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北里的男儿豪情挥逸、畅饮高歌,也许风佑身上正是体现了这种豪迈不羁的血性,然而江山颠覆,风起云涌,没有谁逃得过生死轮回万古不复之劫,万物皆循复,叶落终归尘……

连城是真的希望他能停下来,就是不为她,也是为了自己……

桃花春冢 忧情离思

每日晌午时分,连城会用风佑做的干枝扫帚一遍遍地清扫庭院,将零落的花瓣堆在屋檐下一颗古桃树的一角,唤之——桃花春冢。

桃花的山谷,桃花的溪涧,桃花映红的蓝天下,风佑流连于桃花的风骨柔情呵护而成的桃花春冢包括春冢之中连城静美的身姿,她手拈桃花迎春绽放的微笑,成为风佑心底永恒的诗行。在以后他生命的每一个春天里,都会反复思念,纵情吟唱。

向晚时分,沿着桃林漫步,回家的时候,看一些青滕蔓过栅栏,顺着墙,努力的攀升,于是那淡黄色的墙上就有了丛丛堆碧,簇簇流翠,平添了一些生命跃动的气息。

连城看了很是喜欢,说这说那,风佑问她为何世间男女的情爱总是被那些文人用“桃花”字样点染?连城笑得愉悦,说桃花本与爱情无关,却无端的因某个爱情传说而沾染了尘俗的烟火,从此,爱也罢,恨也罢,桃花下的泪便多了起来。只不知道这桃花是否也嘲笑过人的痴傻,是否愿意承受这花下的许多泪?

风佑笑着说她反骨,连城倒不以为意,从小她的想法就与别的女子不同,世俗对她再多的说法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桃花本来没有故事,可人们总是把自己的心事写进桃花里。其实不管是琐琐碎碎的心事,还是支离破碎的情感,都在我们指尖微凉的瞬间化成汩汩泪水,流进了心里,既然这样,又何必寄情于景,让那些花儿简单一些,岂不更好?”

风卷着一些稀稀落落的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襟前滑入手心,乘着它的一尾幽香,风佑的情绪在往事中穿行。他低头看着连城在他怀中恹恹欲睡,喃喃絮语,直到沉寂,俯身在那粉红的香腮旁映下一吻,觉得不够,又是一吻,然后那些碎碎的轻吻爬满了连城柔嫩的脸颊和嫣红的双唇,她在睡梦中频频蹙眉,却不知那神态极为惹人怜爱,静夜时分,风佑的叹息在春红开谢的深浅里起落飞舞。

“丫头,给我一个孩子吧,那时候我会对他说,你有个多漂亮、多聪明的娘亲啊……”

岁月的流云在天外卷卷舒舒,命运的晨岚在檐边自来自去,红尘间的儿女情事,正悄然蛰伏于四处游离的灯火之中,或剔透晶莹,或妖容冶色,远观,如万丈桃花璀璨似锦,迷乱人眼。近临,则一花障目,百叶穿心。

休闲的岁月在连城看到谷外游离而熟悉的身影时,嘎然而止,接着是风佑每天的心不在焉和顿然失踪,连城依旧每天做着同样的事,在垂暮的夕阳中默默堆砌她的桃花冢,风佑有时很晚回来,她也不问,两人默默的吃饭,默默的对视,也许谁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方式会早晚葬送那苦苦堆砌起来的温情,可是冰雪聪慧如斯总有堪不破的一时。

窗外的花瓣开始雪似地簌簌飘落,转眼已是桃花凋谢的时节,但枝头上还有几个细小的蓓蕾,倔着脑袋不肯绽放。这个白日风佑依旧不在,连城明白,与自己相处时,风佑的心是畅快悠然的,可以让她安静地扣住自己的手,锁住他的爱情。可他独处时,就会想起曾拥有的功名权势以及欲望、野心。

他的心始终在杀场……

连城微微锁紧眉尖,黯然无语。留不住他,这满园的桃花也只是他暂时虚无的寄托。风不解语,万种的芳华也是枉然。

屋外的柴扉被人轻轻叩响,连城一怔,扶窗遥望,立在门外的男子,头发随风飘动,熠熠有神的眼睛,紧闭的双唇,颀长的身形,和标志性腼腆而温和的笑容。连城一惊,脱口喊了声:“墨蛟!”

“怎么会是你?”连城不明白,那日在谷口见到的明明是哥哥的黑旗军,可等了这么多日子却不见哥哥的到来,但很显然,对于连惑的出现,风佑并没有沉住气,他的忧虑显而易见,却并非为了和自己的分离。

那些男人间又在算计什么?连城不愿去想,她只觉得太累了。

“我来带你走!去‘珍珠海’!”墨蛟温柔一笑,向着连城伸出手掌,连城看着他的指尖发愣,仿若回到久远的记忆中。

“什么?”她不置信地问,不明白墨蛟何时有了这样的高昂的情绪,对于感情他向来不甚积极,更何况那日雨中自己对他亲口的拒绝。

“我们去‘珍珠海’,就是现在,我们两个,再也不回来了!”

墨蛟的神情有些激动,连城隐约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便开口问到:“墨蛟,发生了什么事?南阳呢?你现在是南阳候不是吗?”

墨蛟的眼神暗淡了一下,继而又坚定的扬起:“连城,我不要了,那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怀沙,也为了族人,可我自己有什么呢?我得到了什么呢?”

“墨蛟……”

连城眼前的墨蛟突然用力将她拉到身边:“连城,他们都是骗你的,跟我走吧,这样的生活只有我能给你!”

他的手臂越箍越紧,连城开始害怕起来,她挣扎着高声呼唤他的名字,渴望将他的理智唤回来。

“连城,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的吗?为什么不愿意了?是因为他吗?可是,是我先爱上你的,是我啊……”

墨蛟颓败的将脸埋进连城的颈项,连城瞬间僵直了起来,那一股股冰凉的泪水滑过颈部温热的皮肤,流进领口,深入到里衣的皱褶里,也将痛传递进连城的心里。

“你们在瞒我什么?”隔了许久,连城稳定了刚才波澜的情绪,问道,“墨蛟,你是不是见过我哥哥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墨蛟的脸并没有扬起来,连城可以感到他杂乱的气息。

“连城,不要相信风佑,不要信他,也许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他的心机是最重的!”

连城转过身,墨蛟缓缓松开了环绕她的手臂。

“为什么这么说?”连城的声音并不如听起来那样冷,里面夹杂着微微的颤抖,即使真相就在面前,她也不愿揭开,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风佑亲口来说。

“还记得我体内的忘川之水吗?还记得风佑给我解毒吗?你从没有怀疑过一个奴隶为何会懂那么多?连城,你的感情蒙蔽了你的理智,即使你爱他,我也不能让你和他一起。因为那毒就是他给我下的,他和桔柟族有交易,甚至和怀沙也有间接的交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包括接近你。”

连城的脸色煞白,墨蛟说得这些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当事实呈现在眼前时却又是一番惊天的震动,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一下子掏空了,连城扶着栅栏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那又怎样?对于他我又何尝不是算计?你知道我为何要和他隐居在此吗?那是因为现在的他有着比哥哥更强大的军事力量!”

墨蛟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连城的话,他得知真相后日夜兼程的赶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复,他以为连城会哭会闹,却不曾想她和他们一样,早已布好了自己的网。

“可你困住他的人,却困不住他的野心!”

墨蛟身后冰冷的嗓音如同初晨的炸雷,连城和墨蛟皆是一惊,却见不远处的连惑一身黑衣,缓缓走来。

“连城,你还不醒吗?云桑死了,北里的鬼军已经聚集在‘不周山’口,而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骗人!”连城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盯着连惑冷然如冰的脸,不置信的摇头,“嫂子怎么会死?他明明说……”

“他说什么?”连惑向前逼来,眯起了细长的凤眸,“他有说来东隐的目的吗?他有告诉你香霄殿的大火是他放的吗?他有说他最想要的其实是那个你我身边潜伏以久的女人吗?他有坦白过,带你出走不过是劫人成功后一时兴起的玩乐吗?”

连城面色如土,唇色变为酱紫,墨蛟的心抽痛着却无法阻止连惑继续说下去。

“连城,你以为你得到了爱情,其实不过是自己爬入蛛网的蝼蚁罢了!”

当巨大的哀痛来临时,往往是欲哭无泪的,连城现在只痛恨自己,不是为了哀悼自己的爱情,而是因为直到此刻,她心中真正在意的竟是那个哥哥闺榻上的女子,她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他如此牺牲?连城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过来,双手向后死死攥住手腕上的月魄冰镯,那个原以为只对自己“烙于心”的男子竟然还有另一段感情故事。

仿佛能见到烟火弥漫中,他费力背起她孱弱的身躯,风佑?叶姜?也许真如哥哥所说,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家演技太好,心机太深,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忘情投入?能收回来的便收回来,不能的,就让它烂在心底,直到死,到灰飞烟灭,也……决不说出来!

“墨蛟!”

连城抬起头,眼前的连惑和墨蛟都呆住了,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连城仍然露出微笑,尽管眼中并无半分笑意,却镇静让人心生畏惧。

手指扣上墨蛟冰冷的肌肤,连城当着连惑的面半倚在墨蛟身上,仰起头,金瞳灿灿,美过夕阳最后一抹余光。

“我喜欢你,但我必须利用你,墨蛟,我要你的墨骑!”纤白而柔软手指爬上墨蛟的脸颊,连城肌肤上淡淡桃花的馨香,慢慢侵入墨蛟的气息,那柔弱无骨的手,那天籁美妙的嗓音让墨蛟沉迷。

“墨蛟,让墨骑去‘不周山’口,铁骑到达的那天,我嫁你……”

茅屋赠琴 焦尾情浓

“是什么?”

连城缓步走到简陋的木桌前,用手轻抚风佑带回来的古朴木盒,盒子上刻满了各色的花纹,似画又似字,更似曲谱。

“打开看看!”

风佑一插腰,得意地昂起头,连城抿嘴一笑,配合地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把半月形,古色古香的琴。连城手指在七弦上轻轻一划,峥……

音色纯正,宛如天籁。连城一喜,低声说了句:“好琴!”

“那当然!你可知这是什么琴?”

连城淡笑,微微仰起脖颈看向风佑:“古有‘四大名琴’之说,为‘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其中又以‘焦尾’的故事颇为新奇。有记载曰: ‘古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用此琴弹奏,可真正达到‘绕梁三日不绝’的境界!从此‘焦尾’胜名,但真正由上古流传下来的‘焦尾’仅仅三把,名为‘花红’、‘叶落’、‘碧流’,其中‘花红’已在南阳毁于哥哥手下,‘叶落’犹在东隐深宫,而这把……”

连城低头请轻轻摸着焦尾处镶嵌的‘点翠’花纹,那蓝绿的色泽在烛火下变得流光溢彩。“想必就是‘碧流’了!”

“哈哈,果然好琴还得配上懂琴之人,丫头,三把‘焦尾’皆已被你拥有,有何感想?

连城浅笑不语,默默搬出琴来,随意拨动琴弦,轻拢慢捻,一拨,一挑,一回拢,一首曲子如潺潺流水般从根根弦上传开来。霎那,天地似乎也跟着流动了起来。

就在风佑还载陶醉之时,琴声却嘎然而止,再看去,连城已转身走到窗前,对着月光喃喃自语:“我有红酥手,徒夸好颜色,当时弦上相思重按歌遍彻 ,我有焦尾琴,弦断无人和,昔人已去高楼谁与歌……”

“怎么了?”风佑皱眉慢慢走过来环抱着连城的双肩,不喜她的叹息,月光照在连城的面颊上,青白一片。隔了半晌才听连城幽幽地问:

“佑,你的第一个女人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风佑放开连城,尴尬的搔了搔头,别过脸,见连城正在看他,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侧转过身去。

“呃……行军红帐里的女人,谁还记得那么多?那时我大概十三四岁吧,因为战勇杀了匪贼的头目,被副将赏的,嗯……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兵……”

风佑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挑起眼,偷偷观察连城的脸色,却不料她早已转过头去。他心里一慌,忙转过来抱住连城的腰,左右摇晃,在她耳边撒娇地说道:

“你知道男人都是熬不住的嘛,更何况军队里都这样,你要是不做会被人取笑的……”

连城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头,风佑有些急了,努力扳过连城的身子将她整个人嵌在自己怀里,赌咒发誓般的说道:

“别气了,我答应你以后决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好不好?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的‘小红’和‘小花’!”

“‘小红’?‘小花’?”连城终于有点反应了,疑惑的扬起头。

风佑见状咧嘴一笑,高举起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左手喊了声“小红”又去摇右手。连城脸“腾”的一红,狠捶了他胸口一记,低喊了句:“要死了你!”

风佑大笑着将她搂紧,低头在红唇上狠狠香了一口,怪声怪气地说:“娘子,该就寝了,再不就寝,为夫就要去找小红、小花了!”

说话间连城已被他诓至床榻,身子一倒,两人便滚进被褥之中,连城满脑子还是白日里的事,捏着风佑衣衫的手心微微冒出汗来。

“佑!”

她低喊着,胸口传来风佑心不在焉的应和。

“佑,熄灯!”

身上的人没动,只是觉得施加在肌肤上的力道大了些,他弄痛她了,在连城抗议中,风佑明显有些粗暴起来,连城心里所窝的火也一下窜了起来,猛地直起身,狠狠推了风佑一把,高声喊到:“想做就熄灯!”

风佑愣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将眼光放在连城若隐若现的酥胸上,那里湿漉漉一片,显然是自己的口水。嘴角上扬,风佑露出的笑有些怪异,在连城还没有明白时,他又扑了过来,一时间房内都是压抑的气喘和连城的呜咽。

又隔了半晌,“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划破了静谧,昏黄的灯光下,连城狼狈地扬着手,愤愤地盯着风佑。

“你够了吧,□女人有意思吗?”

风佑的左颊一片红肿,显然连城的力道不轻,他半低着头,看不清目光,但停滞的动作让连城有些胆怯。

“丫头,不喜欢吗?”

风佑没动,昏暗中连城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当然不喜欢!”

话没说完,就听“砰”地一声,风佑一拳砸在床板上,连城因他猛然欺进的身子而向后一倒,耳边有床柱碎裂的声响。

“那你喜欢什么?”接着烛光连城看清风佑再笑,依旧阳光的笑容,只是眼如寒冰。

“你想要什么?嗯?告诉我,丫头?”风佑的手指温柔的滑过连城的红唇,在那里反复摩挲,连城压抑的想尖叫,他知道了,一定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连城瞬间冷静下来,风佑脸一歪大笑了起来:“知道什么?”

“别装了,风佑,我不是猴子,你也不是!”

“哈哈……”

风佑起身下了床,连城也赶紧爬了起来,离开的瞬间,床榻应声而倒,连城心有余悸地向后看,却被风佑一把抱住在唇上狠咬了一口。

“丫头,你以熄灯为号是要至我于死地吗?”

风佑的眸色变为深蓝,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不是,是为了让你退兵!”

“连惑会放过我吗?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愚蠢?”

连城不语,白日里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与哥哥设下这个全套,屋外是一千黑旗精兵,一旦围进来,他插翅也难逃。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是连城想问的,风佑所问的后果她没有想过,不敢去想,也许女人冲动起来比男人更狠。

“因为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背叛我!”

“可我背叛你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是我高估自己了!连城,我以为你爱我!”

风佑的话语中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神伤。

“别说这种笑话,风佑,你我这样的人,谈什么爱?”

“即使我这样的人,也知道自己是爱你的!”

“你撒谎!香霄殿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

“人是不是你劫的?”

“是!”

“你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是不是?”

“是!”

“你的人在我和哥哥身边潜伏多年,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

“墨蛟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

“云桑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

“北里鬼军趁着国丧突击不周山口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是!”

“那里这两天出门是为了什么?”

“买琴!”

“你撒谎!风佑,到这时候你还骗我!”

“是你不相信我!连城,没有野心的男人不是男人,没有信任的爱情不是爱情!我一直是相信你的,直到现在,我站在这里,我愿意相信你不会害我!”

“对!我不相信你,因为我不爱你!”

风佑的脸色瞬间转为铁青,当连城的手伸向烛火时,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扛上肩膀。

“你干什么?”

“连城,男人的生活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女人,即使这样,我也要让你和我在一起。”

说着,一个翻身从窗户翻了出去,一声清脆的哨响过后,黑暗中有马蹄的声音,四周渐渐明亮起来,风佑上马后风一般的奔驰起来,连城听到耳边有箭划破气流的声响,但只那么零星的几支,便没了动静,想必哥哥知道她在马上不忍伤她。

“侯爷,怎么就这样让他跑了?”

连惑瞪了身边的爱将一眼,说道:“不然怎样?你没看见公主吗?”

那位将军心里嘀咕了一下,早就料到这一手成功率不高,侯爷爱妹之心也算人尽皆知,这次的夜袭怕也是欲擒故纵,只是这位年轻的东隐王心里真正所想没有人能猜透,而唯一与他心灵相通的那一位还总被其他男人惦记着,说起来实在有点……

“龙将军!”

“在!”雾龙忙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智,毕恭毕敬地看向连惑。

“墨骑现在到哪了?”

“回侯爷,白日里的消息,已出南阳!”

“嗯,来了多少?”

“二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