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最重要,什么忌讳都是假的。

江若宁拉了江氏坐下,“我没甚事,就是有些不消化,已经喝了山楂汤。姥姥喝两盅,我让二妞熬煮的,味儿还不错。”

二妞加了水,将陶茶壶里的山楂又烧了一遍。

江若宁便把自己在河家的事细细地说了。

江氏是在大宅门里长大的,什么样的算计都见过,立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河族长素日瞧着人模人样的,他这是想干什么,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今儿若是河嘉宗扑倒的是你,岂不是要借着族中长辈的口,逼着我们把你许给他?”

“姥姥,我瞧着不对劲,便说不舒服先回来。只是…我担心,他们一计不成,怕是又要想出什么旁的主意来。”

江氏心里直打鼓,“别担心,从今儿开始,他们若是再叫你去,姥姥就陪着你,初三我要回娘家,也带着你。”

河舅母想打江若宁的主意,江氏就没应,反而把河舅母给训骂了一顿,她又怎么会同意河族家打江若宁的主意。江若宁到底是尊贵的千金小姐,将来自然由她亲生爹娘许配更好的人家,江若宁待他们好,她也不能让人失望。

“姥姥,我没事了,你还是去看戏吧。”

“真没事了?”

“真没事。”

“那我去看戏。”

江氏确定江若宁无事,这才回了祠堂。

023 次子归

人在看戏,心却琢磨河族长一家算计江若宁的事,这是给她一个警醒啊,她不能让江若宁着了他们的道,难不成是河族长家猜到了什么,虽然对外说县城的二进宅子是江若宁爹娘置的,可河德秀夫妇就是下人。那几百两银子,还有县城外那三十亩良田也值三百两银子,这不是寻常人说置备就能置备下的。

一定是这样。

河族长猜到江若宁的身世,便打了主意,想算计江若宁嫁给他孙子。

这怎么能成,即便河族长曾做过县令大人,可与宋家比起来,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吏。

江氏在心头想着,河德秀服侍的越**奶相信她,这才把小姐交托给她们,她令人给河德秀写了信去,这都有些日子,怎的也不见有回信。

初一、初二看大戏,初三亲友之间开始互相拜年。

初三一大早,江氏便领了江若宁回娘家拜年去了,一斤白糖、半斤蜜饯、半斤糖果,二斤猪肉、三斤米面,又有一块花布,装了一篮子,让水柱赶着自家的牛车前往江家村。

因拜年礼备得体面,江氏再次在娘家相谈甚欢,用过了午饭,与娘家兄嫂叙了一阵话,江氏嫂子问:“听说你家在县城附近置了三十亩良田,还造了新屋?”

“是,新屋已经建好了,请了熟人帮忙照看,过了年便要搬过去,那边的田地还有一半没翻耕出来。”

“你家水柱订亲了没?”

“订了,是县城附近罗秀才家的闺女罗福,闺女长得水灵,也会读书识字,人家也没提彩礼,只求寻个踏实可靠的女婿。罗秀才娘子一眼就相中我家水柱了,翻年两家就要商议婚期。”

江氏嫂子不无遗憾地轻叹一声,转而又道:“听说县城附近的田地全都是良田,附近的好人家不少。你去了新地方,可莫忘我家还有两个孙女,还托你帮个忙,给她们寻个体面人家哩。”

“你家土柱到古井镇古家有两年了,添娃了没?”

“添了个儿子,唉,说起来都丢人,早几年家里日子穷,为了让他好过,就让他做了上门女婿,现在我都后悔了。”

“只要他自儿个过得好就行。”

“好什么呀?那古大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生了儿子,满月了我们才知道。古亲家还说我们河家不懂规矩,虽说孩子姓古,竟没去送月礼。满月了才与我们报的信,人家仗着有十亩中等田,比我家富裕,瞧不起我们,明明是他们没告诉我们,河塘村到古井村不过二三十里路,他们不报喜,我们哪里知道,等得到消息还是相熟的人说的呢,备了米面,又把家里的两只鸡送去,人家还说那等气人话。

唉,当年土柱在家里,是兄弟三个里长得最壮实的,现在又黑又瘦,瞧上去比铁柱还苍老。儿媳那回瞧了,心疼得跟甚似的,前些日子还吵嚷着说要把土柱给接回来。可当日,是他们同意让土柱入赘的,想把人接回来,怕也不容易。”

江氏在娘家拉着家常,却不晓得土柱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家里的近况,古大妹原不许他回仁和镇家里,他硬是跑回来瞧过究竟。

他是入赘女婿在家里做不得主,什么礼物也没拿,一到晌午吃饭时,看到家里的日子和前几年不能相提并论,立马就蔫气了。

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就开始泛泪花了。

瞧得河舅母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翠钿这会子心里极不舒服,当初家里穷,是土柱自己生了入赘的心思,兄弟三人里头,铁柱最憨厚老实;土柱打小心鬼主意最多,心思又活泛;水柱最是乖巧懂事,小时候的性子更像个姑娘,也最为文雅,这也是罗秀才夫妇一眼相中水柱的原因,怎么看水柱都像个读书人。

土柱见家里日子过好了,三十亩良田,新造的房宅,便是古家也比不上了,“爹娘,我不回古井镇了。”

“你不想回,你媳妇能应吗?当初可是你自儿个愿意的,孩子都生了,你又说不答应。”

土柱坐在桌前,现在是近年节,古家自称日子宽裕,可也没他家这样吃得好,回锅肉、红烧肉,又有其他的菜,这显然就是家里过上好日子了,再看一家人,个个都穿着体面的新裳。

“娘,我不回古井镇了,呜呜,我这两年过得也太不像个男人了,在他们家,古大妹重责打轻责骂,我比小媳妇还不如,还有她娘,每日总让我干活,我多吃半碗饭就嫌我吃得多,我不去了,我死也不去古井镇了…”

土柱正哭闹着不恳回家时,江氏领着江若宁主仆乘着牛车回来了。

江若宁和二妞扶着江氏下了牛车,江氏道:“大过节的,谁在那哭,也不怕人笑话。”

刘翠钿这会子抱着孩子奔了过来,唤声“祖母”,低声道:“是二叔回来了,没带古大妹和孩子回来,就他一个回来的,直叫嚷着说古家待他不好,他要回来。”

江氏进了堂屋,冷着脸。

二妞拿着茶壶去厨房里取新鲜的开水。

土柱着实比在家时更瘦了,尖下颌,江若宁记得土柱打小嘴巴甜,惯会哄长辈们欢心,虽说家里穷,可土柱一直是三兄弟里最得长辈欢心的一个,现在又黑又瘦,面露颓废。当年他吵嚷着要入赘,江氏和河舅母原是不同意的,可那时候家里着实艰难,土柱便说古家多好,说古大妹长得壮,又夸古家人厚道,吵闹着非要入赘不可。

古家人厚道?江氏曾人上托人的打听,古家老爷子是个屠夫,脾气最是个暴燥的,古老婆子也是古井镇上出名的刁酸妇人,倒是这古大妹听说行事得体,虽然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几乎都是她在打理。

因着父母有些靠不住,江氏当初反对最厉害。

可最后想着古家有十亩中等田,到底是让土柱入赘了。

江氏斥道:“你当婚姻是儿戏?当初是你要入赘的,我和你娘没拦么?便是你爹都觉得入赘女婿不好当,不愿让你受委屈,可你非去不可,这怨怪着谁?”

土柱双膝一软,扑通跪在江氏膝前,“祖母,我也是你亲孙儿啊,是我年轻不懂事,大妹是个好的,可我那岳父最不是个人,一大把年纪,还在外头乱搞,和镇上一个小寡妇好上了,拿了家里的粮食给小寡妇母子吃。

我辛苦一年到头,自己没吃几顿饱饭呢,我就说了句‘爹,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就踏实过日子吧,莫要再让外人瞧了笑话。’他就把我给揍了一顿,呜呜,险些没把我打死啊…要不是大妹护着我,怕是就被他给打死了,只说我是嫁到他家的上门女婿,要打要骂都由他们。我是入赘的不假,可我们家没要他们家一文钱,他凭什么这般作贱我…

呜呜,我不回去了,死也不回古井镇古家村,我就留在家里。呜呜,我要回来探亲,那老东西死活不让,还不是心疼一点子拜年礼…”

024 对比

土柱一回到村里没先回家,而是寻了几个幼时交好的族中兄弟,与他们打听了家里的根本,摸了熟络,想好了法子,这才回的家。想到离开两年就没回来过,心里就不免有些羞愧,连个给长辈的礼物都没有,在家里时,他觉得自己是个左右逢源了,偏生到了古井镇,诸事不顺。

先是那边的人见他是入赘女婿,颇是瞧不起。

再是古屠夫、古大娘都是古井镇出名的刁人,虽然土柱打小嘴甜,可他是个讲道理的人,遇上了古屠夫那种讲不过就打,就如同秀才遇到兵,日子过得很是憋闷。

就在年节前,因古屠夫与镇上小寡妇闹出的事,他多说了一句,就被古屠夫给揍了,古屠夫还扬言“有本事你滚,老子古家有男丁了,不要你了,滚回你的河塘村去。”那时候,他真恨不得立马走人。

江氏听得心头发堵,“罢了,罢了,既然回来了,稍后再议。儿媳妇,明儿你和翠钿都要回娘家,铁柱用牛车先送你娘去舅家,再陪翠钿去趟刘家村。”她顿了一下,懒得再说这遭心话,免得一家人连年节都不好,“儿媳妇,你爹与你大哥大嫂一起过,就备一斤白糖,再一包糖果、三斤猪肉、三斤米面,再一块给你爹的衣料,你二哥、三弟家就各备一块猪肉、半斤白糖,还算体面吧?”

河舅母迭声道:“我都听娘安排。”

这可是她嫁到河家以来,第一次备有如此体面的年节礼,这次回娘家,也让她风光一回,看娘家的嫂子、弟妹再瞧不起她。

江氏道:“你去预备吧,明儿一早就坐牛车回娘家。”她顿了一下,对刘翠钿道:“你今年给你爹做新鞋了?”

“祖母,我爹是腊月的寿辰,他过寿时就送过去了。”

河舅母满面的不悦,就跟有人割她的心头肉一样。

“半斤白糖、一斤油炸果子,再二斤猪肉…”

河舅忙忙抢过话:“娘,很体面了。”

江氏道:“也备三斤米面,用旧布袋子装上。”

刘翠钿垂着头,石氏回娘家要给他二哥、三弟送,“祖母,我还有个二叔呢。”

河舅母立时跳了起来,“这个败家娘们,你二叔早就与你家分了家的,给他家送个屁啊。”

“我出嫁的时候,那大木盆还是我二叔添的箱笼呢。”

“就备半斤白糖、一斤油炸果子。”

河舅母心疼得要哭的模样,用手指凿着刘翠钿:“我们家日子刚好过,你就给你二叔家送礼,你生栓子时,也没见他们上门送礼啊,半斤白糖、一斤油炸果子,这可不少钱了。”

刘翠钿只作未见,反正她就是要给二叔家送,二叔待她一直不错,二婶也是拿她当闺女看的,当初刘父跟江家讨六两银子的彩礼,二叔二婶都有帮她说话“要二两就成,我们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你们这样要,怕是刘翠钿嫁过去要受气。”可刘父就是不听,非要六两银子彩礼不可,少一文都不行。

江氏又道:“水柱哇,你与罗福订了亲,也算是亲戚了。你也备上一份礼去罗家拜年,你看是明儿去,还是后日去?”

“我就不赶牛车了,牛儿跑了两天,也得在家歇歇。嘿嘿,我明早去,吃了午饭就去看新房,嘿嘿,住一晚就回来。”

“罗秀才有个兄弟,你给他家也送一份。给罗家的照着你大嫂娘家的例,另一份也照你大嫂二叔家的例,罗福是你未过门的娘子,把年前我买的那块红花葛布带上,是我们家给罗福做新裳的。”

水柱红着脸,“祖母,我知道了。”

土柱道:“我跟三弟去,随道看看新屋。”

江氏没有吱声,以她对土柱的了解,如果发现家里比古家好,指定会打定主意回河家,到底是她的孙儿,她哪有不疼的道理,要是回来倒也使得,此刻,江氏没有想到,又一场风波正在河族长家开始酝酿。

次日一早,盯着河德平家的河族长家小厮一路快奔回去报信。

“大爷,今儿早上用了早饭,河家三兄弟都出门了,河铁柱赶着牛车送母亲、媳妇回娘家走亲戚;水柱去他未来的丈人家拜年去了;土柱跟着水柱一道,说是去县城看新造的房子。”

河大爷双手负后。

河大\奶奶一脸算计,真没瞧出来,江若宁那小丫头居然是京城宋家的嫡女,要是攀上这门亲怕是他们家就能成青溪县数一数二的大族了。

河嘉仪垂着头,上回就算计了一把,结果江若宁似瞧出来了,寻了个藉口开溜。“爹娘,上回便是借着我的名头,这回…”

河嘉宗道:“三妹,只要你替二哥玉成了这段好良缘,二哥会好好儿谢你。”

河嘉仪气恼地瞪眼,“上回出了岔子,村子里都在传,说是你看上了桃儿,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乡下人的唾沫能淹死人,她将来还要嫁入体面人家做奶奶的,留下把柄,不是被人看笑话么。

桃儿满脸通红,她原是站在江若宁身边的,当时江若宁一闪身,她脚下一滑,就与河嘉宗撞上了,被他给压在身下,此间想来,还让她羞愧难当。

河大\奶奶想了一阵,道:“这回,我看还是以三妹的名义好,三妹写封信,约她到某处说体己话。”

河嘉仪总觉得这事不地道,“大嫂,我们这儿是乡下村子,又不像大地方,有茶楼、酒楼的。”

河大奶奶道:“怎么没有了,你可以约她来看戏。”

“江若宁可不爱看戏,她宁可在家里看闲书也不会出来,唱了好几大戏了,可见她出来瞧过一回?”河嘉仪顿了一下,“小时候,她在我们家私塾里读过两个月,偏二哥挑唆着先生罚她,闹得她宁愿去镇上私塾读书也不愿来我家。她最是个机敏的,上回露了馅,这次想再骗她,怕是不易了。”

河嘉宗听河嘉仪有拒绝之意,立时起身拉着河太太的衣袖撒娇道:“娘,你看三妹,这点忙都不帮,我就瞧上江若宁了,人长得好,又聪明,家世背景都是一等一,娘…”

025 爽约

河太太道:“你不答应,难不成要让个庶女来帮你二哥,这可是你嫡亲二哥,你不帮忙算怎么回事,要是此事成了,对你嫁到唐家也是个依仗。”

河嘉仪左右为难。

桃儿见河太太隐有不满,忙道:“三小姐不好出面,可以让族里其他的姑娘约她出门,不管是哪儿,只要让二少爷抱上江小姐,又被族人瞧见,这事就算成了大半。”

河大爷河嘉祖道:“桃儿这主意不错,借族中其他姑娘的名约她出来,成了,便是良缘一桩。不成,又与我们家无干。这主意好!”

江若宁拿了本闲书,翻看了几页了无兴致。

这几日,江氏恐生事端,一直未许江若宁出门。

村里的姑娘要与江若宁叙旧,也是上门来寻江若宁,然后坐在江若宁的屋里,江若宁又拿了油炸果子、瓜子、山楂水招待,倒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黄昏时分,送走了最后一拨姑娘。

江若宁今晚吃得少。

“宁姐姐,宁姐姐,二喜给你捎的话,说今晚河族长家要放烟火,约你今晚到村口看烟火。”

传话的是隔壁邻居虎头,是个半大孩子。

江若宁应了声“知道了”,不由得沉吟道:“当真是奇了,我在院子里也能瞧烟火,怎的要去村口瞧?

江氏答了句“约无好约,怕是他们还没死心呢。”顿了一会儿,又道:“你舅舅就是个老实人,被族长叫去问了话,言下之意就有把你许给河嘉宗的意思,河嘉宗但凡有河嘉祖一半也行啊,偏生也是个混吃混喝难成大器的。”

江氏都看不上河嘉宗,何况是旁人?以宋家的门第,怕是更瞧不上了。河族长家是打听到江若宁的身世,想硬把这亲事给促成了。

河族长几个孙儿,这成器的就只得河嘉祖,可已经娶妻了。

河嘉宗虽然不好,也是读过诗书的,若是配寻常小户人家的姑娘还是使得,可他竟打上了江若宁的主意。

江氏喊了声“翠钿”,“二更时分,你和铁柱去村口看烟火。”

刘翠钿愣住,“祖母,我们家院子里也能瞧啊。”

“你见了二喜回句话,就说我们院子里也能瞧,若宁就不去村口瞧了。”

铁柱的性子与河舅舅颇是相似,也是个厚道老实的,向来只听长辈的话,从不问原因,“祖母让我们去,我们去就是。”

河嘉宗想着这是好计,不曾想等到大半个时辰,江若宁没来,倒是铁柱抱着儿子、带着刘翠钿来了。

二喜惊讶地道:“我约若宁来村口看烟火?没有啊,是不是传话的虎头弄错了,我没叫若宁来看。”

铁柱的眼眸跳了一跳。

刘翠钿不悦地道:“这个虎头是不是在捉弄人,回头看我不告诉他娘,让他娘狠狠地揍一顿,人不大就学会说瞎话。”

河家的计谋,又落空了。

河嘉宗回家时,嘴里骂道:“什么破主意,人家压根没来,还穿了帮。刘氏还找了虎头对质,虎头被他娘给狠揍了一顿。”

河大爷轻叹了一声。

河大\奶奶道:“这江氏年轻时候在京城大户人家当个服侍丫头,年满十八岁才被父兄赎出来配人。再后来,她又把自家的闺女德秀卖到了京城当丫头。这可都是几辈交情的人家,江氏是见过大世面的,没那么好对付。”

河嘉宗恼道:“我就不信了,还没机会下手。”

河嘉祖不紧不慢地道:“我劝你还是小心些,这两日我与河十七叔打听了一番,说江若宁这丫头厉害着呢。县城李员外的孙子被仇家劫走,可是她帮着寻回来的,河十七叔三十多岁了,连他也找不到,偏这丫头就把人给救回来了,可不是个寻常的。”

“寻常女子,我还瞧不上呢。”

越是得不到,河嘉宗越是心痒痒,早前原是长辈的意思,这两次失手,竟挑起了他的野心,又听说江若宁背后的身世,越发想把江若宁弄到手。

河嘉宗对身后的两个小厮道:“你们俩近来就盯着河德平家,本少爷还不信了,江若宁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一旦出门立马来报。”

河嘉仪对父母、二哥的行为颇是有些瞧不起,可她到底是晚辈,说了他们也不听,何况这也是祖父河员外示意的,整个家族的人都听她祖父的话,何况事关河氏一族未来的繁荣。

初六午后,土柱、水柱回家,亦带回了一个消息。

“山杏回来了?”

土柱连连点头:“穿了身翠绿色的茧绸,说是李家给所有绣女赏的,瞧着倒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人也长白了。”

水柱笑道:“她倒阔绰,回家雇了一辆马车送回来的,五十文钱哩,说是东家给她们每人赏了一百五十文的路资,我们正巧在路上遇上,就坐了她的马车回来。”

李记绣坊因近年关生意好,又接了京城李记绣坊的活,直至初五时,方给绣女放了假。初六一大早,山杏便在县城雇了马车往家赶,整个仁和镇就只得她一个在李记绣坊做工,也没个作伴的。出城不到一个时辰,巧遇了水柱兄弟,便邀了他们一道乘车。

刘翠钿正在厨房里给土柱两兄弟做面吃。

江若宁对江氏道:“姥姥,我去找山杏玩儿。”

“山杏今儿要与她爹娘家人说话,你明儿再去。”

次日早上,江氏唤了土柱过来,“送你妹妹去山杏家。”

送?

水柱觉得怪异,这可是在河塘村,从他家到山杏家也不过百余丈的路程,为甚要送。

土柱凝了一下,家里过好了,全是托了妹妹的福,“是。妹妹带二妞去不?”

江若宁道:“二妞留下来给姥姥打下手,三哥要当新郎倌了,姥姥要给他缝喜袍呢。”

水柱臊得一脸通红。

土柱道:“好咧,妹妹,走,二哥送你去山杏家。”

出门没走多远,土柱就发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灰袍小厮在跟着,他还觉得奇怪呢,要是以往,妹妹要去找她的小姐妹玩,打一声招呼就出门了,现在祖母竟让他送。

原来…

是这样。

难不成河家是想打她妹妹的主意。

026 欺人

在路上的时候,山杏好奇地问:“水柱哥,族里都在议论,说若宁不是德秀姑姑的女儿,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县城的宅子、给若宁的银钱,都是她亲生爹娘给她的,这事是不是真的呀?若宁的亲生爹娘到底是什么人?”

土柱当时就惊住了,转而又想,江若宁与他姑母长得一点也不像。几年前,江氏不让他们兄弟读书,却非得送江若宁去读书不可。江若宁从小到大,吃的、用的全是家里最好的。

着实很奇怪!

土柱道:“妹妹就在山杏家,一会儿我来接你。”

“二哥,不用了吧,就这么近,我自己回去。”

“不行,祖母吩咐让我送,自有她的道理。你估摸能玩多久?”

“一个时辰。”

“好,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河家人想打他妹妹的主意,休想!

土柱看江若宁进了山杏家的院子,这长舒了口气,直往家赶,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发现的事给江氏说了。

河舅舅与铁柱吓了一跳。

江氏恼道:“这是族长家还没死心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土柱脑子转得飞快,见二妞正在厨房里帮河舅母做午饭,刘翠钿正在哄院子摔倒的栓子,“祖母,这里没外人,你说句实话,妹妹真的是京城宋家的千金小姐。”

“到底是还不是,我还真不知道,你姑母只说,这是宋家的当家奶奶把若宁交给她的,要我们好生将她养大。我不明白啊,他们给若宁在县城置了宅子、又留了银钱,怎么就不把孩子接回去呢。

前几日,河族长叫了你爹过去问话,你爹老实,把什么都给说了。许是知晓了若宁的身世,河族长想攀上宋家这门亲事,这才生了歹意。

宋家那样的门第,便是嫁亲王、太子也使得,哪里瞧得上河家,河家在我们镇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要是放到京城里比,河家什么都不是。

唉,这都过了多少日子,怎的他们还没死心,居然派人盯着我们家。这摆明了就是还打着若宁的主意,这可如何是好,你姑母又迟迟没有回信,你说宋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孩子是他们的,我们哪里敢做若宁的主,真真叫人为难。”

不仅河族长猜测若宁是宋家的孩子,便是江氏也是这样猜测的。

可又有太多地方让人猜不明白。

铁柱道:“祖母,妹妹被河族长一家给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土柱道:“要我说,还是尽快搬家,县城平安村的新屋建造好了,又大又气派,我们一家住足够了,那里还有五十亩良田要照看,听说去年春天,我们这里干旱颗料无收,平安村也只减收二三成,那地方可是极好的。”

年轻人没有家乡情结,何况这都在青溪县,那里的土壤、收成就是比这里要好,人家那可是真正的良田,不像他家现在在河塘村种的是五亩中等田。

河德平道:“你倒说得简单,河塘村的房子、田地都不要了?我们的名字可还记在祠堂的哩。”

土柱道:“这里的五亩田,可以先交给叔公家,他与我们家最亲,是爷爷的亲兄弟,自要关照自家人,可以让叔公帮我们看房,得了空,祖母也好,爹也罢,想回来看看,就回来住上几日。河塘村的人为甚这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