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是宝贝,但我也瞧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那名男弟子挠头,有些为难。

“让我瞧瞧,我给你鉴定鉴定,”姑娘拉着他的袖子,来回晃,见他不吭声,立时撂下脸子,“就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你怎的这般小气。”

“师妹,你听我说,这东西很是重要,若是让师父知道你看见了,兴许还要罚你的。”

黏黏糊糊的师兄妹在廊下说话,最终没有进屋去看,而后相携去后山看花了。蹲在屋顶上的燕子松了口气,转头看看背上乖乖的二宫主。

凤二见燕子看过来,很是高兴地张大了嘴巴,表示自己饿了。

燕十六想了想,背着小毛球展翅飞到了向阳坡的林子里,落到一株不起眼的杨树上,树顶的枝丫间有一处喜鹊窝,窝里睡着三只丑兮兮的喜鹊幼鸟。

“二宫主,属下身单力薄,无法飞得太远,您且在此处歇息片刻,属下去找鹰翎的人来。”燕十六又啰嗦了几句,正说着,养育幼崽的大喜鹊回来了。

凤二看看那脏兮兮的鸟窝,并不像睡进去,就用两只小爪抓着鸟窝边缘,颤颤巍巍地站着。

喜鹊靠近小红鸟,被凤凰天生的威压所慑,差点没站稳,连忙稳了稳身形,让开些许请小凤凰进窝里。这喜鹊只是一只普通的鸟,但骨子刻着对凤凰臣服的本能。

凤二看看自己还沾着小米、泥土的毛毛,发现自己也没有多干净,就勉为其难地跳进了喜鹊窝。

大喜鹊很是高兴,越过几个嘴巴张得比脑袋大的幼崽,将喙里叼着的小青虫送给小凤凰。

凤二嫌弃地看看那还在动弹的虫子,并不想吃,把脸埋在翅膀底下窝着休息。喜鹊懂的不多,见小凤凰不吃,就喂给了自己的崽子,而后就又飞出去找吃的了。

燕十六见这里没什么问题,就暂时离开鸟窝,去寻鹰翎的同僚。

几个小喜鹊毛都没长齐,脑袋秃秃的很是丑陋,只有脊背上还有一层没有掉的灰色绒毛。三只小鸟挤在一起看着这个外来的小红毛,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小喜鹊也感知不到凤凰的威压,商量着怎么把这只异类挤出窝去。

凤二感觉到有东西在挤自己,慢慢抬起头来。什么都不懂的幼崽的世界,往往才是最残酷的。

等燕十六带着一只苍鹰回来的时候,就见凤二独自睡在一堆灰色的绒毛间,悠闲地晃着爪爪,三只小喜鹊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宫主,趁着雁荡山的人还没发现,咱们赶紧走吧。”燕十六叼起小红鸟,放到苍鹰的脊背上,这才看到,方才凤二睡的不是什么绒毛,而是三只小喜鹊的脊背。这些小雏鸟似乎被狠狠收拾过,缩着脑袋像鹌鹑一样老实,只露出唯一有毛的脊背给小凤凰当床铺。

苍鹰带着小红鸟展翅高飞,燕子则飞回房檐下,继续做雁荡山房舍的“好伙伴”。

百鸟大军在途中停歇,落在林子里不及休息。丹漪坐在石头上,手中捧着还在睡觉的小青龙。

可能是刚刚化龙的缘故,辰子戚变成龙之后还有些虚弱,总喜欢睡觉。小小的龙身盘成个圈,窝在手心里,两只前爪抱着一根手指,睡得鼻端冒泡泡。

“戚戚,起来吃点东西。”丹漪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小龙的尾巴。

“嗷?”小青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已经落地了,晃晃脑袋站起身。也不知是因为龙身上毛毛少还是辰子戚没掌握好,如今变成人还不会变衣服。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不好变成光溜溜的人,便只能继续保持龙身。

丹漪接过刁烈递过来的烤肉,撕成条喂给掌心的小龙,抬头看了看天,“还有多久到雁荡山?”

“还有六十余里。”刁烈答道。

六十里,用鹰的速度不过半个时辰,但后面还有别的鸟,估摸着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丹漪微微颔首,忽然蹙眉,看着天上飞掠而过的苍鹰,“那是谁?”

“咦?”刁烈抬头,就看到了自己那一直驻守雁荡山的手下,立时化作黑色大雕,冲天而起,拦在了苍鹰面前,“老六,出什么事了?”

苍鹰吓了一跳,看清是刁烈之后立时松了口气,“老大,您怎么在这里?属下正要送二宫主回宫。”

刁烈已经注意到了苍鹰背上的小红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通体绯红、头顶两搓绿毛,天上地下就这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含桃动物世界篇》

解说:在自然界中,幼崽的世界是最残酷的,没有道德,没有同情,只有血腥和竞争镜头:三只小喜鹊与一只不知名的小红鸟共处一窝解说:通常来讲,同一品种的鸟会团结一致,这只小红鸟恐怕危险了镜头:小红鸟将三只喜鹊打得哭爹喊娘解说:呃…我可能拿到了假录像

第一百七十七章 空山

苍鹰落地,背上的小红鸟好奇地左看右看,转头正对上了自家大哥的目光, 蹦跳着就要哥哥抱。

丹漪伸手,把脏兮兮的弟弟抓过来, 很是嫌弃地吹了吹,把绒毛上的灰尘和杂毛吹掉, “怎么回事?”

凤二瘫坐在手心里,挥动小翅膀, “叽叽叽”地讲述自己被坏女人抓走,又在笼中颠簸, 睁开眼看到几个坏老头,只给吃生小米的悲惨遭遇, 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嗷嗷嗷!”辰子戚看到凤二回来了, 叫着要往另一只手上跳, 奈何短短的龙爪并没有什么弹跳力, 窜到空中划了划四爪, 突然足下生雾, 在半空中滞留了片刻。小龙惊喜不已,自己竟然能在空中停留!“嗷呜?”正得意间,雾气骤然散去,整条龙就那么直直地往下摔。

丹漪赶紧出手抄起小龙,塞到袖子里,自己则捧着弟弟上下看看。结实的小凤凰没有受什么伤,就是肚子扁扁的,两爪一伸坐在哥哥手心里,仰着脖子张着嘴巴要吃的。

负责背物资的秃鹫,立时递上来一袋炒竹米。丹漪往弟弟嘴里丢了几颗,自己也塞了一把嘎嘣嘎嘣地嚼。

“燕十六在中雁荡山的厢房外瞧见了二宫主,属下便带着二宫主回宫。”苍鹰化作人形,是一名身形健壮的青年。

“宫主,咱们还去打雁荡山吗?”鹫翎的楼主涂煞,蹲在丹漪身边啃着烤肉问道。作为一只秃鹫,他也有点秃头,但带了头冠,所有的头发梳到中间,倒是瞧不见那秃掉的一圈。

“都到了这儿了,不打一架哪说得过去。”鹅翎的楼主鄂铎,长得身形修长、斯斯文文,一举一动极尽优雅,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带着几分痞气。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一群鹅翎少年纷纷响应。

“闭嘴!”刁烈竖起眉毛,那群吵闹的鹅立时安静了,秃头的秃鹫们一直专心地吃烤肉并不多言。

丹漪低头看看把脑袋伸到一把竹米中吞虎咽的小毛球,沉默不语。

小龙沿着丹漪的手腕爬出来,冲弟弟伸了伸脑袋。

“啾叽!”凤二咽下一口竹米,蹦起来跟小龙蹭脑袋,却被自家兄长弹了屁屁,只得坐回去,叼着一粒竹米要喂小龙。

“来都来了,便灭了雁荡山吧。”丹漪淡淡地说着,推开弟弟,给小龙也为了一把竹米。

鹅翎的人小声欢呼了一下,卖力地吃起了干粮,要吃饱才有力气打架。

辰子戚扒着丹漪的手,将掌心的炒竹米舔舐干净,尖利的小牙咬着脆脆的炒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加了盐的炒竹米,香脆好吃,但有一个坏处——容易粘牙。吃了一把竹米,后面的几颗牙齿表面就被黏住了,怎么舔都舔不掉,只好那爪子去抠。谁知爪子太短,只能够到脖子,够不到嘴巴!

“嗯嗯,嗷嗷!”辰子戚仰起脑袋朝丹漪求助,张开嘴巴让他看被粘到的牙。

丹漪把一根手指伸到小龙嘴里帮忙,柔软的龙舌趁机舔了一下那柔软的指腹。弟弟找回来了,他俩也有心情玩闹了。

吃饱喝足,丹漪用沾湿的帕子把灰扑扑的弟弟擦拭一遍,放到苍鹰的背上,自己则重新化作小红鸟,叼着小青龙跳上刁烈的脊背,长鸣一声。巨大的黑鹰展翅高飞,身后的秃鹫们立时跟上,雪白的天鹅跟着快跑了一段也飞起来,浩浩荡荡往雁荡山而去。

“峰主,大事不好了!归,归云宫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山脚下!”守门弟子连滚带爬地上了西峰。

归云宫众人自东向西而来,最先到达的自然是西雁荡山,也就是空山真人的所在地。

空山真人是一名须发皆白的道士,手持一把没有任何雕饰的长剑,正在中庭练剑,听到这话骤然停下了剑招,“你说什么?”

皖王前脚刚送了鸡仔过来,归云宫后脚就跟来,连一天都还没有过,这显然不合常理。

“归云宫的人,正在攻山!”守门弟子哆哆嗦嗦道。

就在方才,负责看守山门的两名弟子,正百无聊赖地说闲话,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威压,像是有高手靠近。转头看过去,就见山脚下的平地上,突然多出了几百人。

“宫主,此处便是雁荡山了,”刁烈指着崎岖的山路道,“此峰为西雁荡山,空山真人所居,有弟子三百名。”

丹漪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负手站在最前端。在林子里换了衣服的辰子戚,快步跑过来,与丹漪站在一起,接过一幅地图道:“我建议兵分三路,一路走大道,其余…”说没说完,看到了两个呆愣在原地的守门,辰子戚微微挑眉,抬手弹出一粒石子。

“咚!”其中一个守门人应声倒地,涂煞一跃而上,抓着那人直接捏断了脖子,对着另一名面色苍白的守门人道,“去,告诉你们峰主,归云宫来攻山了,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涂煞本就长得凶,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带着嗜血寒光。守门这种苦差事,都是武功低微的外门弟子在做,见到这等阵仗,直接吓破了胆。守门人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去。

辰子戚嗤笑一声,继续刚才的话,“其余两路直接飞上山,能杀多少是多少,毁了空山殿顶的‘落雁灯’即可撤离。”

雁荡山派的五座山峰上,都有一盏落雁灯,每当傍晚的时候会点起来,清晨再熄灭,说是要为过路的大雁指明方向。此乃雁荡山派的标识,就像军队的王旗一般,毁去便是对雁荡山派极为严重的羞辱。

“听夫人的,”丹漪等辰子戚说话,就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冲刁烈抬了抬下巴。

“是!”众人应是,而后由刁烈分配,飞得快的鹰翎打头阵、鹫翎包抄,在山上不方便飞的鹅翎则从山路进攻,一路杀上去。

“啾!”凤二从衣襟里钻出啦,站在哥哥的肩膀上,跟着瞎答应。

丹漪微微抬手,“胆敢犯我归云宫者,杀无赦。”

“杀!杀!杀!”洪亮的喊杀声,由强大的内力扩散开来,在整个雁荡山上回荡,惊起无数飞鸟。黑衣的鹰翎,褐衣的鹫翎,瞬间化作猛禽,呼啸着向山顶的屋舍飞去。而一身白衣的天鹅们,则兴奋不已地抬脚冲上去,各个手中都提着巨斧、大刀。

打架的兵器,已经由最近的鸦翎楼直接从兵器铺运过来。辰子戚挑了两把匕首,藏在靴筒里,与丹漪手拉手,不紧不慢地踏上了山道。

空山真人听到山下的叫喊声,知道要遭,立时让众弟子布阵防守,自己则提剑下山,准备先问明状况。

“师父,当心!”他的大弟子突然惊呼出声,空山真人回头,一剑劈开直冲他后心而来的漆黑袖箭,顿时瞪了大眼睛。

就见身后的屋舍顶,密密麻麻地半蹲着一群黑衣人,各个手中举着袖箭,直直地应着他。于此同时,树林里突然冒出许多身着褐衣的秃头壮汉,不由分说地与殿前的弟子开打。西雁荡山的房舍前,刹那间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空山真人住在山顶,其他的弟子多半住在山腰,听到轰隆隆的脚步声,那些正在练剑的弟子立时提剑出门。

山道上出现了许多白衣人,这些人各个长得身形修长、样貌俊美,额头上系着一条锃光瓦亮的红色抹额,神色冷肃,瞧着颇为奇异,像是什么西域教派。

“来者何人?”空山真人的十名嫡传弟子站在前方,用剑尖指着那一群手持凶器的白衣人。

“老大,他是在挑衅我吗?”一名冲在前面的鹅翎青年,看到那剑尖,立时赤红了双眼。

“呵,胆敢挑衅你鹅大爷!”鹅翎楼主鄂铎举起手中的大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天鹅也好,野鹅也罢,最受不得的便是这种轻蔑的挑衅,话没说完,一群白衣人便怒吼着冲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鹅是战斗力爆表的篇》

戚戚:最凶的鸟是什么?

鸟攻:鹅!

戚戚:为什么?不是老鹰吗?

鸟攻:老鹰起码还知道怕,鹅不知道

鹅少年:啊啊啊,小小剑客竟敢挑衅本大爷

鹅青年:啊啊啊,辣鸡气宗竟敢挑衅本大爷

鹅楼主:啊啊啊,区区十万兵马就敢来挑衅本大爷戚戚:…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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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其实是一种猛禽——《含桃》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雁

西雁荡山的落雁灯,在山顶空山殿的顶端,由金石所铸, 十分结实,刀劈斧砍均不奏效。且落雁灯与房梁融为一体, 搬也搬不动。

“住手!”空山真人堪堪躲过袖箭的围剿,就看到那些黑衣人在试图毁掉落雁灯, 立时大吼一声,一跃而上, 用利剑驱赶他们,“你们, 究竟是什么人。”

“归云宫,鹰翎, ”黑衣人毫不介意地自报家门, “老头, 你自己掀了落雁灯, 我们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空山真人被气得发抖, 作为雁荡山派的峰主, 他已经多年未曾被人这般挑衅过了。浩瀚的剑气沿着尖利的剑身鼓荡开来,横劈一剑,立时划破了周遭的空气,朝一群鹰翎人扑过去。

几人齐齐翻身,一跃而起,灵活而迅猛地准确避过。无法收回的剑气在石灯上刻出一条深深的划痕,宝剑立时调转方向,追着他们砍杀过去。

空山殿顶,尘土、瓦片横飞,鹰翎的人各个手持铁钩,与空山真人的宝剑勾勾缠缠,引着他去劈砍落雁灯。

“轰——”一声巨响,整个屋顶被掀了起来,瓦砾翻飞,屋脊断裂,沉重的落雁灯“咣当当”掉在了地上。

“当当当——”急促的钟声自西雁荡上的山顶震荡开来,响彻山峦。

“西山?”中雁荡山上,望山真人看向西边,“突然响钟,定然是出事了!”

山顶上,毁掉了落雁灯的鹰翎和鹫翎迅速撤退,也没有要杀死空山真人的意思。就听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呼啸,所有的归云宫众都闪身进了树林草丛,不见了踪影。

山顶钟响,山腰处的弟子必须立刻上山,然而等了半晌,也没有一人前来支援。空山真人以剑杵地,连连喘息,那些鹰翎的人出手太快,他一个人招架起来有些吃力,抬头看看空无一物的屋脊,怒吼一声劈开了身边的石柱。

山腰处,鹅翎楼主看到天空中飞掠过去的老鹰和秃鹫,知道山顶的事情已了,立时提气对还在砍杀的手下们道:“山顶事毕,撤退!”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嗷嗷嗷!”一群小伙子杀红了眼,他们抡大刀的手法比不得专门练剑的雁荡山弟子,但他们力气大、内力深厚,而且一点也不怕死,迎着剑尖就冲过来,抡拳头直砸门面。弃剑而逃也不行,会被这些大白鹅追着打到死。

西山弟子被打得满地找牙,哀声四起。

“叫他们停手吧,咱们还得打别的山呢。”辰子戚站在山道上,看着院落里乱成一团的人群,抿唇忍笑道。

丹漪抬手,天空中盘旋的黑鹰立时发出一声呼啸,院中的嘈杂声骤然一停,鹅翎大军打了最后几拳便撤了出来,顺手推倒了院子门前的“西雁荡山弟子舍”牌匾。

等其他几山的弟子听到钟声赶来的时候,归云宫的人已经尽数撤离,留下满目狼藉和遍地横尸。

“我们不是横尸…”一名鼻青脸肿的西山弟子抬起头,不满地说了一句,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西雁荡山着实损失惨重,死伤过半。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南山的钟声又响了起来。

雁荡山的五座山峰相去甚远,要从这座山到那座山,快步跑也要两个时辰。但这对于归云宫众人来说,飞到另一个山头不过是几息的路程。

疲于奔命的雁荡山众人,根本挽救不及,一天之内被毁去了“西、南、东”三盏落雁灯。

春山真人又气又急,立时赶往中锋,“归云宫来势汹汹,决不可放人他们继续下去,若是再灭了中山灯,我雁荡山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他们定是来了几路人马,分别攻打各个山头,”南山真人气急败坏地说,“莫再敲钟了!”

五个老头聚首,不再管可能即将收到攻击的北山,而是专心守住中山。

“丹宫主,你这是何意?”所有还未受伤的雁荡山弟子集中在中山的山腰平地处,雁荡五老立在最前端,迎上了缓步而来的丹漪。

鹰翎的人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椅子,丹漪瞥了那五个老头一眼,轻撩衣摆坐在了椅子上,艳丽的广袖长袍,在阳光下泛着嗜血红光。惊人的气势随着瞬间外放的内力迅速高涨,压得那些势力地位的雁荡山弟子齐齐后退半步。

春山真人暗自心惊,回想上次在归云宫见到这位,还没有这般骇人的气势,看来丹漪的神功又长进了。

辰子戚开口道:“今日前来,只为索要我归云宫的宝物,还请雁荡山尽快归还。”

“我雁荡山派行的端走得正,绝不可能做出偷盗他人宝物之事,不知宫主夫人索要何物?”春山真人捂着小臂上的伤口,咬牙道。这是方才在东山被鹰翎铁爪划伤的,还来不及包扎。

七王爷与归云宫宫主拜堂成亲的消息,早传遍了江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对于守旧的老古董们来说,两个男子成亲实在是伤风败俗,便想拿这个称呼来羞辱一下辰子戚。

“一只红毛鸡仔,”辰子戚挑眉,索性坐在了丹漪腿上,等几个老头不自在地移开眼,这才把辰子坚的书信扔过去,“辰子坚偷走了归云宫的宝物,交给你们销赃。你们自己选吧,不交出鸡仔,我们就继续杀。”

丹漪的座椅后面,刁烈正抓着春山真人的嫡传弟子,尖锐的鹰爪在那名弟子的脖子上慢慢划出三道血痕。

“你…”春山真人气得发抖,他们才刚刚收到鸡仔,要怎么向归云宫讨要译本还没计划好,就反被归云宫给要挟了。

“宫主,实不相瞒,雁荡山上的确有一只红毛鸡仔,乃是皖王寄存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我等不能从命。”望山真人一脸为难到。

虽然雁荡五峰互不相干,但还是隐隐以中锋为首的,而中雁荡山的望山真人,就是五人中最有主意的一个。此刻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丹漪的神色,以图看出归云宫对那鸡仔的在意程度。

奈何辰子戚挡得严实,只能看到丹漪的半边脸。

“哦,那你待如何?”辰子戚单手伸进丹漪的袖子里,戳了戳窝在里面的弟弟。弟弟很高兴地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扑棱着要出来,被辰子戚按住了。

“雁荡山派向来与世无争,如今只想借《箫韶九成》的译本一观,若是宫主能让雁荡山派誊抄一份,我等即刻归还神兽。”望山真人很是诚恳地说。

“哈哈哈哈哈…”辰子戚突然放声大笑,从丹漪的腿上跳下来,点了点那五个老头,“诸位是不是弄错了,现在,是你们不交出鸡仔就会被灭门,竟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呵,我雁荡山派屹立千年,岂是尔等说灭就能灭的。雁荡山方圆百里,若是宫主能寻到那巴掌大的鸡仔,尽可去寻。”望山真人冷笑。

如果凤二此刻还在他们手中,丹漪倒真的会投鼠忌器,说不得就把译本给他们了。没有龙吟神功和丹阳神功的秘籍,没有龙凤之体相合,练到天上也学不会《箫韶九成》。如今之所以坐下来跟他们谈,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望山真人看出来,归云宫是真的对这鸡仔十分重视,还想再说什么,那名负责看守鸡仔的弟子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凑到师父耳边说道:“师父,大事不好了,鸡仔,丢,丢了…”

“什么?”望山真人一惊,身边的四个老头也听得分明,“快去找!”没有了最重要的筹码,他们还谈什么,若是誊抄了《箫韶》又交不出鸡仔,那还得了?

丹漪隔着袖子捏捏弟弟,换来一阵不满的“啾叽”声,抬手,淡淡开口,“杀。”

浑身雪白的鹅翎少年们,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双方立时陷入了激战。基本上是归云宫一面倒地在打他们,雁荡山派的人则且战且退地往山上跑。

“师兄…”望山真人跟春山真人对视一眼。

春山真人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往一处断崖的方向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春山:敌方太强,怎么整?

望山:我们把他们引到悬崖处,推下去

戚戚:哇啊,我掉下悬崖了,丹漪我们十六年后再相见鸟攻:要死一起死!

刁烈:吵吵啥,不相信我开飞机的技术咋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机关

丹漪起身,接过身后属下递上来的《箫韶九成》译本。先前他们做好了准备,如果雁荡山拿凤二出来, 就用译本与他们换了小凤凰再打。现在凤二自己逃了出来,译本倒是可以省了, 但雁荡山还是要狠狠教训的。

从小到大,这种试图绑架少主威胁归云宫的事就没有断过。他那天下第一的父亲, 也无法杜绝这种破事。今日,丹漪要给江湖立个规矩, 明知那是归云宫的东西,就必须立刻还回来, 但凡试图以之相要挟者,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