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子顿住步子,回头看着贾琏,只见贾琏身子一跃,借着树干的力道跃到树上,伸手将风筝拿到手中,又一跃而下,丝毫未损。奶妈子活了这么多年,何时看过这般的伸手,惊的张大嘴巴。

贾琏恍若未见,拿着小风筝走到小姑娘面前,笑道:“迎春,喜欢风筝吗?”

迎春眼中怯怯的声色,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贾琏伸手抚了抚她的小髻,又伸手牵起她的小手,将风筝放在小小的手掌上。“去玩吧。”

奶妈子这才反应过来,道:“二爷,姑娘现在不能再玩了,该去老太太那边了。宝二爷刚刚闹着要和姐妹们玩呢。”

陪着宝二爷玩?这是什么道理!贾琏眼里一冷,吓得奶妈子倒退一步。

“姑娘平日里是你带着?平日里都作息如何?”声音虽然温润,却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奶妈子只觉得后背发麻,磕磕巴巴道:“姑娘平日里都是在老太太那边,和宝二爷一道玩耍。”

贾琏闻言,眯了眯眼。这迎春虽是庶出,可是贾赦没有嫡女,她也应当当做嫡女一般教养才是,怎么倒是整日里当做奶娃娃的玩伴了,再看看贾赦和贾政的为人品行,贾琏很怀疑老太太的教养能力。

“今儿个便不要去了,好好带着迎春玩耍,待晌午后,便在屋子里学学字。我待会会找女夫子过去的。”

“是。”奶妈子忙应下。

贾琏见迎春眼神怯弱,心里一软,温柔笑道:“迎春乖,先去玩风筝,下午哥哥给你找个顶好的玩伴。”

“嗯。”迎春乖巧的点了点头,眼神好奇的偷偷盯着贾琏,夹杂着欣喜之色。

“二爷,那奴才先领姑娘过去了。”奶妈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吧。”贾琏摆了摆手。

待奶妈子和迎春出了院子,贾琏想了想,方才往荣禧堂的主屋走去。

此时贾赦正在看着满屋子的古玩珍宝,一张老脸笑成了布满了菊花。邢夫人在一旁伺候着,上着茶点。

待外边的小人进来禀报贾琏来了,贾赦这才舍得从自己的字画中跑出来。

贾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屋子的古玩堆满了桌子椅子,心里一沉。库房的银钱有多少,自己是知道的,以府上这么多人的开销和铺张浪费,只怕是进的少出的多,长此以往,必定要没落了的。看来也该提点提点了。

贾赦拿着半边西洋镜,满脸笑意道:“琏儿你来了,再过月余便要会试了,为父还以为你忙着呢。”

贾琏露出淡淡的笑意,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邢夫人忙吩咐小丫鬟端热茶,又担心打扰到这父子二人,便往门外退去。

“母亲留步。”贾琏站了起来,道:“今日过来,是有一事相托。”

邢夫人自来就不受贾琏和贾赦喜欢,贾母又偏心,自己过得一直都是窝窝囊囊的,突然当了家,如今这继子也对自己这般尊敬,心里也受宠若惊,忙道:“琏儿有何事,母亲只管照办的。”

“如今迎春已经七岁了,也是国公府上正正经经的大小姐。儿子想,也该好生教养的。母亲如今管理偌大的府上,自然是没有时间的,儿子想找一个女夫子回来教导诗书礼仪,日后也不辱没了府上的威名。”

贾赦道:“女儿家的,便和府上的小孩子们一道耍耍便是了,日后总要嫁人的。”

贾琏笑道:“老爷此言差矣,平常人家便罢了,但是公侯之家出身,日后少不得婚配给世家子弟。若是品貌出众,以我们府上的尊荣,日后配个王公子弟也未尝不可。”

王公子弟?贾赦心动起来。若是日后能有个位高权重的女婿,也足以压倒二房了。那二房的大姑娘再好,不是也进宫当宫女了吗?虽是女史,照样是伺候人的奴才。想到这里,贾赦心里欢喜起来,满脸笑容道:“好,就依你的,这人选便由你来定。”

“老爷放心。不过…”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若是能有个体面的身份,日后婚配的门第也更高些了。”说完看了眼邢夫人。

贾赦虽是浑人,却也不傻,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能明白过来。心里转了几圈,也决定了下来。

邢夫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贾赦笑道:“哎呀,还是你想的周到。”转头对着邢夫人道:“你进府上也未得一男半女的,这迎春丫头生母也去了,如今便归到你的名下,日后便当是你生养的,你便好生教养她吧。”

邢夫人自入了贾府,多年来都未曾有孕,后背大夫诊断出不孕之症,若不是原配夫人留下贾琏这么个男丁,再加之老太太的私心,只怕自己早就被以七出之条被休弃了。虽然妾室们也孕有子嗣,可是到底隔着些。如今能这般名正言顺的多个闺女,也是喜事一桩。再加之是贾琏亲自提出,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连声回道:“老爷放心,妾身定好好教导迎春丫头。”

果然几日后,贾琏便寻人请了一位教养嬷嬷和一位女夫子亲自教导迎春,又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尽心尽力。

贾母这边每每让人过来接迎春过去陪宝玉,也被邢夫人这边找理由推脱了。反正还有二房的丫头和史家的丫头呢,不缺自己这一个。这个日后说不得便是自己的依仗了。

第十三章

会试之日终于到来,贾琏凭着林如海的举荐帖子,直接参与了会试,排在最末的位置。

贾赦本想拿些银子去打点一下,乐呵呵的捧了一盒子银票跑到贾琏那边,却被贾琏一句,“日后还是母亲管银子的好。”给冷了回来。

参加会试的都是乡试中的举人,其中不乏像贾琏这样受人举荐的。会试中中了贡生,才有机会参加殿试,成为天子门生。

会试这日,考场外已人山人海,维持秩序和检查的官兵们早早的便在考场四周围了起来。贾琏坐着马车慢悠悠的驶向考场,前面的六儿倒是一脸急色,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考上。若是真的考上了,自己也是举人老爷的跟班了,这身价可就又不一样了。

马车中的贾琏倒是显得异常的平静,面色无波。修长的手指挑起马车的帘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沉静如水,透过车帘的缝隙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来往行人。

突然马车猛的一停,贾琏惯性的向前一倾,好在眼疾手快扶上了车壁,这才稳住了身子。“发生了何事?”

六儿道:“二爷,前面是忠顺王爷的仪队。”

“忠顺王?”贾琏轻轻喃道。对于这位“荒唐王爷”贾琏倒是印象颇深。此人是上皇最小的儿子,生母是当年柔然战败后,柔然皇族献给朝廷的美人,是以这位王爷倒是拥有一半的柔然皇室的血脉。按理说,这位身世尴尬的王爷也当谨守本分以求自保,却不曾想倒是行事荒唐,平日欺男霸女之事也不少做,果真是男女不忌的角色。只不过这厮得了皇帝的宠,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让道。”

“是。”六儿这才反应过来,忙拉了马缰往旁边调头,让出大路的位置。

“哒哒哒。”马车的声音从不远处慢慢靠近。贾琏挑起帘角,一辆八宝华盖的马车从旁边驶过,车的四边挂着的玉石相碰,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声音。

贾琏心道,看来传闻无误,这位王爷果然行事张扬。不过…若是当初康平王府也这般行事,是不是便可以减少君主的怀疑,也能躲过那场浩劫。此人——不简单!

突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那行驶中的马车车帘。华美的帘子翘起了一个角落一闪而过,贾琏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里间斜卧着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只是看不清什么容貌。

贾琏面色淡然的放下帘子闭眼假寐。

忠顺王府的队伍慢慢驶过。街上的又恢复了平静。

六儿驾着马车继续往考场行去。

此时已经接近开考的时辰。

贾琏刚下了马车,便见到一群读书人正排着长队在慢慢的通过检查。

六儿拿着准备好的灰色锦绣包裹,递给贾琏,担忧道:“二爷,吃的用的都在里面,三日后,奴才便来接您回去。”

“嗯。”贾琏接过六儿手中的包裹,转身往考场走去。

此时的贾琏心中还是有几分新奇之心的。当年除了初登王位,陪着新皇出巡过当期的会试现场外,倒是从未以考生的心情走进这考场。

考场的守备倒是极严的,每个考生都单独在一个小隔间中,这三天里无论是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这个小隔间。

贾琏进入小隔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考卷。对面的考生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看考题了,贾琏却只是扫了一眼,便自顾自的摆放着这几日的用品。

主考官领着众位监考官们巡视着考场,见考生们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都满意的抚了抚花白的胡须。

这一届的主考官乃是当朝大学士徐儒。这曾经做过先皇的老师,在清贵之流很是德高望重。

“看来这一届的青年才俊颇多,日后当为国之栋梁。”

“然也。”其他监考官们皆文绉绉的附和。

徐儒更加高兴的抹了抹自己的胡子。

其中一位监考官柳树文笑嘻嘻的道:“听说这次贾府的琏二公子也参加会试了。”

“什么?!”徐儒老眼一瞪,胡子一翘。“老夫听闻次子不学无术,乃是纨绔子弟,怎的这般的人都能进会试?礼部都是干什么的?!”

其他几个考官面色各异,心道,“这柳大人也真是糊涂,谁不知道这贾府和徐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柳树文本是想拍拍徐儒的马屁,没想到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老脸一红。尴尬道:“下官是方才看考生文书时才知道的,好似是得了林如海的举荐。大人,这林如海可是您的爱徒啊。”

徐儒闻言,眼里差点迸出火来,“如海何时如此荒唐了?哼,果然还是靠裙带关系的。本官便要去看看这厮如何能写得出锦绣文章。”说完领头往前面走去。

众考官来到贾琏的小隔间前的时候,贾琏正单手支着额假寐。俊眉之间隐隐透着放松之意。

徐儒见状,疾步走上前去,待看到桌上的白纸时,心里燃气一股无名之火。“哼…”随即转身离去。其余众考官见状一愣,待反应过来,纷纷跟了上去。

考试的时间足足三天,这三天里,考生们要写根据试题写出三篇文章。又要自己解决膳食问题。考生们纷纷随便啃着硬邦邦的馒头,边啃馒头,边盯着桌上的考卷。

徐儒几次巡考间,只见到贾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日里衣物还不重样,心里越发的恨了起来。“果真是不争气的!该死的贾老太太,好好的孩子教成了无用的东西!”

待到第三日,众考生们终于解脱了般的交卷,收拾东西准备理考考场。此时众人亦是乱发乱衣,一身颓废。贾琏处于其中,倒是显得神清气爽。

走出考场的时候,贾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六儿一脸着急的往考场张望着,待看到贾琏的身影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焦急的上前道:“二爷,怎么样?”

“尚可。”贾琏突出两个字,那边登上马车,待掀起马车的帘子的时候,便见到贾赦坐在车中。“老爷也来了。”

贾赦一脸着急道:“哎呀,为父这几日在府上总是记着这事,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了,琏儿啊,这次到底考的如何啊?”

贾琏端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回道:“尚可。”

马车外的六儿一脸狂汗,“又是这两个字…”

贾赦见贾琏不愿意多说,心里只道是没考好,也不敢多说,吩咐六儿赶紧驾车。

马车飞快的往宁荣街驶去。

这几日里,贾琏倒是足不出户,每日里看书写字,倒是极为的安逸。贾赦担心贾琏心里有压力,劝道:“琏儿,如今这府上都是咱们的,便是没考上,日后也少不了你的。”

贾琏抬头 瞟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看着书。

“额…”贾赦尴尬的抹了抹鼻子,如今自己是越来越怕自己这个变的内敛的儿子了。

礼部的阅卷室中,几名考官纷纷批阅着已经摆放整齐的考卷。

徐儒批阅着考卷,看着一份份出色的文章,心里越发的满意起来。

“大才,此人大才啊。”副主考官娄明远拿着考卷走到徐儒身边,满脸激动道:“徐大人,您看看此人的文章。”

徐儒摸着花白的胡子,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脸上越发的激动起来。“俊才,此人果然俊才啊。”

其余诸人见徐大学士都这般夸张,纷纷围了上来。只见那考卷下已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文章。端看这字迹,铁画银钩,大家之风。

“论国策,国也,百姓之始…”

“这,这…”众人忍不住细细的往下看去,待越往下,心里越激动澎湃。这般的文章,监考多年都未曾遇到过。眼光毒辣,似乎抛开四书五经,却又从四书五经中延伸出无穷无尽的论道。特别是这《国策》一文,实在独到。

副主考娄明远道:“此文章当得此届头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柳树文叹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俊才有这般的学问,看来这一届的科举,要出一位栋梁之才了。”

“然也。”其他几人忍不住附和。

徐儒点了点头。“只不知道为人如何?若是品德兼备,方才是幸事。”

副主考官娄明远细细的拿起考卷,忍不住再次感慨,“这般的见解,只怕非年轻人能写出的,只怕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可惜可惜。”

柳树文笑道:“两位大人何必如此忧虑,试卷已经阅完,待下官开启这封条,此人是谁,不就能知道了吗?”

二人一听,相视而笑,“呵呵呵,看来吾等亦有糊涂的时候啊。”

柳树文笑道:“非是大人糊涂,实则关心则乱已。”便抚了抚袖口,将一旁的封条细细的拆开。

几人围了过来,待封条慢慢褪去,上面的名字慢慢显现出来。柳树文一惊,擦了擦眼睛,又细细的瞧了瞧。“这…”

第十四章

放榜那日,贾赦早就让小厮等在路口,若是遇见报喜的,定要第一个请过来。若是没有报喜的,也莫要声张。

荣寿堂中,贾母刚刚用完了甜汤,用清茶漱口,又净了手。王夫人拿着棉布帕子给贾母擦干了手掌。

鸳鸯端着小铜盆走了出去,刚刚碰到打帘子进门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一见到王夫人和贾母,急忙跑了过去,道:“老祖宗,前面说今日放榜呢。”

王夫人道:“你急什么,若是考上了,是府上的体面,若是考不上,左右也无什么丢人的。”

贾母抬了抬眼皮子,“老身便不信他真能考上。他有几斤几两,老身再清楚不过了。”自打出生便在自己手下长大的,就不信能翻出天了去。

周瑞家的还要说什么,只听王夫人道:“还不快退下?”

“是。”周瑞家的只得退了出去。刚刚打起帘子出去,便见到鸳鸯端着热茶进来。

鸳鸯见周瑞家的一脸郁色,问道:“周妈妈这是添了什么闹心事了,何苦苦着一张脸?”

周瑞家的忙拉着鸳鸯到一边,小声道:“你说这二爷若是果真高中了,日后那不得青云直上,这日后太太…”大房越是得势,二房只怕越是落魄。如今有老天太撑着,这些人到底也顾念着,若是日后老太太走了,琏二爷又有了官身,只怕二房就更难过活了。

鸳鸯捂着嘴笑道:“周妈妈这是瞎操心了,琏二爷读的什么书,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读那些书便能中,那六儿说不得能中个状元郎回来呢。好了,老太太和太太还等着茶水呢,我这边先过去了。”说完便不等周瑞家的反应,提着热茶壶进了屋子。

周瑞家的站在原地想了一番,总觉得诸事都不对劲,却又找不出个源头来,干脆一拍手,什么也不想了。左右还有老太太和太太去操心的,再则大姑娘也要来府上了,到时候有大姑娘看着,他们也玩不出什么把戏。

荣禧堂

贾赦围着桌子在房中走了几圈,心里不得劲,又跑到院子里晃悠了几圈,还是压不下那焦急的心。

邢夫人让人给贾赦添了糕点,摆了茶水,放到院中的圆桌上。

贾赦见状,心里更加烦躁起来,挥了挥袖子,一脸嫌弃道:“去去去,这般急的事情,尽干些没用的事。”

邢夫人见贾赦不喜,忙道:“妾身这就让他们撤掉。”又赶紧吩咐下人们动作。

“怎么还没有来。”贾赦往院子门口看了几眼,越发的焦急起来。又见邢夫人木讷的站在原地,心里又火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该管家的管家,迎春丫头呢,不是给你教养的吗?”

“夫子在授课呢。”

“那你还…”贾赦话到一半,便听到院外传来小厮的喊声:“中了,中了。”

“中了?中什么了?”贾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一股股的喜意却无缘无故的涌了出来。疾步往院子门口跑去,对着不远处撒着脚丫子往这边跑的小厮问道:“中什么?”

“报,报…喜。大老爷,琏…琏二爷…中了,中…头名会元。”

“果真?!”贾赦大喜,追问道:“头名会元?”

小厮叫道:“大老爷,是头名会元!”

贾赦瞪大眼睛,惊的合不拢嘴,拉着旁边的邢夫人道:“夫人,你刚刚听到了?”

邢夫人亦是喜极而泣,激动道:“老爷,果真是会元,没错!琏哥儿这回可长给府上长脸了!”

贾赦忍不住流下一行老泪,“琏哥儿可比那已经去了的更有出息了,看老太太还偏心。”

贾琏中了会试头名会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荣宁二府。贾母得了消息,惊得当场呆住,“可曾听错了?”

鸳鸯道:“老祖宗,您还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这耳朵机灵着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哼。”贾母嚼碎了一口银牙,“罢了…能给这府上带来体面,也是造化。”

王夫人见贾母这般表现,心内恨了起来。领着嫫嫫和丫鬟们回到梨香院,关起房门大哭起来。“我可怜的珠儿啊,若是你还活着,为娘的哪里还要受这份气啊。都是那些贼子们狠心,夺了你的福气啊,我的珠儿啊…”

哭声不断,惹的梨香院的下人们纷纷很不得提起脚板走路,生怕又惊了这尊大佛。

晚间贾政回来的时候,也不理会王夫人,只从箱子里捞出一副珍藏的孤本,书页已经发黄。“待会便把这个送到琏儿那边去吧,也算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王夫人趴在床上,听了这话,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眼如核桃般,红彤彤的,气道:“老爷,你果真要贴着那边了?那大房的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如今这梨香院里的奴才,只剩下当初妾身陪嫁过来的,他们可曾想着添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