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下命令无论如何也得拆掉,他们会那么做吗?江昊宇,你当时大可以找我谈,欺负一个老太太就算男人了?如果我把你妈逼死了,你他妈能放过我吗?啊?”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江昊宇知道现在是有理说不清了,点头道:“非要我抵命不可是吧?行,放了她,我跟你走,我去你妈坟前道歉,你想怎么做我绝不反抗。”

庄浅捂着肚子站起,这个罗彪已经失了心智,他如今只想报仇,油盐不进,自己双手也被人反扭在身后,动弹不得,环视了一圈,能放手一搏的只有那艘游艇,亦或者顺着那个打开的洞口跳海,可游轮还在行驶,只能抢游艇了。

“你觉得在她看清了我们的脸后,我们还能放了她?别天真了,放心,我也不屑杀一个女人,回头事办完了,会放她的。”罗彪邪佞一笑,转身走向出口跳了下去。

剩余三人则抽出绳索要进行捆绑,庄浅看了下形式,这群人显然对自己很松懈,绑自己的人枪并没拿很稳,而江昊宇被两个人钳制着,一人负责捆绑一人始终用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这是要抓活的?衡量了一下,当绳子开始接触腕部肌肤时,银牙一咬,弯腰顺势滑倒,直接给那人来了个旋踢。

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抓起刚才罗彪坐过的椅子反手便砸向要站起的男人:“我去你妈的。”

‘砰!’

杀手C立刻倒了下去,额头鲜血直流,但还不至于致命,抽搐着等待眩晕感过去。

江昊宇瞅准机会,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向后一仰,杀手A的子弹竟打进了杀手B的脑壳儿,没忘掉还有个去弄游艇的罗彪,最后一个人必须速战速决,捡起地上一把手枪,对准被庄浅砸晕那人打去。

“我干你姥姥,这辈子就没人敢来威胁你姑奶奶。”庄浅整个人都进入到狂暴状态,除了江昊宇那混蛋,她在这世上真没这么被动过,论打架,更是能把命豁出去,一个纵身,躲开了子弹,江昊宇也在翻滚时打中了那个杀手的小腿。

几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渺小机会,庄浅红着眼直接冲出了遮蔽物。

这股子虎劲儿,可真没把江昊宇给吓死。

其实庄浅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冲出去就是个你死我活,显然那杀手的反应超乎常人的敏捷,没有因为庄浅这一招而愣神,边往一个铁桶后飞快躲藏边打出一枪:“罗彪,草!”

“去死吧你。”庄浅很幸运的躲开了那一枪,没听到刺耳的枪响,心里也就没那么慌张,更不知道那颗子弹几乎是从她耳边穿梭出去的,整个人就那么饿虎扑食的压在了男人背上,狰狞着脸抓起敌人拿枪的手臂放嘴边猛咬一口。

鲜血就像儿子平时玩的水枪一样急速喷洒,真真是活生生给撕下了一块肉。

江昊宇刚要过去帮忙补一枪时,罗彪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上船舱,几个跟斗就冲到了他身后。

庄浅也终于抢到了身下人的武器,阴沉着脸对着其后脑扣扳机,打出了人生中第一枪,脑浆子和血水喷了一脸,耳边压抑的枪响就没间断过,是江昊宇和罗彪在对拼,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不敢贸然现身,但也不能一直僵持下去。

她真不会打枪,对不准目标,不知道江昊宇是怎么学会玩枪的,可比起这些专业人士,也是个半吊子,听到江昊宇唾骂了一声,知道他没子弹了,赶紧对着罗彪藏身的位置开枪,没一次打到点上,扭头看向三米外的出口:“他在装子弹,没时间了!”

喊完就边开枪边飞奔向通风处,丁点不带考虑的纵身跃下,由于游轮行驶速度过快,根本连那小游艇的边都没摸到,整个人就被海水淹没。

罗彪站在板子上恼怒地对着海面开枪,妈的,这都能给人跑了,捏紧拳头,看了眼无力回天的几个伙伴,皱眉顺着绳索滑到了游艇上,快速撤离。

庄浅的心跳到现在都没减速过,做梦也不敢想会有这么惊险刺激的一天等着她,再睁开眼时,游轮已经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即使呼救也无济于事,妈的,那么多大人物都在船上,安全系统怎么还这么差劲?

储物舱就不用安装摄像头吗?心情极度烦躁,海面并不平静,波浪幅度很大,还吹着风,稍作松懈就不知会被推到哪里去,周遭黑压压一片,那种即将死亡的感觉着实强烈,她要死了吗?在船上还不知道,海水如此冰冷刺骨。

更得防止被鲨鱼一类动物吞噬,更不知道能游多久,好在以前经常和朋友们出去郊游,游泳技术绝对过关,可体力这个东西维持不了多久。

腿被什么东西抓住,立刻暴躁地踹开,又游了一会,这回是衣角被缠住了,边转身边抬脚继续踹,见是江昊宇,就着月光,能看清其脸色很不好,在他环住她腰部时,再次决绝的挣脱,猛然想起刚才似乎有看到一个小岛,望着远处那团黑色物体,就是那里,行动远比思想要快,已经开始奋力往那处游去。

江昊宇边跟着游边露出了个在月光下无比妖异的笑容,但它却并不美丽,好像奈何桥畔红艳艳的曼珠沙华,任谁看了都会不自觉涌现出莫名的悲凉。

当庄浅又被缠住后,如方才那般,嫌恶的推搡,可这次不管她怎么挣都无用,男人就跟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借着水的浮力回过身大吼:“放开我。”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才看到对方身上多了个血窟窿。

“就当为了孩子!”江昊宇虚弱的露出笑脸,嘴唇已经没了颜色,仿佛抓着的是救命稻草,不到最后一刻绝没放手的意思。

某女闭紧双目,隐忍了一回,伸手更加用力推阻。

江昊宇却抱得更紧,在其耳边呢喃:“我不会游泳!”而女人还是在试图推开他,意识开始模糊,脑子也变得很沉重,轻笑道:“你走吧!”说完就松开了双臂,也彻底昏死了过去。

庄浅抬手勾住了向下沉坠的人,看着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人毫无反抗能力的漂浮着,长叹一声,将其反过来,就这么拖着他的脖子竭尽全力的往那个小岛移动。

皎洁的月儿镶嵌在高空,海面波涛汹涌,银色光线照耀着那两个小小的人影,虽然无数次沉溺,在以为他们不会再出现时,又会浮出水面,继续朝着理想的方向游动。

好几次庄浅都决定放弃,只是想到那两个孩子,又咬牙开始前进,这已经不能用累来形容了,身心俱疲,可为了活着,又不得不使力,快了,已经看到了沙滩,马上就要到了,庄浅,你给力一点,别在这一步之遥的地方躺下。

勾着江昊宇的手臂也不知废了没,都没知觉了,好在是顺风,否则真得死在这儿。

等脚终于可以触碰到地面时,即使被扎得生疼,心里也欢喜不已,粗喘几声,拼着最后一口气拖着人往地面走,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这回是真的没力气折腾了,仰躺着大口喘息,激烈的心跳需要平复,否则还得见阎王。

水恰好淹到脖颈处,就那么最后一步,却有心无力,浑身都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别说翻身,手指都无法弯曲,眯视着正前方冒头的半块朝阳,好美,这才是红霞满天吧?

回过劲儿后,爬到了沙滩上,顺带也把男人给拉了上去,再次仰天躺平,不出两秒便沉沉睡去,涨潮什么的她已经顾不得了,若真那样,死就死吧,她是没力气再动弹了。

等庄浅醒来时,已是傍晚,拧眉眯开眼望向一碧如洗的蓝天,全身热得发烫,呲牙扶着后腰坐起,海面上那轮火红的烈日鲜艳夺目,因为这神奇景色,海面也由墨蓝转为湛蓝,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飞鸟吵个不听。

想起昨夜的种种,真是死里逃生,抬手擦掉脸上的盐和沙粒,忽来一阵烤肉的香味,偏头看向后方。

山中灌木丛生,有些植物庄浅生平都没见过,这是个荒岛,没有人烟,除了鸟鸣和浪涛声,再无其他。

男人已经醒来,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大石上眺望远方,黑色西服随意仍在了一旁,上身光裸着,腹部缠着一圈白布,不用想,肯定是将衬衣撕碎后做了简单包扎。

精壮的胸膛一览无遗,长裤脏乱不堪,发丝散乱,若不是那圈白布大半被血染红,庄浅都要以为那只是个雕塑而已,依然那么憔悴,可并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美感,如今更是多了层颓靡的病态美。

大石下方,还冒着少许青烟,烘烤的架子没拆,地上有些鱼骨头,外加一条烤好的鱼,显然是为她准备的,起身过去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品尝,什么味道都没,不过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讲究的?能填饱肚子就成了。

吃着吃着便吃不下去了,坐地上用树枝拨弄了下那颗子弹壳和那堆红沙,突然有些佩服起这个男人的毅力,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以前从不知道他会玩枪,更不知道他能自行取出子弹,更能从海里抓上鱼来。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是怎么点火的?观察了半点,发现了些许干草碎末,乖乖,真有钻木取火一说?在她睡觉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办?好渴,海水那么咸,不能喝,又没丛林探险的经验,山里能长出植物,应该有淡水吧?吃完鱼后就要往丛林里走。

“若不想死,劝你还是不要乱动。”

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飘来,庄浅愣了一下,不确信地扭头去看,男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神色清冷,眉头紧锁,跟过去一段日子判若两人,垂眸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你还活着真是奇迹。”

江昊宇没有像从前那般暴怒,眼底很是平静:“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救了我,谢了!”的确是个奇迹,至今都不敢相信昨夜之种种,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是他自己非要自以为是的认定人家喜欢着他。

这种不撞破南墙心不死的毛病得改改了,若是这样,还救他干嘛?不如死了清静,垂头嗤笑一声,也不管对方是否有听:“我信了,在我睁开眼时就信了,庄浅,你老说咱们在一起是场游戏,我也总认为自己掌控着全局,结果是我输了!”心原来也会累呢,的确是老了。

庄浅不知道他信了什么,懒得去搭理,把头发绑好,坐等救援。

接下来谁都不再说话,一个坐在大石上,一个坐在熄灭的火堆旁,环绕着的沉重气息仿佛宣誓着从这一刻起,两个人将再无话可讲,有些本就不牢固的东西也彻底断裂,在都以为自己成了输家时,殊不知这场游戏始终没有过赢家。

天气不错,夜里没有迎来雨水,两个人从傍晚起,谁都没挪过地方,谁也不看谁一眼,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看到救援到来,加上一天两夜没有进水,白日又得遭受暴晒,实在让人吃不消。

江昊宇更是虚弱不堪,这种情况下,伤口很难不发炎,脸上就没有过血色,苍白如纸,终于,在起身时,一阵昏眩,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喂,你再坚持一下。”庄浅爬上大石,刚要搀扶,却被迅速推搡开,险些跌下去。

“滚开!”江昊宇厌弃地扭头,意识到行为过激,又缓和下表情等待血液循环。

庄浅识趣地翻身下地,耸耸肩:“如你所说,不管如何,我也费力把你拉上来了,自然不希望功夫白费,更不希望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他们,你还是爱惜一下自己吧。”语毕,走回刚才的位子继续当思想家。

男人冷哼:“难怪他们对你如此喜爱,你倒是会做人。”庄浅啊庄浅,我算是看错你了,还真当你是傻子呢,到头来被扣上这个帽子却是我这个自认为聪明的人,真是世事无常。

“喂!说什么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庄浅双手枕在脑后,顺势平躺下,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

救命恩人,多讽刺的四个字?可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庄浅,他回不到岸边,如此看来,也只是个救命恩人而已,昨日还溢满的一腔感情早被那残忍的几脚给踢没了,就算是对他没半点情感,可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吧?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生死关头,又有多少人会做到舍己为人?还是个一直想杀他的人,多少次了?年轻时差点死在她手上,三年前重逢了她也是想杀他,结果发生了关系,当初被老爷子打成那样,头都破了,她也没说阻拦。

‘混账…王八蛋…你要真死了,老娘指定开香槟庆祝个三天三夜。’

还不是一般的希望他死呢,呵呵。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喜欢我吗?’

‘有点!’

‘老公,有你真好!’

怎么感觉过去就这么虚假呢?真不知道自己都在干嘛,跟个愣头青一样还当人家是个宝,挖空心思的挽回,一遍遍示爱后,得到的就是这种结果,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吧?

大手摸向腹部的伤口,如果可以重来,他还会那么做吗?

会的吧?有些事根本就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当庄浅要跳海时,好似有预知一样,他飞奔了过去,用身躯将人遮挡着,当时只感觉侧腰麻了下,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下去了,他不知道庄浅会游泳,跟着跳下去甚至都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怕她就那么死在海里,却没想过自己也不会游泳,下去只会徒增性命。

可他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庄浅跳下去了,他不能放下她,即便会一起死。

从头到尾不是她不相信他的爱,而是她自己没有爱,又何来的信任?白眼狼一个,为她死了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吧?既然这样,又何必给他希望?风儿吹过,脸上凉飕飕的,抬手抹了一把,这么多眼泪是为哪般?

“得,风水轮流转了!”连带嗓子都哑了,这要放上学那会,说他有天会给这丫头片子弄哭,估计会觉得说这话的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得失心疯了,还是在三十一这个年龄。

庄浅木讷地用树枝勾勒着沙子,思想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写了三个字,工子鱼,还记得上小学那会,那张桌子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更刻着五个大字,别人上课时认真听讲,而她则拿着刀片使劲的刻字。

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态刻的呢?一开始把那当作某人的脸,拼命的划拉,后来呢?为什么要在旁边加上自己的名字?大概是太想这两个名字在一起了吧。

难怪歌里都唱不想长大,小时候再怎么不痛快,也就那么点事而已,不像现在,心里装着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她知道江昊宇现在在想什么,这样不是挺好吗?都死心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圈子里去,就当过去三年是场梦境,对,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时间一点点流失,庄浅从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嘴唇已经开始破裂,喉咙都在冒火一样,除了当时醒来吃了条鱼后,就再也没进食,饥寒交迫,来到柴堆旁,钻木取火…怎么钻?应该是先在干柴上弄个洞,然后用木棍狠狠的钻。

结果刚研究出点门道,就听到了汽笛声,立马扔掉干柴起身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几艘游艇和一艘轮船,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座荒岛,这是得救了?不想空欢喜一场,撒腿跑到一块岩石上挥手大喊:“这里咳咳咳这里救命啊!”

江昊宇没有动弹,冷眼望着那些飞速行驶的游艇,差不多时才起身跳下石台。

“那里,在那里,我看到了,快快快,他们就在这个岛上。”江倩汐放下望眼镜指着前面小岛欢呼,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就说吧,他们一定还活着,吸吸鼻子,激动地抱住冷清月:“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冷清月抢过望远镜,看着庄浅在岩石上挥手,也松了口气,但凡游轮当时经过的小岛他们都没放过,找了十几个了,幸好江家名望不错,且船上多的是名流绅仕,消息刚传出,都纷纷伸出援手,几十架直升机出动,找起来速度并不慢。

否则想找到这个地方,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不怕别的,就怕他们即使上了岛也不会站在显眼的位置,每个地方都是翻着山找,着实费力。

如今看来,是大伙多心了,老板好歹也留过洋,懂些常识。

‘噗噗噗!’三架直升机盘旋高空,庄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没这么渴望过遇到熟人,见他们过来了,又翻下山狂奔向沙滩,这回不用死了,回去定把这两日的经历写下来,太惊心动魄了,更要好好学学如何荒岛求生,再来一次,好歹不用挨饿。

“大哥大嫂…”江倩汐不等游艇靠岸就纵身跳下,一眼就看到江昊宇腹部的伤,心里一阵抽痛:“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江昊宇笑着摸摸女孩儿的脸颊:“没事!”

“老板,快上来,这里有水还有包子。”冷清月把食物和矿泉水塞了过去。

庄浅这时也到了游艇旁边,在冷清月的帮助下爬了上去,什么也不说,拿过一瓶矿泉水就开始牛饮,喝够了就抓起俩包子狼吞虎咽,好吃,太好吃了,二十八年里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江倩汐拍拍庄浅的后背:“慢点吃,还有很多,船上也预备着饭菜。”

“没事,包子很好吃。”庄浅现在压根等不及吃什么山珍海味,一个接一个往肚子里吞。

江昊宇安静地喝着清水,即便是饿到这种程度,进食时依旧优雅从容。

江倩汐看看冷清月,怎么感觉怪怪的?大哥不是很希望得到大嫂的原谅吗?这一个多月没少想法子献殷勤,如今正是时候,他却看都不看大嫂一眼,这两天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有人说储物舱发现尸体,肇事者开着游艇逃逸了,游轮上顿时乱作一团,人人自危,大伙忙得晕头转向,因此发现江昊宇和庄浅失踪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经过监控看到他和庄浅去过储物舱,并再没回来。

险些把爸妈给吓出心脏病来,几番调查,那些人的死亡时间是前一晚一点左右,没看到这两人的尸体,老爷子发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实都知道,就算人活着落海的恐怕也早命丧黄泉,周围并无他们靠岸的地方。

可不找的话时间更难熬,都抱着他们一定在某个荒岛上的希望四处搜寻,没想到真的还活着:“哥,爸爸他差点…差点就去了。”就这么短短两天时间,昏了三次,只要一醒,听到依旧没消息后,就会再次昏倒。

“他还好吧?”江昊宇捏着包子的手紧了紧。

“昨天被直升机送回市里抢救了,有三分钟时间停止心跳,妈妈一直守着他,不吃不喝,哥,谢谢你还活着,否则…”哽咽着垂头。

庄浅听完后就吃不下去了,原来不光是他们在受苦,还有一群人绝对不会放弃他们,日夜担忧:“倩汐,一切都过去了,别哭了。”

“嗯,我们立刻回去见爸妈!”江倩汐点头如捣蒜,将眼泪擦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枪?你们是怎么逃掉的?”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慢慢讲给你听,我有点累,先睡会。”庄浅紧绷的神经这才开始放松,闭目倒在冷清月的怀里酣睡,的确是累坏了。

江昊宇吃饱后也没为大伙解答,转身横躺着,把脑袋枕在江倩汐的大腿上,闭目命令:“有事没事都别吵我!”

倩汐很想知道他们为何两看两相厌?以前从没这样过,虽然有段时间庄浅很不待见大哥,可那时候大哥会死皮赖脸的贴过去,如今要都选择放手的话,那不是会彻底拜拜?天呐,大哥这种人一旦下了决定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究竟是什么事令他如此心灰意冷?当初大嫂能帮她和韩铭,如今她却不知道怎么帮助大嫂,自己太没用了。

“这是要没戏唱的节奏,随他们去吧。”冷清月哭笑不得地冲江倩汐抬抬眉,感情这种事,谁也帮不了。

就这样,游艇把其余援兵落在后面,朝着原来的路飞驰,黄昏的海上风光无限好,却无人有心去观赏,个个都心事重重,不晓得啥时候才能风平浪静。

第九十六章 那只是口服液

“庄姐,你有没有事?受伤没有?怎么这么憔悴?”

庄浅刚上岸就被等候在码头的好友们围着不放,个个双眼红肿,面色苍白,很是感动地摇头:“我没事,再说了,我是什么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是吧?”拍拍几人的肩膀,表示真无大碍。

夜飞霜伸手捂住嘴,克制了一下情绪才将人抱进怀中,泪依旧不受控制,哑着嗓子道:“这次真把我们吓到了。”

“咳咳,轻点,勒死我了。”某女笑着打趣,眼角滑下热液,心里百感交集,她也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其他人只是闷不吭声的看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相信庄姐能懂。

柳简月望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将担架上的江昊宇抬上救护车,可见伤势不轻,再看看庄浅,她似乎在刻意逃避一样,不去看那边,清清嗓子,问:“庄姐,听说现场发现了七具尸体,还有手枪,江昊宇是不是中弹了?”

庄浅愣了下,随即点头:“好像是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枪的,她也没问。

“看来很严重,庄姐,你还是去看看吧。”柳简月总觉得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论如何那也是孩儿的爹,更是裴阿姨的儿子,庄姐这个时候不闻不问,似乎不太好。

“算了吧,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不过医院我得去,听说老爷子差点出事,你们肯定一直没睡过吧?快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有人担心的感觉真好,这辈子值得骄傲的事还是挺多的,过命的朋友,两个可爱的儿女,还有待她不薄的公婆。

即便很快就不再是他们的儿媳,那也是她的长辈,是她甘愿叫爸妈的亲人。

夜飞霜将庄浅拉到一边:“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庄姐,你和江昊宇之间真的就这么完了?”什么叫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倩汐那天还说她哥不会放弃这段婚姻,柳玉的事绝对是误会,怎么才几天变化就这么大?

“不早就完了吗?飞霜,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好,更希望我和江昊宇能重修旧好,不过我和他真的不合适,而且我累了,真的好累,分开对我来说是种解脱,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真的没可能的。”如今这样很好。

她相信江昊宇不会再纠缠她,这就是天意啊,上苍都在帮她。

告别好友们,坐上了冷清月的车,一路上并没多言,观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车辆和人群,世上这么多人,肯定也有不少跟她一样的吧?自己给自己选了条荆棘遍布的路,总以为会苦尽甘来,却越走越坎坷。

还不能中途停下,跪着也得继续走下去,不会狠下心将那些讨厌的荆棘统统砍掉,毕竟它们虽然给了她伤害,却也陪了她无数个日夜,哎,说得再决绝,希望他早死早超生,希望他人间蒸发,到真做起来时,还是会舍不得。

江昊宇如今肯定以为她冷血到了极点,觉得她大难临头不管他,认为她贪生怕死,呵呵,也不想想罗彪压根就没说要杀她,真要冷血,至于胳膊都快脱臼了还拖着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古人老说‘爱到深处无怨尤’了。

太多事证明着她和江昊宇真心不合适,她不会相信他,而他也没完全来信任过她,所以才会误会重重,她没那个精力成天活在解释中,也不屑去解释,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个矛盾,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暗恋的人不见得都适合当爱人。

如今她决意分离,而他也不会再说什么继续纠缠的话,多好的结局?

“一个个的,都学会装深沉了,庄浅,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冷清月观察了半天,开口调侃。

“像什么?”庄浅回头,脸上有着期待。

冷清月边专心开车边扬眉:“像个五十岁的老妇女。”

庄浅摸摸脸:“我怎么摸不到皱纹这类东西?”

“不是模样,是你的表情,甄嬛传看过吗?里面的女主人公刚开始多天真烂漫?随着后宫斗争,尔虞我诈逐渐迷失自我,到最后她可能都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样子,就是个千锤百炼、历经生人百态的人精,虽然她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胜者,可她心里又有多少乐趣可寻?我觉得吧,还是最初的甄嬛最美丽。”

“呵呵,我可没她的阅历丰富。”

“可你的表情就跟她结局时那样,什么都看得很透,也没什么事物能令你感兴趣,庄浅,你还记得以前的你吗?”

某女蹭蹭侧脑:“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自认和从前没多大变化。

冷清月摇头:“以前的你让我觉得很有活力,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斗志昂扬,很容易满足,再看看你现在,行尸走肉一样,接管公司也是为了庄云的遗愿,我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总有天会跟宫凌风一样成为房地产大亨,说得眉飞色舞,如今还有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吗?”

“如果不接手庄氏集团,我依旧会说能当那人上人,清月,我只是成长了而已。”

“别跟我说老了的话,难道就你一个人在成长,我就没长?你看我,刚认识你那会,我是不是不怎么爱笑?而且每天日子千遍一律,毫无新意,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渴求的,自然也就没了乐趣,可我认识了你们,遇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可那些没有让我更冷漠,反而越来越阳光。”

庄浅会心一笑,的确如此,冷清月以前几乎是巨人于千里,冷冰冰的,不爱说话,颇为内向,最近这几年倒是变了不少,喜欢开个小玩笑,偶尔会跟着大伙发疯,笑起来也很明媚:“我现在也很快乐,不过是有些事回到了原点而已。”

“动不动就神游太空,也叫快乐?以前我很羡慕你的生活,一帮子朋友陪着,从来不会孤独,又特会讨人欢心,心思细腻,看老爷夫人把你当亲闺女就知道,你是个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的人,我就不行,不会说话,不懂如何跟人相处,觉得自己很孤僻,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比你过得好,除了你有两个孩子,别的再没值得我欣赏的地方了。”

是吗?或许吧,如今真没什么事值得她开怀大笑,活一天是一天,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太沉重,心里也空落落的,先是自己把自己逼进火坑,后是庄云去世,没看到最后一眼,如今又要离婚,哎,想无忧无虑的活着真不容易。

“那换我来欣赏你,清月,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了,不过以后咱们还在一个市,必须要经常聚会,还有就是你真的不小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女人一过三十就真成剩女了。

冷清月沉默了几秒才将手机丢给了庄浅:“你先看看。”

某女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微信头像,不是杨硕是谁?好家伙,聊天记录还不少嘛,翻了半天才到头,看日期,应该是在不久前开始联系的。

胸毛大汉:别误会,实在是无聊,找你说说话。

冷清月:你确定你没喝多?

胸毛大汉:我要喝多了,别说打字,男女都分不清,要不当年也不会跟你酒后乱性了。

冷清月:原来你当时把我当成了男人…你是同性恋?

胸毛大汉:胡说八道,老子是不是纯爷们你还不知道吗?

冷清月:谁跟你说同性恋就不是纯爷们了?懒得跟你这种人争辩。

胸毛大汉:别撒娇。

庄浅呲牙咧嘴,还不知道杨硕这小子思维这么强大,他是怎么把人家的不耐烦理解成撒娇的?

冷清月:有病,不说我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