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尚欢道破,是因为凤辇里没有碧嬷嬷,没有宫人,她也怕惹事,她可是有娘、有妹子的人,如果是她一个人的生死,她无所谓,可她不想累了亲人。

皇帝下过禁口令,不许人再提她在青溪县的一切。

就像是这样,江若宁忆不起过往,曾经的一切于她就显得淡漠了,她就不会再难受、伤心。

尚欢自然不敢提皇帝下禁口令的事,只能推说自己不知如何说。

江若宁沉吟道:“你不说,玉兰也不说,就连玉鸾也不说,怎么大家明明知道所有,就我不知道…”

一个人不说,也许是不想说。

两个人不说,除非是私下商量了口径。

可这三个人不说,就真的不对劲了。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尚欢无辜轻唤“师姐”,吞咽了两口,“我们…唉,你怪我吧,是我有私心,我怕你难受。”

“我现在就不难受了?”

“如果你和李观间有一个人难受,我倒宁愿是他。当初他非要去江南游学,师姐求他留在京城,他就是不同意。他刚离开的时候,师姐偷偷地哭了,还绘他的画像。那时候我就想,师姐这样难受,还不如忘了他。后来师姐就中了往生蛊,真的把他忘了…”

尚欢待她是真心的。

玉兰也是真心的,她们的性格不同,表现出的情意也各不相同。

凤辇里归于沉寂。

江若宁倚在软榻上闭眸养神,凤辇在缓缓前进,与正常的马车比慢了许多,行了这几日,离京城也不过四百里左右,还是她下令星夜赶程的结果,一路上的宴请早就谢绝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江若宁道:“阿欢,传话四皇子,在附近寻一处地方,停下用晌午,半个时辰后启程。”

翠浅、小马取了后面马车上的地毯,将地毯铺在草地上,江若宁坐在毛子上,碧嬷嬷与翠冷摆了吃食。

江若宁派小马唤了李观来。

两人相对而坐,江若宁静默地抬头,他的眸光饱含情意,情意直透心底,可见是真心喜欢他,“今儿二十四了,你得回京城。”

“快马扬鞭,只要在二十八日前赶回去就行。”

“待你高中,可衣锦还乡,那时我还在青溪县,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李观惊道:“公主还愿意见少游?”

江若宁捧着茶盏,“阿欢说了我与你之间的事,真没想到,以前我们是…是…”

“公主还喜欢少游吗?”

喜欢吗?

她心下迷糊,感动是有,有没有喜欢,她还真回答不了。

那忘掉的过去,也忘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李观很感激尚欢能道出实情,知道他们有过去的人不少,但唯有尚欢知晓最多,也只有尚欢来说才最合适。

“我曾说过,今生非若宁不娶,若公主忘了我,我希望公主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

“阿欢说,我当初有留过你,可你就是要去江南游学,为什么?京城书院不比江南书院差?”

李观不想骗她,他答应过那人给彼此一个公平的机会,他的一次兑诺,却险些付出令他终生后悔之事。“公主可知,当年李二老爷掘我母亲坟墓之事?”

“阿欢与我说了。”

“寻回我母亲尸骨,查出李二老爷买通江湖艺人假扮我母亲之事的,是一个蒙面男子,他以此为胁,逼我答应离开公主、离开京城,否则他就不会告诉我真相,更不会交出我母亲的尸骨?”

这是另一个真相!

他离开京城去江南游学,非他所愿,是被人逼着离开的。

江若宁目光游离,“你以前没告诉过我?”

李观摇头:“那个蒙面男子说,他喜欢你,他要一个与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喜欢她的人?

江若宁立时就忆起了白锦堂、温如山!

“是白锦堂!是他逼你离开的,一定是他!难怪他总出现在我面前,彩凤谷里逼我嫁他…这是他的阴谋!他怎能这么做,逼你离开,难不成当日红影山庄我中蛊毒,根本不是意外,弄不好就是他下的手?

银姬明明在利器下了剧毒,为什么又对我下往生蛊,我以前想不明白,只以为银姬怕我不死,也要让我生不如死,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是他下的手。我中毒之时,他就在旁边…”

李观想到江若宁失忆与那个蒙面男子有关,心下也翻天覆地惊涛骇浪。

尚欢立在一侧,“师姐,不会吧?白锦堂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他敢对师姐下手?”

江若宁道:“他还有什么不敢?欺君罔上他没少做。”

谁人敢玷污皇家妇生下女儿?温如山做了。

谁人敢欺君?温如山也做了,算计江若宁冒名顶替,借用他人身份来掩饰宋清尘的真实身份。

若非温双无意间说漏了嘴,江若宁不会想到是白锦堂,可现在她知道白锦堂与温如山是一个人,那他所做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江若宁道从怀中摸出一个苹果,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递给了李观:“这是圣果,吃了能尽快恢复体力,你不能再随我走。若再耽搁,就误了殿试,记得考出好成绩。我听玉鸾公主说过,今次的三甲会有特别的恩旨。”

翠浅见江若宁对李观似有特别的情意,这苹果可是仙果,她也吃过一枚,的确是快速恢复体内,“今岁三甲无妻无婚约者,可开口求皇上恩旨,上可娶公主,下可娶京城贵女。”

李观咬了口苹果,立时就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江若宁平息心下的怒火,白锦堂背着她做了那么多,还真被他得逞了。他要一个公平的机会,就可以逼走李观,害她失忆?

“翠浅,给李公子主仆备一份回京的干粮。”

江若宁看着李观吃苹果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早前我还奇怪,怎么你总穿这一身衣袍,阿欢说,这是我以前送你的?”

李观笑了,“我很喜欢这身衣袍。”

“待我回京,我着人再给你做几身。”

江若宁道:“我辇上有好酒,你带在路上饮,困了、累了可解乏。”她回到凤辇不多会儿,就取了个羊皮袋子来,捧着递给了李观,“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岂能因一己之私,误了大事,早回京城准备殿试。”

李观此刻心下开朗,只觉早前的乌云密布已尽数消散,日破云层,只有无限的光明与美好。

“若我不能获得前三甲…”

“就算不能,你还是你,我亦还是我,难道你对自己就没一点信心,好了,带十六启程回京。”江若宁与翠浅点了一下头,翠浅将预备的包袱递给了十六。

江若宁道:“身上可有银钱花使?”

李观笑道:“尚乡君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李家最多的就是银子。”

“得了,我不问就是。赶紧启程上路,早不往回赶,回头上门报喜的人到了,不见你在,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观作揖道:“一路保重!”蓦在转身,跨上马背,主仆二人策马而去,行得一程,李观调转马头,冲着江若宁挥着手臂。

尚欢喜问:“师姐忆起来了吗?”

江若宁茫然摇头,“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人似乎不讨厌。”

也许,是被他的温柔体贴所感动。

想到他给她剥橘子去籽的认真样子,一瞧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李观与十六奔了一程,转过了一道弯,*声道:“公子,早前小的还不同意你随公主行这一程,而今看来,倒也值了!”

513 得中

李观心情大好,护送一程,赢回她的心,现下知道当年那个要胁他的蒙面人居心叵测,竟害得她失忆,心下更是懊悔,什么公平竞争,分明就是暗使卑鄙手段。

驾——

一声高呼,李观如离弦的箭,直往京城方向奔驰而去。

待天黄昏时,原本一天多才能走远的路,就被他们主仆走完了,取出羊皮袋子,饮一口她备的美酒,几口入肚,竟是甘甜舒爽无比,她说是好酒,可这滋味竟是从未有过的甜美,“真是好酒!十六,给你尝一口!”

他纵身一扬,十六接过羊皮袋,呷了一口,没品着味,入肚便让人觉得神情气爽,“四公子,让小的再饮一口!”

李观很爽快地道:“好!”看十六饮完,收回羊皮袋,自己又大饮了两口,“走快些,明日天亮前就能抵京回到别苑。”

那处小院,是李家三房在京城置的别苑。

当年李观离京,曾置了一份家业:有店铺、有别苑,亦有一些田庄,各处的管事全都是他们三房的心腹下人,个个都能独挡一面。

江若宁今日给了河土柱一匹骏马,恩允他快马回到青溪县。

尚欢见他走远,道:“师姐,河老太太真是劳碌命,一生都在为儿孙操劳,最后还被儿孙活活给气死!”

江若宁道:“明儿一早能入奉天府,再两日就能到青溪县。”

从京城到奉天府有八百里之遥,从奉天府再到青溪县有一百六十里。

江若宁对现下的行进速度很不满。

四皇子一点都不想赶路吊唁的,一路人磨磨矶矶早前两日起得早,后来能睡到大天亮,江若宁想星夜赶路,他就道“皇妹,七七之内赶到青溪县就成,那就是个乡野村妇,我们吊唁拜祭,是看重她,更是她的荣耀,万一你累病了,回头我如何向父皇交代。父皇可是千叮万嘱,这一路上要我多多照顾你,你可是娇养的金枝玉叶,可千万不能劳累了。”

翠冷不由夸赞道:“四殿下可真疼公主。”

“你相信他的话?”江若宁反问。

尚欢抿嘴不吱声。

翠浅也觉得有些奇怪,早前四皇子可比谁都急,越离奉天府近了,他反倒不急,就像是在故意拖延。

江若宁道:“就算再拖延,最多能拖一日。”

这厢,公主皇子一行还在路上;那厢,今科会试结果已出。

皇榜之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前来瞧榜的学子,更有京城名门派了府中小厮、婆子,准备在榜下绑上,每届皆有这样的事,绑回去的多是年轻俊美又有才学的少年进士,配上自家的小姐姑娘。

故而,对于此事,京城人也是见怪不怪。

但凡年轻长得好的又有些家世的,寻常不能榜人看结果,而是遣了家中下人来探,就怕被人绑去招了女婿。

十六奉李观之命前来看榜,努力往前挤,可就是挤不到跟前。

只听有人议论:“此届会首,乃是沧州杜白,杜白是何许人也?”

此生没听说过,上次游园会,天下出名的才子都得到了邀请,怎没听说过此人。

立有人道:“杜白乃是我沧州的半瘫才子,去岁偶得奇缘,经一个游方道人治好双腿。因自幼患有腿疾,就爱读书,今岁三十有一,尚未婚配。”

立有好奇的婆子开始四下里寻人。

更有婆子上来问道:“这位公子,这杜才子模样如何,家世如何?”

“乃世代官宦之家,因早前有腿疾,一直未曾婚配,听说腿疾治愈之后,也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去岁便有沧州名门的姑娘欲嫁他为妻,可他却不屑一顿。”

这样的官宦子弟,有才貌,定是不会亲来瞧榜,这亲自来瞧榜的,多是寒门学子。

十六嘴里念叨着自家四公子的名讳,从第一张榜上细细地寻觅,再寻觅,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瞧。

只瞧得仔细,只听身边有个启丹打扮的男子大叫起来了,“哈哈!我中了!我高中了,我得了第九名,我中第九名了…”

立有北地学子连连揖手恭喜。

十六寻得有些着慌,第一张是五十人都瞧完了,依旧没看到李观的名字,再瞧第二张,五十三名的位置豁然写着“李观,奉天府”字样。

十六生怕弄错了,又瞧了个遍,奉天府就只得一个李观,不可能弄错,这才挤出人群,公子怎么考了个五十三名,不应该啊,以他家公子的才学,怎么也该是个前十名。

温令姝今儿起了大早,遣了婆子小厮去外头瞧榜,一上午连吃了三盏茶,蝉羽道:“郡主怕是比李公子还着急呢。”

“你懂什么?以他那淡然的性子,怕是只求得中,不求名次。”

曾经为了家族生意都可以放弃入仕的人,心志比寻常人更为坚定,但前提时得让他们感兴趣。

近了晌午,婆子领着一个小厮方进了阁楼,“郡主,郡主!李公子中了,是五十三名。”

温令姝一听这成绩,立时就泄了气,“怎会才五十三名?”

婆子道:“我让小石头瞧的,瞧得真真的,真是五十三名。”

温令姝问道:“你可知道今岁会元是谁?”

“禀郡主,是沧州杜白!”

杜白,此人的名讳听都未听过。

“第二名是谁?”

小石头答道:“月州元桢。”

这人的名讳温令姝同样没听过。

如果不是今岁由靖王任主考官,她都要怀疑其公正性了。

小石头又道:“第三名是德州林正杰,听说是德妃娘家的族侄儿,第二名竟是个启丹人。”

蝉羽斥道:“月州可不是启丹之地,乃是我大燕人。”

月州,曾经的冷月城,被归入大燕后,就易名月州,在那里立州建城,依然是南北交通要道。

温令姝道:“王万里考了多少名?”

“回郡主,是十九名。”

十九名与五十三名,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陶玠呢?”

“四十七名!”

“李公子怎会是五十三名,他的才华可在王万里、陶玠之上,不应该啊!他怎会考得这般差。”

李观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偶像,这两年她时常瞧着他的画像,就算不是会元,那也该位列前十。

小石头道:“容王府世子得了第五名,有考官说,他原该是第二名,但靖王道‘容王世子的文章不如前三名的言辞干练。’就被评了个第五名。”

温令姝立时豁然开朗,“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靖王殿下不喜浮华锦绣的文章,他看中的务实,像李公子、陶玠的文章未必会喜欢。”

小石头道:“小子在书房侍候,可老爷说,李公子的文章华而有实,言之有物,无论是喜干练求实之风的主考官,还是喜华词丽藻的主考官,他都不会落榜,他的文风行得稳,行得实,但仔细回味起来,又多了一股子韵味。”

蝉羽宽慰道:“郡主莫要忧心,二十八还有一场殿试,这可是当场钦点三甲,名次又会得已重排的。”

“往年科考,少的录用三四百名,多的也未越过一千名,可今届却放宽录用一千八百零三名。三日后,上林苑、金殿又是一番角逐。”

昨日,温思远便与儿女们闲聊,说到早前吏部、太学、御史那边提议,今岁的前五百名进行殿试。可皇帝以为,历届都是所有人进行殿试,因此,就令负责科考的几部院官员将上林苑收拾出来,又请钦天监看了二十八的天气,据最有资历的钦天监气象预报家称“三月二十八日乃是晴朗无雨的佳期”,于是乎,除了前五百名在金殿参加殿试,后面一千三百零三人将在上林苑的露天场地进行殿试。

会试的名次许在殿试后会发生改变。

十六一路回到李家别苑,与李观回禀了中榜之事,只是名次不太理想。

李观闻后,沉默了片刻:“我还有殿试的资格,这算不得最终的名次,历届状元也并非都是会元。我闭门读书,谢绝来访。”

李观闭门读书了。

各家得中之人,也回家的回家,回庙的回庙,回客栈的还回客栈攻读,一天后,皇榜下面更是寥寥无几,各家准备帮人招婿的下人也都散去,只是早早看好了人,只待那人殿试之后就来绑人,更有的下人一路跟踪,弄清那得中之人的下榻之处,回家好与主子商量对策。

三月二十八日,刚过四更时分,便有得中的学子候在宫门前,今日免了朝会,满朝文武都在忙碌几年一度的殿试,面今的殿试盛况更是隆重,一千八百零三人的殿试,前所未有。

“查看名帖,自报名次,前五百名往东,根据御林军指示入金殿;后一千三百零三名往西,随御林军进上林苑应试!都快些,快些,巳时正开考,辰时二刻结束,后面的人都跟上…”

武官们被临时抽调过来维持秩序,有些才华的文官则被抽调过来监考、阅卷。

当今的正兴皇帝是个急性子,往届头日考完试,第二日就要张榜宣布,然后便是三日的新甲簪花游街。

李观近了宫门,站在长龙似的队伍里,一个比一个穿戴不俗,便是寒门学子,也都寻出最好的衣袍穿上,这可是去殿试,不比早前在贡院,穿得太差就会被人取笑。

十六立在一侧,看着自家公子一步步近了宫门。

514 殿试高中

此次殿试,宫中会预备统一的文房四宝,不用得中之人自带工具,而题目会由皇帝临时决定,通常殿试都是稀奇古怪的题目,考的就是考生的应变之力,自天乾皇帝、雍和皇帝再到正兴皇帝,都以能给考生出难度的考题为乐,仿佛这样越发能体现当今皇帝也是饱学之士。

李观怀里抱着个羊皮袋子,时不时饮上两口,这酒很好,他发现能提神醒脑,这几天一直有喝,可每次也都是小抿几口,入得宫门,就不能再饮了。

李观想着,启开羊皮袋子,将最后几口酒饮了干净,一吐气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李观冲十六招了个手,将羊皮袋子抛了过去。

“你们这些考生,马上就要应考了,还念着喝酒!”

一名文官捻着胡须道:“酒兴大发,诗兴大发,这文章也能思如泉涌!”

李观就来得晚,睡到了五更才起来的,可有些胆小的考生就怕耽误了时辰,索性三更主起来排队。

朝廷既然设了殿试,就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考生,除非是不来的。

未到巳时,所有考生进了考场。

皇帝早就想好了题目,提名写出,大总管扯着嗓子“此届殿试考题,引经据典话大燕盛世,题目自拟,开考!”

没考题的殿试?只说了个大致的内容,这下有些难了。

然,大部分的考生还是挥笔而就。

李观坐在案前,微蹙着眉头,猜测种种,没想是这个题目,他记得自己三年前还曾与江若宁探讨过这个问题,他说当今天下便是盛世,江若宁却骂了句“放屁!多少百姓吃不饱饭,还盛世!”然后,她从文化、伦理、百姓疾苦进行了连番反驳,总之,在江若宁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盛世,而是被他们文人吹捧出来的。

一个时辰做一篇文章,而题目是突然由皇帝定的,这就考学子们平时的阅历见识。

几名考官在偌大的大殿上来回踱步,有爱才的考官时不时在某个学子们跟前留步,杜白正在奋力疾书,因他是会元,此刻已经有两位文臣立在他旁边瞧看。

字写得很好,笔力浑厚,辞藻淳朴,字字精研,难怪此居得了会元,这人的文风,根本就太合靖王殿下的风格,靖王殿下就是个干脆干练之人,那种辞藻华丽,内容空洞的,他只扫一眼就会搁到一边,但副主考官中有一人就喜难这辞藻华丽的,这也令此届得中之人,什么风格的文章都有。

林正杰、元桢二人的身边也立了几位文臣,大家只是欣赏其书法,这元桢是月州人氏,今日入殿着大燕文士打扮,正运笔如神。

大殿上一片静寂,皇帝定下考题便离去,坐在皇帝宝座左下首位置的是正在饮茶的靖王殿下,他微眯着眼睛,将大殿上的五百考生都扫了个遍。

半个时辰后,有考生陆续交答题。

又过半炷香,大殿上就剩下一群文臣考官与慕容琪。

慕容琪道:“阅卷办,照着往届规矩来!”

宫人立时将大殿重新进行了整理,立时就化成了有二十名文臣组成的阅卷官。

慕容琪端坐在蛟龙案前,轻叩着桌面,等着他们把发现的好文章呈上来。

立时,听到有人大骂:“狂生!真真的狂生!居然说我大燕并非盛世,将我朝批得一塌糊涂!太狂了!”

慕容琪听着新鲜,“来人,把他的答卷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