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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爷。”

洛华城与云清儿相视一眼,皆是担忧无比。

洛府,书房。

“如意,倾城一定是我们的女儿的,对不对?她长得那般像你,怎么可能会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放心,此事我定然是会想法子让倾城醒悟过来的。当年沉香国师的话,我可是只字未敢忘!看看现在的倾城,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应了那国师之言。她若不是我们的女儿,岂非是太过奇怪了些?”

洛永和轻叹一声,两鬂已是有了些许的斑白,按说他现在尚不足四十,可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是多了几分的疲惫倦怠。他是一个向来于朝政上兢兢业业的人,洛家百年的家训,不是假的,洛家百年的清流之家的名声,也不是假的!

此刻,屋内的烛光昏暗,他略些显弯的身子,竟然是徒生了几分的凄凉落寞之感!

“如意,倾城的事情,我自会去查明。若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信的!当年,国师曾言,我们的女儿,绝非是寻常之人,将来甚至是会影响到了四国的国脉!这话当年我虽然是不信,可是现在的倾城,越来越像国师所言中之人了。如意,我该怎么办?”

“将她送去江南十年,明知她受了苦,受了委屈,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今日听到她说,她并不恨我!相反,还感激有我这样的一位父亲。如意,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疼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呀!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长在父母膝下,宠爱有加?可是我们的倾城,一出生,便没了你这个母亲,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又是护不了她,险些让她丧命在了这偌大的一个洛府里头!不得已,只得将其送走。”

“原本,以为洛永超会念在我这个丞相的身分上,对倾城照顾地好一些,至少,也能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却不想,他竟然是伙同了自己的夫人张氏,数次想要谋害我们女儿的性命!如意,现在,倾城竟然是因为苏嬷嬷一句话,便对自己的身世起了这般重的疑心,该怎生是好?”

洛永和说完,表情竟然是十分的悲恸,仿佛是有价值连城的珍宝要离开自己一样,伤心不已!他脸上的皮肤轻轻地颤动着,再细看,竟然是他紧紧地抿了嘴,显然是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激动了。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我们的女儿的!倾城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如意,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将我们的女儿接回来的。很快!”

他的保证,似乎不仅仅是在对着眼前的画像做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种保证!只是,聪明伶俐的倾城,会轻易地放弃她自己的那些想法么?

洛华城和云清儿,此时也是焦急万分,一脸愁容。

“夫君,你先坐下吧,总是这样晃来晃去的,我看了头疼!”云清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来回地晃着,都已经是有小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洛华城的身子一顿,再一看自家娘子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你先去睡吧,我再一个人静一静。”

“夫君,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太过震撼了,妾身此时哪里睡得着?可是倾城妹妹,似乎是认定了苏嬷嬷的话就是真的。这该如何是好?”

洛华城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后,便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云清儿,目光严肃而凝重,“清儿,你说实话,苏嬷嬷的话,你可信?”

云清儿摇摇头,“不信!倾城的模样与母亲的画像是有着六七分的相像的,怎么可能会不是母亲的孩子?若果真是外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生得与母亲这般相似?而且,细看你们的眉眼之间,也是有着几分的相似的。”

“你果真不信?”

“自然是不信!”云清儿一脸坦然地看着洛华城,“夫君无需试探我什么。我既是说了不信,便是不信!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倾城果真就不是洛家的人,可是这个妹妹,我还是认的!”

“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云清儿无奈一笑,“我骗你作甚?没嫁你之前,我便是与她交好,我们先是手帕之交,才是你的妻子,她的嫂嫂。”话落,不由得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对自己也太不放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华城看到自己的妻子似乎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解释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太大了!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倾城极为不利。清儿,这个妹妹,我疼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说是没有血缘关系就没有了?便是真没有了,正如你所说,我也只认她是我的妹妹。”

看着洛华城一脸坚定的表情,云清儿笑着拉了他的手,“既然如此,你还烦恼什么?快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再说了,此事若要解决,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何苦来着?”

这一晚,几乎是所有听到了苏嬷嬷那句话的人,都没有睡得安稳。

云姑姑和于嬷嬷,二人都是侍奉了夫人多年的人,直到夫人咽气,这才改为了服侍小主子,也就是洛华城和洛倾城。后来洛倾城被送往江南,这二人又都是紧跟而去,若说倾城不是夫人所生,她们,头一个就是不信的。

想到了今日老爷的话,二人心里有了几分的底,相爷不想今日之事外传,就是从心底里头承认了小姐的。只是那苏嬷嬷在洛府多年,一直以来也都是规规矩矩地,断没有道理,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手儿?再说了,说小姐不是夫人所生,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切,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给她支了招,目的,就是要将小姐赶出府去,然后好霸占了小姐的这些财产?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二人便凑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便先想到了少夫人,云清儿!

只是今日云清儿的表现,二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分明就是她自己先提出了这一切,甚至是还将那单子和东西全都送了回来!即便是在苏嬷嬷说出了那样的话,甚至是小姐也离府之后,她仍然是派人将东西都送了回来。她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做做样子?

最终,二人又否了是少夫人要害小姐的心思,毕竟,人家少夫人也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又岂会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再说了,少夫人的陪嫁亦是不少,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再弄这么一出儿!

最主要的是,两人也都觉得,少夫人不像是这种人,那么,苏嬷嬷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坑害小姐呢?

总而言之,基本上除了倾城,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不是洛夫人所生!

相似的容貌,便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倾城的情况,则是要比他们所想像的,要糟糕的多!

倾城回到了寒王府后,依然是住进了远华阁。静园虽然是大部分的主体都弄好了,可是正屋、阁楼等地,还没有安置家具,原本这些都是夜墨刻意留出来,等将来二人大婚时,好放置倾城的嫁妆的。最主要的,便是要倾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他们共同的家。

青兰和青鸟二人,都是安静地守在了门外,两人面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其实她们二人想的简单,小姐想要什么样儿的生活,她们再清楚不过了!想想小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道所谓的自由诗,便知道对于小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由自在更为重要的了!

以前小姐因着一个洛府嫡女的身分,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生怕因了自己再给整个儿洛氏家族抹黑,如今,若是小姐的身分正如那苏嬷嬷所言,根本就不是洛家女,那么,小姐便可以了无牵挂,安心自在地回玉景山,过着潇遥自在的日子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想法便是天差地别!

而此时,倾城一人躺在了床上,面朝里侧,眼睛睁着,却是一声不吭。

“丫头,你没用晚膳,这会儿也晚些了,用碗粥吧。不然半夜里饿了,可是会极难受的。”夜墨尽量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天知道,这会儿他的心底里头已然是十分的焦急了!

眼瞅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般地难受伤心,自己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简直就是没用!

“丫头,要不,你跟我说说话?或者,我让人去将无崖叫回来?”

倾城仍然是不语,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审问苏嬷嬷了,按你先前的吩咐,不让人对她用刑,只是先吓一吓。”

倾城听到这个,眼珠子才动了动,然后勉强出声道,“她可招了?”

倾城这一开口,便听到了自己那嘶哑难听的声音,真是让人不喜!

“你先转过来,用了这碗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典型的诱敌之计!倾城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苏嬷嬷定然是还什么也没有交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却是没有动。

夜墨看了看桌上的燕窝粥,再看看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宛若是死人一般的洛倾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大掌一捞,将倾城给捞进了怀里。

倾城被他抱起来,倒也没有挣扎,只是双眼仍然是有些空洞地看着前头,又或者,根本是什么也没看,只是自己在愣神儿。

“丫头,来,我喂你吃一些,只吃一小碗就好。好不好?”

倾城不语,待夜墨将那白净的小瓷勺送了过来,里头盛着微微泛着黄色的燕窝粥时,阵阵的香气传出,倾城的喉咙动了动,嘴唇也是微抿了抿,抬眼看了夜墨一眼后,微微张嘴,将那燕窝粥吞了进去。

“乖!这才是我的丫头。”夜墨说着,便再舀了一勺,就这样喂着她。

倾城是被他给揽在了大腿上坐着的,这样一勺接一勺地用着,虽然是慢,可是不到一刻钟,也总算是劝她进了一小碗粥,总比什么也不吃要好。

拿帕子为她拭了唇角,“丫头,要不要再来一碗?这粥做的不错,再吃一些吧。”

倾城摇摇头,“饱了!”这回的声音,可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虽然仍然是有些哑,可不似刚才说话那般地厉害了。

“天色还不是太晚,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夜墨试探性地问道。只要是她肯出去,一切就可以慢慢来,许是外头走一圈儿,就又有了兴致,再用一些,总比窝在这里要好。

倾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让人担心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就是想要让自己放肆一回,渲泄一回!看到夜墨如此地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

是自己的身世出了问题,又何必要让别人跟着担心?说来说去,此事,与别人何干?

倾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懂事,眼眶湿了湿,勉强没落下泪来,冲着夜墨点点头,“好。”

夜墨心头一喜,二人手拉着手,便出了远华阁,在这后院儿里头,随意地逛着。

这寒王府晚上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现在倾城的心思不在这儿,自然也就没了那个兴致!不过,夜墨为了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尽快地恢复一些,还是尽量地引着她说说话,再介绍一番。

逛了大半个院子,也不见倾城的脸上有笑容溢出,夜墨知道这样不行,干脆就停下了脚步,将倾城的身子给强行扳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若是想哭,哭出来便好,何必如此压抑着?我说过,你是我的丫头,是我在意的人,在我面前,你仍然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不能放开你自己?”

倾城一时无语,说实话,她的确是想哭,可是在夜墨面前,她就是哭不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在锦绣阁的时候,他一说跟他走吧,去静园,她的心就软了,当时也的确是就想着应该要离开那里,而离开之后,这寒王府,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于她而言,在这京城,寒王府里头,比别处,更让她安心。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会这般的骄情!她的身世如何,与旁人何干?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看见洛府的人,因为害怕看见他们,她就会不停地想着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丫头,别憋着自己,想哭就哭吧。”

夜墨再次重申道,一双睿智且透着关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倾城的一双美眸,企盼从那里头,能看出些什么情绪,或者是一丝丝心绪的波动。

可是让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刻,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的防备之心,太重了!即便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仍然是不能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地卸下防备,自己是该哭,还是该怒?

夜墨的心底一阵苦笑,她果然就是他的劫呀!以前的自己,虽然是辛苦,虽然是孤独,可是没有什么是自己真正无法得到的!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只有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永远都是赢不了的!

轻叹一声后,无可奈何地看着现在的倾城,像极了那刚刚被大雨冲洗过的海棠花,明明痛极,偏是不说!

“丫头,我抱抱你吧,这样,也许会舒服些。”夜墨终于还是在她面前硬不起心肠来,这样说着,便直接将倾城拥入了怀里,因为身高的缘故,倾城的头,便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左胸处,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心底叫嚣着,盘旋着,似乎是想要冲出来,到了他们的上空嘶吼一番似的。觉得鼻子酸酸的,两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哭声越来越大,环着夜墨的手臂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夜墨甚至是能感觉到了她的双臂将自己紧紧地给困了起来!

听到了倾城的哭声,夜墨的唇角微微放软,有些欣慰,有些心疼!

心里头难受,哭出来也就好了,这样,至少今晚,她应该是能睡得着了!可是听到了她哭地这般伤心,撕心裂肺一样,他这心里也就跟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揪着一样,疼且有了一种让他窒息的感觉!

终于,这一晚,倾城是在夜墨的怀里,哭着睡着的!而夜墨则是再一次与她并排躺在了一张床上,只是这一次的心情,比之昨晚,简直就是有着天差地别!

直到极晚,夜墨都是难以入眠,看着脸上泪痕似是未干的倾城,他的心竟然是痛的难以言喻!

次日天未亮,早朝的时辰到了,夜墨却是直接一摆手,“就说本王病了,今日请假。”

门外的内侍虽然是心里头想着,您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可是这嘴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说的。乖乖地退下,让人去宫里传话了。

“回王爷,苏嬷嬷说是要见见洛三小姐。”那内侍刚走没多久,寒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夜墨一皱眉,正想要让寒南退下,就见床上的倾城倏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定定地看了夜墨一会儿后,才哑着嗓子道,“我现在就去见她。”

 

第八十一章 李代桃僵?

夜墨不悦,“想见她也可以,先起来把你自己收拾干净了,然后再用了早膳才能去。”

倾城一蹙眉,可是看到夜墨的表情冷肃一片,便知道自己是犟不过他的,没办法,只好是点了点头,“好!”

夜墨看着倾城肿着一双眼睛,动作迅速地吃着东西,面有不悦,“丫头,如果你这样吃东西,本王便下令不许你见苏嬷嬷,本王说到做到。”

倾城勉强将刚刚入口的豆包咽下,可是到了喉咙处,却因为没有嚼烂,竟然是给噎到了!

看着她的样子,夜墨当真是想气得将她吊打一顿,连忙给她舀了一勺稀一些的粥,如此连喝了三四口,这才算是没事儿了。

“丫头,不就是个身世嘛!你这又是何苦?是李如意的女儿如何,不是又如何?姓洛如何,不姓洛又如何?难不成,你不是李如意的女儿,你这条命留在这世上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夜墨很难得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人深思的话,倾城听罢,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悠悠道,“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执着了!便是我不是母亲的女儿,又如何?我还是我!这世上谁也替代不了真实的我!身分可以有人替代,可是最本性的东西,却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夜墨见她总算是想通了一些,松了口气,“慢慢吃,不着急,一会儿,我陪你去见她。若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事,我便不进去,还会将那里的暗卫尽数撤出。你也不必有负担。”

倾城嫣然一笑,仍然是有些肿的眼睛,却是难掩其眸中的无尽风华,“不会!你说的对,我便只是我,无论我姓什么,母亲是谁,这一点都不重要!”

二人随着寒南一起进入了寒王府的地牢。这里比早先倾城去过的齐王府,大不相同,这地牢里似乎是没有什么恶臭腐坏的味道,有的,除了血腥味,便是那浓浓的死气!

很快,倾城便看到了苏嬷嬷,她的表情平静,神色无常,身上的衣饰也都是完好无缺,只是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倾城细看了她两眼后,便开始逐一地问话,而她的回答,也都是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

倾城的表现一直是有些不太对劲,这一点夜墨很快就察觉到了。不过,对于倾城情绪上的波动,他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先前倾城那般执着地想要为李如意报仇,如果说,从一开始,她根本就不是李如意的女儿,那么她先前的那番执着又算是什么?岂不是想了一个笑话?

这也正是昨晚他为什么一直在劝她,让她好好大哭一场的原因!

有些事情,能发泄出来,自然是好的!总是憋在了心里,不出毛病才怪!这种事情,便是搁在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都未必能接受得了,更何况倾城还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如果说李如意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先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十分地有意义的!可是如果她不是,那么,她曾经出手对付凤家、肖家、皇后,岂不是失了大半儿的意义?

一个小丫头,为了给母亲报仇,设下了那么多的计策,当然,也有人在这些谋划中,丢了性命!不管最后出手的,是不是倾城,若是没有她的插手,那些人或许不会这么快就死!这一点,怕是倾城自己也想到了!

经过了昨晚大哭一场,今早又被自己点拨了几句,虽然是她的心绪好了许多,可是那种对于身世的心理落差,怕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缓不过来的。

若是苏嬷嬷所言一切属实,那么,接下来,倾城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夜墨的心底一抽,他只要是一想到了这个,自己都是无法平静下来,又怎么能要求当事人,洛倾城能冷静得下来呢?

可是反之,若是苏嬷嬷说的一切,根本就都是谎言,那么这一切,就都还有再恢复如初的可能!只是,会有这么简单么?

夜墨再看到了倾城的神色微虑,紧了紧眉,“丫头,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倾城点点头,“的确是不对劲!而且是非常不对劲。”

微微眯了眯眼睛,现在的苏嬷嬷,看起来的确是与平时无异,可是若细看,便会发现她的眼神略有些呆滞,她说话的时候,不像是正常人先想一想,该如何说,反倒是更像是一种机械化的状态!说白了,就像是一个木偶,人家让她怎么说,就怎么说!

木偶?倾城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道精光,难道?

难怪自己昨日在她的脑子里探查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还以为是她没有说谎,可是自己显然是忘记了,有一种人的想法,虽然是真实的,可是却是经过了别人的伪装,或者是掩盖的!

比如说,催眠术的利用!这个时代,应该是叫做祝由术,或者是巫术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倾城再次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一次,她则是专门地关注着她的眼睛,而不再是窥探她的想法。

“苏嬷嬷,你将当年的情景再说一遍如何?”

“是,三小姐。当年夫人难产,生下了小姐后,没多久,便去了。而没有人注意到,小姐一生下来,就气息极弱,怕是活不成了,而当时,正巧奴婢的一名老乡也到了临盆之际,也在洛府当差,后来,奴婢便去将她的孩子抱了过来,与夫人生下的女儿换了换,您其实根本就不是夫人的女儿,而是府中一名主管杂役的嬷嬷产下的孩子。”

“是吗?那么你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哪里人家?还有,她的相公叫什么,家中有几口人?如今可还都健在?”

这一回苏嬷嬷支支吾吾地,却是说不清楚了,只说那名嬷嬷夫家姓宋,其它,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很快,苏嬷嬷竟然是就抱着头,有些不太对劲了。

倾城一瞧,暗道不妙,火速上前,将其周身大穴一点,看其昏睡后,便道,“让人将她抬出去吧。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顿了顿,又道,“我想请哥哥来一趟。”

似乎是没有说清楚,可是夜墨就是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哥哥,就是李华州,而非洛华城!

“好!我即刻让人去请。”

等到李华州过来时,两人已是再度回到了远华阁。

“哥哥,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

“哥哥,我记得你以前曾学过催眠术的一些知识的,如今可还记得?”

看着倾城有些急切的样子,李华州点点头,“记是记得,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只是学习过一些理论,并未真的实践过。”

“这便足矣。哥哥,如今我怀疑苏嬷嬷中了催眠术,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要怎么解开才好。”

“解开?你的意思是说,她中的很深?”

“是!可是她似乎是有些挣扎,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要护着我的,可是对方的催眠术显然是十分的高明,应该不是一下子就将他的想法强加给了苏嬷嬷的,看这样子,至少,也得是做了三次催眠以上,而对于其它的一些细节的,呃,就是平时的一些接触中的暗示,还不包括在内。”

“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干什么事?苏嬷嬷为什么被催眠?被催眠后,她做这些的原由,又是什么?”

倾城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遍,有些尴尬道,“是我自己太冲动了。竟然是什么也没有问清楚,直接就认定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倾城没敢说自己可以窥探人心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个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李华州摇摇头,宠溺地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就不怕你昨天的举动,伤了洛相和洛华城的心?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可是真心相待,当年你在江南的一切,他们也是情非得已,你怎么能这般地笃定了自己就不是小姑母的女儿?”

话里虽然是有责怪,可是这语气里头的宠溺,却是显而易见的。

“哥哥,你快别说了。我也知道是自己太冒失了些。可是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虽说苏嬷嬷是被人催眠了,可是具体哪些是被人强加给她的意识,哪想又不是,我还真是拿捏不准的。”

“所以你是想着让我来解了她的催眠术?”

倾城重重地点点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李华州轻叹一声,“这种事情,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不过,若是有国师在,或许就会好一些。”

“沉香国师吗?”

“嗯。他学识渊博。而且,对于这一类的事物,应该是比我要精通的多!”

“等一下,你们所说的催眠,可是指的苗疆的巫术?”夜墨总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插话道。

“苗疆?”倾城头一个反应过来,“阿墨,你说这巫术盛于苗疆?”

“正是。苗疆那里的族人,多是精通于巫蛊之道,也正是因此,苗疆一直是被四国忌惮,百年前,苗疆内乱,苗疆王被先祖收伏,正式纳入了千雪国的版图。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千雪国有了苗疆这样的巫蛊之族,才算是真正的让其它三国,再不敢轻视。”

“催眠术是利用人的受暗示性,通过言语暗示引到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即催眠状态。病人在这种状态中对治疗者的言语指示产生巨大的动力,引起较为深刻的心理状态的变化,从而使某些症状减轻或消失,疾病明显好转。本来是用于医治病人的,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害人的手段了。”李华州的态度显然是有些冷厉的,敢算计他的妹妹,简直就是找死!

对于李华州说的一些太过专业的术语,夜墨明显是听不太懂的。不过大概也猜出来了,他们口中的催眠与自己的所说的巫术,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的!

“我曾听人说,这苗疆的巫蛊之术,原也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他们都是自称为女娲娘娘的后裔,在我看来,大部分也不过就是装神弄鬼罢了。”

听完了夜墨的话,倾城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想方设法要将自己的身世扭曲的,定然就是苗疆之人了?只是,会是什么人呢?自己可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苗疆之人?无论是锦绣公子的身分,还是洛倾城的身分,她可是哪个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苗疆的事!

倾城甩甩头,先不说这个,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开苏嬷嬷的催眠术吧。万一?倾城不敢想,万一,真正被催眠的,不是关于自己的身世,而是其它的,那可就是太糟糕了。

“哥哥,快想想有没有办法能解除的?沉香国师不在,就解不了了?”倾城有些急了,“我也让人去通知无崖了,只是不知道,他对这个是不是懂?”

“那好,先让人过来吧,我先试试看。”

苏嬷嬷被带过来,李华州再问了一遍后,也是点点头,“没错,她的确是被人催眠了。”

“那哥哥可有法子?”

“我试试吧。”话落,李华州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夜墨和洛倾城二人,则是静坐于偏厅之内,屏住了呼吸,极为小心地注意着正屋的一举一动。

解除催眠术,并不是容易的事,一个不小心,反倒是会惊到了被施以催眠的人。而苏嬷嬷现在是这件事情的唯一的一个见证人,若是她一旦受惊,精神受挫,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万一不能再从苏嬷嬷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么,自己的身世倒是其次,背后是什么人想要害她,可就是弄不清楚了。那可是就麻烦了。总有藏在了她的背后的感觉,可是不怎么好呢!

夜墨看到倾城的眸子轻阖,可是细看其眉处,便可知道,她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精力似乎是非常地集中。可是现在在外面为苏嬷嬷解除催眠的,是李华州,她这般的紧张,是做什么?

夜墨又想到了昨日她在洛府的表现,太过意外了!很显然,她似乎是有了一种某些超乎正常人的力量,明明苏嬷嬷就还没有说,可是她却在那之前,就已经是明白了她要说什么,难道,她能未卡先知?

夜墨摇摇头,不可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对于当初的凤家和皇后,她定然会收拾地更为快速,为李如意报仇也是更为顺利的,又怎么还会惹出了那么多事?

看着倾城时而蹙起,时而舒缓下来的黛眉,夜墨的心思紧了一下,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自己有什么心事,分明就是在为别人的事而揪心。有什么东西,似乎是让自己疏忽了么?

听着外头两人的轻言轻语,夜墨也是渐渐地松开了眉心,看来,倾城的身世,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竟然是利用了苏嬷嬷这颗棋子?

正想着,只见倾城猛然睁开了眼睛,面上略有欣喜之色,“成了!”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睁眼,以及那声轻呼,夜墨的眸底一动,颜色微暗,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闪而过了。

等到了外间儿,倾城一眼便看到了正躺在了榻上,似是睡着了的苏嬷嬷。再看哥哥,额上已是大汗淋漓,看来,这想要解了这催眠术,似乎是也不那么容易。

倾城正要上前问他,不想,竟是一把被夜墨给拉住了。

“别动!前面有蛊虫。”

倾城低头,这才看到了一只正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的红色的虫子,猛地一看,倒是像极了蚯蚓。

“哥哥!”倾城这才明白,为何哥哥一脸疲惫,原来竟是因为又要解除催眠术,又要解除她身上的蛊毒了!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狡诈!竟然是用了双保险。若是只解催眠术,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先将她体内的蛊虫逼出来,才能再解催眠术,不然的话,一切都是徒劳。而且,还是极有可能会伤了这位苏嬷嬷。”

倾城的手一动,便觉一道气线划过,眼看就要将那只蛊虫一分为二,只见李华州的指尖轻轻一动,原本置于桌上的一只桔子便挡在了那蛊虫的上方,生受了这一道的掌风!

“这是子蛊,它若是死了,怕是那母蛊便会有所察觉,届时,你想将其找出来,怕就难了。”

“母蛊?哥哥,那母蛊可是就在某人的体内?”

“正是。”

夜墨则是细看了这条蛊虫后,轻道,“此为控魂蛊,虽然不似名字上听起来那么厉害,可是却是可以控制人的一部分大脑的。看样子,入苏嬷嬷的体内,应该是有小半年了。”

李华州点点头,“没错。我们既然是有了这条小子蛊,想要揪出那人,怕也是不难的!要知道,这种蛊,他或许可以远在千里之外操控,可是他给苏嬷嬷施的催眠术,却是并非可以长久的保持的。需要每隔上几日,就强化一下她的这种被强加进去的记忆,否则,苏嬷嬷自己就会醒过来了。”

“照你这么说,那人应该就在京城?”夜墨一愣。

倾城则是轻笑了一声,“好极了!照我看,那人不仅仅是在京城,怕是还就在洛府里头呢!看来,那人藏的倒是极深,几次的清除,竟然是都没能将其给清出去,也着实是难为他了。”

“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李华州一看到倾城的眼睛亮闪闪的,虽然是眼皮有些肿,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眼底的光华尽绽,看来,自己的妹妹,果然是聪慧无双的!

“自然!既然是有了法子,那么,咱们也就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了!阿墨,你送我和苏嬷嬷回洛府吧。趁着这会儿的事情还没有闹大,早些解决掉才是正事。”

“好!”

三人小声商量了一番,李华州又将那只小蛊虫拿了瓶子收好了,才笑道,“洛洛,我竟然是不知道你的生活是如此地有趣!瞧瞧你的眼睛,可是昨晚上哭的狠了?”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哥哥就会取笑人家!”

洛永和一家人此时正焦急地等在了书房,当然,这一家人里头,也只包括了洛永和、洛华城和云清儿。洛华柔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可都是清楚的很,这事儿若是被洛华柔听到了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怕是就会给闹得满城风雨了!到时候,坏了倾城的名誉不说,还会坏了洛家的声誉。甚至是会将事情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倾城一定就是我妹妹,这一点,不可能会是假的。”洛华城坚持道。

云清儿点点头,“回父亲,儿媳也问过了府上的一些老人儿,提到了当初母亲一生下倾城后,便听到了她的哭声,听说亮的很,起初还以为是个公子呢。这样说的话,那苏嬷嬷所言,定然是假的。若是产下了一个死胎,又怎么可能还会有了哭声。”

洛永和点点头,“此事不必再查了!当初,夫人生产时,苍冥国的国师也是在的。他虽然是没有见到夫人的面,不过,却是亲眼看过倾城,并且是还亲手抱过她的,这一点,是断不会错的。”

洛华城听罢,立即就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当初苍冥国的沉香国师也是抱过倾城的,那就更不可能会是什么换女之说了!显然,这个苏嬷嬷是在撒谎了!

“可是眼下,我们要如何让妹妹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话呢?若是她坚持认为苏嬷嬷所言是真的,我们也没办法呀。”

听了云清儿的话,父子俩彼此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倾城是个什么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如今既然是出现了一丝的疑点,她定然是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给弄个清楚的!可是偏偏他们又不能将沉香国师请来,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三人正在屋子里头发愁呢,便听到管家来报,说是倾城和寒王一起回来了。并且苏嬷嬷也是跟他们一道回来的!

“这个恶奴,定然是又在妹妹面前胡言乱语了!”洛华城咬着牙骂道。

“你先别急,先去看看妹妹怎么说。”云清儿安抚道。

众人到了前厅相见,洛永和吩咐了管家将前厅的下人全都遣走,并且是派了人守着前后门。

“怎么不见苏嬷嬷了?”洛永和坐定之后,才发现苏嬷嬷竟然是不在这里。

“我要离开洛府,想要让她带我一起走,她说我的母亲,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而是祖籍山东,所以,我自然是要让她带我去山东寻母了。”倾城一脸悠然的样子,不急不缓道。

“你说什么?你疯了?妹妹,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你拿镜子好好照照,你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的妹妹?”

倾城含笑看了洛华城一眼,再转头看向了洛永和。

“父亲,可愿与女儿一道走走?”

洛永和看到了倾城眸底的点点笑意,看来,事情,似乎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糟呢!

苏嬷嬷一回了府,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所住的下人房。因为在府中待的时间久了,又是儿子女儿都在府里当差,所以,府上单独给她们这种老人儿设了院子。虽然不大,可是比起普通的下人来说,这待遇可是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