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绮细细瞧了一番,说:“虽然消了一些,但还需接着擦药,应铭,你去把膏药拿过来。”顾应铭听着就去屋里拿药了。

她又要给我擦药?张子济寻思着。他喜欢她给他擦药的感觉,心里乐滋滋地等着。一会儿顾应铭就把药拿过来了。

“应铭,你帮子济兄擦药,仔细着点。”赵云绮说完,就拿起抹布擦起灶台来。

嗯?她不给他擦了?张子济有些失望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认真擦灶台的模样。

顾应铭见他那样,心里一阵好笑,想让她给你擦你就直接说呗,不敢说,那就可别怪我了。顾应铭弄出膏药往他额头与脸上一抹。

“嘶…,应铭小弟,你能不能轻点?”张子济嘶着嘴。

“本来就很轻嘛,你是不是想让云绮姐姐帮你擦就故意说疼来着?”顾应铭坏笑地问。

张子济涨红着脸,“我…我哪有?”

赵云绮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应铭,你好好擦,别逗你子济兄了。”

哦,原来是应铭小弟在使坏,张子济瞪了他一眼,说:“轻着点!”

过了一会儿,膏药擦好了,灶台也擦干净了。他们三人坐下来开始吃早饭了。顾应铭吃完就去了奇石铺子,现在只剩下赵云绮与张子济两人了。平时张子济这时都要回自己屋里紧张地看书,现在他没了这项苦差事,倒浑身轻松了起来。

赵云绮拿出账本算着最近付给开荒帮工们的工钱,张子济坐在一旁瞧着,见她十分细心,黑黑的眸子随着笔锋往下移动,纤细的手握毛笔的姿势煞是好看,记的账也是整整齐齐,字体娟秀极了。他在一旁瞧着直发愣。

赵云绮抬了抬头,见他那样盯着自己,脸一红,说:“ 你干嘛这样瞧着我,又不是头一回见。”

张子济羞得不行,抓耳挠腮,脸也通红,说:“看…看不厌嘛。”

赵云绮听了噗嗤一笑,说:“你把算盘给我递过来。”

张子济赶紧把边上的算盘给她递过去。见她噼呖啪啦地打着,十分熟练,他真是自愧不如啊。想到她为这些事操心劳累,便说:“以后这些活就交给我干吧,虽然我可能没你做得好,你教教我,时间长了也就好了,怎么能一直让你这么操心呢?”

赵云绮停下手里的活,说:“哪里算得上操心了,太闲着也无聊。”

张子济嗫嘘地说:“那你也给我指派点活,我总不能闲呆着看你干活吧。哪有让女子干活,男子在一边干闲着的?”

他这一番话,像是她与他是已成家的女子与男子一般。两人顿时都不自在起来。

张子济心想,既然已说到这份上了,干脆把想说的都说了吧,大不了等说完就钻地洞去。

“云绮…”他省掉了姑娘两个字。

“嗯?”赵云绮低着头,手里拔动着算盘。

“我…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嫁给我?”张子济问完根本不敢看她,头快埋到脖子根了,若能找到地洞,他一定会钻进去。

赵云绮抬头瞧了瞧他,见他那副模样,不由得抿嘴笑了一声,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张子济愣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费力一寻思,啊?她是同意了么?寻思到这,他猛地抬头,看到她微笑地羞涩地瞧着自己,没错,她是同意了!

他激动地突然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说:“你说‘嗯’了,就不会反悔了,对么?”

赵云绮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地说:“看你表现如何,若是不好的话,我就反悔!”

“啊?”张子济一惊,“那怎样才是表现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可好?”

赵云绮忍住笑,故作严肃地说:“你先来把这一笔账算一遍,若是有错,可不行哦!”

“哦,好好好,我绝对不会算错!”他紧张地坐了过来,细细地打着算盘,认真得不得了,两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了一丁点。赵云绮托着腮在一旁看着,心里暖暖的,嫁就嫁吧,好歹他是把她的话当圣旨的。

这几日,赵云绮与顾应铭把张子济捉弄得够呛。不是拿话逗他,就是差使他做他不擅长的事。谁叫他马上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总得让他先吃点苦头吧。

这日,他们三人在一起玩着小人牌,张子济当真是没玩过,每次输的都是他,贴的一脸一鼻子的纸条,那副搞笑的模样,赵云绮与顾应铭见了简直笑弯了腰,气都喘不过来。

不凑巧的是,院门一阵急响。张子济见顾应铭正在笑得要岔气的模样,自己飞快地跑去开门,最近他可勤快着呢。门一开,他呆住了。

“你这个逆子,在这里胡闹什么?!”来人一上来就一把撕下张子济脸上与鼻子上的纸条,狠狠地训斥他,“出了诺大的事都不告诉长辈一声,竟也不知道羞愧廉耻,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

张子济绷着个脸,不敢回话。想来,爹是知道这些事了。也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长久地瞒下去呢。张子济见他的弟弟跟在爹的后面,也是一脸不解地瞧着他。

“爹,小弟,你们先进来吧。”张子济嚅嚅地说着。

张子济他爹与小弟进了院子,来到了中堂屋坐下了,神色却凝重得叫人看着都有些紧张。赵云绮与顾应铭闻声赶紧出来见过他爹,并递上热茶。

张子济他爹仔细瞧了赵云绮一番,模样倒是出类拔萃,也似个会打理家事的人,刚一进院子,见这里比以前他的一家子住这里时不知强了多少倍,他就知道这个赵姑娘是个能干人,只是…?这两日他可是听说,她是李玉满看中的,他们张家可不敢将她娶了去,若是娶了回去,就等于与李家结了仇,若有李家当挡路虎,以后张子济还谈什么前途?

他刚从知府那里回来,得知了儿子张贴榜“污蔑”官府不作为,气得心脏病都差点发作,好在头些年他暗地里贡献了不少银两给知府,再加上这次他又带来了礼,知府总算给了个面子,说会试的事还待与上头周旋周旋。

至于知府是不是敷衍他,他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又不能朝令夕改,哪里是想说怎样就怎样。 且不论这些,好歹人家是松了口,也算是有个盼头。

张子济他爹叹了叹气,说:“赵姑娘,我儿子在这里打搅时日太久,真是过意不去。他不懂事,我这做长辈的可不能糊了心,我这就让他去他大伯家住。”

张子济只觉脑袋一嗡,赶紧回嘴说:“爹,不行!云绮…她都同意…嫁给我了,我们还是赶紧准备办婚事吧!”

赵云绮见张子济他爹那神色凝重地模样,就知道她这次嫁不成了,心中隐隐地一阵寒凉,站在那儿不言语。

张子济他爹却不搭理儿子,而是朝着赵云绮,说:“赵姑娘,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家子济哪里配得上你,你是李玉满那样的人家都瞧不上的,我家子济就更没有这个福气了。刚才我从知府那里回来,得知子济参加会试还是有希望的,若是姑娘为子济前途着想,我看你还是寻个大户人家吧,这样…”

“爹!你怎可这样说话?”张子济急着打断了他爹的话,这等话不是令赵云绮难堪么?

赵云绮哪里受得了这一番重话,低着头急步跑向自己屋里去了。顾应铭听了也是十分的着气,跟着后面哄她去了。

张子济见赵云绮受了难堪跑向她自个屋了,他也跟着后面跑去。他不舍得她受气,得赶紧去哄哄她。

“ 站住!”张子济他爹一声严厉的呵斥。

张子济停顿了一下,又要跑去。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么?!”张子济他爹厉声呵起,人也站了起来,瞪着他的儿子。

“哥,你就听爹爹的吧!”张子济的弟弟见爹发火了,吓得不轻,赶紧劝着哥哥,并且还上前拉住哥哥,不让他走。

张子济扑通一下,朝他爹跪下了,“爹!你让我怎样做都行,若能参加会试,我定会听你的,好好读书,来年应考,但你不能不让我娶云绮姑娘呀!”

他爹却并不动情,还是紧绷着脸,对着他的小儿子说:“快将你哥架起来,我们一起去你大伯家。”

张子济痛苦地叫着:“爹!你不能这样!”

他弟弟十分听爹爹的话,拼命地将他架起来,并把他往门外拽。张子济硬着将整个身子扎着地,就是不肯走。

“你这个逆子,你想气死爹不成,你娘得知了消息,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娘?张子济浑浑噩噩,脑袋沉得不行,他弟弟又是一个劲地拽着他,他腿发软地由着他弟弟将他拽出了院子。

出院门那一刻,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回了头,想看一看赵云绮,可是瞧不见她。他又回过身想跑进来,愣是被他弟弟与他爹合力给拽了出去。

“云绮姐姐,你别哭了,好不好?”这可是顾应铭头一回见她哭,他束手无策,只想陪她一起哭,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赵云绮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伤心,她并没有巴不得要嫁给张子济,并没有对他爱得如何如何深。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了,没成想会是这种结局。

张子济他爹的那一番话虽然说得重了些,却也是为他张家着想,她又有何理由去怪人家。

她哭了一阵,觉得自己实在没理由这么悲痛,突然停住了,瞧着身边的顾应铭满脸是泪,有些心疼,她拿着绣帕帮他拭去眼泪,问:“你为何要哭?”

顾应铭似乎还止不住哽咽,接着抽嗒了几声,答道:“见你哭得甚是伤心,我也不知为何,就是想哭了。”

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

“你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么?以后可不许再哭了,听见了么?”

“嗯。”顾应铭重重地点头。想到自己是个男儿,需要保护她,哪里能跟着一起哭呢,立马连抽嗒也止住了。

赵云绮擦净了自己的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嘱咐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但不能哭,还要将日子过得快活、自在,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不嫁人了。只是,张子济他…,又要吃苦头了。

幡然顿悟

张子济就这么走了,赵云绮与顾应铭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现在整日是两人面对面,除了不同床睡,过得简直如同两口子的日子,莫名地给两人之间生了些许尴尬。

此时,赵云绮在张子济屋里帮他收拾着书籍,自从他被拽走后,一直没来拿过书籍。她还在纳闷,他爹要他读书考功名,怎的也不让来拿书?

她打算收拾好,叫顾应铭给送到张子济大伯家去,顺便看一下张子济现在的状况。书还真是不少,用绳子捆了两大捆,估计顾应铭得跑两趟了。

她再来到桌子前,将摊在桌子上的一沓纸张与笔墨收拾一下。

嗯?最底下的一张纸上还写了一首诗。

她拿起来读了读:“落魄归来自家住,相思常看伊衾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看这笔迹应该是写了很久的了。诗的意思好像是他对她…,而她却…。

只是…,此时的赵云绮根本没心思去体会诗的意思。因为这时她的眼睛扫过落款:张子晋。

张子晋?

啊?她差点没惊叫出来。

张…子…晋?张…子…济!她默念着,原来以前会觉得这名字听着耳熟,竟然…。记得重生之前,得空时敏秀就会给她讲一些听来的趣闻,譬如,听说新一届的状元张子晋看起来有些书呆子的木纳模样,其实很有才学,状元入朝觐见,对皇上提的问题答得十分好,很得皇上的赏识,当场就把温柔静惠的六公主指给了他。他到地方为官时十分清廉,还为朝廷进谏了不少治理官员腐败的良策,整治了不少贪官腐官呢。

赵云绮记得在她被害之前,张子晋都已经入朝称臣了,好像已经是三品官衔了,任督察院的右督御史。

相处一年半来,她竟然不知这个张子济竟然是那个张子晋。

她算了一下年历,张子济应该是在后年参加殿试中了状元。看来,她没嫁成他是冥冥注定的,要不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位贤良之臣、清廉好官?少了一位叫张子晋的驸马爷?

又是驸马爷!她想嫁的人,和她差点就嫁了的人,怎的都成了驸马爷?莫非,她与公主们的命象犯冲?

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张纸发着愣。

“云绮姐姐,云绮姐姐!子济兄来了!”顾应铭跑了过来,后面果然跟着张子济。

张子济见到她,感慨万千,相顾无言。见他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看来这些日子没休息好。

“你怎的能出来了?”还是赵云绮先开了口,这样相视着觉得很局促,也很感伤。

“我爹去了知府家,我就偷偷地溜了出来。”张子济上前靠近她,眼眸子上似有一层水。

他拉过她的手,顿了一顿,说:“你愿意等我两年么?这几日,我爹已答应不再为我定亲,若是后年我参加殿试,考中了好的名次,他定会同意我娶你。他说,到那时我也有了官职,就不怕被人欺压了,李家与知府明着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他蹙着眉,十分为难的模样,“若让你再等两年,到时你岂不是都快十八岁了。我…不能这么自私的。”

他如此紧拉着她的手,她想抽都抽不出来。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她预知的事情告诉他,可是转念一想,他若是知道了,估计为了想娶她,连会试与殿试一律不参加了。如此,他爹更是不会同意他娶她了。

若是不答应他,他如此失魂落魄的状态哪里能安心读书。

她点了点头,说:“等你殿试中了好名次,入朝觐见了皇上,你爹也同意了,我就…嫁给你。”

张子济惊喜而泣,他没想到她能答应。他冲动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都忘了旁边还有应铭小弟在呢。

可是一想到要让她等两年,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自私,心中十分愧疚,“我定要用一生来报答你!”张子济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他自己说。

赵云绮由着他紧搂着自己。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不能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在一旁的顾应铭愣愣地看着他们搂抱的情景。此时他心里纠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云绮姐姐竟然答应了等子济兄两年,到时还是会嫁给他?若是他参加殿试没考上好名次,或是考中了他爹又反悔了呢?岂不是要耽误她一辈子?

转念一想,若是耽误了云绮姐姐嫁人,岂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他们两人不是就能一辈子相处么?他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良久之后,赵云绮才从张子济的怀里挣了出来。

“应铭,你帮子济兄一起把书拿走吧。”

“哦。”顾应铭拎起一捆书等着张子济。

张子济双眼一直不肯离开赵云绮,他根本不想走,想这么一直搂着她。只是他似乎看到她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疏离,是因为他要她等得太久么?

“快去吧,若你爹回来没见到你,又该生气了。”赵云绮催道。

她怕看到他那般深情与留恋的眼神,因为她欺骗了他,她只是在哄着他,等他到时候被皇上指了婚,就没她什么事了。

在她的催促下,张子济哪怕再怎么恋恋不舍,最终还是走了。

顾应铭回来后,尽管心里有着许多疙瘩,却不想再提那些事了,而是问:“云绮姐姐,明日是腊八,也是我的生日,我们打算做点什么好吃的?”

明日就腊八了?日子过得真快呀,连应铭都十四周岁了。而她,再过三个月,就十六周岁了。回忆着在这院子里的一年半,还算是过得轻松自在。

想到张子济将来有六公主那样温柔静惠的妻子,还能整治贪官腐官,算是为老百姓除害了,如此她心情也轻松了起来,说:“你想吃什么快快说来,我们这就上街买去!”

顾应铭高兴地跟着她一起上街市了。

赵云绮考虑到顾应铭身高窜得太快,身上的衣裳都小了些,要知道他现在可比她高出小半个头呢。就与他一起去裁缝店量体做新衣。

平时他们都是在家附近的那家裁缝店做衣裳,而这次他们到了一家享有盛名的老店。因为他们从来没到过这家店,而老裁缝不知是眼花了,还是见他们俩之间说话语气比较亲密,完全没想到他们是以姐弟相称的。

老裁缝给顾应铭量好了尺寸,说:“这位小哥,是不是也要给你家娘子量几身啊,快过年了,都添些新衣图个喜庆吧。”

娘子?呃…,顾应铭愣了半晌。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若是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娘子?唉,算了吧,云绮姐姐都答应了要等子济兄两年,他还是不要觊觎的好。若真有那个想法,也得看两年之后子济兄考得如何,他爹是否遵守诺言。

赵云绮早已羞红了脸,想跟人家解释,又怕老裁缝得知弄错了而彼此都难堪。人家也没什么恶意,可能是觉得她这般年纪应该是嫁人了,而又没瞧出顾应铭比她小来,见她与一位男子出来量体做新衣,想也没想便以为是小两口吧。

她与顾应铭互视了一下,都保持缄默。

晚上吃过饭,赵云绮坐在炕上给她缝制着长袜。他坐在一旁瞧着。

“你怎么不拿本书看看,《本草纲目》能都看懂么?”

顾应铭托着脑袋,说:“能。”

“还有关于奇石这方面的知识,你都细细学过了么?”

“嗯。”顾应铭点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赵云绮见他一直盯着她,欲言又止的。

本来他不想问,可是经老裁缝那么一误会,他心里竟起了妄念,问:“两年后你真的要嫁给子济兄么,若是他一直没考中,你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见他十分忧愁,赵云绮拍一下他的脑袋说:“你操那么多心做甚!你子济兄肯定能考中,但是那时我也不必嫁给他了。”

“这是为何?”顾应铭好奇又有些莫名地兴奋。

赵云绮似乎嗅到他的兴奋,说:“不告诉你,反正是不会嫁给他了。我就是想嫁他,还嫁不成呢。”

顾应铭心里起了一团迷雾,不知她说的是何意。可他的耳朵告诉他,他确实没有听错,她说不会嫁给子济兄的,若是真的,那么,到时候他就有了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再细细瞧着她,她还是他心中的那个神仙姐姐,永远令他着迷的姐姐。

“晚了,快去睡觉吧。”赵云绮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

她怎么觉得自从裁缝店里出来,应铭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呢,莫非他因听了老裁缝的话,有了什么想法

不会吧,她好歹是他的云绮姐姐,可是大他差不多两岁呢。

不过,女比男大的事也很常见。很多娃娃亲,或指腹为婚的,女方比男方大五六岁的都有。哦?自已想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应铭只是多看她几眼而已,她想多了吧。

次日,腊八节,也是顾应铭的生日。虽然时过一年,可情节怎么这么相似。顾应铭大清早的又换了全身的衣裳,在井边洗着。他,又梦见她了,又梦遗了!她说过,她不会嫁子济兄,他在梦里对她如此也不算是觊觎或冒犯吧。

他还是如同去年第一次那么害羞地不敢见人。

他低头与她一起吃着腊八粥,赵云绮没太注意他的神情,而是与他开心地说起关于腊八的来历。他听着有趣,搭着话,也就把那份羞涩扔一旁去了。 张子济不在,他们似乎也适应了。这种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恣意。

眼看着,又是除夕了。顾应铭从外买来一些烟花。

“这是什么,烟花?”赵云绮好奇,她上一世在宫里倒是见过几次,冲到空中的那种火花甚是好看。只是,好像听说这个很贵,而且很难买得到。

“你从哪里买到的?”

见她开心,顾应铭笑得更开心了,神秘地说,“我托一个顾客从京城里买来的,听说十分费劲呢。我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到了晚上,顾应铭将烟花点燃了,火花向天空冲去,再星星点点地散开来,如同一朵大花蕊在空中慢慢绽放,光彩照人,甚是绚丽。

见赵云绮高兴地欢呼着,他忽然动情地说,“云绮姐姐,以后每年我都为你放烟花好不好,为你放一辈子!”

赵云绮随口答道,“好!”

一辈子?她还真没听进心里去。 顾应铭听到那声好,心里欢喜得不行。

吃过了年夜饭,说了一会话,赵云绮哄他回屋里睡觉去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跑来了,“我还没听你唱除夕夜曲呢,我记得你去年唱得可好听了。”

他脱了鞋,上了炕,只与她保持半尺距离,趴在那儿认真地听她唱着歌,她还给他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一直到深夜子时,他才肯回自己屋里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