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慈怕她讲得更多,大喝一声“来人”,打断了她的话,“颜金绣冒范大元帅,拖回帐中,先杖二十军棍。”

颜金绣恶狠狠地扭头,“慕容慈,你是幸福了,为了配得上寒门护卫,你不惜将自己委身南人,你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给…”

慈北郡马一脚飞来,重得地踹在颜金绣的胸口,厉声道:“本将军的妻子岂是你能抵毁的,你诬蔑我妻子,本将军要你的命。”

“杀啊!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只需州官放火,不允百姓点灯…”

颜金绣是放了,也是在孤注一掷,以为这样,她就可以如愿以偿。

何曾不是因为慕容慈一再的轻饶,方才有了她今日的大胆。

慕容慬道:“送往营妓帐!”

霍将军大声道:“告诉妓帐的花姨,第一次得给本将军留着,本将军出十两银子,十两!”

慕容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容慈。

他是恼了,觉得她办事不力。

颜金绣灵魂肮脏,太子殿下觉得她是脏的,那就是脏的。

慕容慈垂首,她已是重孕在身,她还盼着自己的儿女挣一份荣耀。

定王府效忠的是北燕,更是效忠皇帝。

慕容思走到了今日,已然被放弃了。

她一直未下手,也是瞧着姐妹情分上。

罢了,与其让她活着受辱,不如让她干干净净地死去。

慕容慈拿定了主意,转身回了帐中。

因为有孕,她的心变软了,不愿再杀人,尤其不愿杀手足。

可现在,不由得她不杀。

被污了身子的颜金绣,将会是整个定王府的耻辱。

慕容慈唤声“来人”,对银侍女道:“将鹤顶红寻来。”

“郡主…”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郡主一直在容忍颜金绣,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罚人,正因为罚了军棍,也保全了颜金绣的命。

慕容慈握着小瓷瓶,只需要几滴,就可以结束一切。

她不想杀,却不得不亲自动手。

太子殿下这是在逼她下手,都道太子殿下孝顺、慈悲,甚至放过了慕容忻一命,这是不到怒时,不到气极,所以才会放过。

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幡然醒悟。

她一直盼着颜金绣回头是岸,即便再不是定王府的郡主,总能保她一世安宁。

可颜金绣从不晓懊悔,还要去招惹太子殿下。

颜金绣被拖到了营妓帐,妓\帐之内,满帐的荼蘼,二三十个妓\人,有北国罪臣之女,亦有北国搜罗来的女囚,她们被判流放军中之刑,成为军中最低贱的玩\应。

“哟!来了一个新人!”

有人赤果果地看着颜金绣,眸光大胆。

另一个人打量着她。

两个相视而望,扯住颜金绣,将她往地上的木板上拖。

妓\帐之中没有榻,都是像木板一样用几块石头垫着,就当成了床,人在上头一动,就能颤微微地发出吱扭之音。

“放开我,放开我!”

“贱\人!入了此帐,就是给男人开心的,还装什么?一会儿小爷让你快活…”

颜金绣虽会武功,可这会儿,这两个男人一瞧就是军中有些官职地位的,将她死死地压在木板榻上,手脚粗鲁,一个制住她,另一个就去扯她的衣裙。

她要被毁了!

她错了,她不该丢掉自己的身份。

失去了身份,她什么都不是。

谁来救救她!

她能感觉到那个年轻的武官在她身上嘶咬,钻心地痛。

第七百七十七章 再无思南郡主

她能感觉到那个年轻的武官在她身上嘶咬,钻心地痛。

她堂堂定王府的郡主,竟落到如厮地步。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定王府的思南郡主,我是思南郡主…”

“你是思南郡主,我还思南郡马呢。”

哈哈…

颜金绣疯狂地挣所着,几个被触及的武官奔了过来,“是个新人,今儿可得尝尝!”

“你们有个先来后到,可是我们俩先发现的,都到外头去。”

此刻,一个满身脂粉味的女人奔了过来,“我说你们…怎么就玩上了,这可霍将军出了十两银子,让他先尝鲜的。”

“天字营的霍将军?”

天字营的武官退了出去。

地字营的武官大声道:“价高者得,我出十二两!”

“我出十三两!”

这种地儿,不就是赚钱的,用赚来的钱给军中的阵亡阵士发抚恤,各军都是这么干的。

花姨拍着手儿,“十三两,还有没有加的?”

颜金绣心下悲哀,想昔日,她出手阔绰,一日花掉几万两银子的时候都有,可而今,她却只值得十三两银子。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声道:“巾帼营颜金营!”

颜金绣眼前一亮,慕容慈到底是要救她了,“我在!”

女子看了眼被数名男子包围的少女,衣衫不整,面露鄙夷,“入了军中,就不再是女人,你要找男人都找到军中来,此处就是你的下场。好了,慈北郡主要见你,随我走罢!”

颜金绣拢了拢衣衫,垂首跟在后头。

如果他日,她得了势,定要将欺负她的男人全赐死。

她要嫁就嫁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做最尊贵的女人。

颜金绣被带到了慕容慈的寝帐。

侍女附在她耳边,将自己在妓\帐所见的一切说了。

慕容慈蹙了蹙眉,“受到惊吓了,吃盏茶罢。”

声音很冷,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嫌弃。

这几个月,这样的眼神颜金绣已经瞧得多了。

慕容慈问:“你可知错了?”

颜金绣想到自己在这里,还得仗慕容慈保护,忙道:“我不该那样说长姐。”

谁是她的长姐?

颜金绣也不配做她的妹妹。

慕容慈不再瞧她。

颜金绣许是受了惊吓,此刻觉得异常口渴,捧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慕容慈道:“你虽放弃了身份,可是定王府在宣布思南郡主病亡的那刻,世间再无思南郡主。阿思,你错了,错得很远…”

颜金绣肚腹之中一阵绞痛,胃里火辣辣地刺痛,“刚才那茶水…”

“那茶水有毒。”慕容慈吐出这句话,眼神冰冷,“你总说皇叔父纳了容丽妃,说她曾是庆王之女,你以为容丽妃真的很荣光?容丽妃死了,被慕容忻玷污了清白,直到那时,所有人才明白,皇叔父收下容丽妃,是为了让庆王安心。

十几年来,皇叔父从未碰过容丽妃。

容丽妃是被勃怒的庆王推下御花园莲湖喂了食人虫。

在医族长大的太子殿下,最重的就是规矩礼节,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在他眼里,你就是肮脏不堪的。

原本,我不想杀你,可你越来越过分,只会损了我定王府的名声。

我曾劝你,让你离开军中,寻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了,可你非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与其看你成为营\妓,不如,让我亲自送你上路…”

她要死了,下毒的人是她以为,不会杀她的长姐慕容慈。

原来,被逼到了极致,她也会死的。

“我…我爱太子有什么错?”

“当然有错!”慕容慈定定地望着她,带着愤怒,“如果你爱上自己的长兄,你会如何?”

“那是乱\伦!”

“不错,你就是在乱\伦,生出此等心思的人就是肮脏,不配做人。你忘了我给你讲的马儿故事,连马都知兄妹之情不同男女之情,可你却非要喜欢自己的堂兄?

你怀了我北燕皇族的规矩与名声。

原本,长兄要我早日处理你,可我念着自己怀有身孕,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积福,这才放过你。

可日今日,我无法再放过你了。”

慕容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把抛到颜金绣的面前。

是慕容想的笔迹,上头让慕容慈保护定王府的名声,保护皇家的尊严,莫让颜金绣做出损坏体面的事,还让她必要之时杀掉颜金绣。上头还说,一个能为了一己之私,破坏北燕大业,抛弃父母家人的女子,无情无义,再不配做定王府的儿女,不当再留。

慕容想也要杀她!

她这一生,何其失败。

长姐怨、长兄恨,都恨不得她死。

可她,却为了一己私念,想要嫁给最尊贵的男人。

颜金绣悲苦地笑着,“我真的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你错在不该喜欢自己的堂兄,不该令定王府蒙羞。你抛弃了家人,家人也最终抛弃你。你死了,我就不用再日夜派人盯着你,不用担心你又做出什么有损北燕大业的事。你知道这几个月,为了盯你,我耗了多少人力?”

原来,他们在防着她。

曾经何时,她成了他们的负累。

颜金绣的心一阵撕裂般地痛。

定王府的名声比她的幸福要重要,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以为抛却家人就能得到幸福,原来那只是自以为是的看法。

慕容慈冷声道:“将她拖出去,别让她死在本郡主的寝帐,太脏、太晦气!”

侍女问道:“郡主,若她咽气了?”

“寻副薄棺把人给葬了!”

“定王那里…”

“我自会与他交代的。”

长兄让她做,又写了信特别嘱托,就算定王知道,也不会怪她。

她才是定王府最骄傲的女儿。

即便慕容思出身尊贵又如何,却有如此肮脏的灵魂,难怪太子觉得恶心。

颜金绣被拖也了寝帐,丢在几顶帐篷中间的狭道里,她趴在春日的草坪上,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春日的御花园,几个小孩子正在玩新郎娶新妇的游戏,每一个孩子都穿着锦衣华服,打扮得像从画里出来的一般。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做慬堂兄的新妇,为什么每次都是弄月表姐扮他的新妇。”

慕容慬看着慕容忌。

慕容忌小心地道:“要不我和弄月玩一次,你和我妹妹玩一次。”

第七百七十八章 忘情水

慕容忌小心地道:“要不我和弄月玩一次,你和我妹妹玩一次。”

她永远记得,她成了慕容慬的新妇,那一刻,她很欢喜,看着他在自己的额上点梅花妆,在他的嘴上涂胭脂,满满的幸福,满满的甜蜜,就算是长大后,她也不忘那日的感觉。

她错了吗?

错将兄长当成了心中挚爱。

也至,慕容慬觉得她脏,觉得她恶心。

她爱错了人,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要爱她。

她也许真的错了!

以为容丽妃那样的事,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容丽妃也是一个错误。

颜金绣悲哀地勾唇,然而,在朦胧的身影,她看到了慕容慈。

侍女道:“郡主,要灌药吗?”

慕容慈沉声道:“太子妃的忘情水,真能让她忘掉一切,包括她的身份?”

银侍女道:“郡主何不试一下?”

忘情水,药如其名,真能让人忘掉一切。

忘情水,是陈蘅用几滴忘川水与一些药物调配出来的,也是特意给慕容思配的,用的是失忆蛊的蛊汁,能让人将前尘往事尽数遗忘。

慕容慈咬了咬唇,拿出一只极小的瓷瓶,“给她喂下去。”她将头扭向一边,“若非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真想让她死。”

天圣女调配的药很难得,更是价值不菲。

陈蘅明明恨极了慕容思,可是却一再地让慕容思有生路。

甚至以怨报德,调制忘情水,托人给慕容慈送来,更送来书信,“必要时,给她服下,忘却前尘往事,许能让她快乐。”

恨极了慕容思的陈蘅都能放过慕容思一条生路,这里头有陈蘅看在慕容慬的面子上,更多的更是重看重定王府。

侍女道:“可郡主到底不忍心。”

是,她不忍心!

更不想手足相残,虽然年幼时,慕容思没少欺负她,可她只当成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玩的伎俩与把戏。

慕容慈道:“给她服药之后,寻副薄棺,在乡野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就说她是那家的女儿。颜金绣…死了!”

颜金绣死了!

慕容慬听御狗禀报时,心下微微一沉。

“慈北郡主给备了一副薄棺,抬到林子里给埋了。”

慕容慈杀了慕容思。

虽然慕容慬也想杀,可一直念着定王府的面子未动手。

手足相残,到底不是好事。

*

洛阳城外,几个身着异装的男女尤其惹人注目。

勇士甲道:“小巫女,我们还是换成南人打扮罢。”

“换什么换?本巫女最讨厌南人的服饰。”

她恨莫静之、慕容忻,也至连这里的服饰都觉得碍眼。

勇士乙低声道:“小巫女可要寻个地方休憩。”

勇士丙道:“属下以为,还是换成南人服饰的好,这样也省得人注目。”

万一西燕皇帝要捉拿他们,换了装扮,更易脱身。

巫族的服饰太异于常人,站在人群里很扎眼。

勇士甲劝了一阵,见她不应,只得缄默。

阿依大摇大摆地住进洛阳城的一家客栈,她现在怕什么,什么都不惧,她想做的,陈蘅已经做了,她可以收服三名勇士,就说是她说服天圣女解的诅咒。

然而,阿依没想到的时,在陈蘅准备解除诅咒时,大祭司白染已经写信给巫族的大巫师,说明了此事。

就在阿依在洛阳城逗留时,大巫师已经收到了书信。

大巫女近来觉得精神大好,吃的多了,睡得亦好了,懒懒地道:“师父,看你面带喜色,是有喜事。”

大巫师道:“医族大祭司的亲笔书信,你瞧瞧!”

大巫女接过信,一目三行,“天圣女解除诅咒了?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试着用灵力运气,若诅咒解了,你定会浑身轻松,我瞧你近来大好,定是真的解除了。”

她不会死了!

她能平安活到老,能寿终正寝,她将会是近九百年里唯一一个活过了三十岁的大巫女。

天圣女解除诅咒,且是在年节时候的事,与现下隔了几个月。

“天圣女是如何做到的?”

大巫师想着燕京炼出神龟的事,这神龟能检测血脉,还能测试出慧根,能做到此的,不是医族圣女,而是灵女。

“难不成,对方是灵女?”

“灵女…”

大巫女沉吟着。

如果医族天圣女是灵女,那么灵女抛弃了火族,“灵女不会再回归火族了?”

“火族原就是凡夫俗子,就像我们巫族只有巫女才是至尊,如果我所料不错,灵女是彻底抛弃了火族。”

没有灵女的火族,早晚有一日泯于众,再没有任何的优势。

大巫师手里握着一套卦具,这是一套古贝壳,据说是从殷商时候传下来的,一代大巫师传给下一代,代代相传,占卜术是极灵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