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与曾氏之母有年少之情,但曾母与她也只有年少之情,且曾母也死去这么多年了,她现在只愿意记起的是曾母临死之前用嫁妆诱骗她让曾氏进门,让她许家长子娶了曾氏这低门之苦。长子这些年因为曾氏娘家的原因受了不少委屈,别说曾氏的娘家能帮他什么了,反而还因为曾家的事情闹出了不少事来,她这时早忘了那时许曾两门相差其实也不大,那时说来也是门当户对,只牢牢记得,不能忘却的是曾家这些年的贪得无厌,对许府的拖累,因此,她在长子的话后也感叹了一句:“到底是有曾家的根。”

这外里看着再好,根烂了,也好不到哪去。

这厢许氏母子在许老太太的房里说着话,等那侯府小夫妻入门来,许曾氏这厢在自个儿院里也是有点坐不住了。

说她后悔对次女那般,她是有些后悔的。

但这后悔有多深,她也顾不去想,也不觉得有多重。

小女心疼她,又是个心软的,说道得再心狠,许曾氏也明白,她只要在女儿面前多哭哭,她的双婉还真能不管她不成?

但想归这般想,许曾氏还是害怕她今日要是对小女儿低头服输,女儿不会吃她这一套…

她还是知道女儿那外柔内刚的性子的。

许曾氏把后半生的依靠托付给了丈夫与长子,对她这个自肚中掉下来的贴心小女儿是心软,但也心狠,也怕之前行事太狠了,现在与女儿无回旋之地。

她这又焦又虑的,一大早就来了的许双娣因没有睡饱有些困意,见母亲没有大家夫人的风范,心中也是有些不耐烦,脸上淡道:“母亲这是在困扰什么?您待妹妹那般疼爱,是人都知道,妹妹没有不孝顺您之理,您就等着她带着妹夫好好跪见您就是。”

许曾氏不糊涂,她知道长女打小自以为自己遗世独立、匠心独运,实则自私凉薄透顶的性子,心里也是知道长女跟丈夫一个性子,所以老爷才偏爱偏疼这长女,但到底他们是她最为紧要的人,尤其她等会还要跟长女言明她现在在家中的处境,让长女好好劝她父亲,她不好直言戳穿长女的心思,便淡笑道:“回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就是没见着人,我盼的急。”

归德侯府长公子那性子,从他那日迎亲只朝他们双手一揖当中就足以看出,他可不是个能对他们卑躬屈膝的。

还跪见?今日他能好好跟他们行个揖手礼,就已是不错了。

许曾氏没打算在他身上作什么文章,她现在急的是,双婉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她最怕的,就是女儿真的说到做到,在她还想靠着她时,不管她了。

女儿一嫁出去,她才发觉这府中想能托靠之人,竟没有一个真心的。尤其在发现她手中的暗棋其实是婆母的人,老爷因此还斥责她不孝多心后,她更是觉得她在府中孤立无援。

许双娣见她母亲还护着妹妹,也是一笑。

她这娘,打小把妹妹当宝,做什么都带着她,也不知道,她那小宝贝儿,最后还当不当得了她那小宝贝。

不过,许双娣也不在意她母亲的那点子偏心,母亲再疼爱妹妹又如何,她一哄,母亲不还是得偏到她这边来?所以,母亲要是趁侯府还能有点用的时候把妹妹拉拢过来了,还是能被她所用,她就更不在乎她母亲的这点子偏心了。

这头,许渝良一早起来也是抱着爱妾在逗鸟玩耍,听到下人来报侯府的归门礼先到了,他与佳人正入佳境,闻言也有些不悦地道:“等进门了再来叫我。”

他多等了一日,已是够给侯府的脸了。

这时许府今日呆在家中的各有心思,各有其为,宣仲安带了许双婉近了许府的门,许府大门没开,只开了右边寻常出入的门,许双婉一下轿,看到此景,当下就立在当地,任凭丈夫来扶她,她也没动。

她是许家长房的嫡二姑娘,她的丈夫,再如何,就是他不是侯府公子,身为许府姑爷的他,在她归宁日的这个大日子,也是可以从正门而入的。

第19章

她不动,宣仲安看向了她,许双婉深吸了口气,才把满腔激愤到近乎悲怆的心绪掩压了下来。

许府的人,她是知道的。

她只要转头而去,许府的人会马上追上来,把罪责推到所谓失职的下人身上去,末了,还会倒过来再反咬一口,暗里讽刺客人气性大,扭头就走。

三婶母之前就是拿的这个法子,对付的家里上门的穷亲戚。

看来这法子,现在是打算用在她身上了。

且这何止是在打她的脸,这门在她的归宁日里闭得紧紧的,无异于是告诉上门来的姑爷,这姑娘在娘家不受宠。

“呵。”饶是许双婉再三劝告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她也不禁被激得笑出了声。

这厢,她朝长公子看去,这时,她的双眼因愤怒有些泛红:“夫君且在这里等妾身片刻。”

说着,她朝他欠了下身,转头快步往大门看去。

许府大门此时连个门子都没有,她过去,也没人出现,许双婉一走到门前就拿起了门扣…

“咚咚咚…”

许府那涂满了桐油的大门,一声接一声被扣响了起来,声音沉缓、有力。

“来了,谁啊?”

那里头的门子打开了门,见到许双婉,脸上一惊,刹那又笑得嘴巴都咧在了耳根,“哎哟,哎哟,是二姑娘回来了,二姑娘回来了…”

门子朝着后面大喊,欣喜万分,“快去告诉老夫人,大老爷和大夫人,我们二姑娘回来了,小的不是,小的朝您告罪,小的刚才送侯府抬家伙的进门去了,没迎上您,还请二姑娘恕罪。”

说着,他朝许双婉作揖躬身不已,“二姑娘,您快里头请,快快进去,老夫人盼您盼得紧呢,眼睛都要望穿了。”

许双婉垂眼看了他一眼,听他说罢,转身就朝她丈夫走去,走至他面前朝他又一福身,“夫君,可以了。”

宣仲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作多语,提脚走在了他的前面。

跟着他的长随阿莫和阿参退后一步,见少夫人跟上了,也跟了上去,在错过那门子身的时候,牛高马大、脖子上有处一条长长且狰狞的刀疤的阿参朝那门子咧嘴一笑。

那干瘦的门子被他笑得错愣得一顿,往后退了一步。

阿参扫了他全身上下几眼,又饶有兴致地在他的细脖子上停留了一会,一脸怪笑地大步跟上主子。

那门子被他笑得全身瘆得慌,不自觉地摸向了他的脖子,身子在寒风中连连打冷摆子不已,止都止不住。

这头府里已经有人迎来了,是府里的一个小帮管,不是许府管家鲍兴。

等鲍兴出现,许双婉都快带着长公子走到许府的大客堂了。

鲍兴过来,是请他们去许老夫人那的,说是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坐在她屋中等着她回来,大老爷现在也是在老夫人那里等着他们。

这话说的,面子是给足了,如若不是门前闹的那一出,许双婉还真会从心里去领这个面子情。

许府是她的亲人,不管她是怎么嫁出去的,只要能面子上过得去,她何尝不想跟他们无风也无雨?

“劳烦管家。”但许府做的事太多了,连个门子,都能在她归宁日面前油嘴滑舌一场,许双婉也无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若无其事,这时候她神色淡淡,有点冷漠,与以往在许府的她大不相同。

鲍兴是个明白的,大夫人现在在府里说不上话,今日有夫人出手折二姑娘的面子,那位夫人固然是借此去折大夫人的面子,但实则这也是老夫人默许的,借那夫人的手,她也有她的用意,借此提醒二姑娘没娘家支持是不行的,让二姑娘还是要想着、靠着娘家一些。

看二姑娘这脸色,看来二姑娘是彻底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了。

鲍兴是觉得老夫人此举有些欠考虑,但他是为奴的人,主子做什么就是什么,尤其老夫人这些年也没当年听得进去他的劝了,唯恐老了不得善终,鲍兴也从不违她的心意,他只管听令行事就是。

这厢许双婉和丈夫进了许老夫人的房里,只见到了她的父亲,没见到母亲,心里也是一沉。

许老夫人这时候也是站了起来,等他们见过礼,热切地拉着孙女的手坐到了她的身边,笑着跟她道:“老祖母可是一大早就盼着你回来了,我今儿一早就听那喜鹊叫,就知道我家姑娘会回来看我。”

说着,她握着孙女的手不放,慈祥地朝宣仲安看去:“孙女婿,我家姑娘可还乖巧?”

宣仲安淡笑着额首,那笑意也看不出几分真意来。

他见礼时也不咸不淡,那腰甚至没有弯下去,这时这淡笑不语的样子,许老夫人心中对这门婚事就更不喜了。

她还是喜欢那个对她恭恭敬敬,长相威武的大孙女婿。

宣长公子毕竟出身侯门之门,要说他这样子,真差上许双娣之夫罗杰康也没有,借圣上偏爱而起的罗家老爷之前还只是个做厨子的,到罗杰康兄弟这一代,他们才念了书进了官,罗家才算是真正地在进行了一席之地,相形之下,不管哪方面,他与侯门出身的宣仲安都没有可相比的地方。

要是归德侯府是个真正的侯府,姜太史之前也没有对许府死死咬住了不放,许老夫人要是得了个侯门女婿,她还是会打心眼里欣喜,只是这女婿的门府到底不是个像样的侯门之家,看样子,还记着许府之前的仇,对她这态度也是不恭不敬的,许老夫人心里就不喜欢了。

但人老成精,她不喜欢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又对孙女笑了起来,一脸疼爱地道:“我孙女啊,可是个贤妻,我们许府在她打小的时候就对她精心养育着,她现在嫁了这么个好人家里,我这老不死啊,也就放心了。”

“祖母,您说的哪的话。”许双婉接了句话,也不跟过去一样小心翼翼了,朝她父亲看去:“父亲,母亲来了吗?”

许冲衡忍不住皱了下眉,碍于这时候二女婿也朝他看了过来,他勉强道:“你今天回来,她焉能不忙?”

“女儿的不是。”许双婉站了起来,这时,许老夫人的手还没放开她,她站起来,等着祖母的手先行离去,才跟父亲道:“那女儿这就过去跟母亲见礼。”

你眼里只有你那个母亲,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许冲衡差点把心里的不愉说出来,但许老夫人这时看了他一眼,他便抚了抚胡子,顿了一下,道:“不急,她忙完了自会过来。”

“坐吧。”许老夫人这时候也拉了她下来坐。

“是。”

“女婿,听说你婚后要进朝为官?”许冲衡今日坐在这等人,也不是凭白等的,他这有话要问,但又见那宣仲安他不开口,他就不说话,看样子那是根本没打算讨好他们许府当中的人,他也就只能先把这事问出口了。

早问好了,他也好出去,他中午还有要紧的花宴要赴,不要耽搁了此事才好。

至于这不给脸的女婿,等会交给长子和大女婿接待就是,他这岳父能等这一早,见他一面,已是给够了他面子了。

“是。”宣仲安本不是那多事之人,他上朝为不为官,是他归德侯府的事,跟许府无甚干系,但看着许冲衡的脸,他心中突然恶意丛生,看着他这岳父道:“太子举荐我入了户部…”

“哦?”许冲衡挑了下眉。

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许冲衡不耐烦,但又想知道,又道:“是司何职?”

“金部主事。”

他这话一出,许冲衡当下就是一怔,就是许老夫人那握着孙女的手也是紧了一下。

许双婉当作不知情,那垂着的眼都没眨一下。

金部管着国库无数金银财宝,那主事之位才三人,三年一换,无论哪个下来都是万贯家财之身。

那位置,都是上面的那几位得圣上一直倚重的老大臣和老王叔才有得争,这些年下来,也是他们几家每家轮流上位,什么时候轮得到是圣上眼中钉的这侯府了?

就是长子那个盐运司的肥差,就是许府也是花了三十来万金真白银得来的,还是在人手下当差,上面还有更能要的,能不能捞回来还说不定。

而他这女婿,是哪来的这个运气?

是了,他给圣上献了圣药,现下圣上能夜御数女就是他的功劳,这一高兴,把这位置赏给了他也说不定。

许冲衡一想,看着女婿的脸色也好了起来,抚须朝他点头道:“这是个好差事,圣上龙恩,你要辜负圣上一片圣意。”

说着,他朝空中拱了拱手。

这厢,许老夫人也是笑了起来,她笑意太深,眼边皱纹尽现,看着孙女儿无比慈爱地道:“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跟你母亲感情向来深厚,你们母女情深,她再怎么忙,心里也是念着你的…”

说着,她朝长子看去,“儿啊。”

“母亲,儿子在。”

“让人请大媳妇过来,双婉回家来了,让她先别忙了,不差那么一会,啊?”

“是。”许冲衡也觉得母亲言之有理,叫了门边候着的管家,“鲍管家,去叫大夫人过来,就说女婿女儿在老夫人这还等着见她。”

第20章

随着许曾氏过来的还有许双娣夫妻,连许渝良也跟着一道来了。

许渝良一进来就是朝宣仲安拱手,叫了妹夫。

罗杰康为人木讷呆板,但他自幼被家中请来的名师悉心教导,很重礼数,一进来就是朝老夫人请完安,跟岳父见过礼,才与归德侯府的这位连襟拱手作礼。

他一板一眼,许双娣却不喜他这个透着呆气的样子,扶着母亲去了祖母那边,这眼睛扫到宣仲安这个妹夫,不由多看了两眼。

许曾氏这厢也是从鲍兴那知情二女婿所谋得的差事了,还是太子举荐,这一路她走来,步子轻盈,脑子里想着的是老太太这次不可能再放任二房她们把她压下去的事。

只是等看到次女,见女儿是依了礼数,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她一近就向她请安,但她嘴里唤的那声“母亲”,确是失了以往的亲近了。

但许老夫人往日喜爱这二孙女,到底也只是一般喜爱,这下就是觉得这二孙女跟她母亲不如之前那般亲近,也只是以为她对许府这个娘家有了成见,也是没听出什么来,不以为然得很,她拉着许母到身边坐下,又嘱咐了管家给大老爷这些爷们先摆个酒桌喝几盅,就不要在她们这些女人家家这边浪费时间了。

罗杰康是个孝子孝孙,他是他祖母一手带大的,他祖母早些年去了,现在便把妻子的祖母当成了自己的祖母尊重,这下一闻言就肃目道:“侍候祖母乃吾等小辈应当之事,岂是浪费二字所言,祖母,您可闻那…”

许老夫人一听他有大肆言谈之意,忙笑道:“听说了,都听说了,你再孝顺不过,我心里可是知道的,现下不忙,你是家里的大姑爷,大姐夫,现下祖母请你跟你大哥去帮祖母好好招待一下我们许家的新女婿,你看可好?”

“杰康遵令。”罗杰康朝她拱手。

许老夫人得了他这般尊重,心里才算是真正舒坦了起来,看着罗杰康的眼也是多了几分真正的慈爱。

这才是许府的好女婿。

她眼睛又瞥到那不咸不淡跟岳母见过,此时脸上连个笑都没有的二女婿身上,也是不禁微拢了下眉头,也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姜老头那块又冷又臭的老古董看重的外孙,比他能好到哪去?

看来,也只能在二孙女这边作些文章了。

好在家中为渝良谋的那份差事,他二叔他们也是帮了忙走动的,这二孙女就是跟二房他们有什么龌龊,看在她大哥已经得了好差的份上,也得帮她堂弟他们一把。

这金部主事是个大肥差,手底下到底是要人使唤,这手指缝里要是再随便漏点,可比去没多少油水可捞的衙门被点卯坐堂来得强多了。

“去罢。”许老夫人心中想什么,面上一点也没漏,她是个陪着许老太爷一路从下面爬上来的,可不是别人家那坐在佛堂吃斋念佛,一辈子呆在内宅没出过几次门,没经过什么大事的老太太,这下就是心中极不喜那二孙女婿,她还是朝他带着几分长辈对小辈的亲近道:“随你岳父大哥和姐夫去就是,好好玩,双婉在我这,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着的。”

这许府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是使的好一手见风使舵,宣仲安如若不是还算对这许府的上下有些了解,还真有点被这满身慈祥之气的老太太哄骗了过去。

他朝老太太一笑,也没回她的话,而是朝他的少夫人看了过去。

许双婉这时站在母亲身边,也没坐,朝他一福,道:“您去罢。”

“等会过来接你。”

“是。”

她一应,宣仲安也未作停留,朝许冲衡就是一拱手,“许大人,请。”

便连岳父都没称呼一声。

要是没问之前那句话,许冲衡见他这等无礼,早就甩袖而去,这时候他却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二女婿,请。”

他们家虽说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他是吏部的文选司郎中,但京中的官员个个都是有派系,身后有人。而能进京来打点的官员,可不一定个个都能打点到他们家来,他们自有他们的门路,他们许府是坐着重位,但手中的银子得的可不多,一直只出不进的,也是伤家底,许冲衡私下里没少代他父亲收孝敬,这脸皮也是早练出来了,现下只想着跟他这二女婿把关系打好,日后好办事。

他这头要讨小妾欢心要花银子,那新养的外室人再千娇百媚不过,但要讨她欢心,也不是些许金银能办得了的事,他这请同僚吃花酒也是要钱,处处都是要花银子,使银子,还是给自己多寻几个来钱的门路才好。

现在有了一个就在他的眼前,这人还是他的女婿,许冲衡没那么容易让他在手中溜掉。

许渝良之前是被母亲强留在府中,要他等妹妹归宁了才走,他这上任之日一拖再拖,本来火冒三丈,不过是因为那侯府暂时得势了才强压了下来,这时候见侯府果然是得势了,这火气无处可发只能压下来,不过他也是许府长孙,他先打了招呼,见宣仲安也只是朝他拱了下手,大哥更未曾叫一声,他这傲气也上来了,见罗杰康上去跟宣仲安说了话,他便要笑不笑地跟在身后,跟他父亲目光交触,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一见他父亲的意思这次是由他亲自出门来,就不用到他了,许渝良便心领神会,打算等会除了劝酒,就不多说话,刺激他这个二妹夫了。

毕竟,侯府那个小子是伤在了他手里的。

这头一行而去的几个男人刚出门,许双婉就见她母亲看着她的眼都红了,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掌,那力度,就像是要镶进了她的肉里。

许双婉明白了她在许府的不好过。

她也早猜出去了。

但如果她母亲是想让她为她出头的话,恕她难以做到了。

长公子刚才的话,她听都没听过,他却在许府说了出来,想来也知道是为她出头,见不得她在这府中受那气。

他既然对她有这个心思,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好了,才出去几天呀,就这么想了?”许老夫人取笑大媳妇道。

“诶…”许曾氏红了眼睛,扬眉吐气之余,又更惶恐不安,生怕女儿当着她祖母就不给她这个脸。

这时,她看了次女一眼,见她站着不动,也任由她握着她的手,心道她的双婉到底是最心疼她不过的好女儿,这担惊受怕的心不由舒展了开来,朝女儿就是一笑,露出了一个喜极而泣的笑容。

母亲是不容易,这些年来,她身后有扒着她不放的曾家,父亲那,许双婉也是明白的,她不知道她父亲以前是怎么想的,但这几年,父亲话里话外,都是嫌母亲娘家只会找麻烦使名目要银子,不像二婶她们娘家一样,还会帮许家牵线搭桥拿孝敬,兄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是只看重自己的,没从母亲那要得太多,就已是不高兴了,哪还会搭手…

可惜,她能为母亲做的,已经做了。

这厢许曾氏看二女儿怜爱地看着她,明明女儿才是女儿,而且还是小女儿,她却从小就是个有孝心的,会心疼帮着她这个当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