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此马当只有将军这般当世英雄才能驯服啊。”李肃忙道,一半真心一半假意。

吕布这才正眼看向李肃,“故人?”

“嗯嗯,故人。”李肃忙点头,随即微笑,“将军可曾找回媳妇?”

吕布怔了怔,淡笑,“原来是你啊。”

原来是那个小男孩,那个趴在窗边看他跑步的小男孩。

可是媳妇…却再也不是他的媳妇了呢,那么当初,他所努力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半晌,吕布耸了耸肩,“谢谢你的马,故人。”

李肃一下子垮下肩,看他那模样分明是没有对他这故人有太深的印象,“此马乃是在下主公所赠”,虽然受了打击,李肃也还立刻抓紧时间说明来意。

“你家主公是谁?”吕布扬眉,立刻好奇道。

“董卓。”李肃道。

董卓?

吕布眼睛一亮,随即又忙上前一步,急急地问道,“你可曾见过笑笑?”

“笑笑…哦,你说小姐?”李肃点头,“见过”。

“小姐?不是夫人么?”吕布微微皱眉,甚是疑惑。

当日在凉州不是已经成了亲么?还是他亲手替他盖上红盖头的。

“夫人?”李肃一脸的莫明其妙。

“是啊,那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笑笑。”吕布忙点头,急切地道,“我本来想去看她来着,但后来义父和董大人开战,便一直没有机会去找她。”

“将军府有个叫笑笑的小姐,只是…脸上有缺陷。”李肃迟疑了一下,道。

“缺陷?”吕布微微一愣,随即摇头失笑,“不可能,你说的那个笑笑肯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喃喃说着,他一手便牵了那赤兔马,有些恍恍惚惚地回营。

“呃,将军,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将军有擎天驾海之才,名动海内,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为何甘心屈居人下…”站在吕布身后,李肃忙开口,“且将军生父弃世多年,与丁原并无父子之名…良禽择木而栖,董大人为人礼贤下士,赏罚分明,他日大业所成之日,盼与将军共享…”李肃犹自站在原地游说。

吕布却是充耳未闻,径自回营。

面有缺陷…一定不是笑笑,一定不会是笑笑,董卓那么宠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受到伤害?

虽然这样想,吕布的心却是开始不可遏制的疼痛,笑笑她…真的还好吗?

早知如此,便应该看着她成了亲再离开的…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笑笑!”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是董卓的声音。

两军开战在即,他来干什么?

等等!他刚刚叫什么?笑笑?笑笑在这里?

吕布猛地瞪大双眼,转身。

“董卓!那是董卓!”一旁,有士兵认了出来。

“杀了董卓!”丁原不知何时出现,高喊。

千军万马之中,鲜血四溅之间,吕布只一径怔怔地看着董卓策马而来,一把抱起刚刚那个站在赤兔马旁的小厮。

“笑笑?!”吕布蓦然大吼,那样明亮而清晰的声音,越过了千万人的厮杀喊叫。

然后,他看到笑笑坐在董卓身后,她回过头来…

他看到笑笑的眼睛,那真的是笑笑!

真的是笑笑!

吕布失神地望着那个一身脏乱的女子,那是他曾经念叨了十几年的媳妇…

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吕布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的远去。

“奉先!替义父杀了他!替义父杀了董卓!”丁原地声音高高扬起。

吕布却是兀自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笑笑…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笑笑…谁人将她伤成如此模样?

笑笑…

厮杀声不知何时结束的,吕布怔怔地回营。

从白天到黑夜,吕布坐在营内,一动也不动,一贯明亮的眼睛仿佛失了魂一般。

他是失了魂。

笑笑…便是他的魂。

刚刚笑笑就站在他面前,她来看他吗?

营帐被掀开,丁原站在他面前,手中提着酒壶。

“奉先,听闻你在营中坐了一天了,来陪义父喝一杯。”满满斟了一杯酒,丁原将酒杯递给他。

吕布仍是怔怔地,没有疑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又一杯,吕布仍是清醒得可怕。

忽然,一阵眩晕袭来,他腹痛如绞。

猛地抬头,他看向丁原,“义父…你…”

丁原就站在他面前,精瘦的脸上满是狠戾。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当初,义父说他有擎天驾海之才…义父说…当待他如亲子…

怎么会…

义父怎么会…下毒害他?

“若不能为我所用,亦不能为他人所用!”丁原大笑,扬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吕布咬牙,喃喃着。

“哼,董卓欲收你于麾下,以金银良驹诱之,若我不先下手为强,只怕会死于你手,老夫颈上之人头,亦会成为你向董卓邀功之物!”丁原森森地开口。

吕布摇头,“义父…你是我义父…我怎么会…”

“哼,大利当前,亲生父子也不过尔尔,你当真以为,老夫会真心待你?你这般有勇无谋之辈,只配当个马前卒,若你忠心,老夫就当养了条狗,如今,你竟萌生异心,此时不杀你,更待何时!”丁原冷笑。

口中有鲜血溢出,那样苦涩的感觉,吕布低头,长发披面。

他自小孤苦,原以为…原以为终有人真心待他…

原以为…

他原以为…他终有一个家…

原来…在义父眼中…他不过是条狗…

明亮的眼睛缓缓黯淡…他无力地跪倒于地…

“小药罐…小药罐…”

是谁?谁在唤他?

笑笑。

是笑笑…

他如何能死?他答应会一辈子守着她的…他如何能死!

咬牙,吕布拼尽全力,扶着方天画戟,站起身。

缓缓抬头,他满目鲜血。

他看向丁原,一贯明亮的眼中唯剩是数不尽的寒意…

他看着丁原,直至丁原渐渐止住笑意,直至他眼中渐渐盈满了恐惧…

“奉先…奉先…你要干什么…”丁原站在原地,开始在颤抖。

微微扬唇,吕布轻声开口,“你说呢?”

“你不能…你不能…我是你义父…你不能弑父…”丁原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亲生父子也不过尔尔…你教我的…”暗哑着声音,吕布冷冷笑开。

眼、耳、口、鼻之内渐渐有暗黑的血涌出,吕布此时仿佛从地府涌出的恶鬼一般令人胆寒。

“你不能…你不能…”丁原尖声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吕布抿唇,他抬起长戟,直直地钉入丁原的喉咙,殷红的血喷薄而出。

有士兵涌进营帐,眼睁睁看着吕布割下丁原的头颅,却无一人敢上前。

并肩作战那么久,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了解吕布的恐怖,沙场之上,他是战神,是死神!

将丁原地头颅悬于方天画戟之上,吕布倒提着戟,缓缓走出营帐,一路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锋利的戟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宛如地狱的招魂曲…

无人胆敢阻拦。

毒气攻心,眼前一片模糊,心智渐渐涣散,吕布狠狠咬牙,不愿倒下。

他…他想再看一眼笑笑…

他,只想亲眼看到笑笑安好…

否则…即使下了地狱…他又如何能够心安…

走出营帐,大雨倾盆而下,洗去他一身的血迹。

也好,也好…带着这满身的鲜血,若是吓到笑笑,可怎么办哪…

赤兔马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俯下了身,仿佛知道他不能再那般英姿勃勃地跃身上马一般。

“好马。”喃喃着,吕布吃力地翻身坐上马背,他无力地俯身靠在马背上,任由赤兔马缓缓向前。

天色渐暗,四处一片寂静,耳中所听到的,只有风声,雨声,马蹄声…

意识愈发的涣散,吕布挣扎着不敢闭眼,他…不敢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赤兔马…终于停了下来。

无力地抬头,隔着雨帘,他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笑笑么?

翻身下马,他一下子跪倒在雨中,竟是无力向前。

相隔不过几步而已,他竟已无力向前。

耳边响起零乱的脚步声,他被人扶起。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笑笑…”他轻声开口,费力地看向那个女子。

是笑笑。

终于…见到她了。

______________俺是解释的分割线________________

一、恋迎曦MM,小生没有参加VIP。。

二、tti18,嘿嘿,等美人殇结束之后,小生再把笑倾三国转来,潇湘的坑已经够多了,小生怕挨揍。。。

三、745111940,曹操滴番外会有滴,不过小生向你推荐新文笑倾三国,那是以曹操为主滴文。

四、今天小生断了网,所以现在才更,抱歉。。

五、诸位没有留名滴MM,谢谢支持,小生会努力滴。。。

[火烧洛阳:小药罐的成长血泪史(吕布番外下)]

“醒了?饿不饿?”耳边是笑笑的声音,笑笑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仿佛连声音都带着微笑。

吕布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

天黑了吗?

他竟是没有死?他竟还能看到笑笑?

“媳妇?是媳妇吗?”满心欢喜,吕布轻声问道,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

四周一片寂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吕布站起身,开始摸索,“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里干什么?啊!我去点灯,你小心不要摔到。”

正说着,脚下一绊,他“砰”地一下摔倒在地,有些痛。

“小心!”耳边,传来笑笑焦急的声音,她急急地上前,一把扶起他,“痛不痛,摔伤哪里没有?”

吕布的脸上血色全无,他无意识地抬头,无意识地顺着声音望向笑笑所在的方向,双眼空洞,“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笑笑没有开口,只是有些吃力地扶他起身,在床边坐下。

他靠在床边,轻微地喘气。

“怎么不说话?”笑笑的声音,带了些许的不安。

吕布低头,只是一径地轻喘,长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忽然抬头,他目光无焦距地“看”向笑笑,“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么?”

吕布抬手,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触向空气。

手上一暖,笑笑的手轻轻握住他的,覆在自己的脸上,那一抹温暖从笑笑的掌心缓缓蔓延…

“就算眼睛看不见,奉先也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就像小时候那个小药罐…呃,咳咳…那样的身体都可以变得这么厉害,现在也一定可以。”笑笑一贯嚣张的声音难得的带了几分拘谨。

吕布忽然竟是感觉有些想笑,他想微笑。

“你住在这里吧,就像以前在太守府一样,我陪着你,好不好?”笑笑的声音再度想起,有些紧张的意味。

眼前一片黑暗,吕布却是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或许,笑笑不知道,在吕布眼睛看不见的那段一时间里,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离他最近。

直到…貂蝉的出现…

笑笑曾经对他说过,“我与你今生注定无缘,他日,你会碰到一个比我貌美十倍的女人,她叫貂蝉,而她,将成为你的妻子。”

那个叫做貂蝉的女子。

命运一般,她出现。

貂蝉和笑笑,那两个相似到连气息都仿佛一样的女子。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笑笑的预言,可是…笑笑不明白,纵然一模一样,可是…貂蝉就是貂蝉,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笑笑…

但,笑笑从未曾改变过,她的心里,除了董卓,从未容下过任何人。

而吕布,唯一宠他的方式,便是相信她的每一句话,永远不怀疑她,永远站在她身后,让她回首便可望到,永远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永远…不会对她说“不”…

笑笑说,如果有人欺侮,一定要十倍偿还,于是,小药罐成了吕温侯…笑笑说,就算眼睛看不见,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于是,他便乖乖活着…笑笑说什么,小药罐便信什么,从小便是如此的…

那样…便好了。

很久…很久以后,他的眼睛复明了,可是笑笑,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直到那一日,他匆匆从洛阳赶回,一进长安城,便看到那具挂在城门上的尸体…

那一具被烛火烧得脱了形,那一具被点了天灯的尸体,竟是…董卓!

那是笑笑豁出性命去爱的董卓!

当日,他受笑笑之托,前往洛阳寻找赵子龙,等他赶到洛阳,却听闻子龙已去北平投靠公孙瓒,匆匆赶回,却只看到这一幕。

“看,那便是董卓!”

“那个恶人,死有余辜!”

“那个暴虐荒淫的恶棍,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谁那么了不起,竟然杀了董卓?”

“听说…是一个叫做笑笑的女人杀的…”

“真的吗?”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吕布怔住,笑笑杀了董卓?

那种事,绝不可能!

找到笑笑时,她正如游魂一般在大街上转悠。

“笑笑…”,看着面若死灰的女子,吕布不知如何安慰,“赵云说,他要去投靠北平公孙瓒,没有随我回来…”看着我,吕布讷讷地道。

“嗯。”笑笑轻应,“没有回来,也好”。

“呃?”吕布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