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梁城主好有福气来着。”刘长也开始吹嘘,“…就是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无一不俏。”

殷如行翻了个大白眼。男人,始终是男人。看问题的角度永远和女人南辕北辙。敢情这两位以为今天还真就是吃酒看美女去的?

好在脑袋清醒的人还是有的,楚怀问道:“陶老夫人说什么了吗?”

殷如行抛给桓蹊一个‘总算还有人肯动脑子’的眼神,回道:“没说什么。我估计是她的城主儿子来的太突然,便是有话也尚且来不及说。左右我也不想和她们扯皮。你们是知道的,我这林家姑娘的身份纯粹面子工程,又不是真的大家闺秀。索性还是趁这机会早些走,免得露陷。”

桓蹊立刻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晚早些睡,明天一早就出城。早早到了鄢都早安生。”

楚怀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下去安排明天出发的事宜。

桓蹊毫不客气的跟着殷如行进了她的房间,派了潘瑜在外头守着,门一关。立时变了脸色:“你见到苏离了?不对,是苏离见到你了?”

殷如行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苏离和我关系好的很。不会有事的。”

“你糊涂了”桓蹊脸色更加不好,“你和她关系再好,好得过苏雷?那是她亲哥”事情若是爆发出来,他可不就成了帮凶?苏雷能饶了他才怪

殷如行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也没让她作什么‘保证不泄露我行踪’的承诺。”

“什么意思?”桓蹊原本有些发涨的脑子瞬间清醒下来,“你想做什么?”

殷如行打开窗户,对着外面一颗郁郁葱葱的一颗桃树看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只是这一路我想了又想,想通一个道理。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躲藏藏的活着吧。”

人是会变的。同样一个人,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位、不同的能力,想法也就会变的不同。刚到天元之初,那片杳无人迹的树林,她想的是能找到食物活下去。后来她到了村子里,转手被卖给了人贩子陈五。活是能活下去了,可惜没有了自由身。她又没有能力改变。便想着至少能找个好些的买家。然后老天保佑,陈五找的买家不错。买主是苏家。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活的更好些,不想成为伺候许多男人的歌舞姬之流。于是她想方设法引起了苏雷的兴趣。成了专属他一人的女人。

她满意了吗?没有。在生活、地位和环境都稳定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活的有尊严些。于是她设定了一个长久的计划。先充实自己,然后找机会离开苏家,寻找回到现代的道路。为此,她孜孜不倦的学习、努力。这个过程是曲折而又漫长的。中间更是几经生死。到了现在,她有了几乎自由的身份,有了一份自保的能力。这时的她,想要的也就更多。

她想光明正大的走在天元大地之上。回家的路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首先,她得先完成罗枫寒那边的任务。将内功修至最高层。双人合练。再者,寿家村所在的出云山一带,属于祺地地界,她若要回去,必要穿越祺地、东出云。这就意味着会有许许多多见过殷如行的人认出她。最后,便是到了出云山也不是一下便能找到回家的路的。万一要找很久,或者等很久。她也得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行。

这一切的问题都指向着一个本源:殷如行的身份是否能见得光?

彼时的她不敢多想。现在的她却忍不住要想,为什么‘殷如行’就见不得光?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殷如行是奴籍?先不说人口买卖是否合法。单说卖了她的人是谁?人贩子陈五?寿家村的村民?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卖掉她

她本就不是奴仆

再说冯胖子的命案。苏晨有没有权力将她送人暂且不说,至少他没有正面行事。明面上,是原蔻娘拐骗劫持了她,冯胖子接收了她。这个,也是不合法度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勾当根本就见不得光。冯胖子被她杀了,可全天元的人都知道,杀害禧地前城主的凶手,是原蔻娘。

据白陌尘告诉她的消息,冯淡裕上任城主之位后,霍起儒全家被抄,杀的一个不剩。栩彬家也一样,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现不知所终。能指证她是凶手的人,几乎没有。原蔻娘也被韩家灭了口,尸骨无存。冯淡裕是政客,不论他知不知晓内情。这件事只要操作的好,从明面上来说,禧地和‘殷如行’,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祉地的麻烦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一来,她的脸当初是涂黑了的。二来她用的是化名。钟平涛早已过世,何雅也因为缠绵病榻久不见人。何雁为新任城主。只要她不去祉地,不在何家的女人面前动手。就不会暴露。这里虽然有麻烦,麻烦却是在日后,不在当下。再说,罗枫寒对此应该也有些计划,总能平了过去。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苏雷的紧追不放了。可她殷如行又不是他的妻子。只要把奴籍问题说清。非亲非故的,他也不好逮了她回去。

说到底,其根本的底气就在于她现在有实力、有后台。‘殷如行’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站于人前?

桓蹊听了她吐露的部分内情(冯胖子和祉地的一段没说,只说被白陌尘带到了鄢都)和真实的想法,良久不语。

照这样说来,殷如行的想法没错,一点没错。她是被拐子(寿家村全体村民)卖给人贩子的。这一行径无论在哪一地都不合律法,告了官府,查明实情后是定要发还良民户籍的。既然是良民,苏雷想捉了人家回去就没有道理。他想要殷如行?行,不管是娶还是纳,是妻还是妾,照着规矩来就是。征得长辈同意,长辈没有就征得本人同意。总归不能强抢吧?这么一来,闹的大家紧紧张张的事它就不能算个事

“所以,你并不惧怕苏雷找了来?”桓蹊想通了里面的道理。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苏雷的一个承诺啊他就这么白白的丢了

殷如行看了一眼他不大好的脸色,笑道:“应该说,是到了鄢都我就不怕了。所以,你还是可以找他要这个人情的。苏离的人手未必那么快。只要你的信在她前一脚到。苏雷也得认你这个人情。”

桓蹊的脸色稍有松动。就算苏雷认他这个人情,心里也定有疙瘩。不过照这么看,殷如行对于鄢都来说比苏雷的承诺更重要。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棘手的事要求着苏雷去办,人情没了也就没了。权衡利弊,他这里也是和鄢都更重要些。

“罢了,送佛送到西。”他道,“一百步我都做到九十九了,还差这最后一脚不成。既帮了你,我就帮到底。他是三名将之一,你是扬名外海的‘黑罗刹’。又差了什么?我若日后有难,就只认你讨人情救命就是。”

殷如行笑了,笑的真心而开怀:“桓公子。我殷如行记下你这份人情。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她终于不再是五年多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她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换得他人相助的。

桓蹊想通了道理,更加催促着行程加快起来。用他的话说,这就是在打时间差。赶在苏雷知道消息前,大家先把事情给商量好了。该办的办起来。

到达鄢都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半天。原该第二天清早到。桓蹊深恐夜长梦多,快马加鞭,抢在前一天关闭城门前进了鄢都城。

按照殷如行的意思,随便找个客栈先住下,明天一早再出城去燕凉别院。

桓蹊大笑:“瞧瞧,这就露陷了吧?如今谁不知道我桓蹊送鄢都林家的姑娘归乡呢。进了鄢都城你还要住客栈,这是打我的脸呢还是打林家的脸?”

殷如行这才醒悟,犹豫道:“可我都不认识林家的人,呼啦啦的这么上门去,别吓着人家。”

桓蹊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世家的底蕴在那里呢。就是没见过你也是他们家认下的姑娘,只管放心上门去。”想了想,又问道:“现在都到鄢都了,你总该给我两句实话吧。既然林家是面子上的,那里子里你是跟了谁家?明天去燕凉别院,你投奔的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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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罗映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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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罗映韬

殷如行干笑两声,道:“桓兄,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时,在普济寺慧净法师的院中喝茶么?”

桓蹊笑了笑,道:“记得。那时我还诧异来着,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姑娘,怎么大师会这般看重。现在想来,果然我是凡人,比不得大师慧眼如炬。早在当日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

殷如行又干笑了一下:“哪里。当时认识了桓兄和白兄是乃幸事。我走投无路之时,便是遇着了白兄才来到鄢都。”

“原来是陌尘啊——”桓蹊若有所思的对着她深深一笑,吆喝住马匹,指了指前方一扇钉满了红铜色巨大铜钉的朱红色大门:“我们到了。”

投过拜帖,中门很快大开。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从里面纷涌而出,最前方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他对着桓蹊拱手施礼:“桓公子。”

“林公。”桓蹊拱手还礼,态度很是亲热:“桓某有幸,送令族女回归,终能卸担尔。”

男子笑着将视线转向殷如行:“这便是二娘吧。我听咏恩提起过。到家了就好。”

殷如行少不得给这位林家的长辈行了晚辈礼。随后一行人被迎进大门。

在走向正堂的路上,桓蹊悄声在她耳边轻语:“这是林家现任家主,林致远。”

殷如行顿时想起这个名字听林咏恩说过,是她的堂叔。她只需跟着叫‘叔’就行。

到得正堂,林致远给二人介绍林家的一众子侄小辈,桓蹊和殷如行均是第一次见到,七七八八只记了个大概人名。

林致远笑道:“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唠叨你们了。先住下歇息,明日再细聊吧。”

桓蹊也跟着笑:“林公还是那么体谅人。如此我就托大了。”

林致远便亲自送桓蹊去休息。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上前来和殷如行招呼:“姐姐好,我三房的咏怀。姐姐请跟我来吧。”

林咏怀带着她来到后园一座精细的雅舍,指挥着丫鬟铺床熏香,将房间整理妥当:“姐姐暂且将就一晚,明早咱们再叙话。”

殷如行求之不得,连声道谢,送了她出门。径自洗漱了倒头入睡,这几天急着赶路,身体虽还好,精神上却很是疲倦。

翌日天明,梳洗整装,吃了早饭后被丫鬟带至正堂。桓蹊和林致远都在。却是坐在客座以及下首。正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面容俊逸、温文尔雅,一双晶莹温润的黑眸似曾相识。

“二娘,快过来。”林致远起身给她引见,“这是映韬公子。公子今日恰好要去别院,顺道过来送你一程。”

映韬公子,罗映韬?殷如行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是和罗枫寒长的很像。只是罗映韬的气质更加温润平和些,令人很容易滋生好感。

“…见过公子。”她含糊着见礼。不知道这位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姑娘快请起。从师门来论,你我是平辈尔。”罗映韬显然是知道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一笑:“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桓公子,可还有要收拾的?”

“没有。桓某随时可出发。”桓蹊跟着起身和林致远道别。林致远也不多话,客气的送了他们出门。

这一回路上,三个人都是骑马。一路先行,马车带着行李跟在后面。

“其实,你昨晚可以来罗府住的。”罗映韬抖了抖缰绳,看了桓蹊一眼:“可以省下那些琐碎交际。”

桓蹊嗤笑:“去罗府?那我千里送人岂不成了笑话”

“无妨,这里是鄢都。”罗映韬轻声慢语,“再说,殷姑娘也该正名于天下了。这个时机刚刚好。”将目光投向殷如行。

这个目光,压力很大啊。殷如行避开,讪讪道:“我得问问…师门…”

“是去问小叔吧。”罗映韬了然,似笑非笑:“我记得小叔可不是姑娘的师父。”

殷如行巨汗。罗家的男人怎么都这么难缠。干咳了两声,坚定的道:“我听师父的。”

罗映韬玩味的一笑:“这话说的好。是得听师父的。只是这师父要听谁的,就难说了。姑娘就不担心?”

宁湛听谁的?当然是听罗枫寒的。殷如行换了左手持缰绳,正色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担心。”虽然没有把握罗枫寒是否支持她的计划,可也没必要在罗映韬面前表现出来。他们更不熟好不好。

罗映韬笑了笑:“不担心就好。姑娘若有什么为难之事,也可以和我说说的。我虽不才,出一二绵薄之力还能做到。”

殷如行干笑了两下:“多谢。”心里如吊了水桶一样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现在要陷入派别斗争之中了?

桓蹊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去的说话,含笑不语。似乎对此不放在心上,又好似只是在看热闹而已。

很快到了别院。早有人得到消息,出门相迎。殷如行一看,居然是熟人。来的不是方印然是谁?

“师妹小师妹”方印然用力的挥着手,欢快的叫着。等人走近了,才发现罗映韬,脸色稍正,叫了声“映韬公子”,又立马将一张大大的笑脸对上殷如行:“小师妹,听说你名扬天下了?”

被完全忽视的桓蹊很不满的喷了一口鼻息。罗映韬不禁失笑,对着被方印然挤到身后别院管事道:“这位是桓公子,我与他一块去见小叔,小叔是在曦园?”

“是。”管事松了口气,躬身回答:“四公子早就在曦园相候。桓公子、韬公子,请随我来。”

桓蹊犹豫了一下,看向一边。殷如行和方印然正说的欢。罗映韬不经意的道:“随他们去吧。她是要先去见宁湛师叔的。”

“宁湛将军?”桓蹊一愣。

“怎么,你不知道?”罗映韬诧异的看向他,随后微微一笑:“殷姑娘的师父就是宁湛。”

“宁湛她的师父是宁湛”这一回,不止是是桓蹊惊讶。身后的刘、乔、楚、潘四人也齐齐惊愕。潘瑜几乎是一瞬间的,眼睛就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罗映韬不动声色的道:“看来,你们不知道。”他话锋一转,问向桓蹊:“一路同行,千里相送。你知道的有多少?”

桓蹊面色一整,瞥了他一眼,滴水不漏的回答:“至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罗映韬浅浅一笑,不再说话。很快,曦园出现在眼前。风过屋檐,竹哨呜咽。桓蹊是第一次见到,不禁盯着打量了一会儿。

罗枫寒正站在屋檐下等候。竹叶沙沙,衬托的他一张脸若白玉般无暇。桓蹊不由感叹,一别经年,这人身上竟然看不见一点岁月风霜。老天真是厚爱罗家人。

真相不是老天厚爱某人。而是某人的功力进益,内息大增,造成了现在的样子。罗映韬一眼就看了出来。奇怪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这四五年来,罗枫寒突然变身武学狂人,每一次见面都能感觉到他的功力有明显的进益。真是怪的很。

三人走进屋里,寒暄过几句。侍女上了茶,退下。屋子四周五十步内再无旁人。方说起正事。

“沿海一带怎么样了?”桓蹊一上来就直奔他最关心的话题。路上不方便,他从情报网知道的消息有限。

“一切顺利。”罗枫寒道,“已经从海上杀到了内陆,东寰岛沿海一带已全部占领,正在向内陆挺进。现在就看他们的王室能坚持多久了。”

“确定他们会向天元求救?”桓蹊再一次询问,这点至关重要。

“当然。”这次说话的是罗映韬,“这点可以保证。”

桓蹊顿时明了。东寰岛王室的亲信里面一定是有鄢都的人,他才这么肯定。

队友的能力是我方胜利的保障,桓蹊对此很满意,不再多问:“那我回去后就开始准备。”

罗枫寒转而问向另一个问题:“自立为王的事,他们商议的如何了?”

桓蹊道:“情况不太好。你们也知道,这是多少代人的心愿了。我探查的消息是,我父亲已经答应了。这件事的牵头人是苏晨,他已经说动了梁少安还有冯淡裕,我父亲再一答应。剩下的就只有祉地何雁。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放着王不当,一个诸侯地城主谁能满足?”

罗映韬接着道:“压制鄢都的政略一直在有。最近也更紧了。虽然表面上一时看不出来。不过么?米粮都涨价了。这是最重要的。”

罗枫寒冷冷一笑:“他们想称王,就绕不过鄢都去。要么把我们高高捧起,要么把我们全数尽灭。捧着不划算。看来就只有歼灭这一条路了。”

“怕就怕他们等不及。”罗映韬道,“只要东寰岛的人来求助,我们的计划就能快速展开。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太着急,在东寰岛求助前先行发动‘自立’。”

罗枫寒沉吟片刻,道:“这件事的发起人是祺地苏晨?”

罗映韬微微一笑:“可不就是他。”

“他这是太闲了。”罗枫寒冷笑一声,“该找点事给他做做。殷如行是不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

罗映韬笑意更深:“是。”

罗枫寒嘴角微弯:“一路上够张扬的。她是想正名了吧。”

“这是当然的。”罗映韬眉宇高挑,替殷姑娘叫屈:“人家本来就是良民,好好的被他们苏家强买了去做奴婢。咱们师门不给她出气,天下人还当我鄢都好欺负不成。”

“不错,就是这个理。殷如行本就不该见不得人。”罗枫寒淡笑着看向桓蹊,“桓兄,你说呢?”

桓蹊愣了片刻,恍然有所悟。不错,这还真是一步绝妙的好棋。(未完待续。【错过繁星】)

第212章另一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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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另一个方案

苏晨其人,在五位城主当中,罗枫寒给他的评价是最高的。论心计论能力,都是上上之流。最要紧的是,他的运气也十分的好,有一个战神弟弟。

苏晨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和苏雷的战绩密不可分。如果没有苏雷,他登上城主之位起码要推迟五年。就算是印信没丢早早继位,也会在实权掌握上绕不少弯路。如此说来,印信丢了对他来说反是幸事。破而后立,与其在一个烂摊子里面内耗,不如从外而至彻底打碎僵局,重新构造新局面。换成罗枫寒处在他当日的位置,也不会对苏雷的小过失心存芥蒂。毕竟印信只是一个死物,活生生的高手苏雷才是最有价值的。而后果然,苏雷不负期望的成长为一地战神。

苏晨做人圆滑,谋划深远。想要对付这样一个人,得计划长远,步步为营,临时弄个方案显然把握不大。

然而世事无绝对。上天有时会突发奇想的丢下一两个神来之笔。苏雷就是苏晨最大的破绽。可助他上天,也可拽他下地。

要罗枫寒来说,苏晨生平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看轻了殷如行。

要知道,这世间或许有受到上天爱戴的宠儿,事事顺遂。然欲成大事者从不在此列。他们往往更容易遇上一个接一个的坎坷。由着劫难磨砺人生,将所有的粗糙磨去,方得到浑然天成的美玉。不过劫难这种东西往往不太好过,还往往悄悄的来,无影无形,一个不小心就载在了上面,当时不觉得,等发现时,已经错误铸成。于是,终身的成就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殷如行就是苏晨的劫难之一,他没处理好。于是苏雷成了双刃剑,割破他的手是早晚的事,现在就看伤口能有多深了。

鄢都要做的,就是加大力度,让其伤口越深越好。

“既然要正名,就公开的来。声势越大越好。”罗枫寒拿出自己的计划,“林家义女的力度不够,毕竟她不姓林。师徒关系却是名正言顺的。殷如行在天元父母亲族全无,宁湛作为师父给她出头天经地义。也不要和苏家人扯那些琐碎杂话。就直接说阿湛收了个徒弟,叫殷如行。他苏家若是厚着脸来要人,我倒要问问,凭什么说如行是逃奴。那张卖身契是谁签的?谁按的手印”

桓蹊早已回了客院休息。此时在商量的,唯有自己人。宁湛对此计划是一万个赞同。武者有武者的骄傲。成天改名换姓藏头露脸的,气度上就先输了。心境一旦落下,就会成为攀登武学高峰的障碍。殷如行天资和根骨就不错,聪明刻苦一样不缺。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徒弟折损在这些绊子上。

罗映韬却是有别样的担心:“将事情闹大固然得利最多。只是如此一来殷如行的名声难免受损。”

‘殷如行’这个名字在天元之地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与这个名字捆绑而来的是‘苏雷失踪的小妾’这样的身份定语。这种名气可谓不怎么好,人们提及起来多数会带着几分香艳、几分猥琐和几分奚落。这也是苏晨不曾制止苏雷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的原因之一。殷如行有了这样的名声,就是最后找到了人,也没脸再当苏雷的正妻。

罗枫寒策划的高调行事,无疑在苏家兄弟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别看你们一个大义,一个深情。揭开了面上的遮羞布,说穿了也不过是强逼良家女子为奴为婢,仗势欺人而已。有什么脸假惺惺的来故作善良姿态?

这记耳光甩的狠。有多少人得利、多少人失利不谈。作为一个姑娘家,殷如行的名声却是尽毁了。其实若是真正为她着想,就应该坐实她林家女儿的身份,上族谱、改姓氏。彻底脱离‘殷如行’。摇身变作正经的世家贵女,这才是对女子最好的前途。到时就算她真倾心于苏雷,嫁作正妻也是可以的。若对苏雷无意,嫁给其它男儿也不妨碍。

可现在这个计划却是将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名声尽毁,再不会有好人家的男子愿意娶她。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是一生的不幸。殷如行即便一时想不到,日后也未必想不到。

罗枫寒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明人不说暗话。对自己人我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这个计划,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我相信…”他停顿了一下,“她会答应的。”

白陌尘不在,宁湛哪里知道罗家这叔侄俩肚子里的七万八绕。闻言连连点头:“我听如行的意思,也是不想在偷偷摸摸躲着了。”

“总要问一问。”罗映韬更倾向于和苏雷交好,“如果能把苏雷拐过来就好了。”他十分可惜的道,“禧地有冯淡勋,祉地有何暮,祝地有桓蹊。祀地前后两个夫人都生有嫡子,更是不用担心。就他祺地针插不进水泼不了。我就不信,苏晨对这个弟弟能一直这么大肚信任下去。他还有儿子呢。”

罗枫寒闻言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冯淡勋、何暮、桓蹊,都是有能力有血统,偏又地位尴尬,令城主们头疼的人物。正因为有这样的一批人,东寰岛大乱之时,鄢都的计划才有可能实现。毕竟,这些人到底和城主们有着极亲密的血缘。他们有了后路,能在他乡有所作为,也是这些城主所乐见的。

正如罗映韬所说,苏晨的儿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事实上现在也不小了。十三岁,再过五年就是成年人。苏雷今年二十八,五年后三十二。可以想象,内力深厚的他无论是体力还是相貌上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和侄子站在一起,只怕说是哥哥还像些。然后苏靖一年年再长大,苏雷一年年再没有变化。参照太初门的几个高手就知道,内息达到了那种境界,人衰老的尤其慢。那个时候,苏晨会一点儿不介意?

苏晨此人他从不小窥。这种境况想来他早有预料,也一定会做些不起眼的准备。只要将这些准备展现给苏雷看,再加上殷如行,都是拉了他到鄢都这边的有利砝码。

如果苏雷真的加入了他们。三大名将得其二。东寰岛还愁拿不下么?

想到这里,罗枫寒不禁心有所动。踟蹰道:“小韬的想法不错。只是如行未必愿意跟苏雷。”强扭的瓜不甜。殷如行不愿嫁给苏雷,一切都是空谈。

罗映韬笑道:“那是当然的。谁叫苏家兄弟先前欺人太甚呢。殷姑娘一口答应了才叫怪。只是但凡女孩子,总想有个好归宿的。无论从哪方面看,苏雷都是上上之选。就是以前做错了事,现在不是后悔了么?他能几年寻找不断,守身如玉。就足以证明是真心相待。这样的男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找个人好好和她说说,只要想通了她就明白了。”

“这里面没那么简单。有些事你不知道。”罗枫寒皱着眉,将原蔻娘、冯胖子一事说了:“…她是九死一生挣出的命。到了我们这儿,咏恩也和她谈过此事。她是半点找归宿嫁人的念头都没有。反而寒暑不息的习武,那个刻苦的劲头,师门里有些男人都比不上。这明摆着就是要万事靠自己了。她有这份坚韧和毅力,怎么会再看上苏雷?”

宁湛跟着插话:“更何况她现在也闯出了自己的名头,‘黑罗刹’不是白叫的。在祝地外海一带谁人不知。”

“闯名头和嫁人是两回事”罗映韬坚持自己的看法,“除非孤独终老,不然她总要嫁人的。不嫁人生子,留下后代。一辈子活下来岂不是个空?再说,又不一定要立刻成事的,先试试总没有坏处。对付苏晨不代表就要和苏雷也闹翻。这两兄弟,本就是两个人。”

罗枫寒蹙眉不语。他明白罗映韬的意思。不管最后能不能成,总可以利用这点先将苏雷拉过来。的确,牵头开国自立计划的是苏晨。左右苏雷和那王位没什么关系,利益牵扯有限。完全可以打击一个,拉拢一个。实行分化策略。这比用殷如行的现状打击苏雷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