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也不提前说声,就让人将她的东西拿去昭宁宫。如今倒好,她过来看看他,甚至都没说起那事,反倒讨了嫌。

她虽不是多话的性子,可也不是喜欢万事都憋在心里闷着的。霍云霭忽然就改了态度,甚至还打断了她没讲完的解释的话,让她心情也瞬间跌到谷底。

此刻她就算有心想要说明白,语气却也有些不佳:“你既是不让我去做,又不准人进屋伺候,那我现在打算去到外面,让他们给倒杯新的,又有何不对?”

至于手里拿着这个空的,因为霍云霭不喜手边搁了太多无用的东西,所以她顺手将这个无用的拿了起来,准备搁到案几旁边。

霍云霭看到清雾恼了,脸上的愠色慢慢消去大半。他将朱笔丢掷一旁,揉揉眉心,口气依然不善,“当年你是以女官的身份在此,自然可以。如今你贵为皇后,再做这样的事情,合适?”

清雾低垂着眉眼,微微勾了唇,“是你下了死令,寝殿和这个屋子不准人随意进出。如今你杯子空了,又不准旁人进来伺候,我连叫杜鹃进来都不行,只能自己动手。你还想我怎样?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干等着于公公回来?”

当初那不准旁人随意进这间屋的命令,是霍云霭亲口说的。这几年能够随意进出来给他斟茶倒水的,不过只有常年伺候的那几人罢了。清雾和他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顺手给他倒上一杯,早已成了习惯。

再加上如今宫人受伤颇多,近身服侍的骤然去了个小李子、寝宫里又少了个路嬷嬷,偶尔就会顾不过来。

而且,今儿早晨她也做了一样事情,也没见霍云霭怎样。到了现在,却是怎么都不对了。

清雾有些黯然。即便看到霍云霭伸手让她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理会,反倒去了窗下看书去了。

霍云霭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

刚刚…确实是他不对在先。

可是接连好些天没能有机会和她亲近亲近,已经攒了一肚子的怨。刚刚回来后想要寻她,却得知她去看望伤者去了。

其实他也知道,她如今这般忙碌,顾不上和他多在一起,也是不得已的。

这次的情形和当初设立六局时候不同。那时候她可以在事情大致有了脉络后,将细处吩咐下去让人去做。

但如今宫中经历一场乱事后,人心变得浮躁不安。若是不能安抚住,怕是会有麻烦。

可是,这些天来,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关心着大家,认真地亲自过问宫里每一项事宜。那效果,便截然不同了。

听于公公说,如今宫人们就好似有了主心骨,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没了之前那惶惑至极的担忧。就连司药司的那些重伤者,也没有弃了生念的死气沉沉的模样,反倒是稍好起来便喜笑颜开,期盼地想着往后再继续伺候主子。

这是好事。

后宫里已经拧成一股绳儿,聚集在皇后的四周,等闲撼动不得。

可这样的好事,是建立在他好些天都没法好好亲近自家媳妇儿的基础上的。

他倒宁愿清雾少操些心,把所有的琐碎事情尽数丢弃不管,多陪陪他。

…可现在皇宫的状况还未完全恢复,她又是皇后,需要操劳的事情既多又繁杂。

霍云霭每每想起这个,就脸色黑沉如墨。

他和清雾的作息时间着实相差太多了。不是他有点空,她无法抽身。就是他倒了半夜才在星辰下回到寝殿,而她早已在宁馨阁入睡。

这般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超脱了。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走这最后一招,非要清雾搬来和他一起住。而且,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先斩后奏的。

垂眸看了眼跟前的奏折。他的唇边泛起一丝冷意。

原本他翻到这个细数郑天安各项罪证的折子后,还有些欣赏,转而一瞧写那折子的人,就有些遮不住心里的火气。

原先他想直接治了郑天安的时候,此人跟着众人一起,镇日里劝他要敬重先皇钦定的帝师。如今好了,郑天安倒了,这人便也跟着墙头草一般开始陈列罪状。

早干甚么去了!

若这样的只一个两个的就罢了,偏还不少。且好些人并非郑天安党羽,不能一并治了罪。需得寻个合适的法子,让这些人…

霍云霭又望了眼那个名字,眉目愈发冷了些。然后将折子丢到桌边的一小摞里,他朝窗下案旁的女孩儿看了一眼,缓步朝着那边行去。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最终在窗前停了下来。

少年高大的身影遮去了窗外透过来的些微光亮,在案几前投下一片阴影。

“看的甚么?”霍云霭似是十分随意地问道。

清雾刚才随手摸了一本,并未细看书名。这本又是她未曾读过的,就将书册合上,让他瞧了一眼书名。

霍云霭看她根本不抬头看他,也不曾再说只字片语,不由暗笑她小孩子脾性,竟还在因了刚才的几句争执赌气。

心下虽然喜欢得紧,他却依然绷着脸,淡淡地“嗯”了声,转到了女孩儿的身侧。

清雾搞不懂他这是甚么意思。

看他样子,像是准备冰释前嫌了。可听他语气,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忙碌了一天,早已累得狠了。这个时候有些不愿多想,看他好似对那书存了极大的兴趣,就站起身来,准备拉过旁边的椅子来与他一同看。

谁知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腰间一紧,已经跌入了个温暖的怀抱。

“雾儿。雾儿。”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地道:“一起去昭宁宫看看收拾的怎样了,如何?”

“反正你又不在意我的想法。想去,那便去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说到这个,清雾刚才强压住的委屈泛了上来,鼻子有些发酸。

先是一句都没和她提过,不管不顾地就替她拿了主意,让她搬到昭宁宫去。

再后来,连她的好心举动都要曲解。

任谁接连碰到这样的事情,怕是都没法释怀罢!

都说嫁了人后应该体贴大度。可她成了他的妻后,难不成就只能如旁人家的妻子一般,事事顺从丈夫,半点意见都不能有了?

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若他真要跟她摆谱,她也无力反抗不是。

刚刚捧着书册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每想一遍,就难过一回。

其实,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清雾就算是有十分的委屈,也不会当场驳斥他。刚刚和如今都是四周没有旁人,她才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霍云霭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明白,自家小妻子和别个不同。看着闷声不响的,素来很有自己的主意。不然的话,他当初也不会放心让她试着去将后宫诸事接管起来。

看到清雾这样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抬指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舒缓。

他的温柔,她怎会体会不到?清雾当即眼睛泛起了雾气,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这时候的软弱,就稍稍地扭过头去。

霍云霭固执地紧搂着她,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不准她逃避他的视线,“怎么?生气了?”

清雾哼道:“生气的明明是你罢。”

霍云霭哑然。迟疑半晌,最终轻轻一叹,低笑道:“嗯,是我先发脾气的。是我不对。”

清雾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眨眨眼,低声道:“以后别随便发脾气了。我不喜欢。如果你都这样对我,我还能怎么办?”

霍云霭这才晓得症结所在。

她其实是在不安。

自此之后,她身边的亲人,只有他了。

宫外人的女子,嫁人后若是真的受了欺负,自有娘家人撑腰。而她身为皇后,等闲见不得亲人。即便见到了,也不可让娘家人对帝王不满。

她能倚靠的,只有他。

若他都对她起了怨气、对她发脾气,她孤身一个女孩儿在宫里,又如何能够安心?

霍云霭心中钝钝地泛起了疼。

他抬起修长的指,仔细地描画着女孩儿的眉眼,最终指尖停在了她的唇畔。而后收手,俯下.身去,在那里落下个轻吻。

“是我不对。原谅我,可好?”

他一遍遍低声喃喃唤着她的名,在那柔软之处辗转吮吸。渐渐地,他气息开始紊乱,大手自下而上探入她的衣中。口中的字句虽有些模糊,却异常坚定。

“无需担忧。我待你的心意,绝不会改变。”

第154章

霍云霭正在“忙着”,出口的话本就不够清晰,到了此刻清雾的耳中,更是模糊。

因为,她正无力地和眼前之人对抗着。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耳畔,带起一阵阵的心慌意乱。脑中一团乱麻,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听清他说了甚么。

心里太过慌乱,清雾想要后退脱离他的桎梏。谁知脚刚动了一下,就踢到了后面的椅子。

椅子摩擦地面的那一下狰狞响动惊动了霍云霭。

少年为防椅子撞到女孩儿,揽住她的腰身旋身一转,两人便换了个方向。

清雾没防备下,已经倚靠在了桌案前。还没站直身子,腰后一紧,竟是被他托着坐在了桌案上。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已欺身而至,复又吻了上来。

他的呼吸又沉又烫,灼得她肌肤发热。清雾不自觉地就要往后缩,被他扣住腰背,无法再退。

火热的手在肌肤上流连。清雾心中惊慌,忙趁他偶尔松开让她呼吸的那一瞬开口制止,想要阻了他接下来的动作。谁知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他的大掌已经往下探去。女孩儿浑身猛地一颤,再也开不了口,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在他手中慢慢绽放。

欢愉一波波袭来。清雾再也无力承受,低泣着求他放手。

他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声音黯哑地说:“昭宁宫应该收拾好了。”

他的意图,她怎会听不出来?忙摇着头说不行。晚些就寝时再说。

“可我等不及了。”他低喃道:“不过去也好。就在这里罢。”说着就要拂去案几上的书册。

清雾被他的想法骇了一跳,忙道:“别,别。昭宁宫,昭宁宫。”

她还未从方才的境况中缓过来,全身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睛湿漉漉的。如今一开口,声音又软又绵,当真是撩得人心痒难耐。

霍云霭只觉得脑中刻意绷着的那根弦猛地断了。再不管她如何去求、说着要回寝殿。一把将她抱起,踢开殿中偏门,冲到了内室之中。将女孩儿轻放到榻上,便俯身而上。

清雾刚才在正殿中就已失了力气,双腿发软。此刻遭遇真正的侵入,哪还有半分抵抗的能力?只能无力地承受着。

迷迷蒙蒙中,她记得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偶尔思绪稍稍清明点的时候,便低泣着求他放过。

谁知她越是开口,他越是勇猛,半分也不想让。又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不专心的话,就要接受惩罚。

这种“惩罚”哪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只能弃了所有的抵抗,软着身子,被他一次次地引到那至高的欢愉之中…

杜鹃和窦嬷嬷命小宫女们将昭宁宫收拾妥当后,便来了昭远宫里回禀。哪知到了之后,才发现殿门紧闭,外面立着于公公,正和几位御膳房的公公说话。

窦嬷嬷刚要让于公公通禀一声,便见御膳房的公公们道别离去。其中一位哀叹了句:“不暗示吃饭的话可是对身子有碍。洛太医特意叮嘱过咱们,得好生伺候着。这可…”说着又叹了口气。另一位则道:“陛下许是刚才吃过点心,不急着用膳罢。”

窦嬷嬷看看已经黑了的天,这才晓得霍云霭竟是还未用晚膳。听离开的御膳房公公们的话,似是不知清雾也在里面。

她想起清雾见到东西被搬去昭宁宫后好似不太开心,有些着急,生怕娘娘和陛下置气,担心两人闹矛盾,忙脚步加快了些。走到于公公跟前,低声道:“娘娘和陛下这是…”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也不劝着些?”

两人同在宫里伺候主子多时,很是熟稔,窦嬷嬷对于公公说话间的语气便随意了许多。

于公公知道窦嬷嬷想岔了。可这是主子们的事,他哪能说得太明白?转念一想,乐呵呵道:“莫慌莫慌。许是不多久,咱们这里就要添几位小主子了。”

窦嬷嬷一听这话,才晓得为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有些为娘娘开心,毕竟陛下对娘娘十分宠爱。又为自己刚才那番说辞而羞愧。踟蹰了下,想到了清雾之前身子上那斑斑驳驳的痕迹,怕她年纪小受不住,有心想要给她补补身子,忙与于公公道:“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回去给娘娘煮些药膳去。”

说罢,就急急地离去了。留下杜鹃在这里,等清雾出来了好伺候她回去。

原本清雾还觉得自己在昭宁殿里住下,太过不合规矩。她倒是无所谓。身为皇后,在这后宫之中,除了霍云霭之外属她权力最大,旁人即便心中腹诽,也断然不敢说出口来。

但霍云霭就不同了。

帝后同宫而居本就不合规矩。若谏官随便就这事儿来参上几笔,便是桩麻烦。

清雾心中隐隐担忧。再加上霍云霭在某方面的需求太过多了些,她也有些撑不住,就试图劝说霍云霭同意自己搬走,单独住着。

若是甚么时候他想和她、和她…那就去她的宫里住着便好了。以往的帝后不也这样么?皇帝的寝宫是他自己住的,皇后的寝殿才是一起睡的地方。

清雾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一边吩咐下去先将自己的寝宫修缮妥当,一边思量着和霍云霭商议此事。

谁知她和霍云霭都太忙了。白日里碰不到,晚上遇到也是夜里了。说起来的时候,无论是时间或是气氛都十分不对。霍云霭只专注于某种夜里常做的运动,对于她喘息着说出的提议,人根本不当回事,只随随便便嗯上一声权当是回答了。然后第二天该干吗照样干吗,一切照旧,好似当时应下那一声的不是他似的。

清雾暗暗叹气,却也没辙。好在这些天过去,天气渐渐转凉,宫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渐渐步入正轨。她的闲暇时间多了起来。

这天清雾就抽时间早一点回了昭远宫去寻霍云霭,打算和他正儿八经谈起此事。

霍云霭也刚好处理玩手中的事情。原打算去落霞轩去看看她,谁料她竟然先一步来了昭远宫。

少年虽神色淡淡,但心里着实欢喜。待到殿门闭合后,他忍不住上前拉了她的手,一同坐到窗下。看她走得急鬓边有点汗,就自顾自拿了她的帕子轻轻拭去。

“怎么这样赶?若有急事,让邓不问来说一声便可。倒不用自己来回跑得累。”

清雾先是和他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说了说今日做的一些事情,然后才慢吞吞讲明了真正的目的。

霍云霭本还将她的手搁在掌心里把玩着,闻言指尖一顿,淡笑道:“怎么?可是昭宁宫不够舒适,所以不愿住在那里?”

虽然他在笑,可清雾忽然觉得,他好像不高兴了。再仔细瞧,他的笑意又好像很真诚,眉眼间好像也很是柔和。

这样一看,她就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将之前的顾虑讲了出来。

听她这样一说,少年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些。

“担心那些作甚?”他语气甚是不在意,“往常帝后分开,是因帝王后宫嫔妃众多。妃嫔每人一个院子,想要和谁一起过夜,或是让那人来了帝王寝宫,或是帝王往那处去,甚是方便。如今后宫里既是只有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清雾听着他的话,好像颇有道理。听他问“你觉得如何”,她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霍云霭莞尔,“今日既是答应了,往后你可不准反悔。”

清雾看他这次笑的时候眼眸微眯,顿时有种他挖了个坑而自己跳进去的感觉。想要细想,谁料他却忽地换了话题:“听说文府和沈府已经定好日子了。”

他这话来得太过突然,清雾怔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水华和文清岳的婚事。不由喜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霍云霭轻笑道:“想必过些日子,你也就能亲耳听到了。”

清雾如今深处内宫之中,身份尊贵,不能时常见到外人。若想和家人见面,需得走一道道程序,颇为繁琐。

上次家人来探望她,也是因为当时的境况非比寻常,霍云霭睁只眼闭只眼地就任由他们那么快地见面了。不然的话,她要见到男子,即便是自己的至亲,即便是有官职爵位在身,递了牌子后也没那么快就能得见。

至于女眷…没有诰命在身,也是等闲不得随意进宫的。

因此,虽然是自己亲哥哥的结婚日子定了下来,清雾反倒是比霍云霭还要晚一些知道。

不过,霍云霭已经拟了给何氏封诰的旨意,只是还未正式宣旨。待到寻个妥当的日子宣读圣旨后,何氏正式有了诰命在身,想进宫看望清雾,倒是比柳方毅他们要容易些了。

清雾十分看好这桩婚事,既为哥哥高兴,也为好友沈水华开心。

清雾知晓现在文家和柳家好得像是一家人似的,文家没有女主人,文清岳那边一定是她母亲何氏帮忙张罗。就和窦嬷嬷说声,让她寻了尚仪局的女官,安排一下让何氏和沈水华进宫来见。只是,既然想要问一问婚事的事情,自然不好让何氏与沈水华同时过来。不然的话,沈水华怕是要害羞死了。清雾就又叮嘱了窦嬷嬷一句,一定要分开安排两个时候。

吩咐完此事后,清雾忽地又想起了自己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她正要凝神再去细想刚才觉得哪儿不对劲,谁料霍云霭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再次让她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柳家的那位老夫人,去了。

第155章

老夫人亡故的消息虽是霍云霭告诉清雾的,但个中细节,霍云霭并不知晓。

具体的缘由,还是在几日后见到了何氏,清雾方才得知。原来,柳老夫人故去的原因着实见不得人,听了的人但凡说出一两句去,柳家大房怕是都要受到那刚死之人的牵连。因此大房的人帮忙遮着掩着,根本没和旁人讲,只含糊说句得了急症。

后来,何氏见了大夫人孟氏的时候问起几句,孟氏憋得难受,又不能与旁人说起,才遮着掩着与何氏讲了。

原来,柳老夫人听说宫中有了大乱子后,就开心地吱吱呜呜,眼睛里时不时地就泛起了幸灾乐祸的样子。后来,再听说当今皇后安然无恙,而且当今圣上在经历了那场巨变后,独宠皇后、待皇后娘娘更好了,她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起来,整天吱吱哇哇,似是十分愤慨。

柳岸杨和孟氏由着她去,只伺候好她吃穿就罢了。

再后来,皇后大礼得逞,正式掌了凤印并接受内命妇的跪拜那天,老夫人一口浓痰堵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都咳不出来。柳岸杨帮她拍背,她竟然含含糊糊地骂起了柳方毅一家来,特别是那“忘恩负义的死丫头”。说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顾亲人的死活,不懂纲常礼法。

兰姐儿故去多年。二房的女孩儿就一个。老夫人特意点出来的那个女孩儿是谁,一目了然。

柳岸杨不悦,说了老夫人几句。谁知她就一口气上不来,浓痰愈发厚重,彻底堵住了气息,就这么去了。

孟氏和何氏讲起这些的时候,半遮着口道:“原本你我妯娌,我不该在你面前这般诋毁婆母。只是,把这事儿和你说了,免得你心里有疙瘩,总还觉得自己亏欠了甚么。”

老夫人故去后,大房的人直接简单地将她葬了,并没有知会旁人。待到二房得知这个消息,老夫人的头七早过去一个月了。

孟氏虽知道因为兰姐儿的事,老夫人和二房算是彻底没了亲情在。但将老夫人最后的这话挑明,是告诉她,就连往后的日子里,也不必再惦记着这么个人了。

大夫人是宽厚的性子。虽偶尔为自己谋算点,但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就连她都厌恶老夫人至此,可见那老妇平日里的言行多么不堪。

因了这番悄悄话,又因没了那多事的老妇,多少年未曾相交的妯娌两人,倒是又重新交往起来。连带着两家也时不时地走动一番。虽不如旁人家的兄弟那般和睦亲密,倒也算得上安顺了。

何氏将孟氏说起的那些悄悄话告诉清雾,也是看女儿问起这事儿,生怕清雾再为了那老妇的事情而忧心,特意与她说明。

母女俩难得见一面,这事儿大致讲完,便也罢了。转而说起了沈家和侯府的亲事。

他们成亲那天,清雾不能亲至,所以一些细节之处问得格外仔细。又和何氏商议,再添些甚么比较好。

待到沈水华来的那日,清雾就将自己备好的添妆之物拿了来,送与她。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水华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瞧着容颜又娇媚了些。只是看到清雾含笑的目光后,脸上便泛起了绯色,娇羞地低下了头去。

清雾将屋里人都遣了出去,待到只有她们俩的时候,方才从旁拿出了个匣子赠与她。

沈水华和清雾感情很好,知晓这是清雾给她的添妆礼,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了。只是打开匣子后,方才惊了一跳,又往回推了推。

“这怎么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