些兴奋,想要太子看看他选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杀人是要偿命的,毕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边于舒艳心里是既得意又兴奋,那边容妈妈和针线房的管事却是面如土色,在知道自己的侄女儿是使了钱带人进来时,容妈**心就直直的落到最深处,又冷又怕又气,从明绣口中,就能听得出这林妈妈应该不是个如她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平庸,更何况针线房的管事也算是她的老伙计,如今露出这么副模样,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猫腻。

如果是平时,她只消坐着看好戏就成,可如今自己的侄女儿也卷了进来,就由不得她再置身事外。容妈妈又恨又怒,却是不得不维护自己的侄女儿,总归是她的亲人晚辈,就算犯了事儿,也不能任由她这么自生自灭,好歹她在太子爷面前还有几分脸面,想来豁出去这张脸,应该能求得一个恩典。这么一想,容妈妈心里大定,冲着周临渊就叩头:

“殿下,奴婢这侄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还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才好。”她是从周临渊分府时,就跟着他一块儿从宫中出来的,是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儿了,就是在隆盛帝那儿,她也是个挂得上号的,这么多年,没求过太子一件事,进太子妃的屋子,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太子属意,想必此事不了了之,或者从这林妈妈犯的事情里头脱出来,那也是顶顶好的。

容妈妈这边打着如意算盘,不过她却是高估了自己在周临渊心目中的位置,因此这打算自然是落了空,对于她的话,周临渊是连个反应也没有,一下子别开脸去,弄得容妈妈当下尴尬异常,心里又是觉得窝火又是觉得难堪,一方面是觉得太子妃这样明显打自己脸的举动有些小提大作了,自己的侄女儿是失礼在先,不过就算是看在自己是太子府老人儿的份上,怎么也该给个脸面的。

“太子殿下…”容妈妈不服气,还待再说,周临渊已经冷眼瞄了她一眼,不客气道:“主子没叫你说话,什么时候就轮到你开口作主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容妈妈脸睛下子爆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想法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不过她看到周临渊眼里淡淡的杀戮之意时,她却是不敢再随意开口插话,原本还算是笃定的心,也跟着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

喝住了容妈妈,周临渊才捏了捏明绣的手,明绣转头冲他嫣然一笑,对于丈夫能给自己事事作主撑腰心里实在是窝心得很,虽然这些事儿她也能来做,不过周临渊这份儿心却是叫她甜蜜,因此点了点头,又冲针线房管事道:

“本宫再问一次,这于氏是怎么混进太子府的?”

针线房管事此时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这林婆子怎么就变成姓于了,而她心里也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知怎么的,她此时突然想起了前两年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于侍郎家姑娘的事件,当时这事儿还与太子府有关,怎么这姓林的婆子,太子妃却又突然说她是姓于了?这婆子心里炸开了锅,不过好歹还是清楚这事儿是坚决不能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