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明白了。”方印然的神色中带了一丝坚毅,和以往的跳跃有了鲜明的区分。

“只要能明白,什么时候都不晚。”陈师伯适时的给他鼓励,“不过还是越早明白越好。”

眼前的一幕并不陌生。山中的这三个月,时不时的就会上演一出师徒教诲的戏码。待到出山之时,十六位弟子每一个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与之朝夕相处的殷如行不大有感觉。燕凉别院的师门中人却是只一眼就看了出来。

罗枫寒一行早已回来,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殷如行的变化。

殷如行的气势中多了一股锐利之气。仿若宝剑新铸,锋芒初出。

“她的进步很快。”宁湛给两位友人汇报好消息,顺便说出自己的观点:“她已经触到了自己的‘道’,假以时日,定能攀上武学巅峰。”

白陌尘闻言一脸喜色,罗枫寒则独自沉吟:“依你来看,殷如行的武学初有成效需要多长时间?”

“初有成效?”宁湛思索了一会儿,“若是按我的标准,十年之内。”

宁湛的‘初有成效’标准便是成为世俗间的高手。换句话说,就是在江湖成为一流高手。至于‘功力精进’,说的是他自己这样。他这一类的高手出世的不多,在世俗中行走的不出十个。带兵的将军也就他、何雁、苏雷。再往上就是‘武学大成’。那样的人有,不过大多心不在尘世。世俗间也很少有人能牵制他们。比如苏雷的师父,鄢都的一二位隐世长老等等。

“十年。”罗枫寒轻轻敲打着桌面,“何家的内功,她可能练至最后一层?”

“说不好。”宁湛实事求是,“我不太了解何家的心法。不过,何雁是学武十二年,方打通了周身穴道灵窍。成为经脉俱通之体。想来当时她应该也练完倒数二层了。”

“十二年。”罗枫寒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殷如行是先天经脉俱通之体。她用不了十二年。”

“所以我给了她十年。”宁湛一脸的理所当然。

“十年,太长了。”罗枫寒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等不了那么久。最多五年,她必须练至内力心法最后一层。”

宁湛惊的差点跳起来:“五年这不可能”

“必须可能。”罗枫寒声音冰冷,“桓蹊回来了。先头埋下的钉子已经发挥了作用。最多五年,东寰岛就会大乱。错过了这一时机。等到岛上有人控制了局面,或者,有别的势力也盯上了这一块。鄢都数百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这么快”宁湛面色一变,又道:“可那也不至于就缺一个殷如行。若只给五年的时间,那就只有在生死之间不停的磨砺。万一有个好歹,人就没了。”

“我知道。”罗枫寒神色平静,“你说的不错。不缺一个殷如行。该做的我们一样有能力去做。那么,阿湛。你说说看,我又是为什么要这么急,冒着毁了她的风险呢?”

宁湛怔住。

“阿湛,你该换个角度来想。”罗枫寒的眸色沉静如海,“既然有机会可以以雷霆之势压制住各方势力。省去诸多无休止的麻烦。这种可能,我,为什么要放弃?”

白陌尘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罗枫寒静静的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如果成功,鄢都就是立于不败之势。如果失败,也不过…和殷如行没有到来之前一样而已。

殷如行只是一个人。鄢都,却牵扯进太多。省去无休止的麻烦,即意味着无数人力、物力、金钱、生命的损耗降低。罗枫寒说的不错,他有什么理由放弃这样的一种可能。

毕竟,在收留殷如行之初他就明确的表示过,鄢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看来,大家都有些忘了初衷。”罗枫寒玩味的看了一眼两人,“舍不得了?”

宁湛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她毁了。便再没有人能与你一同合练,将至阳功法修至顶层。”

罗枫寒轻笑一声:“如果不能在关键时刻,你、我、殷如行,三人联手夺得联盟军队中的最大武力控制。便是我在将来修成绝世武功,又有什么意义?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成为武学第一人。”

室内一片安静。

“问问她自己吧。”罗枫寒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这段谈话,“我也不做那种伪君子。你可以将前因后果都告之殷如行。看看她自己的决定是什么。”

“我的决定?”很出宁湛意外的,殷如行没有愤怒,而是很平静的反问:“我有自己决定的权力吗?”

好像…没有。

宁湛第一次羞愧于面对自家徒弟。

殷如行突然笑了起来:“还记得我和木槿说过,我的运气特别不好。好事通常轮不上我。瞧,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幸亏当初没听她的话。”

“听她什么话?”宁湛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然而接下来他就后悔问这么一句了。

“没听她的话找个人嫁了啊”殷如行笑的很明澈晴朗,映在眼中却尤为刺目。

“你说,我要是嫁人了。今儿来了这么一出。我的夫君是哀哀凄凄好呢?还是对我充满信心好呢?”她清脆的笑道,“总之不能奋起反抗,不然就是背主了吧。”

心脏猛然一收缩,一股尖锐的刺疼从心房位置蔓延至全身。宁湛第一次发觉,原来没有受伤,心,也是会疼的。

“好啦师父请不要用这么一副死了儿子的表情对着我。”殷如行轻盈的跃下椅子,蹲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柔声说道:“这个表情不适合你。真的,不用这样。这些…我已经习惯了。”

真的已经习惯了。

宁湛又有什么错。他本就是鄢都的人。和罗枫寒从小一同长大。甚至罗枫寒这样做,也不是对不起她的。

本来,人家也不欠她。凭什么什么都替她打点好啊至少罗枫寒不是伪君子,人家明码标价了。

再者,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想当小妾,不想当礼物被送来送去。那么,就要拿出实力。她一个来历不明,麻烦缠身的外人,凭什么让鄢都付出最好的资源相待?

殷如行有时会想,或许她的命运就是如此。无法依靠他人。旁人可以帮她一时,却不能一直任她依靠。最终的危机,还是要靠她自己去闯过。

紫珈果不是白吃的,心法不是白拿的,师门不是白拜的。

该出力的时候,是不能推诿的。

幸好,幸好她当时坚持住了。殷如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如果像木槿说的那样,在鄢都找个丈夫。在今天之后,想来也是要分道扬镳的。

还是少造些孽吧。不要去考验人性。一个人走下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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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心魔

收费章节(12点)

第173章心魔

生死磨砺,令人脱胎换骨的地方,最佳之处莫过于战场。

对此,罗枫寒早有计划。

“鄢都不属五地诸侯管辖,然却是天元子民。故而,凡有外敌入侵着,保家为民责无旁贷。”他的面前,铺展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比之殷如行曾在苏雷书房中见到的,要全面详细的多。地域的扩展也更为宽广。

“鄢都没有军队,但是,鄢都子民却可以参军。一般来说,我们只参与与外敌对抗的战场。”

说到这里时,就见殷如行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罗枫寒暂时停下:“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她飞快的作答,“一点意见都没有。”

罗枫寒看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废话鬼才相信你殷如行腹诽,不在五地的内部军队中安插人手呢,情报从哪儿来?想也知道,不过是暗线罢了。真要像说的那么光明磊落,十个鄢都都被瓜分干净了。

罗枫寒笑了笑,意味深长:“不在非边境军中派遣人手,是个不成文的惯例。一来,五地的将领不会放心任用我们的人。二来,参与进天元内战,从鄢都的立场来说也不妥。我们需要的是四处交好,天下平稳。而不是帮着哪一方侵略另一方。所以,籍贯鄢都的士兵或者将领,都只在对外族作战时任用。”

殷如行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鲜明的表达了一个意思:“她不信”。

罗枫寒又笑了:“当然,私下里,我们也有一些手段。不能对内部军情一无所知。鄢都子弟不是给他们当打手白白牺牲去的。”

这意思就是承认了还有暗中的间谍。殷如行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正常。罗枫寒总算不糊弄她,说了句老实话。

“你这个样子不好。”罗枫寒突然出声,说的话和之前毫不相干:“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只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啊,别给我太高难度的任务。”殷如行摊了摊两只手,“冲锋上阵没问题,卧底之类的事最好别找我。”

她想过了,鄢都所图巨大,下线的危险任务定然也是数不胜数。她的长相和性别在那里,一般人不会想到一个弱女子会身怀武技。偏偏她还有几分姿色。种种条件一摆,简直就是间谍的上好人选啊所以,一定要避免开来。上战场厮杀没问题。当间谍绝不行。吃亏太大,心力上也受不了。

“是吗?”罗枫寒笑了。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明明应该很温暖。却让人心底泛起凉意:“以原蔻娘之名杀死冯老城主,于水军封锁森严的绵江之上安然逃脱。原来这些事都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脸色藏不住心事的你可以完美做到。这倒是稀奇。”

殷如行“霍”的抬头,只觉寒冰彻骨,血液倒流。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

他怎么会知道

罗枫寒温文尔雅的站在那里,身后的花架上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金边吊兰,条条分枝垂地。两两交相辉映,宛若工笔画卷。而看在殷如行眼里,却是面目可憎,恨不能一巴掌扇掉他脸上那欠揍的笑。

“猜到实情并不难。”罗枫寒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她:“不必这么紧张。若是我想向外公布,早就做了。”

殷如行接过茶盏,“咕咚”喝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枫寒微微一笑,启唇而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毕竟,我自认对你还算坦诚。并没有欺瞒什么。便是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也没有四处乱说,不是么?而师侄你,似是对我有成见,成日心心念念防备着师叔我,可是不对。”

“师叔?”殷如行“哈”的笑了一声,转过头环顾左右。

罗枫寒不以为意,继续温言和语的道:“我知师侄是个聪明人。看得出也是富贵之家出生。可是如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来天元后便落得飘零无落,颠沛流离的境地?因为你根基无着,毫无力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目标不是‘生活富足’这么简单。不然,你大可安心的跟着苏雷。‘地位尊贵’也不是你所好。否则,你该跟着冯胖子去禧地伺机而动。”他侃侃而谈,一针见血:“宁湛说你有自己的‘道’。我想,尊严,才是你最重视的吧。”

殷如行挑挑眉,嗤笑一声,反问:“难道枫师叔你能够忍受没有尊严的人生?”

“当然不能。”罗枫寒淡淡一笑,语声坚定:“忍一时,可。忍一世,不可。”

“我也一样。”殷如行回以同样坚定的声音。

罗枫寒笑了,笑的如春风吹拂湖面:“所以,我才认为我们应该坦诚相待。你瞧,我们的观点一致,不是吗?何必防我如同防虎?你细想想,我可曾逼你做过有辱尊严的事?”

“…”殷如行语塞。仔细一想,还真没有。罗枫寒最出格的举动,便是托了林咏恩来试探她愿不愿意给他做妾。这种提议,放在现代社会叫侮辱人。可放在纳妾合法的这里,她又是个异乡孤女的身份,该提议还真算不上是侮辱。况且,罗枫寒在知晓她不愿后也没再纠缠。换成让宁湛收她做徒弟了。这一点就比钟平涛要品性高洁。换个角度来想,罗枫寒有一种傲气,认为对待她殷如行,还用不着卑劣手段。

“没有,是不是?”罗枫寒轻舒了一口气。他自认对殷如行还算光明磊落,没行什么卑鄙举措。可不知为什么,殷如行对他总有很重的防备之心。同样的一句话,白陌尘说的,她会实事求是的思考。宁湛说的,她不疑有恶。可要是他说出来,还没开口,殷如行就先起了十分的警惕。这种心态之下,根本没法好好交流。御人之道,他更喜欢双方你情我愿的心态。

殷如行面色有些不好。她刚刚反省了一下,自己对罗枫寒是有些反应过度。罗枫寒和殷如言、苏晨有着太多的相同特质。他们是一类人。罗枫寒在相貌气质上还强过那两位几分。所以,她在面对他时,天然的警惕性更为十足。

想通了这一点,心情无法好的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罗枫寒防备的越重,就越是证明她心底有阴影未消。

换句话说,这类出身良好、相貌上佳、胸怀大业、生就一副七窍玲珑心肝的成熟男子,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心魔。

罗枫寒慢慢的喝着茶。不慌不忙的注视着对面女子几经变幻的表情。直到他添了两次茶水,殷如行才深深的吁出一口气。

“是我魔障了。罗公子。”她落落大方的对他深施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枫寒正色道:“这就是了。如行,你应该更有自信些。我相信,只要冷静下来,你自己就可以判断出,你成长成什么样子对我更为有利。你的那些担心,也就不是问题。”

殷如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脑中分析起罗枫寒的话。鄢都不缺高手。她对于罗枫寒的价值,最有用的莫过于正在修炼的内功心法。罗枫寒这么拔苗助长的磨砺她,为的是让她尽快将功法练至最后一层,共同合练。他的至阳内功好达到大成。成为和宁湛差不多的高手。是了,这才是罗枫寒的目的。那么,磨练武功的地方,除了江湖,也就是战场了。间谍什么的,专业不对口。

所以说,她之前的防备和担心都是不必要的。心态不对,判断力也失准了。

“想明白了?”罗枫寒勾了勾唇角,再次走到地图前:“过来看看。有些地方你是不能去的。比如:祺地和北蛮人接壤的边境。又比如禧地和拉克族人的对抗。祉地就不用说了,内力有成之前,你都不宜出现在何家人面前。剩下的,就只有祀,祝两地。”

“本来,这两处是没什么区别的。随便去哪儿都可以。”罗枫寒停顿了一下,道:“前不久,祀城城主梁少安娶了苏离为妻。苏雷是送嫁将军。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祀地。”

殷如行一怔,神情有些恍惚。苏雷在祀地?这个人,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

“那就去祝地。”清掉脑中的杂念,她正色看着罗枫寒:“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那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这样甚好。”罗枫寒表示赞同,“祀地,内部格局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动荡调整。这个时候去并不明智。祝地,有两个地方可去。一个是南边,可从那里进入乌拉木尔戈壁。戈壁里有部落、强盗、爆匪。那个地方资源有限,条件艰苦,完全是为了生存而战斗。另一处,则是东部向北的临近海域。祝地海运发达,货船往来不断。海匪猖獗,他们打来杀去,为的是利。这两地,各有各的优势。依我之见,你先去海岛。海匪图的是利,势力纷争下,生命保障要多一些。戈壁,就等你瓶颈之时再去好了。”

“行。”殷如行没意见。事实上她也发表不出意见。她对祝地很陌生,一无所知。左右罗枫寒也不是想要她的命,不会给个必死局就行。

“那就这样吧。”罗枫寒补充道,“阿湛带你过去后就会离开。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暗中潜来教你新的武技。其它的帮助就没有了。你得完全靠自己。”

“我知道。”殷如行无力的笑笑。

罗枫寒沉默片刻:“想要带些什么去,尽管提。”

“药材,很多药材。”殷如行立刻开口,“我要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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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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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客栈

未来有多严峻?活到今天,殷如行深信,只有她想象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

多做准备工作就显得犹未必要。试想上一回落到冯胖子手里,要不是有木簪里那份救命的**。她岂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她将制药放到了明面上,各色药材只管开单子,如流水一样送了过来。在院里专门辟出一件屋子做制药室。

宁湛看过几次后,对她手上的药方很感兴趣。说实在的,殷如行的制药手法不算一流,甚至还有些生疏。对药材的处理也较为笨拙。然而令人惊叹的是,她手上的药方极不寻常,好多配出来的药,他都没有见过。

“这是你家乡的方子?”宁湛好奇的询问。殷如行的方子都记在脑子里,配药时又左防右防,即便有木槿和小厮帮着打下手,得到的信息也还是不全。天知道一屋子的药里面,她会何时添加些何物。神奇的药效就这么出来了。

“不是我家乡的配方。”殷如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这些方子,是慧净大师教给我的。”

“慧净?”宁湛若有所思。想起了慧净法师对殷如行的批语,又忆起白陌尘所说,第一次和殷如行相遇,就是在慧净挂单的江城普济寺。

“慧净法师确是一位高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精通制药。”他感慨道。

能被宁湛称为高手的,那可是凤毛麟角。殷如行忍不住问道:“师父,法师的身手有多高?比你如何?”

“他比我强。”宁湛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大师虽是半道出家,武学却自成一脉。我与之不能相比。”

殷如行吃惊的长大了嘴:“竟有这么厉害”这可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吓死人。

转念一想,也是。慧净早年遭遇坎坷,能凭一己之力报灭门之仇,本就不是等闲之辈。从大儒名士转变为江湖侠客,又从江湖侠客转变为佛家大师,此等传奇人生。若没些本事,哪里能驾驭下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慨。说起来,慧净是第一个不带半分目的对她有恩的人,想来也是因为强大若斯,对世间争夺已处在超然的境界中了。

“大师,似乎很看重你。”宁湛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

“是吗?”殷如行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说来也有趣。我见到大师时也是第一次和陌尘相遇,那会儿还有一个叫桓蹊的。我们四人坐在庭院中品茶。慧净大师说,今日四角俱全,是难得的美事。话说的挺玄,难道大师还会算命不成?”

宁湛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然,大师确会批命。”

“批命?”殷如行感觉有些玄幻。不过她都能穿越了,玄学一道也不足为奇。遂笑道:“四角俱全,这算什么批命。难道我、陌尘、大师,还有桓蹊该聚在一起?这也说不通呀?”

宁湛对此也不清楚。不过他牢牢记得慧净对殷如行的批命:浴火重生,倾国倾城。

看看眼前在忙忙碌碌熬药的女子,他怎么看怎么不能和那八个字联系起来。又想到罗枫寒的另类视角分析。说她能毁掉人家的一城、一国,也很不可思议。

“冯胖子,是你杀的吗?”正在切片药材的殷如行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男子的问话。

手上动作顿了顿,她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道:“这事,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前两天罗枫寒还用这个寒碜她来着。

宁湛微微吃惊:“真是你?枫寒也只是猜测。”

“猜的?”殷如行也是大吃一惊,良久,苦笑一声:“枫寒公子可真是好本事。”她还以为他掌握了证据呢?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事情还没有泄露。至少到现在为止,知道真相的人数有限。

宁湛更加忍不住:“这么说,真是苏晨暗里害的你?”

“当然。”殷如行扯了扯嘴角,“除了他还有谁?”

“你为什么不向苏雷求救?”宁湛紧接着又问。

“因为没有用。”操起切好的药材下锅,殷如行掸了掸桌上的碎末子:“事情没有发生前,他不会相信。事后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能和他哥决裂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我忍气吞声的跟在他身边,多几重保护而已。师父,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明知道那里有人会害我,我还巴巴的凑过去。我是脑子进水了呢?还是犯贱呢?”

宁湛无语。半天后又问:“你是怎么杀死冯胖子的?”关于这一点,他们三人都很好奇。冯胖子身边不乏好手,护卫重重。殷如行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不但杀了他,还完好无损的逃了出来,不可谓不神奇。

这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殷如行沉默片刻,还是语气平淡的将事情叙说了一遍:“…幸好船上有个在军中认识的袍泽,给了我衣服银两还有食物和水,这才游到了祉地。”

故事说完,宁湛也沉默了。被下**、日夜昏睡、色诱冯胖子、密室杀人、两渡绵江。这一路走来,稍有不慎,或是一个环节出意外,殷如行坟头的草都能生的比人高了。至此,他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能原谅苏雷。

“你…怨恨吗?”思忖良久,他轻声的问道。

“为什么要恨?”殷如行头也不回的蹲在药罐前搅拌,白色的蒸汽迷蒙住她的脸:“原蔻娘有句话说的好,弱肉强食。自己笨,怪得了谁?”

“不恨…也好。”宁湛在房中来回踱了好几步,闷闷的抛下一句:“药好了就出来练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