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敬佩,没人笑话他。

因大苞谷坚决不让人陪,玉米破天荒地好声气地对他道:“六弟,我们知道你一定有主意。可是,一来呢,能省一事是一事——要是她认不出你来呢?咱俩长得又像。二来呢,我还没进过皇宫呢,今日又是各国使臣进贡朝见皇帝,那是多大的场面!你就当带兄弟们去见见世面,如何?”

花生道:“对!就是这个话。”

南瓜笑眯眯地说道:“六弟,哥哥可是从没求过你什么事。”

寡言少语的青莲坚决道:“表弟,我是一定要去的。”

山芋也道:“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六弟你就带我们去吧。”

大苞谷见众兄弟都恳求他,连玉米都求他,拒绝的话就不好说了,半响才道:“去这么多人,皇上不怪罪?”

花生道:“怪罪什么?皇上不是传旨,命咱们多找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陪你去,好叫那个啥公主认嘛。你要是不照办,就是抗旨不遵!不如带我们去了,你也不用抗旨了,我们也遂心了。”

青莲道:“不错!今日这个理由名正言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小葱也提醒大苞谷道:“皇上很显然是偏向你的。所以,就算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化解此事,但能少一事,尽量少一事,不可与宝石国的使臣和黛丝公主争吵。这时候,咱们绝不能对来朝拜的使臣无礼,以授人话柄。”

这次进宫对质,可不比上次刑部堂审,张槐和郑氏也怕大苞谷像上次一样发怒失态,因而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极力劝说他和兄弟们一起去。

大苞谷看着一帮兄弟,郁闷地说道:“去吧,都去吧!”

话音才落,就听小苞谷道:“我也去!”

众人愣了一会,忽地轰然大笑。

红椒笑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就算…就算那公主…是瞎子,也不能把你这个才六七岁的孩子当驸马呀!”

郑氏忙劝小儿子,把不能去的缘由说给他听。

小苞谷听得十分郁闷,恨不得立刻长大几岁才好。

见大苞谷答应了,香荽急忙道:“你们都穿一样的衣裳去。保证让那公主见了眼花。”

众人都道这主意好,于是忙忙地喊丫头找衣裳。

大苞谷黑了脸,不耐烦地说道:“换什么衣裳!”

他感觉这么一来,自己兄弟就像妓院的妓女一样。排排站好了,等客人验看挑选,很是伤脸面。

众人忙劝他,说必要的装扮还是要的。

南瓜等人则完全被即将到来的大场面吸引了心神。兴奋不已,谁管他怎么想,都乐呵呵地换了衣裳,连发式都梳得一样。

转眼间。五个形容俊俏、样貌相似的少年郎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就山芋高大壮实、与众不同一些,其他四人,被小葱和香荽捯饬过后。猛一看去几乎差不多少。

青蒜和绿菠拍手道:“这可难认了。连我们瞧了都眼花。那公主指定认不出来。”

张槐和郑氏也满意点头,又再三叮嘱大苞谷:上了金殿要谨言慎行,面对百官和外国使臣,一定克制自己,不能发火。

大苞谷一一点头答应。

南瓜道:“大伯父大伯母放心,我们会看着他的。”

陈老爷也嘱咐义子道:“大苞谷啊,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娶那个公主,不能给宝石国当驸马。不然的话,以后咱们陈家的后代都是蓝眼睛,到地下你爷爷该骂我了。”

大苞谷道:“爹放心。这会儿跟在宝石国不一样了,这可是咱大靖!咱们怕什么?”

张槐催促道:“快走!不能让皇上久等了。”

于是众人忙忙地出去,跟着王公公往皇宫去了。

等他们走后,红椒命人上茶点,众人要坐等皇宫消息。

张老太太喝了口茶,对陈亲家感叹道:“我这孙子,咋一刻不得闲哩?”

话音尚未落下,门房有人来回:门口来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说是六少爷的结拜兄弟和未婚妻子。

一屋子人顿时陷入呆滞中。

就听“咣啷”一声,陈老爷手中茶杯跌落在地,泼了一地茶水。

张老太太愣把一声“嗳哟”憋了回去,对陈亲家道:“亲家奶奶,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我可受不了了。”

陈老太太苦着脸道:“我也不知啊!”

转向陈老爷骂道:“都是你!你要是不带他出海,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

陈老爷哭丧着脸道:“是陈鲨来了。”

小葱追问:“陈伯伯,那个小姑娘呢?陈鲨被大苞谷救过,这我们都知道,那小姑娘是谁?”

陈老爷道:“那小姑娘叫珊瑚,是陈鲨的妹妹。当日,苞谷答应娶他的,给了一块玉佩当定礼。”眼神有些瑟缩,“那玉佩,和…和给黛丝公主的是一对。所以陈华风才一再帮我们。”

好嘛,一对玉佩,给了两个女子,她们倒配成对了!

陈老爷又告诉众人一桩内情:当日他们被海盗陈华风掳去,是陈鲨和珊瑚向他们的爹说情,救了大苞谷,三人遂成了好友,陈华风才把珊瑚许给大苞谷的。后来大苞谷又救了陈鲨一次,关系更好了。

郑氏心儿猛抽——儿子的美男计用了不止一次。

还真是人见人爱:小时候迷老头老太太和中年人,长大了迷少男少女,将来呢?

她不禁和张槐相视苦笑:终于跟海盗扯上了!

板栗当日在刑部可是说过,只要拿出证据证明弟弟跟海盗有勾结,愿去了世袭王爵,连葫芦都做了担保的。

张槐肃然吩咐小葱,让王府总管刘黑皮将陈鲨兄妹带进来好生招待,就实言相告,说大苞谷去皇宫了,等会他和郑氏过去见他们。

小葱忙劝道:“爹,让我先去见他们。摸摸他们的底再说。”

张槐想想答应了,于是小葱就往前边去了。

这时,二房小婶曹氏,以及周菡等人都得了信赶来。

如今,他们只能等。

因不知大苞谷要如何应对,想帮忙也不知如何帮。怕帮得不好,反坏了事。

第518章 这是强抢“民女”!

且说张家兄弟一行人到了皇宫后,南瓜等人才发现这场热闹并不是那么好瞧的,大苞谷的担心也成真了。

永平帝和满朝文武不可能在乾元殿等候大苞谷他们,早带着七国使臣移驾到乾阳殿,摆开宴席歌舞。

宏伟的大殿内,明黄锦幔高悬,铜鼎香烟缠绕;罄钟悦耳,丝竹醉心;舞女娇娆,歌女雅韵。

只见永平帝高踞宝座,下面左右各四列几椅,一溜从上排到大殿门口,足足有一百多人。七国使臣和朝廷重臣自然都排在上方靠近皇帝的地方。

闻得人报玄武王兄弟到了,永平帝一挥手,乐息舞止,众女退下,大殿中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到进来的五个少年身上。

南瓜等人都是第一次见皇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干外国使臣和朝中大臣盯着瞧,就算他们平日没少见大场面,心中也难免有些惴惴。

还算大苞谷镇定些,他历经生死,心性坚韧之极,脸皮也够厚,所以一点不慌张,边走边用目光斜睨两边朝臣。

五人来到大殿中央,跪下拜见皇帝。

永平帝和众臣看着五个服饰相同的少年,都呆住了。眼花缭乱之际,又都暗赞张家小辈好仪表人才。这五人,除了有一个身材略壮实些外,其他四个都形容俊雅,难分轩轾。

板栗和葫芦看着五个一样服饰的家伙,想笑又不好笑的,暗自猜测这是谁的主意。据他们看来。不是郑氏就是小葱,绝想不到是香荽。

永平帝咳嗽一声,对左下首道:“黛丝公主请看,这几人中有没有你的驸马?”

大家就把目光投向宝石国使臣的席位上,如今黛丝公主已经换上盛装,坐在正中席位,嘉里陪在侧位。

自从大苞谷等五人进殿,黛丝就眼不眨地盯着他们,只略一扫,目光就定在大苞谷身上。

皇帝说了什么。通译翻译什么,她一概都没听见。

等大苞谷他们拜过皇帝起身,她便激动地站起来。嘴里喊着“布谷”,张开双臂扑向大殿中央的五个少年。

花生等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

南瓜急忙低喝道:“镇定!”

青莲首先镇定下来,对着黛丝微微一笑。

黛丝被他笑得一愣,跟着又见玉米朝她微笑。更加发愣了。

玉米跟大苞谷是最像的,其次是花生和青莲。南瓜年纪大些,差别就大多了。山芋就更不用说了,黛丝根本没看他。

可是,她只愣了一会,就从大苞谷的双眼中看出不同来——那是熟悉的了然。这个才是她的夫君。

她便欢呼一声,朝大苞谷扑上去,想要来个热烈拥抱。

南瓜等人都郁闷极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看来大苞谷真跟人家成亲了。

大苞谷却急忙后退,抬手挡住她,大喝了一声什么。

黛丝停住脚步,叽叽咕咕对他说了一番话。大苞谷又叽里呱啦回了一番话。

皇帝等人虽然听不懂,但从二人神情可以看出:他俩绝不像在叙旧情。倒像在争吵。

嘉里听后,双眼冒着愤怒火花,挥舞双臂跑下座位,对永平帝跪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通译跪下说,他是抗议玄武王弟弟想悔婚。

永平帝指着大苞谷和黛丝威严地问道:“他们说什么?”

通译急忙回道:“这位…这位…”

板栗忙道:“他叫张兑。”

通译赶忙道:“张兑说,他是不会娶公主的。他当初是被逼成婚的,那场婚配不算数。公主说不是的…张兑说他当时暂时将计就计…公主说他们心心相印…”

永平帝见他东一句西一句,尽管忙不停,却翻译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喝道:“不要说了。张兑,你且上前来,朕来问你!”

大苞谷便对黛丝说了一句话,黛丝就乖乖地站到一旁。

然后,他便上前对皇帝恭声道:“皇上!”

永平帝问道:“你可曾在宝石国与黛丝公主成婚?”

大苞谷点头道:“确已经成婚!”

永平帝听了咬牙道:“这么说,你就是黛丝公主要找的驸马了?”

大苞谷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永平帝早听说这小子口齿伶俐的很,倒要听听他如何辩驳,因而问道:“此话怎讲?”

大苞谷转脸,扫了还跪着的嘉里和站着的黛丝公主一眼,恨声道:“因为,当日成亲,小人是被逼的。这就好比恶霸强抢民女,抢去拜了堂,后来那女子跑了,然后恶霸追上门去,说民女悔婚,上官府告她,有这样的道理吗?”

永平帝瞪大眼睛,众臣也都“哄”一声炸开,议论纷纷。

板栗心里抽了抽,这个比喻还真是…

嘉里和黛丝不知大苞谷跟皇上说了什么,只见大殿上人都交头接耳,还对他们指指点点,顿时急得什么似的。

王丞相为示公正,命通译将皇上和大苞谷的对话翻译给他们听。

嘉里听后,更愤怒地挥舞双臂,说他们没逼,是大苞谷自愿的;黛丝也眼泪汪汪地说她是真心对大苞谷的,大苞谷也亲口答应做驸马的。

大苞谷也不和他们争论,当下竹筒倒豆子,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他和陈老爷在宝石国开了间铺子卖大靖的绸缎和瓷器,认识了作少年装扮的黛丝公主。大苞谷为了在异乡开拓市场,为陈家打下根基,使出浑身解数跟黛丝周旋,两人遂成了好朋友。

谁料一来二去的,黛丝就爱上他了,还跟他合伙开了交易行。垄断了所有从大靖来的货源。

再后来,就是黛丝恢复公主身份,要招他做驸马。

大苞谷当然不乐意了。可他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是公主,就算黛丝不会伤害他,宝石国的国王也不会放过他,暗地里派人威逼利诱。

大苞谷行事向来通达权变的很,才不会为了这事搭上小命呢,于是表面上乐呵呵地当了驸马,暗中却悄悄筹划。

然后。某一天出海时,宝石国的驸马就消失无踪了,据说是被海盗掳去了。驸马的老爹也呼天抢地地跳了海。

“皇上,这不等于是强抢民女吗?若小人真是一般小民也就罢了,但小人是玄武王的弟弟,怎能堕我大靖天威,屈服于外邦的淫威之下?这样事。小人宁死也不会做的…”

众人腹诽:可你没死,当驸马当得倍儿欢呢!

“小人便暂时虚与委蛇,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意答应成亲,然后带着义父偷偷逃走。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不受外邦侮辱…”

“…今日外邦使臣进京朝贺,小人托病不见。并非怕事情败露,而是顾忌我大靖与海外邦交,不愿生事,致使两国交恶。谁料他们竟然欺人太甚,上门要人。丝毫不把我大靖天朝看在眼里…”

他慷慨激昂地说着,神情义愤填膺。又正气凛然,别人丝毫插不上嘴,通译也翻译不及,主要是他的文辞水平不够。

说着话,大苞谷就朝永平帝跪下了,磕了个头道:“皇上,小人当年受奸人谋害,就去官府告状,找爹娘做主;如今,小人受外邦欺辱,这事求旁人不成,必定要求我大靖英明神武的皇上做主。皇上,小人生是大靖人,死是大靖鬼,宁死不做宝石国的驸马!求皇上庇佑治下子民!”

永平帝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怎么说着说着这事就变成他皇帝的责任了?

王丞相等人咽了下口水,如今可不是张家悔婚了,叫大苞谷这么一说,变成两国邦交的问题了。

板栗和葫芦端坐不动,竭力维持面容肃然。

张杨也不说话,任由大苞谷发挥。

其余秦旷等礼部的人一边要看热闹,一边还要让其他国家的使臣,使现场不至冷落,可忙了。

南瓜等人悄悄往板栗和葫芦那边退去,尽量降低存在感。他们是怕被皇帝发现,觉得他们这会儿已经没用了,要赶他们出去。他们可不想走。他们忙忙赶来,可不就是为了这样的热闹么,好戏才开锣呢!

嘉里听完通译结结巴巴的翻译,面色也变了,急忙对永平帝反复叩头解释,说宝石国绝无恶意。若不然,也不会听海商说曾在大靖见过驸马,立即就找来了。若有歹意,怎敢来大靖要人?

黛丝也流泪澄清,说她自始至终对驸马是真心的。

她没想到事情变得这样,伤心之极。

大苞谷质问嘉里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国王派人威胁我?”

嘉里面色惶然,说他绝不知此事。

大苞谷气坏了,质问黛丝,他当初是不是说过,他已经定过亲了,可公主依然要招他做驸马,这不是逼婚是什么!

黛丝流泪道,她答应成婚后,让驸马把原配接去宝石国享福…

大苞谷又道,…

王丞相和永平帝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抢亲也罢,和亲也罢,对方是公主,并且已经和张兑成亲了,这事就不能等闲视之。大靖虽然不怕遥远的一个岛国,但绝不能让其他国家对此事有非议。

王丞相打量了一番少年,踌躇了一会,忽然委婉地问道:“张兑,如此说来,你已经同公主成亲圆房了?”

他问的是大苞谷,实际上是说给板栗和张杨听的,意在提醒他们,此事已经无可转圜,必须想个法子妥善解决。

大苞谷大咧咧地点头道:“不错!小人是同公主成了亲、圆了房,不过我可没碰过她——”他见众人集体呆滞,以为他们不信,忙指向黛丝——“不信你们可以问公主,小人可以用张家祖宗和陈家祖宗的名义发誓,真的没碰过她!”

黛丝公主听了通译的话,忙朝众人点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大殿内忽然响起数声闷咳,众人或低头,或扭脸,或仰头看殿顶雕饰,无不表情怪异。

第519章 喜事连连

板栗使劲朝弟弟瞪眼,暗骂道:“死小子!亏你还走南闯北、浪迹海外,这点见识都没有——没碰她说什么‘圆房’?”

国子监一位老臣出面奏道:“皇上,此事任张兑如何辩驳,但他与公主成亲是真。若他是一般小民也就罢了;堂堂玄武王之弟,岂能将此事当做儿戏?我大靖将如何令友邦信服?”

他借用了大苞谷刚才的话,不过是反着来用。

张家地位越高,朝中对手不是变少了,而是变多了。只不过如今张家、郑家和赵家在朝中稳若磐石,等闲人不敢明着跟他们作对罢了。

但是,机会来了,没有人会放过,何况是这么好的机会。

永平帝听后微微点头。

公主成亲,举国臣民都知道,这事的确无可转圜。

大苞谷见皇帝点头,立即问那老臣:“大人是觉得,逼婚无罪?那是不是只要有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娶谁抢回来就是了。只要当着人的面拜了堂、成了亲,就必须得认?”

老臣威严地说道:“老夫绝无此意,尔不可断章取义!”

黄真笑道:“张兑,话不能这么说,若你真宁死不从也就罢了,既然虚与委蛇,那就得讲信义…”

大苞谷不待他说完,也不管他后一句话,只逮住前面一句话反驳道:“宁死不从?死是极容易的。可是,小人也是有大志向的,之所以出海,就是想多长些见识,以备将来精忠报国…”

大靖朝臣一齐在心中反驳:“明明就是为了赚钱!”

板栗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怕看见众人鄙夷的目光。

“…报国不成,就死在异乡。这是对国家不忠;小人还要寻找亲爹娘,未在爹娘身边尽孝就死了,这是不孝;小人义父收养了小人,养恩大于生恩,小人不能令他平安喜乐,却害得他客死异乡,这是不仁;黛丝公主虽然自私了些,却没有害我之心,当初也是帮过小人的,若是小人以死相抗。定会害得她痛悔终生,这是不义。小人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这条命必须得留着!…”

众臣都听得目瞪口呆: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话!

英王忍笑。他又发现一个“良才”。

黄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他郁闷地想,干嘛要自讨没趣呢?早知道他们家的儿女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多这一嘴,又不能令张家怎样,白讨了场臊不说。还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了。

永平帝看向王丞相。

王丞相也无奈,微微摇头,不知如何说。

大苞谷的宏论还未结束——他好容易见着皇帝,能不表现一番吗?

可这时,嘉里使者说话了。

他的意思是说,大靖威震四方。玄武王也是大靖重臣,然宝石国虽小,在海外也有一席之地。他们的公主配玄武王之弟也足够了。如今,就算两国联姻,也不辱没了张家。

大苞谷立即道,公主配他不是足够,是太多了。他高攀不起。再说,他上要效忠皇上。左要孝敬亲爹娘,右要赡养养父母,又不能丢弃原配妻子,实在不能做宝石国的驸马。

两人一争论,通译又忙着翻译给皇帝和众人听。

永平帝听了一会,急忙打断他们,问大苞谷道:“张兑,你何来原配妻子?”

大苞谷道:“当年小人从梅县城白凡县令手中逃走后,得了夜香女秋霜姐姐的帮助。小人将自己的木雕玉米送给了秋霜姐姐,她就是小人的原配妻子。我们已经同床共枕睡过了。”

他的话再次惊掉一地眼珠。

白凡尤其忍无可忍,因为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他了。

再者,他是见过秋霜的,因此心里郁闷得要死——睡过了又怎样?

丁点大的娃娃,就算抱着睡,也只是抱着睡而已,还能干出什么事不成!

众人也都如是想,就是没人敢说。

因为这事大苞谷真要较真,也不能说他不对,毕竟在场的大多都是诗书人家,礼之大防还是要讲的。

终于,还是有一位大臣说道:“这不过是小儿之举,算不得定亲。”

大苞谷反驳道:“怎么不算?那个木雕是我亲爹送的,算是我们兄弟姊妹身上最重要的信物。我大哥就是凭着他的木雕和大嫂结成良缘的。”

又一人道:“玄武王与王妃的亲事,是经过双方亲长同意的…”

大苞谷道:“小人这不才回来嘛,已经禀告过亲爹了,如今正到处找秋霜姐姐呢。要说小人与公主的亲事不能悔,那与秋霜姐姐的亲事更不能悔——她才是原配!小人绝不会为了做驸马,就弃了糠糟之妻!”

顿时大殿中笑倒一片,连永平帝也咳嗽起来。

嘉里使者眼神闪烁半天,又跟黛丝嘀咕半天,才郑重对永平帝道,愿将公主嫁入大靖,说这是宝石国最后的要求,若是大苞谷还不答应,他就要大靖给个说法。

黛丝也含泪道,大苞谷不能对所有人都有情有义,唯独对她无情无义…

这下,满朝文武都点头,觉得这一步退让让人无话可说。

赵耘和张杨、板栗、葫芦对视,均微微点头。

于是,他便出列说话了,他等得就是这样的机会。

他向永平帝奏道,若是黛丝公主肯嫁入大靖,使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接着,英王和王丞相都出面上奏,说如此一来,就两全其美了。

大苞谷急了,死不答应。

赵耘笑道:“贤侄,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便是权宜之计,也不可事后反悔。你当知道三国时的刘备,为与东吴联姻抗曹。娶了孙权之妹。人家事后可没不要媳妇呢!”

哼,死小子,嫌弃他闺女,今日定要你娶这海外媳妇!

大苞谷听了他的话,哑口无言。

但他只愣了一会,立即就道:“公主愿意嫁来大靖,小人当然高兴。小人不肯娶公主,是怕她受委屈——小人不仅有原配,在跟公主成亲前,还有个定亲的妹妹…公主愿意屈居第三吗?”

众人听了几乎晕倒。

板栗气坏了。喝道:“胡说什么?还不闭嘴呢!”

他心里想,真是糊涂东西,也不瞧瞧这阵仗。任你今日如何狡辩,也别想推了黛丝这门亲。

大苞谷却想,谁胡说了?

既然都逼他,索性把前事都抖出来一并解决,从此他也可以高枕无忧。并且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