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细细微微的一句话,让一个月的不安和期待彻底烟消云散。骄傲如他,在她面前,却如此低微。“我······又没说过我在意那些。”

“我现在就想见你。”晟茂谷声音哑得不能再哑。

这个晚上,晚餐是简斐然亲自做的,用餐地点在简斐然不足五十平方的小公寓。晟茂谷喝醉了,于是,简斐然让出了一半的床位。

第二天是周六,简斐然的生物钟自动往后调了两小时,醒来时,已是满室阳光。晟茂谷坐在床边喝着咖啡,手中翻着翼翔航空的杂志。

有一点的羞涩,但简斐然还是主动地吻了吻他的嘴角,换来他热烈而又缠绵的反应。

“我叫了早餐,吃好后,我有事和你讲。”晟茂谷不舍地从她脖颈处抬起头,气息不稳。

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一个漫长的恋爱期,毕竟他的地位和年龄在这里,如果他对她慎重。而这也正是她所期盼的。她倦了,生命里来来往往的男友,在晟茂谷面前,小儿科都算不上。只有······她的脸中闪过何熠风俊雅的面容,她狠狠甩开,那已是过去。

晟茂谷神情很严肃,此时,简斐然才觉着他真的是个商人,老谋深算,步步为营。

“斐然,你是这般美丽,这般年轻,像颗明珠,照亮了我半百的灵魂,我很喜欢你。如果愿意与我结婚,这是我莫大的荣幸,但我们必须签订一份婚前协议。一旦结婚,你会有自己的公寓、度假别墅,也会有自己的车,想要几辆都可以。在我们有效的婚期内,每年我都会给你一笔可以让你过得非常舒适而又奢侈的生活费。这婚期如果长到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天,无论你是否再婚,之后你每年的生活费都会以百分之十递增。很抱歉,我们不会有孩子。晟华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不管我的前妻是因为什么与我分开,我对她永远尊重。晟华是我们青春的见证,是我们青春的结晶,我不想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让它分裂。我承认,在这世界上,画尘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最爱的人,即使你,也只能排第二。如果你与画尘一块掉河里,我肯定会先救画尘。你若能接受这些,我很感谢。如果不能,我也理解。”

他讲得那么诚恳、动情,可是却又是那么冷漠、无情。婚姻于她,现实永远多过风花岁月,可是,也不能如此赤裸裸的功利。她与他,就是一项交易。

她有点难以承受,僵硬地抿着唇,不肯说话。

他站起身,吻吻她的发心。“昨晚,我很幸福。”说完,他开门走了。楼道上的穿堂风扑门而来,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一瞬间,她像是做了个梦,这一切像是从没发生过。

过了一周,车行给她电话,说她的车到了。她纳闷地跑过去,是一辆绿色的陆虎越野车。那颜色鲜亮得像把春天永远留在生命里。她给晟茂谷发了条短信,表示感谢。六个小时后,他回道:应该的。所有的惊喜都化为乌有,这么疏离的口吻,是告诉她,这辆车是那一晚她陪他的代价吗?如果是,那么也不免太贵重了。

车放在停车场,简斐然没敢开,怕同事们问这问那。她的薪水虽然不低,但陆虎这样的车,不是她问津得起。

新招的空少集体在机场拍照,这个要放在下一期航空杂志的中页。作为副主编,她和摄影师一同过去。拍摄完,几人去咖啡厅喝咖啡。简斐然一抬眼,便看到坐在角落中的晟茂谷,他的对方,是翼翔的一位空姐,飞欧美线的。

他没有闪躲她的目光,浅浅地颔首,又微笑地看向小空姐。倒是小空姐在同事的聚焦下,有些放不开。

她怎会不懂呢,除了阮画尘,没有一个女子是他的唯一。离开简斐然,仍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向他蜂拥。她还在纠结徘徊中,他已开始了新的寻觅。

她选择在一个深夜给他打电话,他接了,背景很安静。没开口,她就掉泪了。向来,只有她折腾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把她折腾得这样苦,这还是一个已不年轻的男人。她举手投降。因为他是晟茂谷,不要岁月证明,她若错开他,必然后悔终生。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伴侣必须对我专一。”她哽咽道。

晟茂谷叹息:“斐然,我没那么大的魅力。有你,我就拥有全世界了。”

“那你干吗欺负我?”咖啡厅那一幕,至今想起来,气仍能平。

“是你欺负老人家。车都送了,房子的手续已在办理中,我却连抱你都抱不着,夜夜孤枕难眠。”

“以后······不准再提一个老字。”罢了,罢了,输就输吧!

他还是给了她一年的恋爱期,说是让她适应他。她想,其实他是在观望她的表现吧!她向来聪明,就像从前读书时,一旦确定目标,就全力以对。他在她的温柔缱绻中,不知今夕何夕。隔年的秋天,他们在美国结的婚,顺便一块度的蜜月。他承诺回国后补她一个温馨的婚礼。她没有辞去翼翔的工作,不过,不会像从前那样卖命,纯粹是打发时间。

第一份请帖,晟茂谷说先送给画尘和何熠风。她看出他有些忐忑,她歪歪嘴角,很是不屑。都已结婚了,那个笨拙的阮画尘一两句话,还能改变什么?

“爸爸,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快来,妈妈也在这。”接电话的人是何熠风。那么一个镇定的人,抑制不住地激动。

简斐然第一次去静苑,现在的她已不会羡慕谁谁。当行走在静苑中,听着江水泛动着浪花,她仰望着画尘的公寓,心底某个深处紧了下。这世上有的东西,不是凭努力就能得到的。

她与晟茂谷手挽手地跨进画尘的公寓,没来得及挤出一脸的笑,华杨抢先冲了过来,眼里一片晶莹。“茂谷,画尘······怀孕了。”

晟茂谷嘴唇直抖,看看华杨,又看看画尘。画尘坐在沙发上,小脸晶亮。何熠风站在她身后,双手搁在她肩上,眼中溢满深情与满足。周浩之坐在另一边,笑意飞扬。

“真的吗?”晟茂谷声音颤抖着。

画尘点头。

“昨天刚拿到结果,晚上没敢打扰你们。”何熠风说道。

晟茂谷松开她的手,朝画尘张开手臂。画尘跳起来,扑进他的怀中。周浩之起身温柔地替华杨擦去眼角的泪花。

简斐然捏着请帖,静静地站着,她在考虑她是笑着上前说恭喜,还是打开门转身出去。

————下接书版手打内容————

第九章 秘密

只有咒语可以解除咒语

只有秘密可以交换秘密

只有迷可以到达另一个迷

但是我忽略健康的重要性

以及等待使健康受损

以及爱使生活和谐

除了建议一起生一个小孩

我没有其他更坏的主意

你正百无聊赖

我正美丽

——夏宇

天终于亮了,一夜的大雨,天空是清洗过的湛蓝,初升的朝阳显得格外的明媚,开了窗,吹进来的风,带着湿意和雨后泥土的土腥气、草木的青涩味,温度还是冷的,但是,不那么生硬,而是柔软的。

阿嚏!画尘打了个秀气的喷嚏,贪恋地深吸一口空气,关上窗。她起得比何熠风早,热了牛奶,煮了鸡蛋,还烤了面包片。何熠风没睡好,脖颈像是扭了,一动就很疼。他拉开书房门,人还不太清醒。冷不丁的,面对一张朝气蓬勃的笑脸,他下意识地去摸头发。果真,茂密的黑发像鸟窝般凌乱着。脸一下就黑了,关洗手间的门时,声音很大。

画尘吐了下舌头,她不厚道地想,何夫子这次不是生气,而是害羞。哈哈,她很想放声大笑。

在餐桌边坐下,何熠风的神情还是别别扭扭的。

“给!”画尘给他剥了只鸡蛋。

何熠风接过。画尘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昨晚做噩梦的痕迹,她是真的遗忘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你干吗?”他咬下一口鸡蛋。

画尘衾手机对着他,屏幕上是画尘的一张自拍照,背景是他家的厨房,笑得特别欢乐。她说:“夫子,别拉着脸了,这没什幺呀,至少证明你没有谢顶,你的头发根根都是真的。”

“噗!”一桌的蛋白、蛋黄!“阮画尘,你是存心的!”何熠风咬牙切齿地道。

画尘无辜地眨眨眼,“难道你希望别人说,刚起床的你很性感、很帅?”

何熠风紧紧地闭上嘴,嗓头已经涌动着腥甜,他怕鲜血喷薄而出。他百分百肯定,画尘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梦了。清新明朗的早晨,看着她笑得这么俏皮、开心,仿佛无忧无虑,被她捉弄一番又如何?

昨晚打电话让干洗店的店员取走的画尘的衣服,在上班前半小时送了过来。“如果不太舒服,就请假休息。”

画尘把穿过的家居服整齐地叠好,放在沙发上。“不,还是去吧!有些东西要整理下,我过几天准备辞职。”

身后一片静默,画尘站起,讶异地扭过头。何熠风双目深邃如海,翻涌着许许多多的情绪,牢牢地胶住她的视线。

两人一同下楼,画尘穿鞋慢了点,何熠风走在前面,她要锁门时,何熠风突然转身。“哦,忘了。生日快乐,阮画尘!”他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两颊,最后,啄了下她的唇。动作快速得,仿佛是争分夺秒,以至于画尘都来不及反应,所以,感觉,她很配合。

夫子吻了她?吻了她?她成年之后的初吻…画尘晕厥了。不管何熠风在国外待过多少年,他的做派永远都不会西化。他有严苛的道德操守,君子所为,君子所不为,界限分明。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画尘似乎是踩着云朵下的楼,人恍恍惚惚的。外面还是冷的,树叶上的水珠滴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牧马人的灰尘被大雨冲净,颜色显得更明亮了。

“是自己开车还是我送你?”何熠风摸了下鼻子,如果画尘细心观察,会发现其实他也非常不自在。

“你…我…我们…”画尘张张嘴巴,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才能清楚地表达心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