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止早恋,而且还同居呢!不过肯定不是凌霄不好,都是叶霖哥的锅!

凌霄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她确实一早就看出了些什么,但她从来都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私事。哪怕是经由她促成了秦瑶和聂峥的这一段姻缘,但这也不过只是个美好的意外、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过问过些什么、更不用说推波助澜了。对于沈清,自然也是一样的——作为当事人的许宸远都不开口,要么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要么是不敢开口;前者她没必要打破他的计划和顾虑,要是后者…连开口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恋爱?不过以她对这位班长的了解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实在是极小的。

若是有困惑、有难题来找她,她自当是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没有,她也不会去干涉他人的选择、决定别人的人生——这是凌霄对于朋友的一贯原则。

沈清气呼呼地看了她一会儿,很快就又像是蔫儿了下来,靠着她的肩膀纠结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我从来没有想过…”

其实沈清和许宸远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两人一路都是同班同学、又都因为成绩优秀而担任着班委,相识相处的时间其实是很长的。只是许宸远少年老成、平时总是一板一眼有些严肃刻板,而沈清的性格就活泼跳脱得多了,每每对上他的时候就是既觉得不服气又好像有些发怵。她长得娇俏可爱,自然是一直不缺追求者,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严肃老成的少年,有一天居然会对她表白。

“那天聚会结束之后大家都回家了,他说和我顺路、就一起走了。”沈清小声道,“然后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就停下来,说…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耐着性子踏踏实实地迈过了高三这道坎、而后雷厉风行地就表了白免得被别人占了先机,这倒确实是那个少年的一贯风格。凌霄笑了笑,也不做评价,只是柔声问她:“那你怎么说?”

“我?我说、我要再想想,就回家了。”小姑娘咬住了嘴唇抬起头来,显然是还有些迷茫,“我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说着求助地看向凌霄,显然是想要从从她这个“过来人”这里寻求帮助。

凌霄揉了揉她的头发,却并不予置评,只是问她:“那你现在已经有准备地想了好几天了,有什么决定?”

沈清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说着顿了顿,紧接着又有些忐忑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又觉得,不应该这么拖着他,总、总该给个明确的回答吧?”

凌霄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想了想后忽然正了神色、看着满脸茫然的少女认真道:“我不能告诉你,你究竟是不是喜欢他、或者应该答接受还是拒绝他。究竟喜不喜欢,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不过我想…”

凌霄想起少年那老成又有些不苟言笑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一下:“你可以和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只是异地恋倒确实是个大问题。”

“他说他毕业以后会回来工作。大学里只要放假也都会回来…”沈清微微红着脸、掰着手指头给凌霄复述了一遍少年的打算、甚至连毕业以后的种种计划都已经纳入了考虑,显然是对待这段感情极其认真、考虑周详。

凌霄点点头,却也不评价些什么,只是眉宇间却慢慢舒展开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柔声道:“去和他谈谈吧,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沈清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沈清是和凌霄一起睡的——小姑娘心情忐忑又茫然,非闹着要凌霄陪她一起睡。宿舍的床虽然狭窄,不过两人都是身形纤细、躺下两个女孩子倒是不成问题。凌霄对她向来纵容,也就点了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哄着还有些焦躁不安的小姑娘终于趴在她身边抱着被子安安分分地入了睡。

沈清第二天就去找许宸远“谈谈”了。具体谈了些什么凌霄没有过问,只是见小姑娘终于放松下来恢复了正常,也就放了心。沈清倒是又偷偷地和她说了些细节,凌霄只是揉着她的头发但笑不语。

长假结束之后凌霄就恢复了先前的学习生活——每天除了上课,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十次里倒是有八-九次能碰上傅星洲。大多数时间傅星洲都只是在遇到的时候和她打个招呼、而后自己找个空位坐下自顾自地看书做作业。只有有时候实在没有空位了、他才会来和她拼个桌,更多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只是在快到上课、离开图书馆时才在门口撞见。

凌霄心知其实未必就真有这么多的巧合、对此颇有些腻味,只是傅星洲表现得一切正常、图书馆也不是她开的总不能不让人来,她也就只做什么都不知道、依然一切如常地看书做题,除了遇见时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之外,也不怎么和他有交集。

当然,“因为会遇到这人、所以干脆就自己不来图书馆躲开他”这种事,凌霄也是压根儿就懒得去做的。毕竟…她又没做过些什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给自己平添麻烦?

十一月的时候几门公共专业课刚进行了期中考试。自动化算是学校的王牌专业之一,课业并不轻松。进大学后有些玩脱了的学生们顿时一下子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这会儿拿着刚发下来的卷子和成绩神色恹恹地听着老师讲评。不过好在大学和高中不同,期中成绩在期末总成绩中占得比重并不太大、还有补救的机会,这时候难得都看着黑板认真听讲。

“好,我们看下面一题——”老师擦掉了黑板上上一题的解题过程,一手拿着卷子一手握着记号笔写下题号、继续讲解,“这道题…”

教室门忽然被推开了。

老师显然以为是某个迟到的学生来了,微有些不悦地皱了眉转头看去,却一下子就怔住了——推门进来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相貌斯文却一身警察制服,显然绝对不可能是学生。

“非常抱歉,打扰各位上课了。”男人进门后很是诚恳地道了个歉,而后立时转头在作为中寻找了起来、飞快地就锁定了某个位置。

“找我打个电话就是了,怎么弄这么大排场?”凌霄揉了揉眼角站起身来,飞快地收拾完了东西,“去哪,殡仪馆?”

她现在也已经是“业务熟练”了。

“打你手机没接,”陈颀显然也有些无奈,神色间却隐约有些急切,“这回你得跟我出趟差了。”

凌霄愣了愣,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和叶霖一起去看电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时候她却也不多做纠结,干脆地点了点头:

“边走边说吧。”

第85章 协助调查

第八十八章

协助调查

凌霄干脆,陈颀当然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讲台前、向老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批文:“抱歉打扰了,我们有个案子想请凌霄同学协助调查。”

凌霄这时候已经利索地收拾完了自己的书包随手往肩上一甩、硬是把一个双肩包背成了个潇洒帅气的单肩包效果。一旁的许晏拧着眉头看她,像是想喊她又不敢开口、有些欲言又止,却满脸都是担忧。

“没事,老朋友了。”凌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拉开椅子就往门口走。

她和许晏坐在倒数几排靠近过道的位置,倒是方便了她起身出来。一路大步走到门口,却意外地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霍然站起。

大学教室的前两排,向来坐的不是学霸就是迟到的——很显然,这时候站起来的人属于前者。

“怎么回事?”傅星洲一双眼睛本就比同龄人要深邃许多,这时候眉头微蹙、更显得神色越发晦暗不明。

凌霄的座位在后排、她和陈颀说话都是小声、又都是语焉不详,就算是坐在她身边的许晏都没怎么听明白,更不要说是远远坐在前排的傅星洲了。大白天好好上着课,忽然有个警察冲进来说要把人带走协助调查——谁能坦然处之?

说是“协助调查”——可谁知道怎么样叫做“协助调查”?

凌霄扬了扬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一向都还算是挺有分寸的,这时候怎么会突然刨根究底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凌霄眉宇间的疑问,少年沉默了片刻,才又沉声解释了一句:“我是班长。”

言下之意,班里同学在课上被警方带走,他这个做班长的总不可能不闻不问。

这倒是个极其合理且正当的解释。凌霄点点头,一边抬着下巴冲那头的陈颀点了点、一边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不必担心,只是如他所说的协助调查罢了,多谢。”

“凌…”少年拧眉,显然是还不肯罢休。可他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凌霄已经转身大步踏了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呆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刚才凌霄抬脚要走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在第一时间伸手去拦——他人高手长、明明是绝对能拦住的距离,可不知道为什么手伸出去的一瞬间居然就扑了个空。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凌霄的脚步和身形,只是恍惚间就见她已经彻底越过了自己、和那个警察并肩走了出去。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师生们的视线里,在一阵有些压抑和反常的静默过去之后,整个教室里瞬间就是一片哗然。

凌霄这时候却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只是跟着陈颀一起大步往校门口走、手脚麻利地上了等在门口的一辆警车。两人上了车、关了车门,警车顿时绝尘而去。

车后座坐了个穿着警服的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这时候见凌霄上车坐到自己身边,男生显然是既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给凌霄腾出了足够宽敞的位置,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她。

来之前师父说要接个帮忙的人一起过去,车停在大学门口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找哪个教授。打死他也想不到,来接的人居然会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行了别看了,早就名花有主了,再看你也没机会。”陈颀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好笑地调侃了一句,一边转过头来向凌霄介绍,“这是我徒弟杨宇,今年刚毕业、在我这儿实习。”

杨宇其实还是个大男生,被师父一句话调侃得涨红了脸、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凌霄傻笑:“你好,我是杨宇。”

其实他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见小姑娘长得漂亮、又满心震惊,难免就多看了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又不一定揣了什么叵测的居心。

“你好,我是凌霄。”凌霄对着他点了点头,没好气地白了陈颀一眼、又看了看正开着车的张承,微微眯起了眼睛,“说吧,出什么事了?”

陈颀出差来找她不奇怪,可居然连张承都出动了,这恐怕就不是什么人命案子这么简单了。要知道,省厅法医科出差是常事,只要下属辖区的基层法医有什么疑问或是难题、都会申请省厅的技术指导、给予技术和设备上的援助。可侦查员和刑警却是各区都有,轻易不会惊动省厅。

再加上陈颀向来镇定,今天却始终都面带急迫、想必这案子十分紧急,更加是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也是她没有耐心向傅星洲好好解释、而是选择干脆离开的原因之一。

陈颀转头看了张承一眼,见他还在专心开车、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今天一早我们接到任务、昌安村出了个命案,一家五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孩子,除了那个孩子全都死了。”

昌安村名字起得好,其实却是江城辖下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山村。海拔不算太高,地势却不好走,山路陡峭、最后那一段路甚至连车都很难开进去。这些年虽说是也在政-府的扶持下慢慢发展起来,却毕竟时间还短。别说是法医了,小山村里连警察都没有几个。

一家五口人,四死一伤,这不管放在哪里都已经算是个重大案件。不管是村子里还是乡镇都没敢拖延,当即就是层层上报、很快就到了陈颀和张承这里。两人也没敢耽搁,挂了电话、收拾了东西、开车就走。

“除了孩子?”凌霄一边给叶霖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和陈颀出差去看一个现场,一边微微皱了眉、迅速抓住了他先前话里的重点,“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报上来说是背后中了一刀,凶手可能以为他已经死亡了所以没有再理会、让他暂时捡回了一条命,现在正在村里的卫生站抢救。撑到今天晚上应该问题不大,但时间再长,就很难说了。可你也知道昌安村的路不好走,救护车和医疗设施短时间内开不进去、那孩子现在也不能经受挪动。”

陈颀说着微微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这才是我这一次力主要你来帮忙的原因。哦对了,学校方面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不用担心。”

救护车和设施一时间送不进去、那么光是医护人员去了也没有太大作用;山路陡峭,那孩子现在根本不能经受半点动荡、更加送不出来。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凌霄——这一次不是请她来帮忙验尸,而是来救这个孩子的。

凌霄怔了怔、随即一下子敛了神色,一一问清了那孩子的年龄、伤情和目前他们所能知道的所有情况,而后点了点头道:

“事出匆忙,我没有来得及准备、那边村子里恐怕也没有可用的药材。一会儿经过前面拐角药房的时候停一下,我去买些可能用得上的药材。”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来是对着陈颀的,话音刚落,原本一直一言不发、专心开车的张承却忽然间开口应了一声,又在几分钟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药房的门口。

凌霄道了声谢,推开车门大步进了药房。

等了几分钟后,警车很快再一次发动起来,载着四人飞驰而去、奔赴那个有些偏僻的小山村里。而这时候,江大的论坛却已经是炸了开来——一篇标题名为《天啊刚才好像看见男神被警察带走了,我一定是一个人产生了错觉对吗?!》的帖子几乎是瞬间就飘红成了热点、转眼刷了十几页。

凌霄走的时候大约是上午十点左右。这个点有的人在上课,却也有不少没课的学生穿行在校园里,被人撞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楼主刚才在教室自习,居然看见男神和一个警察从隔壁教室出来!!你们快告诉我一定是我早上做题做太多产生幻觉了对吗!!!”

主楼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只拍到了两个背影、甚至还有些糊,可只要是认识的人都能清晰地辨认出来那个穿着黑色连衣裙、长发及腰的女生就是凌霄无疑——毕竟她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特别、绝不会让人错认。

而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身警服笔挺、也显然全不是作伪。

很快下面就有了回复:“楼主没看错,当时我就和男神一个教室上课来着。不过警察说了,是有事请男神去协助调查,楼主不要担心。”

显然,这一楼的回复让一众正忧心忡忡的女孩子们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可谁知没过几楼,却又有了个和所有人画风都不一样的回复:

“什么协助调查?人家警察也就是客气一下而已,说白了不就是犯事儿被请去喝茶了呗。”

凌霄不是人-民-币,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也有人不喜欢她疏狂自负。当然了,就是人-民-币,也还有人不喜欢、喜欢美元呢。只不过平时她的粉丝和“女朋友们”太多,那么一小撮人也找不到什么说话的机会,这时候好不容易来了个黑点,顿时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起来。

第86章 抢救

第八十九章

抢救

“楼上胡说什么?!”这句话一出,原本还算是镇定的女生们像是一瞬间被点爆了心里的担忧和害怕,顿时就炸了开来,“你们这些黑子有完没完了?你们是警察还是怎么的,人说是协助调查你们就知道是犯事儿了?!”

“就是!我男神路边救老人、地铁抓小偷、平时经过看我们拎着包重了点都会主动搭把手,三观不要太正!一幅字画五位数妥妥的、一张琴六位数没跑,她有钱有脸有才有名声,能犯什么事!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动!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哦没人知道,就你们知道啊?你们是开天眼了还是警察局归你家管、什么都知道?”

“女朋友们”担心男神、自然是为了凌霄的名誉据理力争;可黑子们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是更不肯轻易放过,和“女朋友党”们虽然人数悬殊、可一时间居然也还能继续上蹿下跳地勉力支撑。

论坛上的战火就这么飞快地在凌霄看不到的地方蔓延了开来。沈清被那些王凌霄头上使劲泼脏水的人气得不行,下了课在寝室里把电脑键盘按得劈啪作响。她毕竟和凌霄认识最久、也最要好,虽然当时不在现场、却对警方口中的“协助”隐约有些概念,因此起初的时候也并不担心。尽管刷论坛刷得恨不得砸键盘,可心里其实还是笃定的、并不焦虑,甚至还想着等凌霄回来、看她分分钟打这些人的脸!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从凌霄走时的上午到了下午、而后又到了晚上,直到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凌霄却也始终没有回来。不止没有回来,就连电话和短信也没有一个。怕打扰凌霄而始终没有给她打电话的沈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凌霄的电话。

那头毫不停顿传来的“不在服务区”的系统音让小姑娘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沈家世代有人从军从警,小姑娘强忍着回去找长辈追查的冲-动急急地接连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终于等到了电话那头熟悉声音的响起,几乎是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凌霄,你什么时候回来?”

“晏晏回来没有说吗?”似乎是信号有些糟糕,那头凌霄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带着沙沙的杂音,“我跟他们出趟差。”

沈清显得有些委屈:“她说了,可是没说你出差去多久。”

“我也说不好,现在在山里呢,”凌霄柔声安抚她,“信号不好,你别担心。”

“凌霄,你不知道!论坛上面好多人都说你被警察抓走了!”沈清缓过了神来,顿时就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满心的委屈和气愤,“说得好像他们亲眼看见你做什么坏事了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起初的时候,黑子们还是苦苦支撑、“孤军奋战”。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凌霄却迟迟没有回来,没有半点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这群人顿时就又抖了起来,俨然一副“你看,我就知道她回不来了”的张狂做派,气得“女朋友党”们恨不得摔键盘、却又苦于找不到什么证据给男神证明清白。

凌霄对此还是一无所知,这时候有些艰难地就着时好时坏的信号断断续续地听着沈清说完了整件事的始末,这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不用管他,让他们去。”

沈清气急:“可是…”

“好了别气了,我这里还有事,先不说了。你乖乖地上课、别去参和,等我回来有他们哭的。”凌霄轻笑着哄了她一句,随即道了别挂了电话,随手把书包往自己肩上一甩、干脆利落地大步下了车。

再往后的山路太过难走,开车的行进速度还不如步行,四人毫不犹豫地就下了车改为徒步进山。

下车的时候杨宇还试图去帮凌霄背包——她是上课中途出来,书包里还装着几本颇有分量的课本;之后路过药房又买了一大包药材、统统都装在了她那个结实的双肩书包里,着实有些分量。

凌霄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把包甩到了自己的肩上、大步就走在了最前面。

刚毕业的大男生跟在她身后,几乎是有些咂舌地看着前面那个身形纤细、长相柔弱的女生举重若轻、健步如飞。

张承和陈颀从警都已经有些年头了,这样跋山涉水的经历别说是身为刑警的张承、就算是作为法医的陈颀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体力都早已是久经考验。杨宇才刚毕业,虽然也是警察、却是法医学科班出身,在学校的时候体能训练也有却毕竟不比一线。这时候在崎岖难走的山路里走了一个多小时,脚步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变得沉重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紊乱。再加上这山里的晚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光是看着就渗人得厉害。

杨宇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深深吸了口气、说不清是逞强还是紧张地努力加快了脚步,却忽然觉得背上猛地一轻——他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顺势看去,才发现原本背在自己身上的相机和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到了前面的女生手里。

验尸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需要拍照存档的。山村里没有符合相关规定和要求的相机,只能由他一路背着过来。

“我我我、我自己背吧!”自己一个大男生,还要个小姑娘帮忙背行头,杨宇顿时涨红了脸、连说话都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结巴,“没事儿,我能…”

“少说两句、省点力气走路吧。晚一分钟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凌霄却头也没回,难得地脸上不见半点笑意、甚至再也没有了平时常有的漫不经心,几乎是有些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她说完后微微顿了顿,忽然间再一次加快了脚步,“时间不多、不能再耽搁了,我先过去。”

山间崎岖的道路对她像是没有半点影响,她一边说着一边背着两个包和相机、如履平地一般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转眼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三个男人的饿视线里。

陈颀和张承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鼓励性地拍了拍杨宇的肩膀:“还能走咱们就也快一点,不行也别逞能。”

“师父,我没事儿!”大男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咬了咬牙,“凌霄说得对,咱们得抓紧时间!”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进了昌安村后连喘口气休息都顾不上、一路直奔卫生站。村里条件有限、连个正经的医院都没有。好在这几年终于渐渐发展起来,卫生站虽然还是条件简陋,却也总算还能起到些作用,至少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凌霄正站在病床前,手边是一卷长短各异、整齐排列的银针,手下施针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老陈,或许你是对的。”张承站在门口、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间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杨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害怕自己的声响打扰到病房里少女施针的动作、忙不迭地捂着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闻言却忍不住有些茫然地抬头去看张承。

陈颀却似乎是知道他究竟指的是什么,顿时就温和的笑了一下、同样也压低了声音:“我不敢打包票说她是个好人,但她一定是个好大夫。”

张承再一次沉默了一会儿,深深看了眼床边那个第一次满脸肃容的少女,转身抬脚就走:“走吧,我们也得干活了。”

两人点头,跟着他一起出了卫生站、一起查看了现场,而后分道扬镳、各自忙碌起来——两个法医验尸,张承着手安排人员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

昌安村连个正经的殡仪馆都没有,更别说专门的解剖室和停尸房了。尸体根本得不到妥善专门的保存,陈颀不敢耽搁,带着徒弟连夜就找了通风处进行解剖。好在这时候本来就是仲秋初冬的时节、气温不高,再加上山间气温又更偏低一些,尸体保存还算完好、不像夏天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出现法医们最怕的巨人观。

解剖是个体力活,四具尸体、两个法医,师徒俩马不停蹄地连夜工作,一直从天黑工作到天光大亮,这才算是终于能歇下来好好喘口气。

“还能不能走?”陈颀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回应,顿时也笑了一下,“去卫生站,看看那孩子怎么样、老张那有没有什么发现,一会儿找个地方睡一觉缓缓。”

杨宇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点了点头、强撑着爬了起来。师徒俩一起回了卫生站,张承也恰好回来,三人打了个招呼一起进门,就见凌霄正端了碗药在喂那孩子喝。

七岁的男孩子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显然是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因为他是背后中刀,不能仰躺,凌霄小心地避开伤口、揽着他靠在自己身上;他还在昏迷,根本没有配合喝药的意识,凌霄也不嫌弃,不知道是点了他颈侧什么位置的穴道、男孩儿在昏迷中下意识地张了嘴,她喂了一勺,他又要花上好一会儿才能全部咽下去,在这之后才能再喂下一勺。可凌霄却没有半点烦躁,就这么耐心地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着药,直到不大的一碗药终于一滴不剩地被喂进了男孩儿的口中。

神色柔和得几乎不像是平时那个疏狂自负的少女。

第87章 排查

第九十章

排查

陈颀就这么安静地等在门口,一直到凌霄耐心地喂完了药、又轻柔地扶着那个还在昏迷之中的孩子躺回病床上,这才转头看了张承一眼。

张承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色、眼下一片阴影,但眼神却依然清明得近乎凌厉。他转过头,和陈颀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陈颀笑了笑,带着小徒弟和他一起进了屋,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样?”

“昨天要是再晚来一刻钟、现在你们就只能多验一具尸体了。”凌霄伸了个懒腰,神色却放松下来、对着三人点了点头,“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前应该能醒。实在不行就等到时候直接问吧,这孩子应该不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想必多少都还记得一些当时的情况。”

穿着警服的三人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松了口气、眉宇一瞬间舒展开来——只要人还活着,总就是好事。

“你们怎么样?”凌霄微微抬了抬下巴问。

“只是常规排查,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村口来往进出的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张承摇了摇头,而后一起转头去看陈颀。

“可以确定是他杀,看现场的痕迹,我比较倾向于激情杀人、而且应该是熟人作案。”陈颀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杨宇把拍好的照片递给凌霄和张承,“你们看,门口没有搏斗的痕迹、只有房间里有血迹,凶手应该是和平进入屋内的。看伤口,凶器应该是菜刀——我检查过他们家的厨房,缺了一把菜刀,应该就是凶器。但很奇怪,凶器是死者家里的菜刀,案发却是在房间里——所以我觉得是熟人作案,凶手本来是准备独自离开、经过厨房看到了菜刀才临时起意、激情杀人,一定是很熟悉的亲朋才会让他独自离开、连送都不送。另外,几名死者伤口都很凌乱、有深有浅,尤其是男主人——就是这孩子的父亲身上还有几处伤口明显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造成,应该是凶手恐其不死、或者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所以补的刀。”

“死者家里的抽屉被翻动过、钱都不见了,是侵财。”张承点了点头,一边翻看着照片和记录,一边接话道,“而且只有几个抽屉被翻动,凶手显然很了解死者家里钱财存放的情况,熟人作案问题不大。痕检人员在抽屉一侧提取到一枚带血的指纹、正在分析,如无意外应该是属于凶手的,但只能用来排查。”

凌霄忽然间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你们休息吧,我也去看看。”

“你也一宿没睡了,休息会儿我陪你去。”陈颀笑着看她。

凌霄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病房里:“这孩子伤情可能还有反复、我得随时候着。反正也不能睡,别浪费时间。”

“你们去睡会儿,我带她去。”陈颀微微皱了皱眉、还想再劝,始终沉默寡言站在一旁的张承却忽然插话进来、不容置疑地拍了板。

陈颀看了两人一眼,倒也没有再坚持,叮嘱了两人一句“抓紧时间歇会儿”后,就带着小徒弟猫到一边去休息了。张承看了凌霄一眼,干脆利落地大步出了门:“跟我来。”

“看现场和伤口,死亡顺序应该是男主人、女主人、然后是老两口。”凌霄看完了尸体又回到案发现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蹲在地上的一滩血迹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孩子中了一刀没死,男主人却身上有死后留下的刀伤,我猜应该是凶手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死了没有、情急之下连砍数刀,而不是恐其不死故意补刀,否则不会放过孩子、其他人身上也没有出现类似伤痕。所以激情杀人问题不大,而且没有经验。”

陈颀点点头应了一声:“男主人是第一个死的,凶手显然很慌乱,下手毫无章法。”

凌霄抬起头、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当时一家五口都在房间里看电视。虽然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人在、反抗力不强,再加上事出突然,但毕竟是有五个人在场;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左右,这个点应该还没有人睡着、都处于清醒状态。这种情况下凶手还能连杀四人、重伤一人,应该是个体格健壮的青壮年。这户人家的社会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符合条件的亲朋好友?”

“这种小村子,大多数人都沾亲带故。”张承皱了皱眉头,“年轻人大多都进了城读书工作,还在村子里的只有男主人的堂弟和一个远房侄子,还有个弟弟在县城工作。”

凌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轻轻“啧”了一声:“这几人查下来怎么样?”

“都说和家人在一起,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漏洞。”张承摇头。

凌霄忽然扬了扬眉:“那今天早上呢?”

“你是说…”张承微微一愣。

“查查看刚才我们在卫生站的时候有谁不知去向,”凌霄已经转身往门外走,“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人在门外。但只是一晃而过,说不好是不是和这案子有关,你先查查看。”

张承神色一凛,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低低应了声大步就出了门。

凌霄回到了卫生站,再一次检查了一下那孩子的伤势,见伤情稳定、暂时没有复发的迹象,微微松了口气,坐在病床边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箫。

中午的时候张承才终于回来,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的迹象:“已经派人查过了,早上的时候堂弟在家里、侄子进城了,都有证人。”

都有证人?凌霄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们通知死者这家的弟弟了没有?”

张承点头:“已经通知了,说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