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哥哥面前要好好认错才行。

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愈发沉重,昨夜计划了大半宿,早就困倦极了。她可以先眯上一会儿,左右还得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能到。

突然马车外响起嘈杂的声音,随后又响起兵器尖锐的碰撞声。

乔漪顿时清醒过来。

只听冯护卫在车帘边低声又急促的道“请姑娘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也不要掀开帘子。”

乔漪慌乱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却是稳稳的应了一声。

“姑娘,您别害怕。”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碧柳和碧桃只比乔漪略大上一岁,可两人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乔漪身前。

无论遇上什么危险,她们也会拼了自己的性命保护好姑娘,不能辜负先世子夫人对她们的知遇之恩。

车外传来冯护卫的交涉声,可来人竟是没有提任何要求,仗着人数多,径直攻向马车。

不断有打斗的嘶吼声和有人受伤的惨叫声传来,乔漪脸色苍白的坐在车里,紧紧的攥着碧柳和碧桃的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她不该任性出来的——乔漪咬紧了下唇,眼圈发红。若是她真的出了事,哥哥和嫂子会有多愧疚!

四个护卫无心恋战,只想护着乔漪的马车突围。冯护卫领着剩下的人,和意图劫车的匪徒缠斗在一处。可就在此时,匪徒中有人放了迷烟。

烟雾飘进来,马车里的乔漪也被呛得咳嗽不止。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都模糊起来。

忽然只听马传来一阵凄厉的嘶鸣声,紧接着受惊的马把车夫都摔了下去,拉着乔漪坐在的马车发疯的跑了起来。

千钧一发间,谁都没能拉住马车。

冯护卫等人连忙去追,可匪徒众多缠斗在一处,一时他们竟也脱身不得。

这条路离官路的距离很近了,路过的车马也不少,见此处有人打斗在一处,有远远避开的,也有古道热肠的人预备上去帮忙的——

“冯护卫,是你?”来人在看到冯护卫后大吃一惊。

冯护卫在百忙中分心看了他一眼,愕然道“齐三公子?”

来人正是齐珏,他本是带着小厮去京郊访友,没成想在此处遇到缠斗厮杀在一起的人,竟是乔湛身边的人。难道是永宁侯府的人出事了?

“请公子救救我们四姑娘!”冯护卫脱身不得,只得大声喊道:“四姑娘的马车受了惊,往北跑过去了!”

侯府的马都是性子极温顺的,他勉强看到马的臀部被插进了一把尖锐的弯刀,才导致马骤然受惊跑了出去。更可怕的是,不知前方是否还有劫匪在——

齐珏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收起往日玩世不恭的风流纨绔模样,郑重的应了一声,紧抿着双唇,神色严肃,吩咐小厮回去找乔湛报信,毫不犹豫的朝着冯护卫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竟然有人敢在青天白日下劫永宁侯府的马车!这简直太胆大包天了。来往的马车不在少数,偏偏在这个时候挑了永宁侯府的马车——莫非是乔湛的政敌不成?齐珏来不及多想,狠抽了一鞭子,心中焦急。

乔四姑娘,就是那日在乔湛的书房,见到的抱着花瓶的小姑娘?

想到小姑娘娇妍的面庞,轻盈如蝶的身影,清脆婉转的向他问好的声音……他的心也像是被揪紧。不仅仅因为她是湛哥的妹妹——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

“王爷出门了。”陈莹身边的大丫鬟小心翼翼来回话。“带着烺哥儿一起。”

陈莹面色不虞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祁恪明显比往日都忙了许多,可他陪着烺哥儿的时候却丝毫不见减少,还时常把他抱在膝头,亲自教他读书、陪他玩耍。

若非烺哥儿是个痴傻的,陈莹真怀疑祁恪要把他立为安亲王世子了。这般的重视,同亲自抚养也没什么差别。

先前她就是见祁恪深情专注又温柔,才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她。可如今她要自己咽下苦果了——所以他移情到烺哥儿身上,他对先王妃的儿子这样好,把她置于何处?

成亲已经有段时日,可她身上还是没有动静——想到常玥不知廉耻的和祁恪滚到了一处,只那一次便怀了身孕,竟还是双胎……陈莹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药,怎么样了?”陈莹松开了已经被她攥成一团的帕子,低声问道:“总该要见到效果了罢?”

丫鬟点了点头,谨慎的道:“最晚不过是一月的光景。”

陈莹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当时她傻傻的信了常玥的鬼话,什么抓沈惜和顾清的奸-情,结果亲手把常玥送上了祁恪的床——她简直成了天大的笑柄。

而她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还有常玥带给她的耻辱,她很快就能找回来了。

“这可怪不得咱们。”陈莹扬眉笑了笑,眼底透过一抹狠戾之色。“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怀了身孕又是双胎还嫌不足。非要生下一对龙凤胎?”

丫鬟不敢触怒陈莹,也忙笑着附和。

“那是自然的。”她讨好的道:“说起来,自从常侍妾有孕后,咱们可是从没插手过她那院子的一针一线,所有的事可都是由着她来的。您是何等的贤良大度,前两日淑妃娘娘不是还夸您了?”

前日祁恪和陈莹入宫给淑妃请安,淑妃知道陈莹心里不痛快,便赞了她几句。虽是知道陈莹进门的前情,可事已至此,她都成了祁恪的王妃,她娘家的势力也对祁恪有益,她便待陈莹亦是慈爱温和。

陈莹的唇角还没弯起半分,却听到淑妃又说起永宁侯嫡长子满月之事,让她好生准备了礼物前去。

她的好心情顿时都没了。

说实话,那回在安阳郡主府上发生的事,虽是证实了是常玥在故弄玄虚,祁恪和沈惜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她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为什么常玥偏偏编排沈惜和祁恪?即便常玥恨着沈惜,可污蔑沈惜的法子可不止这一个。即便她为了拉自己入局,也还有别的法子——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常玥从那以后,便开始隐隐怀疑祁恪和沈惜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尤其是看到在自己面前呆头呆脑整日里都憋不出半句话的烺哥儿,在沈惜面前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见烺哥儿满脸慕孺的看着沈惜,她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又是沈惜!

这世上还有比沈惜还好命的人么?不过是以丫鬟的出身,就嫁给了永宁侯做嫡妻。而后又被发现身份竟是卫国公府的表姑娘,她娘经历特殊,连圣上都觉得愧疚,又封了她为县君,如今还替永宁侯生下嫡长子。

再也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陈莹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厚厚的给永宁侯府备上一份大礼。”陈莹不无恶毒的道:“到底是因为我们烺哥儿,永宁侯夫人才摔倒早产的。连淑妃娘娘都发话了,我不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恐怕王爷也会不满意罢?”

沈惜怎么没有摔得一尸两命呢?

亏得她处心积虑的帮常玥张柔这两个蠢货创造了绝佳的机会,却还是被她们白白浪费,陈莹唇边闪过一抹残酷的笑容。

自从“无意中”得知了常玥所计划的事情后,陈莹就在不动声色的配合她,甚至暗地里帮她传递消息不被祁恪的人知道。

她们两人的计划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她就帮她们补好。只有烺哥儿才能引出沈惜,若是沈惜想装出一副贤良温柔的模样,对于性子孤僻又痴傻的烺哥儿,沈惜不可能不管——

否则陈莹和张柔凭什么能引得沈惜在荣宁堂之外的地方出现?

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情愿倾尽一半的家产去永宁侯府送上奠礼!

“选好东西列了单子送来。”陈莹缓了缓神,才淡淡的道:“等王爷回来,你再来请示。”

毕竟是做面子,需得要祁恪看在眼中。

“是。”她的丫鬟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忙答应着出去了。

陈莹靠在柔软舒适的大迎枕上,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多宝格角落上的雕花。她还记得自己头一回来还是六皇子府的这里时,娘亲和皇子妃说话,她低头无聊的看着雕花。

是一朵精巧的莲花。

旋即她便听到了一道温柔的男声,等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时,只见一个气度雍容、英俊不凡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还是六皇子的祁恪比之现在少了些沉稳,却更加的温柔体贴。他毫不避讳的上前牵住皇子妃的手,两人间的气氛融洽温馨,她不由红了脸。

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关系不算近的堂姐夫。

后来她越是发现祁恪对妻子好,她就越喜欢祁恪,越是沉迷无法自拔。她喜欢祁恪温和的和她说话,她喜欢祁恪专注而温柔的目光。

哪怕那道目光不是望向她。

没关系,她可以等。总会有一天,总能有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堂姐过世,祁恪却为她守了三年。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她不会容忍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

谁都不行。

第152章 回家

沈惜此时还不知道乔漪在城外遇险, 这会儿她正有些头疼的应付着太夫人。

如今太夫人转变了策略, 自打她生下孩子后, 不再一味挤兑她,反而频频示好。眼看她就要出月子, 太夫人也不用她去寿春堂请安, 反而日日来荣宁堂看她和孩子。

“看我们琰哥儿愈发白净起来, 那双大眼睛可同你一模一样,会说话似的。”太夫人满是怜爱的看着沈惜怀中的小葡萄。

小葡萄在满月前总算有了自己的大名, 翻了族谱, 他这一辈需得从“玉”, 沈惜和乔湛千挑万选, 终于定下乔琰这个名字。

沈惜知道太夫人这是还有后话, 故此只是笑了笑, 没有接话。

即便沈惜不给她台阶下,太夫人也得自己生硬得往下面铺垫。“如今有了琰哥儿, 你们夫妻两个我是放心了。眼下我惦记的事唯有一件, 漪姐儿的亲事得要操办起来了。”

怪不得太夫人今日一来先问了乔漪的去向,原是在这儿等着她。

“她不过才十三,上头还有三个姐姐, 我看这事不急。”沈惜不肯松口,她微微笑道:“总不好让她越过上头三个姐姐去。”

三房的两个姑娘心气高,且三房对永宁侯府的爵位还没完全死心, 若是乔三老爷能当上永宁侯, 乔滟和乔涵的身份自然被抬高了许多, 能说亲的人家也高上不少。

沈惜想起过年时曾见过的乔三老爷,看起来倒是个有野心的人。沈惜想起他看向自己时那隐隐含着审视的目光,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亏得他被外放做官一年里见不到几次,时常提防着他也甚是累心。

“不说姐妹,还有两个兄弟。”沈惜不给太夫人再说下去的余地,让太夫人感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是祖母您多疼些漪姐儿,可让三婶四婶瞧了也不好。”

太夫人听罢,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沈惜看似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很有自己的主见。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样旁敲侧击,她都毫不退让。

自己是乔漪的祖母,哪怕不是嫡妻的祖母,也曾把乔漪带在身边抚养了数年。若是乔漪的亲事由自己做主,再是名正言顺不过。

偏生沈惜把乔漪接到了她身边,又得宠于乔湛,如今生下了嫡长子,永宁侯府主母的位置稳稳当当的占着,自己这位太夫人也得看她脸色。

想到这儿,太夫人面上已经带了几分不虞之色。

摆明了说自己多管闲事么!放着亲孙女、孙子的终身大事不管,反而管起继孙女的亲事来。

沈惜注意到太夫人脸色不好,却不想理会。

“惜娘,姻缘这事可是不能错过,一旦错过后悔都来不及。”到底知道自己没有左右乔湛的能力,太夫人暂且忍下这口气,神色慈爱和蔼的道:“现有合适的人,又是自家亲戚,不妨见上一面。”

太夫人不等沈惜说话,又把她娘家侄孙的事又说了一遍。

“祖母,您也知道侯爷有多疼漪姐儿,这样的大事孙媳不敢做主。”乔漪见小葡萄已经困倦得睁不开眼,眼见又要哭闹起来,婉拒道:“等侯爷回来,我知会侯爷一声去给您请安,您再跟侯爷细说。”

若是自己能说动乔湛,还用得着来这里看她的脸色?

太夫人没想到沈惜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脸上那点子笑容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现下一大屋子下人瞧着,自己这位太夫人往后还有什么脸面?

“惜娘,怎么不见苏氏在这里服侍?”太夫人忽然话锋一转,好端端的竟提起苏氏来。“若是她不好,你只管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她。如今正房里正是忙的时候,她倒在自己院子里躲懒!”

太夫人这是被她逼急了?

沈惜暗自哂然,太夫人应该不会是觉得她懦弱到需要帮助才能管理妾室,那就是太夫人故意让她难堪了?把苏氏叫过来什么意思?如今她身子不便,让苏氏去服侍乔湛?

想都不要想。

且不说她本心就不愿意,更可况从那日乔湛表明了心意后,沈惜就更不可能辜负他了。

“多谢祖母关心!”沈惜从容不迫的笑了笑,不急不躁的道:“她到底是祖母身边出来的人,论理也比别的姨娘更体面些。我屋里这些丫鬟都用不完,哪里需要劳动她。”

沈惜的拒绝也在太夫人的意料之中。她自己本身姿色好,又生下了儿子,怎么会容忍乔湛宠爱别的女人。只是这些日子她身子不便,总不能让乔湛一直不碰女人。

若是苏姨娘常常出现在正房,没准儿哪日乔湛的兴致上来就宠幸于她。多有几次,苏姨娘也能怀个孩子就好了。

“你就是太心慈了,我身边出来的人,该愈发懂规矩才是。”太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小葡萄已经不耐烦的哭了起来。

沈惜正好懒得理会太夫人,敷衍的应了一声,忙把他抱在怀中柔声哄了起来。

太夫人见状,也只得起身离开。

从她来荣宁堂到她离开,苏姨娘连面都没露。太夫人心中不满,预备敲打苏氏一番。沈惜现下固然强势,苏氏也并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留意苏姨娘的院子。”沈惜柔声哄着儿子,见他在自己怀中渐渐安静下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攥着成小拳头,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发顶。“若是太夫人那边的人来了,不要阻拦。”

腊梅和兰草在一旁听了,顿时明白了沈惜的意思,答应着吩咐去了。正所谓做得越多,错得就越多。

她倒要看看太夫人会如何沉不住气。

午饭前乔湛身边的小厮文松来回话说四姑娘去了城外,有侯爷的人保护着,请夫人不要担心。

怪不得她觉得有古怪。

乔漪并不擅长撒谎,她说出门的理由头头是道,神色却有些僵硬,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不似往日。

沈惜亲自喂了一回儿子,把他交给奶娘放到了小床上睡着。她则是披着衣裳下地走动了几步,镇日在床上躺着也难受,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到小葡萄满月宴那日,她总要招待女宾的。

晌午时沈惜在软榻上小憩了片刻,见儿子正熟睡着,便把张嬷嬷等人叫进来,询问满月宴的布置。

说完了话,沈惜估摸着乔漪快要回来了,心里已经预备好了一篇话说给乔漪听。竟敢糊弄自己嫂子,自己竟也一时着了她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谁知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沈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准备让人去打探消息。“你去松涛院找人,到侯爷那儿问问,四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白蔻才答应着要去,只听院子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通报道:“夫、夫人,侯爷带着四姑娘回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又有个小丫鬟跑进来道:“夫人,侯爷是抱着四姑娘回来的!”

沈惜听罢,也不顾身上的伤口,猛地站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乔漪竟是被乔湛抱回来的?她受伤了么?竟也不能走路?

“去东跨院看看!”沈惜顾不得许多,还穿着单薄的家常衣裳就快步走了出去,白芍拿了件厚披风给沈惜穿上,小跑在后头跟着。

东跨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见沈惜进来,丫鬟婆子纷纷行礼,沈惜着急去看乔漪,来不及多问,便也没立即发现乔漪身边服侍的丫鬟竟也不见了。

“夫人来了!”正是乱作一团的时候,房内有丫鬟见沈惜过来,忙往里面通传。

沈惜一进去,只感觉心被揪紧了。

出门前还神采飞扬的乔漪,如今正瑟缩的裹在乔湛的披风里,双眼失神的睁着,缭绕着空茫的雾气。披风里隐约露出的衣裳、似乎被人扯烂了——

乔湛赤红着一双眼睛,沈惜竟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

“侯爷?阿漪?”沈惜忙快步走到乔漪身前,把她狼狈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楚。她□□的肌肤上有几处青紫的痕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瑟瑟发抖。

沈惜心疼极了,想把乔漪抱到怀中安慰,却见乔漪瑟缩的躲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惜娘,你照顾好阿漪。”从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乔湛把沈惜拉到一边,眼底闪过一抹疲惫和懊悔,还有滔天的愤怒。他强忍着怒意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乔漪这凄惨的情形,他这一出去,定然是为乔漪报仇去了。沈惜忙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让他放心。

他一定有分寸,她不会多说什么。被伤害的人是乔湛唯一的亲妹妹,若是不能为乔漪讨回公道,让乔湛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怎么向早逝的爹娘交代?

乔湛看了乔漪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门。不过短短的一瞬,沈惜却在其中看到了的痛惜、心疼、后悔等等——

等他出了门,乔漪眼中顿时翻涌起水汽来,她看着沈惜,忽然就落下泪来。

沈惜感觉心痛得厉害,也来不及追问缘由,忍着眼泪把乔漪抱在怀中。她才从小葡萄房中出来不久,还有孩子的奶香味,暖暖的很好闻。乔漪蓦地感受一种类似母亲般安心的感觉,扑到沈惜怀里,先是小声的呜咽,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沈惜抱紧乔漪,自己也无声的滚落下泪珠。她给丫鬟们使了眼色都先出去,她自己在房中陪着乔漪。

“好了阿漪,你已经到家了。”沈惜竭力稳住声音里的哽咽,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哄道:“有哥哥和嫂子在,别怕。”

乔漪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胸前的衣襟,哭声中的伤心和委屈,沈惜忍着泪,像哄小葡萄似的,轻轻拍着乔漪的后背,不断的柔声安抚她。

好容易乔漪平静了些,沈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到外头传来小丫鬟怯怯的声音,说是姑娘们来瞧四姑娘。

乔湛抱着乔漪回来,有心人瞧见早把流言传开了。沈惜不知道的是,在乔漪出事的附近,恰好有乔三老爷派回家的小厮路过瞧见了,更加不堪的流言便在侯府四散。

“说四姑娘身子不适,请姑娘们回去。”沈惜明显感觉到听到小丫鬟们的声音,乔漪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沈惜当机立断的道:“今儿四姑娘谁不见。”

小丫鬟赶忙去传话,偏生乔涵不信邪,假惺惺的想来表示关心。

她听说了,乔漪的马车在半路上被歹人所劫。乔漪似乎还被人带走轻薄了,方才听到乔漪的哭声,似乎很像是那么回事。

莫非乔漪已经没了清白?

“嫂子,让我们看看四妹妹罢!”乔沁自顾自的进来,竟还嬉皮笑脸的。“听说四妹妹遇到了歹人劫持——”

感觉到怀中乔漪在颤抖着,一向有好脾气名声的沈惜,顿时发火了。

“我的话你们只当耳旁风?”沈惜板起脸来也甚是吓人,她面色冷若冰霜,语气更是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都给我出去!”

乔沁被吓了一跳,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沈惜起身站在乔漪面前,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沈惜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寒声道:“别让我重复第二次,滚出去!”

三人还从没见过发怒的沈惜,见沈惜正在爆发的边缘,谁都不敢再触她霉头,忙臊眉耷眼的低着头走了出去。

“嫂子——”乔漪总算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她双眼已经哭肿了,泪眼朦胧中,她望着沈惜,伤心欲绝的道:“对、对不起!”

沈惜愈发心疼起来,仿佛有无数的小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似的,连呼吸都痛了起来。

“阿漪,你没有对不起谁!”

乔漪眼神突然又变得空洞起来,她双手抱膝靠在床头,低声喃喃着什么。

沈惜要很努力去听,才能勉强听到她的声音,大抵是有人把她拽下马车,还有人上来撕她的衣裳,她很害怕——后来又哥哥的朋友,把她救了出来。

她神经质的不断重复着自己让哥哥嫂子丢脸蒙羞……

“阿漪,没事了,没事了。”沈惜泪流满面的抱着乔漪,不住的安抚道。

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她心里的创伤!

******

乔漪在京郊出事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各色流言简直满天飞。

安亲王府。

“王妃,预备给永宁侯府送的礼已经都安排好,这是单子。”陈莹身边的管事嬷嬷递上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