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缘浅

这一日,烈日炎炎,树叶卷缩。狗吐舌,猫藏荫。

赵云绮坐在石桌旁,有大杨树为她遮荫,还算能熬得住。她手拿里着一本闲书翻看着,慵懒怠倦。

这时,院门上的铁环一阵阵响起。定是应铭买来了冰块,她赶紧起身去开门,可不要让冰块给化了。

咔吱!门开了!她却瞬间融化了!

来者不是应铭,而是郑若疏!只见他肩背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满头大汗,衣襟湿透,哪里还有他平时潇洒翩然的气度,活像一个出逃的避难者!

见她一直杵在那儿,堵着门口。他抬起衣袖抹了一脸汗,窘迫地一笑,问:“你不打算让我进去么?”

赵云绮惊魂方定,“啊?哦。”她身子一侧,把他让了进去。她的心里有些惊喜,可是在还未喜形于色之前,他是皇后的弟弟之事突然从自己脑海里跳跃了出来。忧闷强压住了惊喜。

赵云绮不知作何言语,默默地从井里摇出水桶,把水倒在木盆里,再给他递上一块方巾。郑若疏很不解,他以为自己的出现,能给她带来惊喜,可她却很沉默,不是他想象的模样。

他洗了把脸,将方巾放下,瞧着她,很不安地问:“我好久没来看你,你生气了是么?”

赵云绮将水往菜园里一泼,将脸转向他,说:“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没空来我这里是自然的事,我哪里敢生国舅爷的气。”

“…”郑若疏哑口无言,整张脸都僵硬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他对她,也是什么都知道了。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是皇上跟前的人,也不会再是国舅爷了!”

赵云绮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果真么?她的眼神是这样问他的。

郑若疏对着她眼神点了点头,接着说:“你为了不进皇宫想出了那么好的计策,我当然不能输给你喽!”

“嗯?…”赵云绮思绪混乱,理不出头绪。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双眼迷茫地看着他。

他坦白地说:“我家父与姐姐给我的使命就是谋害替你进宫的赵婉仪!”

“你做不到,就探知了她的私密?”赵云绮总算在迷团里找出了头绪。

“我跟她有个交易,只要她不陷害皇后与三皇子,我定不会泄露她的秘密。”

“若她不遵守这个交易呢?”

“我…还是不会泄露的。”郑若疏低下了头,他是不会将她置于不利之地的,也不会置赵家于不利之地的,只要与她有干系的人,他都想护个周全。

赵云绮当然心如明镜。可她此时十分担忧他的处境,“你以为有了这个交易就算完成了你的任务?你以为脱身有那么容易么?”

“ 我只知道,我只想与你在一起!”郑若疏激动地说着,突然一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赵云绮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心,生怕他再次消失。她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存,他的包容,他的挚爱,还有她对他的爱。

她一直以为,他们缘浅,却没想到彼此爱得如此至深。

在紧紧相拥的这一刻,她似乎觉得,他们已经爱了一生一世。

“云绮姐…”顾应铭的声音突然响起又突然断住,那种动静像是被人突然捂住了嘴。

赵云绮与郑若疏赶紧分开了身,冲向院门,将门一开!

他们都傻眼了。院门外站着十几号身上佩着剑、一看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人。赵云绮心知肚明,这明显是大内侍卫的派头。顾应铭被两个身手敏捷、高大魁梧的人死死扣住,冰块早已掉了一地,正在慢慢融化成水。

“放开他!”郑若疏语气凌厉,神色冷峻。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将顾应铭放了。顾应铭跑向赵云绮的身边。

一个领头的走了出来,对郑若疏抱了个拳,说:“还请国舅爷莫怪,我们也是奉靖兰公主之命要将你带回去的。靖兰公主说了,不管你失心疯发作起来有多么可怕,都要将你带回宫去。”领头的说完,便一直低着头,等着郑若疏自己跟着他们走,免得动手。

“卫领头,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回家好好休养,靖兰公主不知道么?”郑若疏愤愤地问。

在一旁的赵云绮明白了,他肯定是假装得了失心疯,被皇上放出来的。

卫领头仍然低着头,一板一眼地答道:“靖兰公主知道,可是她说,她并不忌讳有个得了失心疯的驸马爷!”

“我若是不跟你们回去呢!”郑若疏情愿一搏,他习了多年的武艺,若是想从这一群人中突围出去,还是很有胜算的。他只是担心他逃了出去,会给赵云绮招致麻烦。

卫领头抬起头来,瞧着他,正色说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身后的侍卫们闻此纷纷拔出利剑,只待一声命令,就要上前捉拿郑若疏。

赵云绮用手在郑若疏身后顶了他一下,示意他快快突围出去,来日方长。可郑若疏有些犹豫不决,他若走了,这些人若是将她与小弟抓起来威胁他怎么办,那样不仅他走不了,还将她卷入其中。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远处有一群人向这边跑来,其中还有一位老者骑着马。

待这些人近了,郑若疏看清了来者,“爹?”

郑国公被手下的人扶着下了马,气喘吁吁,脸色愠怒,“你还有脸喊我爹?”上前就是一个重重的耳掴子,郑若疏的脸上瞬间着了一个深红手印。

郑国公又瞧向卫领头,说:“卫领头,我是否可以跟犬子单独说几句话?”

卫领头拱手作辑,“郑国公请便。”

说完,他就带着这群人远远地退到一边去,他们知道多远才是听不见人们谈话的距离。

郑国公瞧见了边上的赵云绮,见她姿色不凡,应该就是儿子看中的也叫赵云绮的那个姑娘吧。都是因为她,儿子才不顾大计不肯娶靖兰公主,装疯卖傻的错过了谋害赵婉仪的机会,所以他瞧赵云绮的眼神里尽是嫌恶。

赵云绮触到那种眼神赶紧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瞧了一眼身边的郑若疏,带着顾应铭退进了院子里。

此时,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这时,郑若疏才发现,爹爹的白发比前些日子多出了一大半。

“你知道昨夜宫里出了天大的事么?”郑老爷子声音里透着苍桑悲凉。

郑若疏摇头,这两日他一直喝着让身子不舒服的药,然后假装得了失心疯,乱喊乱叫,被皇上下令关在一个屋子里,今天早上才得令回家休养,一出了宫,他就奔往这里,根本没打听宫里出过什么事。

“昨夜赵婉仪诞下了龙胎,皇上当即立他为太子了。”

郑若疏心里一惊,郑家多年的殷殷期盼落空了,爹爹肯定已气极,气他没能早点除掉赵婉仪。

郑若疏不敢言语。

“你这个逆子!你有如此好的机会都不下手,现在她已诞下太子,皇上更是加紧了保护,宫里的人如今都紧张得不敢出气,若他们母子有一丁点闪失,一不小心就有被砍头的危险。现在想再出手,难啊!我们郑家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说到这里,郑国公有些扛不住地不停要重咳起来。

郑若疏双膝一跪,内心痛苦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没有尽到孝道。

“你知道错了?”郑国公见儿子似乎有悔意。

郑若疏为了不让爹生气,只好点头。可他自己知道,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做不出残害皇妃龙嗣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来。

“若赵婉仪的宠爱一天不失,势头一天不减,你姐姐皇后之位也就岌岌可危了。我们郑家若不想被赵家及四皇子党羽任意宰割欺凌,不想哪天被发配边疆或抄家贬谪,就必须为皇家立大功!”

“怎么立大功?”郑若疏问。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为了不让郑家大难临头,他定然会去做。他毕竟是郑家的儿子,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郑家落难的。

郑国公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儿子,神色凝重地说:“跟着卫领头回去,将靖兰公主娶了,哄她开心,哄皇上开心,再自请去东北边境上战场杀敌,那边战事紧迫,将领伤亡不少,正急需补充。你兄长有妻有儿女,拖家带口,为皇家立大功的事就只能靠你了。”

郑若疏闻言瘫坐在地。

半晌,他求问:“我只上战场但求立功,而不娶靖兰公主,不行么?”

郑国公气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种糊涂话。你得罪了靖兰公主,皇上一生气,且不要说让你去杀敌建功,估计会先治了你的罪!”

在院门里听到此话的赵云绮浑身一软,好在顾应铭及时上前扶住了她,没让她倒下去。

郑若疏,他要娶靖兰公主?他要上战场?

郑国公颤巍巍地上马走了。卫领头他们又靠了过来,只等着郑若疏跟着他们走。

院门开了,赵云绮用那双早已被泪模糊了的眼睛瞧着郑若疏。

郑若疏却只能绝望地回望着她。

在卫领头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下,赵云绮踉踉跄跄地走到石桌前,将他来时肩背的那个大包袱拿了过来,递给了他。

郑若疏双眼失神,说:“此生我欠了你的,下辈子定将偿还你。”

下辈子?赵云绮含泪苦笑,她早对老天与菩萨发过誓,她要将此生过得快活、自在,是此生,不是下辈子!

郑若疏慢慢地倒退地走着,视线丝毫不肯从她身上移开,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赵云绮回忆着刚才相拥的那一幕,虽然他们从相遇到相爱到分别,是那么匆匆忙忙,虽然他们此生缘浅,但是,他们已经相爱了一生一世,不应该有遗憾。

尽管,此时的她已泪如泉涌,她还是在不停地安慰自己,不应该有遗憾,不应该有遗憾。

顾应铭早就被这种场面感化了,平时,他宁愿云绮姐姐嫁给子济兄也不要嫁给郑若疏,而现在,他多么希望郑若疏不要去娶什么靖兰公主,不要去什么战场,而是与云绮姐姐成亲,恩恩爱爱。哪怕他只能做为一个旁观者,也是高兴的。

人散曲终,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郑若疏娶不了她了,她还是要嫁人,张子济还是得娶妻。太阳还是要东起西落,她还是要将此生过得快活、自在的誓言坚持下去。

绑手堵嘴

这几日,因天气炎热,赵云绮心中又过于郁结,却还偏偏憋在心里强装着不在意,不泄表出来,身子到底扛不住,一下子病倒了。

赵云绮躺在床上,高烧不退,虚弱恍惚。顾应铭用湿毛巾给她敷着额头,还在一旁用竹扇给她细细搧着风,心里却焦急万分,生怕她的身子会烧出毛病来。

已请过大夫来瞧过,开了药方。张子济正在厨房里熬着药呢!他挥汗如雨,焦急地看着药罐子,郁结的何止赵云绮,这几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郑若疏人是走了,她的心却也跟着走了,他怎能不着急。

药终于熬好了,他将药倒在碗里,又将药碗放在水盆里坐着,这样药就能很快凉下来,赵云绮就能早一点喝上。

他端着凉好的药来到赵云绮床边,用勺子来喂她。她却不肯让他喂,硬撑着要坐起来自己喝。不是她矫情,而是她见不得他对她那么细微照顾,见不得他对她含情默默。眼见着她端碗的手直颤颤,顾应铭将碗接了过来,用勺子细细挑着喂给她喝。

顾应铭喂她,她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晚上张子济与顾应铭两人可是谁也不敢离开她床前,自是打扇子的打扇子,换水来敷毛巾的敷毛巾。

如此细细将养,过了四日,她终于好了起来。

这一日,张子济要与顾应铭去京城送药材,担心她去京城听到关于郑若疏迎娶了靖兰公主的事情再次受刺激,怎的也不肯她跟着去,只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如此也好,她也不再想听到任何关于郑若疏的消息了。

第三日,他们俩回来了,自然是满载而归。卖药材得了十五两银子,他们俩花了一两银子给赵云绮买了一些京城里姑娘流行的穿戴及首饰。回来后,还置办了一些新的家拾。日子过得有模有样。

这回顾应铭可算是没白去,他发现京城里也有两家奇石铺子,不过那两家不仅卖奇石,还收奇石,低价收,高价卖。既然人家能经营得起来,肯定是有生意的。

他细想了一番,觉得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把郑若疏留下的铺子做得活络一些。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赵云绮,赵云绮觉得可行,还把郑若疏留下的那两本册子交给了他,让他好好学习有关奇石的知识。

交待完这些之后,赵云绮欲言又止,顾应铭当场没说什么,次日就将铺子里赵云绮平日最喜爱的十五块奇石给搬回了家,并买回了一个精致雕刻镂空的摆架放在她的屋里,将这些奇石好好地摆上。

这是郑若疏留下来的,顾应铭知道她心里会不舍得将那些全部卖掉,尽管她心里很不愿再想起那个人 ,那个没有自由身却平白招惹她的人。

赵云绮此时才发现,这个应铭小弟当真是心思细密,很会体贴人,也很懂得她的心思,心里一阵感动。

张子济觉得应铭小弟颇有做生意的头脑,就将铺子交给顾应铭打理,他平时除了去山上采收药材,每日下午去私塾,剩下的时间都在埋头苦读。

因为他心里又萌发了曾经有过的那个心思,待来年中了举人,他定再向她提亲。到那时,她对郑若疏这个人已经淡了,她总得嫁人吧,他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里,他浑身都是劲儿。

赵云绮最近忙着当管家婆呢,药材这么赚钱,当然来年得多种些,便雇了许多有闲工夫又愿意出劳力的人去山上开荒。

每天算算雇人的工钱,去山上看看进度,也挺忙乎的,如此一来,自然没有太多空闲去舔舐伤口,让伤口自己慢慢愈合吧。

转眼到了十月,药材都采收完了,钱袋子可是赚得鼓鼓的。所以开荒一直没停过的,开出来的地越多越好。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最近奇石铺子里的生意有了起色。有不少人学起京城里的公子哥,玩起奇石来,顾应铭卖了不少,也收上来不少。

眼瞧着顾应铭如今不止是身高超过了赵云绮,身子也结实了,头发可早就不黄了,而更大的变化并不在此,才做了几个月的生意,他好像成熟稳重了许多。

瞧他做生意时,那副彬彬有礼且机灵活络的举止,体贴细微且十分能察颜观色的言谈,加上他对奇石有着颇深的研究,很能获得顾客的信赖。

赵云绮在一旁瞧了一会儿,心里咯噔一下,应铭真正地是长大了,她再也不能把他当小孩子当待了。如今,他在她面前,无论从外形看,还是从内在看,哪里还像是当初她的那个顶着黄毛、拖着破草鞋、身子单薄、成天把云绮姐姐挂在嘴边上的小弟呀。

天气渐凉了,赵云绮赶紧找泥匠再起了两个炕,反正现在手里的银子松阔得很。这个冬天,可再不能让应铭睡她的炕了。

这一日傍晚,赵云绮在院子里择着菜,嘴里还哼着歌呢。

“云绮姐姐,唱什么歌呢,真好听!”顾应铭回来了,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蹲在她旁边帮着一起择菜。

“我唱的是《贺新郞》,词甚好,曲子更好。”

“原来云绮姐姐是思嫁了!”顾应铭故意用酸酸的口气说着。

赵云绮狠捶了一下他的胳膊,瞪着他,说:“哼!不许拿姐姐开心!”

“哐!哐!哐!”院门被人推得直晃荡。

何人这么无礼?顾应铭赶紧上前去开门瞧一瞧。

还未待他发火责怪时,李玉满带着一干人横冲直撞地进来了。李玉满三番两次找人来提亲都未果,本来有郑若疏在这里,他还忌惮着,如今郑若疏已去了边镜上了战场,他再没有忌惮的人了。

刚从京城回来,他就想起这位一直让他惦念不忘的赵云绮,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带上家丁来抢人了!

顾应铭赶忙护住赵云绮,将李玉满拦住,不让他靠近赵云绮。

“你想干什么,胆敢抢人么?”顾应铭气愤地质问他。

“没错!就是来抢人的,我有何不敢?”李玉满口气蛮横,龇牙咧嘴。

“没有王法了么?你就不怕官府来抓人?!”

李玉满一阵嘲笑,“官府?抓人?谁抓谁呀?官府要敢派人来抓本官,本官就胆敢把来的人一起抓了!”

赵云绮平日里最恨这种嘴脸的人了,恨不得上去搧他几个耳光,可此时只有她与顾应铭两人在家,即使张子济在家也顶不了事,李玉满这一伙可是有八号人呢,个个五大三粗。

如此硬拼的话,顾应铭即使不被他们打死也要被他们打残,他们可不怕手里出人命。

跟他们讲王法讲世道,如同在放屁,顾应铭无奈,顺手拿着择菜的大剪子,对着李玉满,狠狠地说:“你若敢乱来,我就和你拼了!”

李玉满见势闪到了一边,他的家丁瞬间涌了上来,正要对顾应铭好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赵云绮从顾应铭身后站了出来,“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大家愕然。

为了保顾应铭的性命,她只能如此了。将计就计,先跟着他们去,说不定到时还能想出办法逃出来。

“云绮姐姐!”顾应铭知道她是在保护他,他又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他怎舍得让她受委屈。

“应铭!你若还听姐姐的话,就把剪子放下,让我跟他们走吧!”赵云绮又从他身后窜了出来。

“不行!”顾应铭涨红着脸,大声吼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吼她。

赵云绮趁他不备,一下夺下他手里的剪子,对着自己胸口,说:“你若不听,我就扎给你看!”

顾应铭傻眼了,他知道她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的。她为了不让他被一群人围上殴打,竟如此刚烈。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有空闲心生感动了。

李玉满双手交叉于胸前,正得意着看好戏,好不自在。

“你若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我就听你的。”顾应铭知道拗不过她,只好求其次。跟着她一起去,总好过让她一个人去。

赵云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只要他不跟李玉满对着干,他们应该也不会伤害他。

在一旁的李玉满犹豫了一下,若是不让顾应铭这小子跟着去,赵云绮要真伤着自己,他还是会心疼的。

他手一挥,“将他们俩一起带走吧。”

他的家丁们立即上前将赵云绮手里的剪子卸了,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她双手朝后绑着。顾应铭自然也逃不过,被几个人强抓着绑了。

“李玉满,你混蛋!我们都答应跟你走了,为何还要绑我们?”赵云绮愤怒至极。

李玉满什么也不说,将头向右一摆,他的家丁很会领悟主人的意思,立马拿出两块方巾,各折成团,朝他们俩嘴上紧紧塞住。

赵云绮与顾应铭相视无语,真不知这次一去会遭怎样的祸,受怎样的罪。顾应铭心思已定,李玉满若敢欺负她,他哪怕舍命也要冲上去,与李玉满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俩被推着出门,上了轿子。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想得还真周到,连轿子都准备上了。如此别人看不出轿子里坐着是何人,他们也发不出声音。虽然李玉满不怕被人知道,但是强抢民女,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能遮掩就遮掩一下。

可他们却没想到会带上两个人,所以只好让他们同坐一个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