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看向顾莲,笑道:“姝儿在我面前说了几遍,什么莲娘脾气好,又肯帮她解围,还说要去你家谢你呢。”

“徐伯母好。”顾莲上前行礼,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前些日子你姐姐生日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徐夫人笑吟吟的,从手上摘下一对翡翠镯子,“这个就算是伯母的见面礼,和你帮了姝儿的答谢。”

四夫人看了一眼,连声推辞,“这怎么行?太贵重了。”

徐夫人笑道:“不过是有些年头而已。”指指四夫人,又指指自己,“像你我这样的年纪,戴了也是白瞎东西,不如她们小丫头戴在身上鲜亮。”

徐姝乐呵呵的,“莲姐姐原本就长得好看。”

顾莲被她说得有点尴尬,“徐妹妹谬赞了。”再看向那对沉甸甸的翡翠镯子,颜色碧绿、水润莹透,怕是价值不菲,拿在手里跟一个烫手山芋似的。

“戴上吧。”徐姝性子热情活泼,竟然亲自过来帮忙,“还有别那么客套,叫我姝儿就好。”嘴里嘟嘟哝哝,“这对镯子,原先我求了娘许久都没给呢。”

顾莲更是不安,“徐伯母…”

“好孩子,只管拿着。”徐夫人笑了笑,对四夫人道:“我看莲娘乖巧听话,你也省心了。”指着自己的小女儿,“不像我家这个,整天就跟一个泼猴儿似的。”

四夫人闻言忙道:“二姑娘是天真可爱的性子,瞧着让人喜欢。”心下委实纳罕,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徐家的人。

更没有想到的是,徐夫人给了莲娘那么贵重的见面礼。

心下不由一动,当初想把杏娘许配给徐家老三,无奈杏娘淘气,徐夫人并没有什么意思,如今瞧着似乎颇为喜欢莲娘。

若是能够成了徐家的这一门姻缘,那可就太好了。

顾莲觉得徐夫人给的翡翠镯子贵重,打算好好收起来,断然想不到,母亲已经惦记起自己的姻缘了。

不过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

眼下却有另外一件火烧眉毛的事,急等着她去处理。

“小姐…”玉竹一脸焦急迎了上来。

顾莲微微诧异,玉竹一向都是沉稳内敛的性子,从前在母亲屋里做二等丫头,算是见过世面的,有什么事值得她这般焦急?

面上不动声色,进屋摒退了其他人,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才七小姐屋里的春芽过来。”玉竹压低了声音,“说是有个小丫头,在后面花园子里闲逛,和大夫人屋里的珍珠拌了几句嘴,不知怎地…似乎还动了手,现下那小丫头被关进了柴房。”

顾莲蹙眉,“那小丫头是咱们屋里的人?”

玉竹神色尴尬,“是蝉丫。”

“蝉丫?”顾莲目光一闪,蝉丫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能闹出什么大事,值得关进柴房这么严重?莫非…是胭脂事发?

大伯母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惹得五哥五嫂拌嘴,所以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心里忽地一惊,不会…已经知道何庭轩掺和其中了吧?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玉竹担心道:“小姐,要不要叫夫人过去要人。”

“不用。”顾莲想到母亲那种性子,再想到之前对自己发的那些脾气,以及说不清楚的何庭轩,母亲这一去肯定要炸了锅!但明面上不能这么说,打马虎道:“不过是蝉丫一个小丫头的事,母亲去了,倒好像四房和长房有什么不和,我去就行了。”

“是。”玉竹应了,却对和平解决此事持怀疑态度。

大夫人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顾莲来不及换衣服,叫了玉竹跟自己一起出门。

春晓性子活泼了些,不似玉竹稳重。

而且玉竹的姐姐麝香,是母亲屋里的一等大丫头,万一等下没有处理好事情,顾及自己妹妹,麝香肯定也要帮忙周旋。

至少能打听一下母亲的态度,不至于两眼抓瞎。

因而对春晓吩咐道:“你才跟我去了徐家,先歇着,我和玉竹出去一趟,你看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我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春晓见她神色郑重,赶忙应道:“小姐放心,我连一只苍蝇都不放出去。”

顾莲出了门,一面走,一面叹息。

自己刚刚回家,没有任何的根基和人脉,能依仗的,不过是四房嫡出小姐这一个身份罢了。

母亲上午的雷霆震怒,审亲生女儿如同审贼一般,没有丝毫信任,换做收了胭脂的人是姐姐,估计又是另一番情景吧。

按理说,母亲不应该这样对自己。

即便自己从小没有养在她身边,到底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十月怀胎,难道不应该小时候没有好好抚育,而更加心疼怜惜吗?

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自己和母亲中间。

像是一根刺,时刻刺痛那份脆弱的母女情分。

玉竹小声问道:“等下见了大夫人,小姐打算怎么要人?”

“要人?”顾莲收回心思,回头看了她一眼,“谁说大伯母把蝉丫关起来了?谁看见了?都是她淘气四处乱跑,我们找不着人,所以想请大伯母帮忙找人罢了。”

桐娘好心来报信,总不能再把她给搭进去。

玉竹一怔,旋即道:“我明白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五小姐那种莽撞性子,甚至比起夫人…压住腹诽的念头,有些庆幸姐姐当初的长远眼光。

跟在九小姐身边,比在夫人屋里要安稳踏实的多。

14花落谁家(中)

到了长房的院子,彩屏亲自笑着迎了出来,“九小姐,今儿有空过来说说话呢。”

顾莲微笑,“我来看看大伯母。”

进了屋,桐娘正坐在榻上陪大夫人说话。

这个姐姐也是厉害的。

看着老实懦弱,却能在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丫头给自己屋里送信,…就是不知道,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所求何事?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一派惊讶,“七姐姐也在呢。”

桐娘转回头来,淡笑道:“夏天快到了,我想替母亲绣一双轻薄的鞋子,过来问问母亲喜欢什么样式,也好早日绣成了。”

顾莲抿嘴一笑,“七姐姐孝顺手艺又难得,我却是太笨。”看向大夫人,“还是大伯母会教养人,这一点,我可是远远不及七姐姐。”

大夫人含笑打量着她,让丫头搬来椅子,“九丫头也来看看,到底选哪一个样式好些,桐娘画了这许多,都让我看得有几分眼花了。”

顾莲坐了过去,认认真真的看起鞋子样式。

自己在针线功夫上面不行,审美还是有的,回想着大夫人平时的装束和喜好,很快挑了一个出来,“大伯母觉得这个如何?”

正是方才想要挑的。

大夫人见她选的甚合自己心意,却高兴不起来,丫头被关进了柴房,居然还能这般沉得住气,实在不像是四房的人。

桐娘接过那个鞋子图样,轻声问道:“母亲瞧着可还喜欢?”

大夫人勾了勾嘴角,“喜欢,你就照着这个绣吧。”

顾莲可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等她再闲扯别的,赶紧道:“大伯母,侄女今天过来,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何事?”

“是这样的。”顾莲一脸担心,蹙眉道:“我屋里有个小丫头蝉丫,是乳母李妈妈的女儿,从小在乡下长大,不懂规矩又淘气。”先把蝉丫埋汰一遍,“刚才我回来时,玉竹说好些时间不见人,找了几遍都不见,我想兴许是她不熟悉路转迷了。”

桐娘只顾看着鞋样子,对于堂妹的话一副充耳不闻之色。

大夫人“哦”了一声,“有这样的事?”

她是不方便“清楚”蝉丫事件的,否则一个当家主母,为了一点鸡毛蒜皮,把侄女的丫头扣了起来,说出去难免惹人笑话。

顾莲心下冷笑,就不信这件事你会不知道!

既然你要装聋作哑,那就大家一起演戏好了。

于是做出一副焦急担心状,可怜巴巴的看向大夫人,怯怯声道:“这件事若是母亲知道了,一定怪我没管教好丫头,所以…”揉了揉手绢,“想让大伯母帮忙找一找,我也好赶紧带人回去。”

大夫人既是长辈,又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侄女“求”到了自己面前,拒绝的话自然说不出口,于是吩咐,“快去四处看一看,有没有走丢了的小丫头。”

顾莲满目感激,“多谢大伯母。”又道:“要是天黑都还找不着的话,还请大伯母陪我一起回去,在母亲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免得母亲责罚我。”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小声撒娇,“大伯母你答应我,好不好?”

一副胆小怕事,凡事有你给我兜着的神色。

大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只能忍气敷衍,“别怕…你母亲不会责罚你的。”

“大伯母你答应了!”顾莲才不会这么放过她,做出一脸欢天喜地的样子,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有大伯母给我撑腰,我就放心了。”

桐娘低头暗暗咬住嘴唇,没敢笑出声来。

嫡母被堂妹赖皮到这个份上,不但要替她“找”蝉丫,等下就算蝉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不好立即翻脸责罚。

此事若是换了杏娘,第一反应必定是大怒,然后去找四夫人,母女俩一起气势汹汹过来,三句话说不完就要拌嘴。

到时候,不管是对是错都成了没理。

看来这一次自己没有帮错人。

大夫人心中窝火,朝丫头们厉声喝斥,“再派个人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顾莲想说一句,“不着急。”

到底怕惹毛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算了。

“母亲,我先回去绣鞋。”桐娘起身,待大夫人点了头便悄声离去。

丫头们大气儿都不敢出,顾莲感受着身边的阵阵高压,只做一脸焦急等待状,大约“找”了两盏茶的功夫,蝉丫被带了过来。

顾莲不等她开口,上前便劈头盖脸骂道:“你死哪儿去了?害得大伙儿好生找,要不是大伯母帮着找人,我还以为你丢了呢。”转身吩咐玉竹,“赶紧带蝉丫回去。”

假如大夫人此刻装聋作哑,让人走掉,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她何曾栽在过小辈手里?对手还是一个乳臭未干,刚才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当即朝彩屏问道:“是在哪儿找着人的?”

彩屏深知主母脾气,忙道:“原是珍珠和蝉丫拌了几句嘴,两人动了手,珍珠是个性子急的,就把蝉丫暂时锁柴房里了。”

蝉丫眼睛都哭肿了,急急分辨,“是她…”

“你闭嘴!”顾莲一声断喝,“不消说了,必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珍珠才会教导你,还不快点磕头认错?!”

蝉丫还要哭诉,却被玉竹上前狠狠的捏了一把,“快给大夫人认错。”

大夫人悠悠笑道:“九丫头也是个急脾气,好歹让蝉丫把话说完。”又吩咐人,“把珍珠带过来,都说说,看看到底是谁的不是。”

一定要闹起来?好吧,那就见招拆招!

顾莲心下冷笑,继而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一个圆脸小丫头被带上来,跪在地上回话,“是蝉丫掐了夫人的君子兰,我便上前说了几句,那知道她不但不认错,反而动手动脚要打人。”看了看顾莲,“所以就先把她关了起来,想等九小姐回来后再做理论。”

蝉丫又气又急,分辩道:“你夺了我花,我只是想拿回来而已,你自己没站稳,怎么赖我推了你?!”想起黑乎乎一片的柴房,哭道:“…你凭什么关我?!我只是掐了一朵花…”

“原来是这样。”大夫人悠悠道:“那几盆君子兰是养着给老太爷庆生的,品相和个头都很是难得,就这样掐了,真是…”

一声叹息,十分头疼的样子。

搬出老太爷来压自己,这份罪名可不小!

顾莲冷笑不已,若自己是一个胆子小的,或者像杏娘一样脾气燥的,只怕早就慌了神!幸好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只怕要让大夫人失望了。

蝉丫却是吓得不行,哭道:“都是花圃里面的花,那么小,我怎么知道不能摘?也没人告诉我,是老太爷…”

顾莲朝玉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蝉丫噤声。

大夫人淡笑道:“罢了,看在你是莲娘屋里的人…”

“大伯母!”顾莲当即打断她,自己可不要稀里糊涂的就兜了罪名,再任由她对蝉丫处置,“蝉丫不知道兰花的珍贵,掐了花,自然是她的不对。”顿了顿,“不过侄女觉得,此事并非是蝉丫一个人的错。”

“哦?”大夫人眼睛微眯,“那还有谁的错?”

“其一,既然是给祖父做寿用的兰花,珍贵难得,岂能随随便便放在花圃里?所以那个负责养花看花的人,第一个有错!”

“其二,蝉丫掐了兰花,珍珠就应该告诉她是何用途,蝉丫知道以后,必定不敢再掐也不敢抢回,珍珠第二个有错!”

“其三,即便蝉丫千错万错,也轮不到珍珠一个小丫头来管教,上面有大伯母,她为何没有回禀?隐匿不报,珍珠又是错上加错!”

“不仅如此。”顾莲口齿清晰,一一辩道:“还有一件,珍珠为什么不去四房回禀?即便我不在家,五姐姐杏娘却在,我的丫头便是她的丫头,她自然打得骂得。”往下扫了一眼,“蝉丫是奴才,珍珠也是奴才,蝉丫有错轮不到她来管教,更没有权利随便关人进柴房!”

一席话,说的珍珠面色煞白。

大夫人没想到侄女如此条理清晰、伶牙俐齿,冷笑道:“那么以你所见,该如何处置珍珠才好呢?”

顾莲回道:“珍珠是大伯母屋里的丫头,我怎么能随便处置?当然是由大伯母秉公处理,而蝉丫,则由我带回去好生管教。”顿了顿,“至于被掐坏了的兰花,回头我就跟母亲说清楚,认个错,让人再去外头买一盆好的赔偿。”

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又何必低头?

反正长房和四房一直不和,也不差自己这一点。

若是蝉丫随便被人处置,不光对不住李妈妈,更是要寒了自己屋里下人的心,她们岂会不为未来命运担忧?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拢不住,将来如何行走?

撕破脸便撕破脸,只要自己站住理就行。

这一场对决,大夫人输得十分惨烈。

当着满屋子的丫头和仆妇,被一个小辈压了一头,训得还不上嘴,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

大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尖声道:“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有本事的,竟然替我管教起丫头来,还敢教训我?是谁教你的这些规矩?!”

顾莲知道她不会就这么放自己走,心内早有预料,忽地“扑通”一声跪下,“侄女不敢。”但是却挺直了脊梁,“侄女方才若是说错了什么,大伯母指出来,侄女必定一一改正,认真聆听大伯母的教诲。”

为了两个小丫头拌嘴,逼得刚回家的侄女下跪求饶。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不管起因到底是什么,外人都会认为是当家主母气量狭窄,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没有长妇风范。

大夫儿断断没有料到,这个侄女如此能屈能伸,赖皮、撒娇、辩论、示弱,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一时间骑虎难下,气得倒呛。

“好!”一个苍老清越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几分对晚辈的慈爱,“九丫头不亏是我顾家的姑娘,有傲骨,却并非胡搅蛮缠之辈。”

“爹…”大夫人满脸错愕,福了福,屋里的丫头们纷纷跟着行礼。

顾莲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量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约摸古稀年岁,但是身板还是十分硬朗,举手投足间有行云流水风范。

想起那两本《女训》和《女诫》,不由声音僵硬,“见过祖父。”

顾老太爷坐了厅堂正中的椅子,虚抬了下手,“起来吧。”目光在顾莲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对大夫人道:“老大从福建寄了信回来,说了一些事情。”

大夫人亲手奉了茶,担心问道:“…要紧吗?”

顾老太爷接了茶,不急着答话,而是先看向彩屏,“我与老大媳妇有事要商量,你把两个小丫头带下去,该怎么处置就处置了。”

大夫人目光一缩,暗暗握拳,指甲嵌在了手心里。

公爹第一次见到这个孙女,谈不上任何感情,之所以这般袒护莲娘,再没有别的缘故,一定是因为…

心下恨恨不已,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彩屏心中更是叫苦,老太爷的这番话,明显是在偏袒九小姐了。

如果夫人处置过于严厉,老太爷自然不好为了孙女责备儿媳,但自己一个奴才,要是处理的不好…惹得老太爷不悦,到时候大夫人都保不住自己。

可是太过轻罚,大夫人又要把怨气撒在自己头上。

左右为难,却不得不领命,“是。”

顾老太爷看向顾莲,问道:“先头给的《女训》和《女诫》,读得如何?”

顾莲忙道:“孙女识字不多,都是跟着姐姐再慢慢的学,虽然还不能写下来,但是意思已经都明白了。”

“那就好。”顾老太爷点了点头,正色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能识得这两本书便已足够,诗词歌赋的不会也罢。”

公正、严厉、久居上位,思想有些守旧。

顾莲对祖父初步下了几个评价,尽量做出柔顺的样子,小声道:“孙女这就回去找姐姐,多识几个字,早日把《女训》、《女诫》都牢记了。”屈膝裣衽,“祖父和大伯母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妈呀,赶紧趁机撤啊!

出门下了台阶,彩屏三步两步追了上来,陪笑道:“九小姐,你看…”指了指蝉丫和珍珠,“她们两个要怎么处置才好?”

顾莲不是杏娘和四夫人,会惦记着趁机报复一下珍珠,气一气大夫人,所以不中她的圈套,只做惊讶,“祖父让姐姐处理此事,我怎敢越俎代庖?”一脸害怕,“姐姐快别说了,等会祖父怪罪下来…”

彩屏见识过她的各种耍赖,知道无法脱手,想了想,“蝉丫掐错了花,就罚她半年的月例,至于珍珠…”回头骂道:“不知轻重的小蹄子!还留着做什么?等下就撵了出去!”

珍珠吓得煞白了脸,“姐姐…”

彩屏一声断喝,“闭嘴!还敢求饶就撕烂你的嘴!”

玉竹适时的插了一句,“彩屏姐姐消消气,看在珍珠是你亲妹子的份上…”

珍珠是彩屏的妹妹?顾莲打量了几眼,方才闹哄哄的没留意,两个人还真有三、四分相像,许是一个像爹一个想娘,不过还是看得出有共同之处。

这么巧?怕是大夫人就等着该处罚珍珠时,然后彩屏好出来求情吧。

蝉丫把兰花掐了,珍珠关了人,却没告诉她亲姐姐彩屏?这里面的猫腻,唯有大夫人和彩屏自己心里清楚了。

“亲妹妹又如何?”彩屏冷眼看着妹妹,“不懂事,连我的脸面也给丢光了!眼下还得罪了九小姐,就该狠狠的罚!”

“彩屏姐姐。”顾莲一脸微笑,“这话从何说起,珍珠怎么就得罪我了?”

自己才不会认下这么一个芥蒂,到时候不论什么处置,都成了自己对珍珠怀恨在心的报复,彩屏不过是一个丫头,居然敢对嫡出的小姐如此威胁!看得出来,母亲在这个家的确不得势。

彩屏赶忙收嘴,“瞧我,一时着急嘴快…”

“姐姐也是担心自家妹子,所以着急。”顾莲把麻烦给她扔了回去,但并没有不依不饶,而是道:“我看珍珠比蝉丫大不了多少,都是一样年纪小,不懂事,再说蝉丫也没受什么委屈,就一样的罚半年月例罢。”

毕竟大夫人还是当家主母,彩屏仍然会继续做一等大丫头,往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得很,该退让的时候就得退让。

彩屏的脸色缓了缓,看向珍珠,“既然九小姐开口替你求情,这次就饶过你了。”

珍珠赶忙磕头,“多谢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