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大哥不是这样的……”尉迟寒月沉叹一声,剑眉紧蹙,嘴角是笑也渐渐隐去,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痛楚,仿若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墨静静的看着,这样的尉迟寒月让她不由得感到一股悲伤之情由心而生,不免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尉迟寒风变成如今这样!

尉迟寒月垂了眸,看了眼笛子上的穗子,方才缓缓说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父王和娘以及大夫人她们几个人之间的纠葛也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东黎国规矩,长子为尊,不分嫡庶!大哥作为长子,自然继承了父王的爵位……”

苏墨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扰他,现在想来,她竟是对尉迟寒风一点儿都不了解,甚至……她从未曾去主动了解过!

“小时候,我记得娘和大夫人争的很凶,其实……也只是娘在争,因为,父王偏宠大夫人,我记忆中,大夫人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她爱父王,也因为此,从来不愿意因为自身而让父王为难!”尉迟寒月想起记忆中的女人,脸上不免露出向往的笑,过了会儿,接着说道:“娘当时本来孕期没有到,却怕落在了大夫人后面,用了非常手段提前诞下大哥,也因为此,娘的身体落下了病根,到最后生我时供给不足!这个,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因的……可是,娘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夫人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或许,她是不允许有一丝的差错,方才非要提前生下大哥吧!”

苏墨拧眉,她知晓古代豪门争宠的残酷,尤其有些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手段,可是,当自己真正听闻时,却觉得异常心寒!

“虽然长辈之间纠缠很多,但却不影响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大夫人生时因为胎位不稳难产诞下寒霜,自小,寒霜也非常体弱多病。她和大哥是同一天的,二人自小就玩在一起,但是,那些都是要背着娘的,娘不喜欢我们和大夫人那边交往过密,尤其对大哥管教的特别严,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大哥对寒霜的心疼,寒霜也很善良,虽然身体弱,但是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她的眼睛亮的好像会说话,和府里所有的人都打成一片,后来,就连娘都会看着她笑……”

想到寒霜,尉迟寒月脸上的笑更加的深,悠悠的说道:“因为我心力衰竭,不能情绪过大,也是她教会我,就算只能活一天,人都是要开心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她……现在好吗?”苏墨问道,突然感觉,尉迟寒月所说的寒霜倒是和那个傅雅有着几分相似。

尉迟寒月叹息的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顿了下,他接着说道:“其实,以前的王府不管如果沉浮,她们不管如何斗,却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直到大夫人诞下寒雪……他如同大哥一样,自小聪慧,不但沿袭了父王的俊美,更是结合了大夫人的温柔,仿佛,他是集合了万千宠爱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记得,当时父王开心极了,在王府里大摆筵席三天三夜……”

苏墨蹙眉,隐隐间觉得这个寒雪是一个事情的起端……

“寒雪从牙牙学语到能独自行走,所有的一切都不无表现出他的聪明,小小年纪的他谦和待人,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娘的喜欢,也许……娘怕父王因为对大夫人的宠爱而有可能奏请先皇为寒雪封王吧!”尉迟寒月不免有些神伤,久久的,方才继续说道:“原来……娘的担忧是真的,父王当时真的有上折!”

“后来呢?”苏墨有些迫不及待。

尉迟寒月淡淡的倪了眼,苦涩的一笑,说道:“其实,就算封了寒雪为王,也不会影响大哥的地位,寒雪虽然聪明,却不若大哥稳重,可是,娘却因为这个事情变的很犀利……”

尉迟寒月无奈的一叹,心疼之情浮上眼眸,幽幽的说道:“也因为此,娘更加的管束大哥和我,不许和大夫人那边来往,但是,大哥却总是会偷偷的带着我们三个出府去玩,不论她们如何斗,都不会影响我们几个的感情,甚至,只要是我们几个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范围,大哥都会为我们完成……”

突然,尉迟寒月看着苏墨,问道:“你是大哥的贴身侍婢,必然应该知道寒风阁内有片茶花花圃吧?!”

苏墨点点头,忆起南帝来时,她住在寒风阁,游走时行经那片花圃,入眼的确实是几株茶花,“那里锁着,是寒风阁的禁地!”

尉迟寒月点点头,道:“那片花圃也只是因为寒雪幼时的一句话,大哥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为他栽植的,可是……他却连看一眼都来不及!”

苏墨蹙眉,吐口而出,问道:“他不会……”

尉迟寒月明白她的意思,却摇摇头,道:“那个期间,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父王带兵征战回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大夫人大发雷霆,甚至要将她处死……”

苏墨的眉头拧的更深,有些紧张的看着尉迟寒月。

“当时的大哥也只不过十一岁,我方才七岁,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父王对大夫人那么狠戾,甚至,不听她说话,直接将她关到了暗牢里……”尉迟寒月凭着记忆说着,思绪有些陷入沉思,半响,方才说道:“那个夜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寒霜哭的吐了血,那年,寒雪只不过才六岁,当时,他却没有哭,他独自拉起寒霜回了屋子,我和大哥想去看看他们,可是……却被娘锁在了屋子里。”

尉迟寒月的的笑含着凄凉,他伤恸的说道:“第二天,当父王去暗牢时,突然发现,大夫人不见了,看守的人全部被迷晕……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应该是寒雪!”苏墨想都未曾想,缓缓说道。

尉迟寒月点点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仅有六岁的小孩只不过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人救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父王知晓后,一路带着府里的人去追,不为错,只为担心……”

“追到了吗?”苏墨忍不住的问,其实,心里明明知道应该没有追到,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尉迟寒月脸上悲恸更深,他缓缓摇了下头,说道:“不但没有追到,父王还中了仇人的埋伏……殁了!”

苏墨听后,紧皱了眉头,抿了唇角,刚刚想说什么,却传来尉迟寒月急剧的咳嗽声,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起来,她急忙上前为他轻抚后背,担忧的看着他,说道:“别说了,你的病无法负荷这样的悲恸……”

尉迟寒月从腰间拿出一粒药塞到了嘴里,过了会儿总算平息,方才笑着示意自己无事,道:“这个事情压在我心里很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说……也许,觉得你是个可以倾诉的人吧!”

苏墨担忧的看着他,当时的他那么小,突然一天之内失去了姐姐和弟弟,随之又失去了父亲……那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她仿佛能体会,又仿佛体会不到,他和她的情况不一样,她是被抛弃,他却是硬生生的被拆散……

“你估计在想,我那么小,怎么承受的起这样的变故吧!”

苏墨一怔,发现真的在尉迟寒月的面前无所遁形,她轻点了下头。

尉迟寒月摇了下头,道:“你错了,我当时只是难过,无法承受的起这个变故的是大哥……”

“尉迟寒风?”

尉迟寒月一愕,没有想到苏墨会直接唤出大哥的名讳,但是,转念一想,以为她这会儿是沉浸在他说的往事里,也就释然,随即点了点头,道:“恩,是大哥!因为大夫人和娘的关系,父王的姬妾可以说都分成了两派,勾心斗角是常事,可是,不论如何,大哥总是睿智的将她们的恩怨不要附加到我们的身上,大哥很在乎家人,他孝顺娘,也敬爱大夫人……但是,当时的他毕竟太小了,如何能洞悉的了一切……父王殁了,大夫人和寒霜、寒雪不见踪迹,这个对大哥的打击很大,也因为这件事情,大哥变了……”

苏墨的心突然紧缩了下,虽然尉迟寒月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她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尉迟寒风的痛。

“大哥最痛的是,知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却无法去指责……”尉迟寒月的神情越发的凄凉,那种两难又岂是言语所能说的明白的,“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娘所做的毕竟是为了大哥……父王安葬后,娘也搬出了王府,自此再也没有踏出过上兰苑……随后,没有多久,我也被玄天大师带走,一个个亲人不同形式的离开他,他当时心里所承受的可想而知!”

清风突然吹来,苏墨感觉到脸上有着凉意,竟是不自觉的哭了,一入豪门深四海,这里的每个人也许之前都是善良的,可是,到最后却都因为利益而变的犀利,他们争斗下,可曾想过下一代的感受……

尉迟寒月伸手为苏墨擦拭着眼泪,有些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多年的心事对着你竟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让你伤心……”

苏墨笑着摇了下头,表示无碍!

此刻,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尉迟寒风就算对和自己娘作对的大夫人的孩子都那么好,又怎么会真的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之间有误会吗?

苏墨抿了抿唇,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她要问他!她要让他亲口告诉她为什么……已经伤了一次,就算……就算再伤一次又何妨?

天空渐渐的变暗,适时,朗月和星辰驱赶着马车回来,他们将苏墨所说做天灯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并且在二人周围放了灯笼照明,铺了一方锦缎,摆了吃食后退到了马车上。

尉迟寒月说出了多年的往事心情顿觉轻松许多,而苏墨因为有了思量也真正的放下了沉重,二人有说有笑的吃着东西。

月上柳梢头,天空中布满了璀璨的星星,风,夹杂着草地的清香,耳边有着溪水声和鸟儿时不时的叫声,这一顿饭,可谓让二人吃的别有一番风情。

饭后,苏墨嘴角含笑的做着天灯,做好后,递给尉迟寒月,说道:“写上你的心愿……”

尉迟寒月略微沉思了下,在上面落笔写道:愿早日找到大夫人和寒霜、寒雪……

苏墨吹了火折子,燃了天灯下的燃料,和尉迟寒月一起放飞了天灯,看着那缓缓升空的天灯,轻轻的说道:“希望你们可以早日团聚……”

“谢谢你!”尉迟寒月真心的说道:“不光为此,更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

苏墨摇摇头,此刻的心里其实是感谢他的,因为他说了这么多,她方能放下心结,打算去问清楚,如果……如果那些都是误会,她不想让他在错过!她……也不想错过……也许,那些都是巧合,也许……他是真的爱她的!

“我送你回去!”

苏墨点点头,二人往马车走去……

宝珠担忧的看着傅雅在整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劝道:“如果主子知道你要如此做,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傅雅径自整理着,头也不抬的说道:“他不知道!”

宝珠拉住了傅雅整理的手,乞求的看着她,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王爷的武功高强,你很会被他发现身份的……”

“不会!”傅雅有些负气的说道,甩开了宝珠的手,看着她眸中的担忧,有些不忍,说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我又岂会让自己出事……在说,我这几个月来所做的都不是为了今天?而且,王爷不一定会怀疑我……因为他对寒霜愧疚,他每次来都不会碰我,你难道看不出,他是在我身上找寻寒霜的影子吗?”

“可是……”宝珠有些慌,傅雅说的她当然知道,从入府开始,她就故意误导王爷,加之之前送来的那封老王爷的书信,王爷对她本就没有戒心,可是,世事难料,王爷睿智和主子相当,如此说来,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没有可是!”傅雅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主子心里没有亲情的牵绊!”

说完,傅雅对着宝珠重重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入夜不是很久,因为有着皎月和星辰并没有很黑,傅雅一身夜行衣灵巧的躲过府中的暗卫,她庆幸自己当时为了能追上雪而专门对轻功下了心思,也正因为此,她今天对自己有信心!

寒风阁内,尉迟寒风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黑暗,今日他在皇宫内思绪一直走神,商讨完了边关的事情就赶回了府中,本以为寒月和苏墨晚膳前会回来,却不料朗月来传了话,说二人在泽月溪,稍晚才会回来……

此刻已经快到亥时,二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想着,尉迟寒风的脸变的阴寒,菲薄的唇角微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突然,一道隐约的琴声传来,尉迟寒风眸光一抬,一撩衣摆,踏窗飞身而出,夜冷紧随其后……

二人都听到了那摄心魔音的琴声,他们人还未曾到,就隐隐见一个人影抱了琴飞快的离去,甚至,尉迟寒风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了上次黛月楼主亲临的事情,尉迟寒风一直对这个魔音耿耿于怀,他暗暗提了真气,脚下快了几分……

如此,黎玥城的上空,三个人影翻飞着……

傅雅咬着牙狂奔着,她要和尉迟寒风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身形……终于,赵将军府就在不远处……

傅雅一个闪失入了巷子,对着巷子比了个手势,就见一个黑衣人抱着琴闪身而出,继续往赵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尉迟寒风几个起落,终于看到了黑衣人,他脚下轻点,一个旋转翻身,落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阁下既然到了王府,又何必急于离去呢?”尉迟寒风淡淡的说道,眸光微抬,有着几分慵懒,却不似刚刚用了真气疾奔的人。

黑衣人退了两步,欲转身离去,却见夜冷阴寒的站在那里。

“本王很好奇,这王府里……谁被黛月楼买了命?”尉迟寒风眸光轻轻扫过黑衣人的衣襟,上面有着一个弯月的标记。

黑衣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扔掉了琴,拔出置于背后的剑,二话不说的就向尉迟寒风攻去……

黑衣人武功不弱,尉迟寒风却没有心思和他纠缠,夜冷横剑而上,迎了黑衣人,黑衣人武功诡异,脚下步子更是毫无章法,一时间,夜冷竟是无法拿下!

夜冷的剑加快了几分,脸色更加的阴寒,在如此夜下,他周身的寒气越来越浓郁,就算是夏日,㊣(14)都让人脚底生寒。

可是,就算如此,黑衣人依旧和他打了个平分秋色。

尉迟寒风蹙眉,心中暗讨:看来……他在黛月楼的身份必然不低!

时间见长,黑衣人渐渐有了颓势,夜冷寻到了破绽,一剑制住了黑衣人。

尉迟寒风上前,人还没有走到跟前,黑衣人突然脖子一崴,“噗通”一声,人倒在了地上……

夜冷蹲下探出手,过后说道:“服毒自尽了!”

尉迟寒风也不意外,黛月楼的规矩,任务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他示意夜冷挑开那人的衣襟,看着领口上绣着的“雷”字,不免说道:“竟然是黛月楼的四大护法之一……将尸体处理了……”

“是!”夜冷应声。

尉迟寒风看了看附近,竟是赵翌的府邸前面,随即打了手势,顿时,府邸处闪出一个人影,跑了上前,恭敬的说道:“参见王爷!”

“最近可有什么不妥?”

“回王爷,没有特别事情发生,只是……”那人犹豫了下,也不知道当不当说,毕竟,那个不是他们任务范围内的,他们只要负责赵翌不会发生意外就好!

尉迟寒风倪了眼,知道应该无事,也对赵翌别的事情无心思……

远远的,傅雅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做了这些就只为这个时候,如果……上天也不帮她,她也只能另行想办法。

“退下吧!”尉迟寒风缓缓说道。

傅雅一听,一股悲伤笼罩在眼底……

“等等……”

尉迟寒风突然叫住暗卫,傅雅的心也随之又紧张了起来,只听尉迟寒风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的问话,让傅雅顿时放下了心思……

上天都要帮她,上天也要帮主子复仇,谁也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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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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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寒风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暗卫偷偷的倪了眼尉迟寒风,方才垂眸恭敬的说道:“回王爷,连日来……属下等人一直暗自保护赵将军,发现赵将军偶尔会和紫菱约在大街的巷子里见面,而且……”

“而且什么?”尉迟寒风仿佛隐约间感觉到什么,声音冷了几分。

“而且……有信笺往来,隐约间属下等人听到谈话……好像是和……和苏墨有关!”暗卫说着,突然背脊冒着冷汗。

尉迟寒风微眯了眼眸,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他示意暗卫退下,看了眼赵翌府邸的匾额一眼,随后转身向王府行去,他的步子有着几分沉重,心,竟是隐隐有些抽痛……

那日紫菱出府,翩然发现她袖中藏了东西,府门口的一幕小单路过不经意的发现,回来和小双说及时,他未曾在意,全然只当翩然针对紫菱,此刻想来……却原来是给苏墨和赵翌传递信笺!

越想,尉迟寒风的脸越发的寒,眸光迸射出阴鸷的寒光。

待人消失在尽头,傅雅方才捂着胸口缓缓走了出来。

目的达成,她的嘴角浮上诡谲的笑意。

她不会让自己置身陷阱,她早已经做好准备,让雷在此接应,只不过……牺牲了他,回头和冥殇可要有一番解释,好在黛月楼楼规森严,冥殇临行留下两大护法供她差遣,否则……今日想要不露出破绽,不让尉迟寒风看出端倪,定然很难。

哼,如果不是因为雷的轻功不济,她也就不用自己亲自来引了……

傅雅眸光变的阴戾,黑巾下的嘴角冷嗤的哼了声,暗暗讨道:尉迟寒风聪明又如何,可是,他却有着致命的弱点!

想着,嘴角的笑越发的阴森。

傅雅回眸看了眼赵将军府邸,阴鸷的眸子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愧疚,只是一瞬间,那抹愧疚就被接下来的期待所代替!

为了雪,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情,为他复仇!

朗月和星辰驾着马车,伴着天上的皎月,缓缓的入了城,马车驱赶的不是很快,车内时不时传来尉迟寒月的轻笑声,二人不免回望一眼,虽然隔着帘子,却仿佛能看到二少爷此刻的开心。

星辰耸了耸肩膀和朗月对看一眼,二少爷待人平和,从来没有阶级观念,和一个婢女交好,他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朗月却没有星辰如此的乐观,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苏墨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一个奴婢有着傲骨他见过,可是,在黎王府里,一个奴婢却比主子眼神凌厉,他却觉得很意外!

而且……二少爷对她有兴趣,这点他是最为担心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女的会为二少爷带来不幸,只是今日,二少爷对她的态度更加的暧昧不清,他心里那种不安就更加的浓烈!

想着,不免又回望了一眼车帘,脸色沉重的暗自一叹,心里十分的矛盾。

看得出,二少爷今天过的很开心,二少爷的身子不好,师傅有交代过,要保持心境愉悦才是上策……

希望是他多想了!

马车继续走在黎玥城的街道上,此刻已经较晚,路上已经没有了人声,马车碾过青砖石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二少爷,王府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星辰和朗月先下了马车,放置了矮凳。

尉迟寒月掀了帘子,轻松跃下后转身递出了手,苏墨看了一眼,将柔荑搭上,下了马车,对于她来说,始终对古人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没有映入心里。

“要进去吗?”苏墨问道。

尉迟寒月看了眼,想了下,摇摇头,说道:“时间已晚,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早些歇息……谢谢你今天的陪伴!”

苏墨浅笑的摇摇头,道:“难得出府,还要谢谢你的邀请!”

二人相视一笑,苏墨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转身往府内走去……

守门的侍卫早已经看到二人,见苏墨回来,也没有问什么,径自放了她进去,入了门扉,苏墨不免回头看去,示意尉迟寒月离去。

王府的夜仿佛比平日安静许多,苏墨一踏入府内,就有一股莫名的惊慌,她微微蹙了眉头,左右看看,并未曾看出有何奇怪之处。

随即,嘴角噙了丝自嘲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往北小院行去,今日已晚,待到明日,她一定要寻个机会向尉迟寒风问清楚……

想着,脚下不免滞了下,随即继续走着!

皎洁的月色将行走的人身影拉的长长的,一路上,除了巡视王府的值夜侍卫外,竟是没有碰到一个人。

突然,苏墨的脚步停下,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院落,抿了抿唇,抬步那个院落行去……

纤手轻轻拂过门扉侧,那里以前挂着那人给他写的藏头诗,她微微仰起头,看着露出围墙而出的竹叶在微风下轻轻晃动着,隐约间,能看到院子内的紫藤花瓣飞舞……

月下,她仅着单衣,身披薄纱在紫藤树下轻舞,那人为他吹着笛子,笛曲落,舞步停……那人一把拉过她,她就那样倒在那人的臂弯里……

那刻……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月色相伴,紫藤花瓣为证,她的心……沦陷了……

苏墨嘴角的笑有些无奈,有些复杂,她收回了眸光,转身离去……

也许……也许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要么她重拾欢乐,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思绪沉思之际,人已经到了北小院,她走了进去,人刚刚入了院子,就隐隐间感觉到不对劲。

苏墨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按理说,紫菱应该是在屋外等着她的,难道……又被什么牵绊住了?

疑惑间,苏墨拿出贴身锦囊里的南海东珠,借由着微光,推开了门……

人刚刚跨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苏墨一个踉跄,身子冲向了前面,险些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不大的盒子……

苏墨紧皱了眉头,拿过桌子上的火折子吹着,点了蜡烛,顿时,屋内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她举眸看去,入眼的竟是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墨一脸的疑问,脚下挪着步子,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被褥和一些她们用来装东西的盒子,就连赵翌给她们的药膏也都全部扔到了地上,整个屋子里看去,倒像是遭遇了打劫……

当然,苏墨并不认为这个是打劫!

先不说她们屋子内根本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就算遭遇盗匪,也断然不敢在黎王府内撒野!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

苏墨眸光突然一凝,秀眉蹙的更深,来不及细想,提了裙摆就往外奔去,她一路疾奔的往昕园的方向,沿途惹来巡夜守卫的侧目,她全然不顾。

屋子内被翻成那样,她们是要找什么?找到了吗?还是就是个借由……

苏墨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几分。

看着紧闭的昕园大门,苏墨微微喘了下气儿,就抬步上前,手底下慌张的拍打着紧闭的院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害怕,仿佛片刻的功夫都过的十分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