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姑娘醒了？”素月忙上前来，帮我勾起帐子。
“到了哪儿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轻声问道，不等素月回答，便有加上一句，“饿死了，弄吃的来。”
“姑娘，咱们已经到了金陵，姑娘睡了一天了，可不就饿了？师爷他们都出去逛去了，此时尚未回来，姑娘先用饭吧，也不知那些龌龊男人这一出去，还晓不晓得回来。”素月把鞋子套在我穿着月白丝缎袜子的脚上，然后扶我下床。
“我自己洗脸，你快去弄吃的，然后咱们也出去玩玩。”睡了一天，我精神饱满，此时只想去看看所谓的秦淮河边所谓的六朝粉黛之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素月端了一个中等的托盘进来，上面是两个精致的小菜，一碗汤，一碗碧油油的粳米饭。
我已经在那边盆架上的铜盆里洗了手，又用湿毛巾抹了两把脸。然后趿着鞋子，做到船舱中间的那张小小的高桌边。
“你晚饭也没吃吧？坐下一起吃吧，饭也够多，我一个人吃不完。”我接过素月盛好的饭，对她指了指那边的凳子。
“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抓紧时间。”我瞪了她一眼。这会子，不趁着任伯安他们那些臭男人都出去了，可以带着她这个小丫头出去玩玩，只怕他们回来了，又要劝着劝那的了。这些臭规矩真是恼人。
素月不敢坐下，只是将一只腿跪在凳子上，也拿了碗，盛上饭，但终究不怎么吃，只顾着照顾我。我深知她们丫头从小养成的规矩，所以也不在意，只匆匆的吃了饭，然后把饭碗一丢，对她说道：“你把剩下的都吃完吧，省的拿出去给那些人糟蹋了。”
“奴婢谢姑娘。”素月很开心，虽然她因为是我的人的关系，在这条船上，一直受着有待，但她的饭菜比我却差了好多，每天也只能是干净的青菜而已，像这样的碧粳米饭还有鸡皮虾笋汤，她平日是吃不到的。
我也不在意，只拿了把梳子，将我的发辫撒开，轻轻地梳理顺滑，然后自己编成一根独辫，垂到身后。
素月也就吃好了。忙把碗筷收拾出去，然后洗了手，帮我换衣服。
“你也换身干净的衣裳，怎么说咱们也是去逛窑子，不能让那些老鸨小看了我们。”我淡淡的一句话，却把素月吓得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
“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素月错愕的眼神。
“姑娘，那什么，窑子？”
“呃…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素月，难道你不知道青楼妓院，这大清朝都数秦淮河边上的姑娘好吗？既然来了，咱们能不去凑个热闹？”
“姑娘！您别闹了。”素月终于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了话，忙一跺脚，小脸便红了起来。
“姑娘我没闹啊，替八爷办事，咱们不得想点特别的法子？”我看看素月，又皱起眉头，“你去不去？你不去姑娘我自己去了。”
“哎——姑娘，我去！”素月忙回头，看着欲出船舱的我，无奈的叹道。
“那还不换衣裳？”我淡淡的笑着。
六朝粉黛之地，真是名不虚传。
一身素白衣衫的我，和穿青色棉袍的素月主仆二人，悠然的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不，严格的说，是花街上，因为我们脚下的这条街道两边，住的都是乐户，这两边繁华的挑着大红灯笼的楼门，便是一个个销金窟，温柔乡。
“姑娘，咱们怎么能来这种地方？”素月跟在我身边，小声说道。
“怎么不能？只要腰包里有钱，就能来这种地方。”我眉毛一挑，难道只有男人才能来？美女看看也养眼啊。
“这…咱们的银子来的多不容易啊，还差点搭上姑娘的一条命，怎么能用来…”素月对我以身试药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佛心散换来的钱，她比我还心疼。
“吃顿花酒，听支小曲也花不了多少钱嘛。”我笑笑，虽然穿了男装，但我们毕竟不是男人，总也办不了一点事实，再说，以我这个年纪，那些老鸨们不笑话我也就罢了，还当真会给我找姑娘行乐不成？
“姑娘…”
“闭嘴，你还姑娘姑娘的？”我小声说道。
“呃，爷…”素月忙改口。
“哎，月儿，你看这家——媚香楼！名字听着就好，就这家了。”我哈哈一笑，指着一家看上去比其他妓院都繁华的一个门槛，大声说道。
“爷…”素月依然无语，但我声音那么大，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她也立刻闭上了嘴。
“喝！这小子，毛还没长全呢，就来这种地方，真是败家子…”
“哎，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哪个敢得罪呢，走吧，咱们行咱们的乐…”
众人窃窃私语，各自收去愤愤的目光，我仿佛没看见的样子，抬脚往媚香楼的大门走。
“哟！这位小爷！里面请了——”站在门口一个中等姿色的姑娘，对着我行了个万福，然后妖艳的笑着，摆着杨柳腰，带着我往里面走。
“二位小爷，可有相熟的姑娘？”引我们进来的那个女人在进入大厅之后，徐徐回身，轻笑着一福。
“没有，”我一边淡淡的回答，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媚香楼果然与别的妓院不一样，家居摆设就不用说了，自然是雅致的很，最令我惊奇的是，一进楼门，并没有那些俗气的香味，屋子里也没有什么香炉，铜鼎之类的摆设，而是用青瓷花瓶，盛满了盛开的折枝花卉，有菊花，木芙蓉，还有木樨。
如此一来，这一屋子的花香，倒是让人心情怡然，我心头一爽，不禁笑道：“果然是媚香楼，这香就不俗。”
“哟！这位小爷，你这么小，就来我们这种地方，我老婆子真是折寿啊！”
被这样一声软软的话语说的，我只觉得心中甜的发粘，于是忙回头，却见一个半老徐娘款款走来，她一身绛紫色的衣衫，照着同色系的轻纱，虽然年龄不小，但保养得极好，脸上的肌肤依然光洁，脂粉也并不多用，淡淡的扫在脸上，温和的笑着，好似良家妇女一般的可亲。
“一个老鸨，能做到这样淡泊，真是难得。”我笑了笑，对着那人一抱拳。
“哟，瞧小公子说的，奴家到没什么可应对的了。”那老女人淡淡一笑。
【034】是非恩怨时
“应不应对有什么要紧？”我捕捉痕迹的笑笑，看看周围三三两两坐着的吃酒磨牙的男人们，那边还有姑娘抱着琵琶弹唱，只是这大厅很大，我和素月站在门口，一点也不起眼。在外边看，真是想不到这媚香楼会有这么大。
“小公子今儿晚上是听曲儿呢，还是有相熟的姑娘叙旧呢？”老女人盈盈笑着，看着我和素月。
“来一桌精致点的酒席，叫两个体面点儿的姑娘陪着吧。”我淡淡的笑笑，然后看看素月，“月儿，给银子。妈妈，你给小爷我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行，小爷，咱们媚香楼就是不少清净的地方。”那老女人轻笑，接过素月老大不乐意递上的一张银票，看清了面额之后，一时也眉开眼笑起来。
终究是银子好说话，凭他怎么扮清高吊胃口的老鸨，见了银子，每一个眉开眼笑的。我从心里冷笑。
果然是个清净的房间，果然是两个美妙的佳人。
一桌精致的酒菜，我和素月二人对坐，两个美人坐在我们二人身边，一边一个。
我不要她们唱曲，只是和她们瞎聊，聊东侃西的。我知道，这些姑娘们平时是见惯了世面的，很多事情，都会被她们无意间听到耳朵里，所以她们的肚子里，很多事情是官场上找不到的一手资料。
我展开我无敌宝宝的可爱形象，一口一个姐姐，把这两个女人哄得团团转，自然也知道了我想要的很多东西。
比如其中一条，据说林如海这几天在金陵微服办案，所以她们的一个老主顾，私盐贩子赵之谦也有好几天没露面了。
嗯，我暗暗点头，既然林如海在金陵，那么我就要找到他，把黛玉的信交到他的手上，心中便轻松很多。
我喝了杯中的酒，看看素月，这丫头一晚上都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只知道闷头吃菜，却不喝一点酒，边上的姑娘见我们两个不像别的男人那般举止轻浮，所以倒也规规矩矩的坐着。所以我在想，若是这姑娘挑逗一下素月，这小丫头会不会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呢。哈哈…
闹了一个晚上，吃也吃够了，喝也喝够了，我眨巴着有些醉意的眼睛，对素月笑道：“走吧，咱们两个偷偷的出来这一大晚上，定是把他们急死了。”
“少爷还知道人家会着急呢？”素月嘟囔着，欲上前扶我，而我身边的那个姑娘，早就把我搀扶住。
“哎呀，你让开。”素月急了，一把拨开那位姑娘，把我的手臂搀在她的手上，“我们小爷也是你们能乱碰的吗？”
一句话，把一晚上的和谐气氛全部打破。
“哟，瞧这位小书童，你们小爷不让我们碰，难道要让你碰呢？只可惜，你不是女儿家呢。”被素月拨开的那位姑娘有些羞恼，想是一晚上开心的聊天让她对我有些倾慕？我从心里为我这种想法汗颜，婊子有什么真感情？她不过是被素月一拨，觉得没有脸面吧，再说又欺负我们两个年纪小，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吧。
“滚开！离我们家少爷远点。”素月果然生气了。
“月儿，算了。不要跟他们计较…”我想说，自古以来，戏子，妓女，猴儿…不过是玩意罢了，开心就逗弄几句，不开心便不用理她们，跟她们生气，十分不值得。
“少爷，您醉了，咱们走吧。”素月倒也是个知理的人。但她却没多少出门的经验，忽视了那位姑娘看我们时一抹歹毒的目光。
我晃晃悠悠的，被素月搀扶着往楼下走去。
“哟，二位小爷，这就走啦？我们媚香楼的姑娘个顶个儿的好，为何不在此留宿一晚呢？”
“我们少爷何等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过夜？闪开！”素月脸上虽然不怎样，但心里依然是很生气的，只是她天生就是个娇艳的女孩儿，那甜润动人的嗓音，在发怒的时候，便出卖了她。
我看见站在门口的这位老女人，目光飘过我的头顶，瞬间之后，便带了一丝阴狠，于是心中的酒意便醒了几分。
“两位姑娘既然敢来，还怕我们这种地方容不下你们吗？”老女人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目光里却带着冷冷的杀气。
然就在此时，那边一桌酒席上，传来了一曲甜蜜浓浓的唱词，却把这一份诡异的气氛打破：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
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
幽窗冷雨一灯孤。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我的心一震，这是他的句子，能写这样的句子的男人，如今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离他太远了吗？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那股冰冷的气息，所以我要回去，早些回去…
想起他，我的心便忍不住痛了一下，因为心痛，所以我眼睛轻轻地眯起。
而对面的老鸨，见我眼睛轻轻眯起，一定是以为我醉了。于是一招手，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将素月搀扶着我的手臂拉开。
“姑娘既然醉了，就在此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姑娘清醒了，咱们再好好地谈谈条件。”
“哼！”我淡淡一笑，心中的疼痛骤然加深，因为那边的弹唱更加倾情，他那样干净的句子，如何能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弹唱？
右手一挥，一抹银色的光在眼前闪过。——
“啊！”接着便是一生凄惨的叫声，如鬼魅一般动人心魄。然后是众人齐声的惊呼：“花妈妈！”
原来这位老鸨姓花。我轻轻一笑，看着她双手捂着脸，悲惨的跌倒在地上，白皙的指尖，正有鲜红的血慢慢的留下来。
“拿住她们两个！”不知是哪个有胆有识的姑娘喊了这一声，把媚香楼里的奴才们从惊恐之中叫醒。立刻便有七八个大汉把我和素月围住，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兵刃。
“主子！”素月着急的上前，紧紧地拉住我的左手。
“不怕，凭这几个奴才，还不能把咱们怎样。”我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那位姓花的老鸨，只怕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用哪种淡定的目光看着那些来送钱的嫖客了，那一双四十多岁却依然明亮的眼睛，估计是被我的银链子给抽瞎了吧？
“拿住他们，送官！”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转脸望去，却见是那位因为搀扶我，被素月呵斥过的姑娘。
“哼，见官？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淡淡一笑，若是见官，任伯安那些奴才还不把八爷的名头顶的高高的，压制着下边的那些官员把这些可恶的东西们收拾干净。不过我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不喜欢见官，无论如何我也是女扮男装的，闹的大了，对我也十分不好。
“蠢货，凭他们两个的服色，就知道非富即贵，怎么可以见官？”扶着花老鸨的一个男人，冷静的呵斥着。
“是，古叔叔说的有理。”那位不知好歹的姑娘被这位中年男人的顶头一喝，倒也收敛了气焰。
只是如此一闹，原本风花雪月的媚香楼，一时间却变得冷冷清清，那些寻乐的男人们，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035】果然来的巧
“呵呵，你倒也有些见识，既然知道本公子非富即贵，还敢生出这种胆大妄为的想法，真是愚蠢之极。”我冷笑一声，手中银链子继续挥舞，周围的七八个大汉，便有两个闷哼一声倒地，另有两个带了轻伤。
“姑娘，你以女儿家的身份，入这等烟花之地，若是报到官家，你的名声也不好吧？”那个被称作古叔叔的男人，倒是冷静的很。
“哼！你废话不少。”我懒得跟他计较，都说烟花之地是非多，今日看来，果然是不假。
“姑娘若能告知在下来历，在下派人送姑娘回府如何？”姓古的男人看都不看两边受伤的下人，依然冷静的看着我，慢吞吞的问道。
“不好。”我淡淡一笑，手中银链子再次挥舞，这回不管其他，只是缠上挡住门口的那三个大汉，我只想就此出门而已。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姓古的男人放声笑道：“好，既然你如此不好商量，也怪不得我不给你留情面了。来人！”
我陡然站住脚步，身后隐隐的冷气袭来，让我原本的酒意散的干干净净。
慢慢回头，我看见身后一溜站着六名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箭很小，但是看看那拉满的弓弦，再看看那闪着寒光的箭头，我便知道，这会又遇到了强敌。
“你们到底要怎样？要知道，我们主子是…”素月慌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便想着，抬出八爷的身份来吓唬他们。
我心中一惊，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此刻需要明白的是，抬出了八爷，我俩只怕死的更快些。这些人如此待我，想着逼良为娼，况且还是逼着阿哥们府上的女人，已然是百死莫赎。
“你们主子是谁？”姓古的男人眉头一皱，仿佛从素月的口中听出了端倪。
“哼，你先捉住我，在拷问也不迟。”我淡淡一笑，一手死死的拉着素月，另一只手握着银链子的手柄，在一个小小的按钮上轻轻地摁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银链子甩出。
银链子立刻增加了一倍的长度，并且在我甩出的时候，有一簇银针发出。
“呃！”一连的闷哼，六名弓箭手同时被银针打中，而手中的弓箭还没来得及射出，便被我的银链子甩到地上。
这是我的必杀之招，今日还是第一次用。
借着这刹那间的宁静，我拉着素月迅速往外跑。
当姓古的男人带着人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媚香楼的大门口。
“抓住他们！”姓古的男人指着门口的两个小厮，因为里面有打斗，原本迎宾的姑娘，此刻已经躲了起来，换成了小厮，所以这一会儿的时间，并没有嫖客进门。
“滚开！”我手中银链子继续一甩，门口的两个小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我的银链子抽上了眼睛。顿时蹲在地上，捂着脸哇哇的叫了起来。
“不许动！怎么回事？都站住。”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我站在门口心中一惊——还是惊动了官府。
以为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五品官服色，修长的身材，清朗的五官，儒雅的气质，那样安静的站在官兵之中，恰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古朗托在里面吗？”男子身边一个副将高声喝道，“识相的，快点出来。”
官兵在此，我只好愣愣的停住脚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哟，这不是林大人吗？找小的有事？”这位姓古的男人，原来叫古朗托。
“哼，自然是有事，没事能找你吗？”被称为林大人的男子哼了一声，手一摆，便有人上前来，欲将古朗托绑起来。
“慢着！林大人，小的知道您是扬州的巡盐御史，可小的是开妓院的，好像还不属于您的管辖吧？”古朗托对着林大人一抱拳，淡淡的笑着，脸上带着十分的从容和镇定。
“哼，我没有十分的把握，自然不敢来拿你，早就料到你会耍花样，所以本座才亲自来。拿下！”这位林大人真是好样的，一声令下，官兵立刻上前，将古朗托绑了个结结实实。
“您是巡盐御史林大人？”我见官兵带着人就要走，忙赶过去，对着林大人施礼，陪笑问道。
“正是，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林如海迟疑的看着我，问道。
“林大人，这是您的女儿黛玉托小人带给您的书信，您看看就知。”我忙从怀里拿出那封信，交给林如海。
林如海砸听到黛玉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目光，当看见信封那娟秀的字迹：“父亲大人亲启”时，眼睛里便有些潮湿。
因为是大街上，官兵已经将这条街戒烟，众人手里的火把通明，林如海自然能看清楚黛玉的书信。
他匆忙的看了一遍，转身对我道谢，我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歉意的说道：“林大人请恕罪，这封书信，由于小人的疏忽，曾经被人捡了去，还拆看过…”
“哦…你可知拆看之人是谁？”林如海怔了一下，缓缓地问道。
“是十三福晋的护卫，名叫云晖。我技不如人，杀不了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