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玉出了家门,外面也无人阻拦,她多少放下心来,可算是松了口气,柳相宜这回没有赶车,让车夫送了他们,一上车,便是叹了口气。

徐良玉也是挑开了窗帘,发现并没有人跟着马车,才是回头:“恐怕这是留不得你了,从前给你的银钱你也收好了是吧,今个去铺子里把账对对,便与太子说了,你走吧。”

柳相宜微抿着唇,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是开口:“我往哪里去呢,我为何要走?”

徐良玉只觉头疼,在这个时代,与权势抗衡的,都没有好结果。

她想到李贤那深邃莫测的眸子盯着柳相宜时,就是遍体生寒,也是担忧:“我了解李贤,只怕他多疑误会你与我有什么,到时只怕连累你。”

柳相宜微怔之余,忽然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怕连累,倘若没有你,浑浑噩噩我一家老小也早捱不下去了,哪有我今天,长安城里总不是你的归宿,不如我们走吧,隐匿起来,像前两年那样,再不回来了,如何?”

他手下用力,惊得她想要甩开,一时没有甩开:“这是什么话!”

柳相宜也是豁出去了,两手将她手放了掌心当中来:“从前做媒,将青萝说与我,那时候我就想说,心中有人,如何还能去说别人,我心里除了你也容不得别个,倘若愿避世而去,我愿同去。”

第一次见他这般神色,徐良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忙是抽手,靠坐了车壁上面:“多谢阿兄厚爱,可惜良玉无意,李贤过后,已经心死,不要再说了。”

尴尬,她只觉尴尬。

眼看着他开口欲言,忙是别开了眼去。

她不许他再提及,到了药铺也忙是与他分开了,药丸的制药成分已经试验出了,铺子里请来的大夫正在配药,徐良玉平日都兴致勃勃的,今日却是没什么精神。

她只觉头疼,是真的头疼。

以为会捣乱的,并没有来捣乱,以为无事却生出了事来,她一天都在恍惚当中度过,头午忙过,又忙晌午,过了晌午她才想起,还有配药没有完成。

这才投入到了药簸边上去,一时间将万般愁绪抛之了脑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铺子门前侍卫队侧立两边,李贤竟然来接她了,马车就停在街边的巷口,也并未下车。柳相宜还一边对着账,她过去说了声,才是回还。

荣生在门口等着她,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也没让他多等,便是走了出来。

荣生在外面带路,她跟了他身后,走得很慢,趁机套他的话:“荣生,殿下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长安?应该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怎么有空在这停留?”

荣生走在前面,也是叹息:“劝也劝过了,不远千里地非得来,长安城当然一堆事等着殿下,他也才回没多久,如此下去也是不利,太子妃名在皇谱,还是劝着些,早日回去。”

她无语,心底更是焦躁。

走了马车前面,荣生给她掀开了车帘,她以为是李贤特意派遣他来的,忙是上车。不想车帘后面,正对上了糖豆的笑脸,小家伙手里还抓着一棍糖丝,显然兴致很高的。

看见她了,糖豆抿嘴笑了:“阿娘!阿耶给我买糖了!”

她坐在李贤的腿上,父女一起都是笑脸,他一手轻拥着女儿,也是看着徐良玉:“来接你了。”

这般模样,当真像是如胶似漆不愿分开片刻的小郎君,徐良玉心下一动,竟是怔住了。

李贤更是勾唇:“怎么?不认识了?嗯?”

她失笑,忙是坐了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他怎么用心地,小糖豆与他亲近得很,她扬着脸,两条小腿狠狠蹬着,与平日不大一样,欢快得不像话,到底是父女亲情,她看着女儿也是笑。

李贤的目光在她脸边瞥过,似无意地:“怎么就你一个人,柳掌柜呢,不一起回?”

徐良玉脸色顿变,忙是别过脸去遮掩开了:“他还在忙吧,平时也不怎一起走的。”

这么说的话,谁能相信呢。

他蓦然抬眸,却是抿唇。

很快,车行了大南街来,到了自家门前,青萝早早来接糖豆,小家伙才被李贤带着在广州城转了一大圈,又累又乏,乖乖与她去了。

徐良玉才要随后下车,却是被李贤抓住了手腕。

他力气也大,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也未防备,差点摔了他身上,徐良玉一手抵住他背后的车壁,才是站稳了些。

四目相对时候,她脸红:“干什么,下车吧。”

李贤却是更大力,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两腿上,这就按住了她的腰身:“看着我,现在你告诉我,柳相宜是不是对你有意?三年了,当真没有个别人?”

她瞪着他,挣扎着还要下去:“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

窗帘挂着,从窗口能看见青萝和荣生带着糖豆已经进了院子了,徐良玉挣扎着拍他的手还待要下车,才觉得腰上一松,李贤长臂一伸,却是将窗帘扯落下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这会她反应过来才要推拒,可是推拒不开了。

她心下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一点不敢乱动,光是抵住了他,不许他再靠近半点了:“别,你冷静点,我没有骗你,真的真的是没有别人,只有你。”

李贤哪里肯听,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这便倾身:“有没有别人,也得尝过了才知道。”

多少个日夜,梦中也无佳人。

多少个日夜,梦中什么都没有,不知过去为何,不知今日怎样,也不知未来还有什么,恍惚之间,偶尔会想起曾有过的片刻温暖,那一份紧致也好,那一分温柔也好,她总是他一个人的。

睿智,走得仓促,他信了她的邪,竟然相信了她留下来的只言片语。

堵上红唇,车厢内顿时只剩下了二人沉重的气息。

第120章一二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裸着的肩头,白玉一样的肌肤。

也不知梦里梦见了什么,徐良玉唇角弯弯,身边的人一动,碰到了她的腿,顿时将她惊醒了,苦恼本由心生,未来之事还未到未来之时,纠缠到了一起之后,两个人可是片刻也不愿分开了。

她坚定表示,不愿回洛州。

死遁的一个人,再回去怕是不妥,现在有了糖豆,希望他能多为她们娘俩个想一想,李贤也没有说些什么,自从他离开长安开始,怕是就有人盯上他了。

回去不回去,都是一样的结果。

蜜里调油过了三五天,糖豆可是喜欢上了这个阿耶,他时常揽着她,给她讲些打仗时候的小故事,说到国泰民安的时候,与她解释着什么意思,每回被徐良玉听见了,都要说他。

后来她发现小糖豆很是喜欢,便也作罢了。

或许这个小不点,便是最大的意外,李贤深邃的目光在妻儿身上来回流连,下床穿衣。徐良玉枕着自己一条手臂,瞥着他,微微地叹息。

李贤径自系着腰带,回头瞥见她的目光:“怎么了?”

她勾唇,笑:“我在想,太子殿下若是永不回长安,那你我夫妻一场,也算美满。”

不回长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凉凉一眼,当即转身,徐良玉也是忙起身,穿戴整齐了,她忙是追了李贤出来,一早起来,他拿了一卷书坐在桌边,似惬意得很。

她当即坐了他的对面去:“殿下,我与殿下打个赌,可好?”

笑意吟吟,可越是这样,越是引得他起疑:“什么?”

徐良玉看着他直眨眼:“赌殿下回长安之后,成事会监国,监国之后,极盛之地便又易主,东宫下一任太子其弟李显。”

这些话,经由她口中自白地说出来,他脸色顿变:“这些话,不许再说第二次。”

徐良玉却是捧了脸,很是一本正经地:“横竖也没有别人,我只跟你说,时间会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不要试图把我和孩子带回那个漩涡,会没命的。”

他脸色更沉:“你怎么知道的?”

她一手敲着桌子,一手抚额:“历史的轨迹谁也不能改变,这便是你能看见的未来,很显然,天家现在阴盛阳衰得很。”

“噤声!”

李贤隐忍地怒意一触即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是眼见着他一日日在她这逗弄孩子,丝毫没有回长安的意思,才故意这样激怒他,在东宫和她们母女之间,他也不会放弃东宫的太子之位,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提醒他,两者不能兼得。

徐良玉毫不让步,站起来也是横眉冷目:“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是殿下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顾我母女安危,将我们带回去便是死路一条,事实证明,殿下不能给我任何保证,任何的。”

李贤怒不可遏,一挥袖,桌上茶碗当即挥落在地:“徐良玉!”

清脆的碎音,里面顿时传出了糖豆的动静来:“阿耶,阿娘,你们在吵架吗?”

说着,小家伙胡乱穿着鞋子,蹬蹬蹬跑了出来。

她也是才睡醒,还揉着眼睛,走了他们面前一副惊慌模样。

徐良玉忙是低头:“没有吵架,走,阿娘带你去找青姨。”

糖豆才不相信她的话,回头瞥着李贤,小脸也冷飕飕地:“没有吵架吗?真的吗?”

李贤脸色稍缓,也是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没有吵架。”

他两步上前,对着女儿伸出手来:“来,小疯子,到阿耶这来,阿耶给你梳头。”

也是才起来,她半长的头发披散着,糖豆仰脸看着他,又看了看徐良玉,默默从阿娘手里将手抽了出来,走了他的面前来。

李贤当即抱了孩子起来:“走,阿耶给你梳头。”

徐良玉无语地瞥着他背影,也是起身。

每天他都和糖豆一起,从不过问她的事,也不提及什么时候回长安,倒是她终日惶恐了,才要跟进去,又传来了敲门声,柳相宜在门口等着她。

忙是过去开门,让荣生和青萝进去。

柳相宜一脸急色:“第一批售出的清香丸,突然出了不良反应,赶紧过去看看吧!”

徐良玉回手关门:“怎么回事?”

二人一起往出走,他也是皱眉:“不知道,按道理说不应有什么事,不过是些调理身体的,怎么会是药丸的问题,按理说不会。”

二人忙是一同出去了,院子里静寂无声的,在窗口看着她们两个走远了,荣生忙是进了里屋来,李贤和青萝正一边一个给糖豆梳着头发,瞥见他过来,也都看了他一眼。

李贤学了这么长时间,手也巧了,先一步梳好了,拍了拍糖豆的后脑勺,才是转身。

荣生忙是跟了上来:“殿下,车马都准备好了。”

他走在前面,嗯了声,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多给糖豆准备点小糕点,路上吃。”

荣生应了下来,回头往里屋又看了眼。

片刻,外面有人送来了早饭,李贤坐了桌边,地上的碎片还在桌下,他多看了眼,荣生忙是弯腰将大片捡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就仿佛这一天和每一天都没什么分别一样。

徐良玉到了药铺,老大夫正是一筹莫展。

柳相宜上前,忙是询问:“在路上我仔细一想,这不应该算是第一批了,之前卖出的都没有任何问题,欧洲这种药丸本来也都很多人在吃,各种功效的,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多人相信咱们,但是总不会有这么多不良反应的。”

老大夫带着她们两个进入内堂,几个男人,在里面躺着。

徐良玉挑着门帘,顿时皱眉:“他们都是什么时候买的药丸,都买的什么丸?”

说起这个就有点窘了,老大夫忙是叫了柳相宜一边去说,其中两个买的是助兴的,还有几个都买的普通香丸,这话总不好直接对徐良玉说,可这般遮掩的,她自然也猜到了几分。

一时也找不到根本原因,只能一个个的调理身体。

这几个也是混闹的,在药铺里拒不配合,闹腾了小半天,不等调理的汤药喝完,便又是一哄而散了,当真莫名其妙,柳相宜让人跟了一两个出去,和老大夫一起说着话,怕还不是药丸的问题。

徐良玉眼皮直跳,总是不得安宁。

她甚至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可这些天都风平浪静的,还能有什么事,也想不出来,恍惚间,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柳相宜这两日都还一直给她熬着汤药,让她调理身体。

每次他熬了药,让青萝给她送进去时,李贤总是似笑非笑的,他这些天倒是一直在忙一件事,那就和糖豆玩耍,各种哄着糖豆,他日日带糖豆上街,好吃的好玩的一直陪着孩子。

短短几天,糖豆已经和他很亲了。

虽然这小不点什么都不说,但是到了晚上,抓着他的手,竟然也能入睡了。

到底是父女亲情,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欣慰又有点不甘,想起糖豆了,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了,转身往出走。

柳相宜才是一回头的空,她人已经出了药铺了,忙是追了出来:“怎么了?”

徐良玉这些日子其实一直在避讳,只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回去看紧药铺,别再出什么差错,马车就停在街边,她才要上车,青萝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走过来了。

男子年纪轻轻的,一身青衫,手里抱着好几个画轴一样的东西,青萝一眼瞥见徐良玉站了街边,快步走了过来,还有点不大自在:“才给糖豆买了些墨宝,遇见他了,打明个起我就和糖豆一起上学堂了,横竖也没什么意思,找点事做。”

张衿一见她,更是没脸面,忙拿了书画遮掩,草草欠了欠身,青萝这些日子没少遇着他,也知道他是真的痛改前非,不是从前的花郎君了,也不在意从前那点事了。

他每日都给她作画,少不得也说两回甜言蜜语地,一来二去的就在一块了。

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和徐良玉说,这才出街就撞见了,其实青萝还是有点羞涩地:“那个,那个谁,从前也见过的,还记得他吧。”

这人看着眼熟,徐良玉仔细一看,也是认将出来:“哟,是张家郎君。”

张衿呵呵干笑两声,忙是规规矩矩打了招呼,青萝忙是上前护住了他:“他不是从前那样了,现在在办学堂,我正打算带着糖豆去他那,你会同意的吧?嗯?”

看她这副模样,想必也是真的动了心思了,徐良玉怎么能不同意,当即笑了:“好,你喜欢就好。”

说着要是上车,才想起来似的回头:“糖豆呢?是在家里吗?”

青萝想了下却是摇头:“不在,殿下哄她出去玩了,不知道这会走哪去了。”

徐良玉心中的不安更是扩大了些许,连忙上了车,她让车夫快马加鞭,自己也挑开车帘往外张望着,可一路也没瞧见李贤父女,也没有见到他的侍卫队,回了家里一看,家中也没有人,侍卫队所有人都撤离了。

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心中突突直跳,徐良玉走回房里,什么都和早上走的时候一样,好像真的什么都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院子当中打扫的小厮见她回来,忙是上前。

李贤临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封书信,寥寥几句叮嘱而已,他把糖豆带走了。

第121章一二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秋风瑟瑟,一辆马车进了洛州。

日头懒懒挂在西边,眼看着夕阳西下,一天就要到了头了,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徐良玉坐在车里,一手抚着头脸,一手挑着窗帘。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面孔,三年多没有回来,洛州已经改回洛阳。

重建的洛阳宫在传闻当中是极美的,多少人向往着住在那里面的天家人,骨子里的奴性让洛阳城的闺中少女们也似疯狂,长安城越来越多的官员悄然来洛阳置办了宅院,看来,是快迁都了。

历史上什么时候迁都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迁都是发生在高宗薨了之后的,李贤这个混蛋是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擅自将女儿带回来,她急忙追赶了来。

现在也不知道李贤是在洛阳还是长安,不能贸然去找。柳相宜留在了广州,青萝自责不已,也是一路焦虑。马车停下,徐良玉两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一点,当即下车。

马车就停在徐家的大门前,是她们从前的徐家老宅院。

自从从宋凛手里夺过来,耶娘搬了过来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回来,青萝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三年多年之前,狠心断绝联系之后,便是从无往来,为了确保家人安全,是当真当自己死了的。

青萝心里忐忑,只看她。

徐良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上前敲门。

很快,赖三过来开门,他一见是徐良玉啊地一声,慌得回头就跑:“二娘子还活着!二娘子回来了!”

徐良玉和青萝身上都背了包袱,也只见他一个后脑勺,片刻,家里人从各处蜂拥而至,徐有义搀扶着赵氏,还有小丫鬟领着徐孝娣,都快步走了出来。

青萝难忍心中酸涩,先是哭了出来。

徐良玉上前,一把抱住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赵氏几近崩溃,眼泪刷得掉落,直捶着她的肩头嚎啕大哭:“我就说我的儿,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死,都是他们骗我的,你们看看,这是受了多少苦,到底知道回家来了,可是回来了!”

她近年来,身体来更是差了,哭着竟是昏厥了过去。

正是闹着,从后院两个小丫鬟搀扶着徐老太太也走了出来:“谁回来了?谁?”

话音刚落,她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也从大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个鸟笼,徐怀信锦衣华服的,还哼着调调,抬眼一看徐良玉也是怔住了。

徐有义忙着抱起赵氏,忙是叫人去叫了大夫。

徐良玉前后一个祖母,一个叔叔,目光渐冷,快步跟了上去,徐挽玉此时早已嫁人不在家中,徐孝娣拉着她的手,也是一路小跑:“阿姐,阿娘总是病着,想你总是哭你命苦,祖母和二叔来求阿耶,也是说过不下去了,阿耶就让他们搬过来了。”

她嗯了声,脚步更是快了:“我知道了。”

徐孝娣此时已经不是三年多前的小不点了,长高了许多,也是个憨厚的:“我早就说了,阿姐不可能掉海里飘走的。”

徐良玉脸色稍缓,无声笑笑。

青萝提裙跟上,她回头:“你先去打听一番,看看太子殿下在不在洛阳。”

心里也是记挂着糖豆,实在放不下。

青萝忙是应了,将身上的包袱交给了她,转身走了。

跟了徐有义来了后院,赵氏已经缓过这口气了,歪在榻边掉眼泪。

仔细一看,她已经瘦得不像样了,徐良玉忙是上前,跪在榻前规规矩矩给她磕了三个头:“阿娘,女儿不孝,实在是万不得已,才回不来。”

赵氏双目含泪,对她直招着手:“到阿娘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