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她宛如无奈的叹息一般。

“陶陶,你这种伎俩只能对付其他人,但绝不包括我。”

“我能有什么胆量去违抗你呢,都教授?”浅笑始终微妙地在她勾起的小梨涡里盘旋。

他之所以喜爱于她的笑,是因为那是一把利刃,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陶陶。”一只手带了宠溺揉揉她的短发,他的声音也是温柔极致的利刃,“不要逼我摘下眼镜。”

“你不是说你不会——”话没说完,她的指甲揪紧了枕巾,牙齿咬紧,血珠子从唇圆滚滚地冒出来。接着,她的头欲往另一侧偏去,张开嘴作势要发出一声~结果,声音被他生生地泯灭,伴随那件洁白如羽的白衫无声地滑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夜,更深了。

他的左手好比一把铁钳,分开的两道指缝精准地将她的双腕插入到枕芯里,右手勾起她细小的下巴颌。她的身体便是如弓弦一般弯起,好比一轮新月。一瞬间,他是从她眼底看见了寒光,便是用指头探入她的嘴里,身体往上…

静,窒息的静。她的长睫毛微微地眨弄,一道冰热的液体正在她体内蔓延。对她来说,这是远比病毒细菌更可怕的东西…如她自己所言,她有洁癖,而且是异常凶狠的洁癖。上次她和李斯是开玩笑,如果李斯的液体真是进入她体内,她同样会厌~

因而,在这世上最脏污的是此刻正在她体内蔓延的…

为此都真似乎应该相当满意了,却是只把眼镜架扶一扶。

只听哗——房门是从外反锁的,因此门被人从门外打开了。

进来的唐诗玛头发散乱,叫着:“J,J呢?”

唐诗玛一举一动好像做了噩梦,声音沙哑的,含带糜音,让人听起来不舒服。

都真早已在她闯进来的刹那关了灯。他讨厌任何人当着他的面看到他的女人的身体。然后他迅速捡起白衬衫盖住体下的躯体。

唐诗玛在黑暗中乱摸:“J,J呢?”一声一息焕发出的味道,是物体被侵染的糜烂。

都真微微听出了点“含义”,便是一只手勾起陶悦的下巴。

“先生,对不起!”

惠和贤两兄弟冲进房间时边道着歉,意图将精神错乱的唐诗玛拉出去。

然而,未把唐诗玛拉出门,贤突然是松开了手,停立在原地。

“贤,你怎么了?”惠在黑暗里看不清兄弟的表情,只能听见兄弟急促的呼吸声与唐诗玛一模一样。他凭直觉而焦急起来,放开人去扶弟弟。

不一刻,都真听见了惠带上哭音的求助:“先生,贤,贤他失去心跳了!”

于是都真勾住的这张细小脸庞慢慢地伸展出一个弧度:“都教授,还继续吗?”

听见她这句话,他反倒是果断地从她体内退了出来。他的动作轻缓,但足以让她倒抽口气,侧过头呼喘。

感受到她的两腿在微微地震颤,他的指头夹了个棉絮轻轻地滑入她腿间,一个冰凉的吻烙在她湿漉的额发里:“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她合上眼,鼻翼煽动,还像是痛苦地喘息。

几秒之间,他已是将衣物穿好,长衣长裤完美地遮盖住躯体。系上袖子口最后一颗扣子时,他忽然是想起的样子道了一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你不要动。”

她本来要屈起的小腿便平直地放落在被褥里。

惠已经是和他人将兄弟贤、唐诗玛迅速移送到隔壁的房间。

都真最后一个走出房间,从外边反锁上门。整一过程中,房间是黑暗的。

即使房间无人了,陶悦没有动,连轻轻眨一下睫毛都没有。在她头顶的天花板,镶嵌了一只摄像头,在都真离开的同时打开启动的灯号,宛如是只人眼冷冷地瞄视她两条如玉的细腿儿。

因此都真走到隔壁给病人迅速打入一针使其恢复心跳后,眉头便是皱住了。

惠以为是兄弟的情况不好,当然他从没想过世上有都真无法办到的事情,于是一刹那大惊失色:“先生——”

“没事没事。”姜桐摁住惠两个哆颤的肩头,像哄娃娃一样抚慰他,“贤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惠仰起头,面戴迷惑,耳听病床上的兄弟缓慢地打起了呼噜。

“他压抑得太辛苦了。”姜桐眯眨两只小眼珠子,看另一边床上的唐诗玛翻来覆去拿手抠自己的腿间。

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唐诗玛的情况,恍然一悟,为兄弟红了红脸:“贤,他很单纯——”然后,对陶悦是惊疑的:“先生,她真能做到吗?她只不过是在贤脸上吹了口气。”

姜桐狡诈地勾勒嘴角:“她当然能,她是这方面的‘天—才’。”

“天…才….”惠似有所悟,似很心凉,眼见都真又开始走到洗手盆边细致地洗刷指尖。

只因这世上D.J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天才”。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妒忌。世上已经有许多人赞D.J是旷世奇才,万年难遇的天才,他们何必妒忌?他们无法容纳“天才”,是因为他们从不认为在医学这个特殊领域里能容纳“天才”。

其它领域或许可走蹊径,医学则不可,必须循规蹈矩,一步步沿前人打造的基础继续前行。不然,牺牲的是条——命。

黑市医生是很“黑”,但论起做医学研究,却不可思议的“正”,尤其是D.J。所以,游民最终才找上了D.J给自己治理顽症,不是不无道理。

为此,D.J在拥有了权力后,其中一个致力推行项目叫做:废除这个业圈里的“天才”。

直至今天为止,被他们废掉的天才不下于百人。这些人也确实是被证实自身拥有某种特殊的“才能”。比如之前,他们费尽心思废掉了一双“鬼手”….

陶悦不知道这事,是由于D.J做事向来不留痕迹,特别在这个项目上。更何况,她早已是他们计划内的目标之一。

“十分钟。”都真用无菌毛巾擦拭完指尖,望向摆钟,刚好是秒针差一圈到他和她约好的时刻。

“D。”姜桐欲叫住他。

“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都真走出滑动门时像是保证地念道。至于对谁保证,姜桐觉得不是对他或是自己。

见搭档走了出去,姜桐走到唐诗玛那里,毫不怜悯地啪啪两个响掌打在唐诗玛的左右脸。

唐诗玛两颊印上通红的五指印,眼神迷醉地看着他。

“你失格了。”姜桐的脸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然而,听见这句唐诗玛唰地血色从脸上失尽。她惊恐地掀起被子盖住头,两只手蜷缩在衣服里。相对于对他的爱意,明显,对他的惧意占据了上风。所以,她会想,为什么那个叫陶悦的女人不怕他们?

都真走进卧室,衣冠整齐地坐到了床边。他的手伸入被褥里抚摩她的大腿。离开她不过几分钟时间,她的皮肤已是迅速回复为冰凉。于是他的指头顺畅地滑入她腿间,果然是——摸不到那个棉球了。

“我,没有动。”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体内勾了一下,她微喘出一声。

“陶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吗?”随着这话他的指尖滑到她体内的某处,她两条腿猛地夹紧。

这男人,熟知她的身体,远比她要熟悉。陶悦闭上眼,意图让神经贴紧他的指尖,顺服总是会减少摩擦,减少最大限度地引起火花。于是她的身体又慢慢在他的指头勾下拱起。喘一声息,甚至是在喉咙里沙哑地叫,都能减轻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吸引。

然而,他的指头忽然停止动作,朝她俯下脸。

陶悦感觉一对刺目的光扎到自己眼皮,眨了眨长睫毛,嘴中溢出一息:“都教授,你不是只要我的身体吗?”

“是的。我要你的身体,包括你的身体必须完完全全接纳我。”他的指头不带留恋从她体内退了出来,“所以,在我进入你身体时你必须完全地爱我。”

他的退出过于迅速,无疑令她一阵不适。她不得不喘息调节,当睁开眼,看见他已是离开她床旁走到了窗前。

铁幽灵号浮出了海平面,透过椭圆形的凹凸玻璃窗,能望到黑夜。

夜,无星无月,在他和她眼里只有黑暗的存在。

“陶陶,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吗?因为你不爱你自己。所以,为了让你能完全接纳我,就让我们先坠落为天使吧。”

啪——一个巨浪打在窗口上,四溅的浪花让人的视野亮一刹。

陶悦的眼睛眯了起来:天使?

................

改了一下,不知能不能过关,但是,我还是坚持原则。因为什么样的文需要什么样的内容,这文的特色在于黑色幽默与激情,单纯的黑色幽默或单纯的激情,都是不行的。

总之,会另开一篇新的清水文。

谁让我是签了JJ呢。至于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再说吧.....我其实也蛮累的,很不想为这些事瞎折腾,只想一心写文,大家看文,就行了。

就这样!

不怕,清水文我写习惯了,另开一篇清水文的话,望大家还支持!

OO

White(白)

一趟向北的火车清早五时五十五分出发,中途需要经过十几二十个城市。

许多习惯了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喜欢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求慰藉来发泄旅程的苦闷。比如,上车时购买一份厚达一指高的报纸。固然其中广告版面占据了大半,常人还是会乐不思蜀地翻读上几遍十来遍,只为了避免浪费那一块钱的纸张费。又比如,趁旁坐的人中途下车,霸占两个席位,架起高高的腿儿,优哉游哉闭目养神。

那么更多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八卦。

说到八卦的天分,无人不有。

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乞丐,哪个敢保证自己从没在人家背后念过“小九九”?

所以,如果你没坐过火车,一定得去坐一坐。如果你坐在火车里,就会发现这个封闭的铁皮箱能激发出多少人论八卦的热情和潜能,且肆无忌惮。仿佛这铁皮箱下方旋转的轮子,带走的不止是旅人,而且那阵风,能把言论销毁,哪怕是国家CIA,呸,也揪不住咱的小九九。

于是,在这趟五时五十五分出发向北的火车103号车厢里,坐了一群这样的人。他们穿着洁白的雪纺衬衫,外套一件黑色短西装,下边的裤子有点像中世纪骑士的灯笼裤,袜子雪白鞋子黑。能让人感受到他们是很拘谨的,甚至是很“羞涩”的一群绅士。

也确实,在火车上走动的人没有人敢随随意意去和他们搭讪。

车内负责服务的女乘务员来到他们面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她如沐春风的微笑接触到他们衣领子上的小徽章时,瞬刻化为一尊石面。

不,不是恐惧。相反,她是紧张过度,肌肉被神经拉紧,造成过度的无法松弛。

事实是,完全能给予理解。

那枚小小的宛如扣子一般大小的徽章,黑绒的面底,两片脉络分明的金色枫叶交叉,支托出一个金黄的“R”。

图饰简洁,意义却非同寻凡。

知道清华北大吗?知道哈佛耶鲁吗?

如果不知道,你就肯定没读过书,至少没参加过高考,也没想过留学。

当然,如果你都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至少不会像这名女乘务员,在看到名校标识的一刻患上紧张过度综合症,现场表演什么叫呆若木鸡。

一眼间迅速判断出女乘务员的症状,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将小毡帽拉低,妄图继续优哉游哉地打呼噜。旅途,才开始嘛。

可那群绅士早在上火车后就无法镇定了。等女乘务员一离开,立刻继续刚才的全球性热门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秃头说是要来我们学校演讲——”

“秃头?哪个秃头?”

“就是那个据闻真真一毛不拔的秃头!”那人说到激情处,手指头往自己的头顶上拔发,拔了许久只拔到一根已痛得流泪,不得颓丧道,“想学他真正一毛不拔,除非往自己头顶上洒硫酸。”

“硫酸有用吗?你应该往田地里放核泄漏,包准以后怎样都不长发了。”

“你你你,你这乌鸦嘴——”众人唏嘘那个诅咒的,进而都小声翼翼,“没听说吗?有人说,真是哪里什么泄漏了——”

说到这,这群学富五车的年轻绅士们一致畏声。

想打呼噜的年轻人可以听见他们焦躁地敲打手背的声音,不由用小指头抠抠耳洞。然而,对他来说,比起那群金光闪闪的学子,似乎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更值得他嚼味。

女人,是相当年轻的,看来二十几的光景,梳着光而亮的发辫,却穿戴一身黑色纱裙,肩上披裹的薄毛衣也是浓重的深灰色。全身的黑,反倒衬得她的皮肤特别白皙,使得她的嘴唇特别红,指甲特别粉。

再仔细看,她两颊稍瘦,下巴稍尖,外戴一副黑框镜片,不算特别美,但是,她那种特别安静的气质,尤其在这个喧哗的铁皮箱里,无疑让人感到一种真正的——肃!

年轻人的小毡帽滑落到了眼皮底下,一双犀利的眼睛端详女人的指头。

女人的手背白如羽缎,指骨分明,瓷薄的皮肤里青筋略浮,左手的中指上戴了一枚黑戒指——又是单素的一圈黑。

年轻人伸出舌头舔抹下唇,仿佛是在品一瓶上好的OX。XO太有名,所以他买回来的洋酒都撕下标签署名自己的标志,比如把XO改为OX。

然而,在别人眼里,他似乎是连一瓶啤酒都买不起的人。瞧瞧,肮脏的棕色小毡帽,油污的衬衫,下摆如稻穗裂成彩条状飘飘扬扬的外衣,还有破洞的裤子和靴子。流浪汉,典型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如果在平常,R牌名校的学生是绝不会想看他一眼,怕一看,他身上的腥汗味儿会立刻感染自身。但现在情况不同,谈到实验室泄露,个个深恐不安,都恼于不知谁先开了这个话题。因此,他们急需一个缓和气氛的话机。或许说,人在悲伤的时候,通常会想到一个能逗自己笑的小丑。

不无意外,有人眼珠子一转,便瞟到了年轻人身上。

“你们觉不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很熟眼?”

“哎呀。”立刻有人精明领会,附和地拍手,“巴黎最新时装展的T台上,好像有一件衣服就是他身上穿的那件。”

“你们猜,他用多少钱买的?”

年轻人不是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只是他们的话只能让他感到无趣。因而他兴趣的依然是对座的女人。

女人双手捧一本黑皮书,书页薄而泛黄,用的是圣经纸,然他敢肯定她读的不是圣经。

R校的年轻绅士们见他心不在焉没一点反应,不免再次焦躁起来。顺他的目光一看,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思春呢。

只是这女人,黑不隆冬,貌不惊人,唯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

“哎,她领子上戴的那枚徽章,不是…”

“是我们学校的。”

由是,正义感在这群受过良好教育的学子心中油然升起。那是义不容辞,一人立即走至年轻人座旁,搭上其肩膀:“你——”

“我?”年轻人将小毡帽戴到稍卷的油黑头发上,朝对方咧咧嘴,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兔牙。

圣人柳下惠也有为伸张正义感到措辞艰难的时刻,呐了好一会儿终于蹦出串经典台词:“非礼勿视!”

三滴冷汗趣味地从年轻人额头掉落:哎,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正儿八经地像个小老头…

接下来年轻人摇头摆头摇头摆头,换个腿儿架到桌子上,打算继续优哉游哉。

“喂,喂!”对方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使劲推他肩膀,“你没听见我刚刚的警告吗?我现在马上就报警。”

“报警?”年轻人意识到事态“严重”了,只得不甘不愿把腿放下,站起来时将裤子拉拉。

“你,你想怎么样?”对方瞪大两只眼球。

只见年轻人低下头像是在用力地拉扯裤裆的拉链,拉了会儿才仰起头无奈地露出两颗小兔牙:“好像拉链坏了。”

“你,有你的!”对方已是认定他纯心搞怪,取出通讯器材。

“别!”年轻人见他拨打号码110,着急地摆手,又立刻提起脚边的小行李箱,“你别叫警察,我走,我走得了,大爷。”

“那你还不快走!”

年轻人没有驳嘴,拎着行李本已快步走到车厢末尾,不一刻却又突然折了回来站定在女人面前。他摸摸外衣口袋,掏出一个塑料名片盒子,打开盖子,里面也就只躺着一张名片。

众人大概吃惊于一个流浪汉怎会有自备名片,都一时忘却要阻止他。

“小姐,请笑纳。鄙姓沐,叫沐木仁。”年轻人毕恭毕敬把名片递到女人面前,不,是把自己名字直接送到女人的眼镜底下。似乎,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女人从书里的世界抽身。

“你?”女人接过名片时动作僵硬,仿佛仍沉溺于书中。待转头看到近在眼前的人脸,她低呼一声完全受惊状,“你,你是谁?”

“原来小姐的名字是叫做李静美。”沐木仁没有错失良机,伸长脖子看见了书扉页上有她的亲笔署名。

寥寥几笔,墨水字迹在泛黄的纸页上泛开,犹如一朵带刺的黑玫瑰。

“你是——”李静美扶起眼镜片,好像用放大镜望着他长了几颗雀斑像顽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