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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见熙成帝面色微沉便越加地温和,她轻声说道:“这次多亏了有萧昭仪在,徐修容有孕在身,若是落水定会伤到孩子。”这句话,既肯定了萧忆茹这次的救人事件值得表扬也点出了徐修容的有孕的事实。

熙成帝看了眼已经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外并未一丝不妥的徐修容,语气有些冷淡:“既然有了身孕,朕怎么不知?”

听到这话,徐修容面色显得更苍白起来,她咬咬唇,语气低低地:“妾,妾是想亲口告诉陛下,给陛下一个惊喜。”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又惊喜,徐修容既想亲口告诉熙成帝也想找个好时机讨个喜气,只是此时此刻却是不得不说,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熙成帝深深地看了眼徐修容,直到徐修容的脸色越加苍白才慢慢道:“你以后便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吧。”话说得关切,可是话中的深意却是近乎于禁闭,况且熙成帝的语气也是冷淡带着一种不耐的感觉。

徐修容心中忍不住有些委屈——她自从进宫以来便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更何况,她现在有了龙嗣啊,陛下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应该给自己留些面子才是!只是,徐修容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和这次发生的事定是惹了熙成帝的不喜,也不敢多说,只是恭敬地应了。

问过徐修容,熙成帝才将目光投向早早就望着自己的萧忆茹,见萧忆茹面色还好才展开皱着的眉头低声道:“既然萧昭仪无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皇后抬眼望了望熙成帝的面色和床上躺着的萧忆茹,眼中掠过一丝暗色的神思,然后便端正着面色带头告辞了。淑妃走在最后,黛眉微微蹙着好似在想些什么,一袭红纱却依旧耀眼夺目。

萧忆茹正疑惑为什么自己掉了一次水,帝王好感度便升了10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涨的,居然已经涨到了62!但看见熙成帝朝自己走来,萧忆茹还是敬职敬业地摆出笑脸来:“陛下不必担心,妾无事。”语气虚弱却柔软,听上去仍是悦耳。(萧忆茹:让我们感谢美声卡的友情赞助吧。)

她的面色仍是苍白,因近来颇为劳累瘦了许多,白皙圆润的下巴也显得尖尖的,让人忍不住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这样的诗句。此时萧忆茹虽然勉强扬唇笑着,看上去却更加楚楚可怜更是惹人怜惜。对于熙成帝来说,这样故作坚强的柔弱反倒更加能够引起他心中隐秘的怜惜。

熙成帝坐在床侧,认真地端详着她的气色,语气缓和了许多:“朕的后宫里,独你最是多事。便是逛一逛也会掉进湖里。”

“这次幸亏是妾掉下去呢。”萧忆茹努力扬起笑容,眉眼中笑意真诚而天真,“徐妹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若是出事了,陛下定会伤心的吧。”

“你的身子也不好,这样总是病着,朕也会伤心的......”熙成帝语气温柔,轻轻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却发现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湿的。

他看了看左右,李愈德会意地将干布巾递了上来。熙成帝耐心地抬手替萧忆茹擦着头发,看着她越加纤细几乎看得见血管的脖颈,放低了声音道:“以后便是为了朕,也要小心些,知道吗?”

萧忆茹羞涩地点点头。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抓住熙成帝的袖子道:“陛下,妾摔下去的时候看过了,那地上是被人洒了油,所以才会滑的。”言下之意,这决不是意外。

熙成帝闻言微微皱眉,虽然知道就算那块地方真的是被人洒了油,现在估计也处理干净了,但在萧忆茹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抬眼看了看李愈德,李愈德会意地找了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眼见到小太监跑出去,萧忆茹才放松了些。她朝熙成帝笑笑,然后便好似十分不好意思一样地低着头,小声道:“陛下要上床吗,妾想靠着陛下呢......”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可以算是撒娇了。熙成帝只觉得有什么轻轻在自己的心上划过,有些麻有些痒。他顿了顿,才轻轻掀起一半的被子上了床。

李愈德十分有眼色地领着人退了出去,虽然低着头努力装不存在却还是听到了床上两人的说话声。

“陛下真好,妾最喜欢陛下了。”

“哦?你喜欢朕什么......”

语声轻轻,在温暖的阳光下却是足够的温暖。

26第二十六章

虽然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和熙成帝多聊几句,但萧忆茹毕竟还是太累了,说着说着便倚在熙成帝的肩头,睡了过去。

熙成帝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睡得正香的萧忆茹,一时间只觉得她可怜可爱。熙成帝轻轻拂起她的长发轻轻吻了吻萧忆茹的面颊,感觉到自己逐渐柔软的内心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萧忆茹这一侧正温馨自在,德妃的玉霄宫却是温声细语,暗流涌动。

“娘娘......”萧燕燕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德妃,一向沉静温淡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忐忑。

德妃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唇角笑意淡淡:“事情做都做了,何必这般作态。虽说这次徐子宜那个贱人逃过一劫,但皇上现下正厌恶她,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出息?”

萧燕燕只是轻轻咬唇,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低低道:“妾只是有些担心罢了。陛下今日好似十分生气呢,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德妃细长的柳眉轻轻挑起,那含笑的面容美若秋月一般清美无双只是她嘴角笑意却是带着讥嘲的:“知道什么?这事与本宫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那猫是贤妃之前养的,是贵妃要去送给二公主玩的,谁会知道那猫会忽然从兮月宫里跑出来吓人。至于徐修容身上那个吸引猫的香囊,那可是侧殿那人送的啊。”

侧殿那人,指的正是孟婕妤孟迦晨。她一向性格文静,秀外慧中,虽然是才女中的才女但女红却是出奇的好——徐修容和萧燕燕好几个香囊都是她送的。虽然孟婕妤性格温和但不可否认自从她住在了玉霄宫便多多少少地分走了德妃的宠。德妃对她,自然是没什么喜爱可言的。

后宫里登上高位的女人哪个没有耍过手段、害过几个人?见萧燕燕仍是不安的样子,德妃暗觉萧燕燕上不得台面,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悦,便懒懒道:“好了,本宫也困了,你先回去吧。”

萧燕燕如逢大赦似的低头行礼,扶着晴远的手走了出去。直到走出玉霄宫,萧燕燕的面上才褪去方才的忐忑不安,恢复平日里的沉静。

德妃想要利用她却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利用了谁?萧燕燕轻轻勾唇笑了笑,面容柔软而轻松,小心地看了眼自己还是平坦的小腹,她的眼中隐过一丝隐秘的喜意。这个孩子是她久盼而来,自然应该得到陛下全部的重视,又怎么可以有人和她争夺陛下的注意力?至于萧忆茹,她本就没有想要算计她,只不过是她运气不好罢了。

萧燕燕这样想着,步履越发轻松起来。

昭明宫。

皇后目光冷淡地看着正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王夫人,语气平平的问道:“母亲找本宫说的事父亲知道吗?”

王夫人面色微僵,抬手擦去眼泪,这才抽抽泣泣开口道:“这种小事,何必要和你父亲说。娘娘,这次的事,真不是敬轩的错,实在是谢家那些人太欺负人了。”

皇后动作优雅地抬起手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只觉得茶水清淡地出奇,她的声音也淡了下去:“既然不是表弟的错,那母亲直管去找父亲做主便是。姨母只留下表弟一个孩子,父亲便是看在母亲和本宫的份上也会为表弟出头的。”

虽然王夫人乃是皇后的生母但皇后向来不喜欢和王夫人说话,因为王夫人实在是个不着调的。王夫人还在娘家的时候有嫡姐、嫡母护着,嫁到王家又因为王家家风严谨没吃过什么大苦头,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关系更是没了为难她的人。所以,直到如今她还是一如未嫁之时一样的天真不着调,遇到事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夫人噎了口气,马上又低头哭了起来:“娘娘,您可就敬轩一个表弟啊。当初若不是你姨母,我也不会嫁给你父亲,更不会有娘娘你。你父亲又是个老古板,遇到事只知道息事宁人,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会来找娘娘啊。”

虽然王夫人的哭声皇后是从小听到大,但现下再听仍旧是头疼地很。

皇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很清楚自己那个表弟的德行,谢家那么守规矩、低调的家族都要正式提出取消婚约,定是王敬轩私下里做了什么难以收拾的祸事。可是说起她的姨母,便是皇后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正是因为她这位嫁入王家的姨母出手牵线,自己的母亲才能嫁给父亲。只可惜姨母夫妇早早过世,只留下王敬轩一个孩子。因皇后是王大人亲自教养的,王夫人一腔慈母情怀尽数都给了王敬轩,只不过她成日里只知道溺爱,自然把王敬轩养成了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皇后这才认真去看她的母亲,沉声地问道:“敬轩当真没做什么错事?”

王夫人见皇后松口,便急急点头,慌忙道:“那谢家不过是听了些许谣言便来王家解除婚约。架子端得这么高,真还当谢家是当初的谢家不成。”语声末尾,却是透出一丝的不屑。的确,因为谢家当初是站在昌王一边,所以熙成帝对谢家的感官最是不好。自从熙成帝登基以来,谢家便只得低调地更胜从前。

皇后想了一想,心觉谢家家教极好,若是王敬轩真的那么喜欢谢家那女孩,以后有谢家那女孩好好约束他,自己也能少些烦恼。

“也罢,看在姨母的份上,本宫帮敬轩赐一次婚也无妨。只是母亲要答应我从今日起好好约束敬轩,不能再任由他胡来。否则,今后若是出了事,本宫也救不了他了。”皇后端正面色,语气也严肃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母亲从来也听不懂什么话里深意,也只有摊开来讲才行。

王夫人大喜点头,也不管皇后说了什么都一一应了下来。

此时,便是睿智精明如皇后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的赐婚将会引发后来争议不断的王谢之争,间接导致了王家后来的衰落,最后还给了熙成帝又一个打压世家的机会。

27第二十七章

萧忆茹并不知道这次落水事件背后究竟有谁。熙成帝只是下旨让孟婕妤闭门思过一个月,兮月宫的几个宫女早已无声无息地被人处理了。但若此事真是孟婕妤做的话,处罚定不会只有象征性的一月而已。熙成帝此举既是给后宫一个交代又是为了隔山敲虎警告真正的幕后之人。

熙成帝未必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对熙成帝来说,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他是绝不会轻易插手后宫中的事的。他是帝王却也是个男人,有着男人的劣根性——说不定,他还享受着后宫女人因他而起的争斗呢。

现在真正让后宫女人关心的是贵妃的省亲和大长公主入宫的事。

后宫众人入宫数年,贵妃是第一个享受省亲荣耀的人。不过想起现在熙成帝对南王多有倚重,众人也忍下了这口气。

说实在的,在萧忆茹看来,所谓的省亲看上去风光但也没什么真值得说道的。南王在京都便有别府,路程虽然短了些但根据规矩也就只有说些话的时间。

可是,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看来,这大概是件极为荣耀的事吧。再说贵妃的生母早逝,南王身为外臣又不能进内宫,就这样一面这父女两个也是盼望了许久的。

因而,贵妃自从南王府回来后接连几天都心情极好,甚至还有空带二公主去逛御花园。萧忆茹几次在外面遇见她,她面上都含着清冷的笑容。

贵妃省亲那令后宫女人眼馋了许久的盛况到底如何萧忆茹并不清楚,但大长公主入宫时熙成帝却是在萧忆茹的清和宫。

萧忆茹一边为熙成帝按摩着肩背一边轻声问道:“陛下,是这里吗?”她轻轻揉了揉熙成帝的腰,感叹手感真是不错,心中却暗暗疑惑熙成帝每日这样辛苦怎么没有铁棒磨成针,便是连身材都好得出奇,居然没有赘肉。

熙成帝舒适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想不到爱妃竟然有这样的手艺。”

萧忆茹朝熙成帝嫣然一笑,眼波清动流转,语气却是严肃正经:“陛下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劳累劳神。妾身为深宫女子,虽然总想着为陛下排忧解难,但能做的却也只有这些了。”

熙成帝翻身坐了起来将萧忆茹搂在怀中,细细地握着萧忆茹的柔荑,声音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你能为朕做的,怎么会只有这些呢?朕还以为这些日子,朕已经足够宠爱你了呢。”

后面的那句话,熙成帝压得极低,却清清楚楚地飘进萧忆茹的耳里。萧忆茹面色绯红,熙成帝却带着调笑意味地低头吻吻萧忆茹的面颊,目光游移至萧忆茹的胸口处。

装作害羞的样子敲打熙成帝的肩膀,萧忆茹的动作却越来越软,随即便红着脸躲进熙成帝的怀中。露出的耳廓微红,她的眼中却是冷然一片——熙成帝所谓的宠爱也不过是有宠无爱。虽然在后宫众人看来自从自己落水之后,熙成帝对自己便更加宠爱,不仅常常留宿清和宫更是常常在清和宫用膳。但在萧忆茹看来:真正的宠爱是举重若轻,若是真的爱又怎么会忍心喜爱的人因为自己的爱而成为后宫的靶子?

熙成帝从萧忆茹的面颊一路吻下,留下一个个温热的吻痕,就在他要解开萧忆茹的外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高愈德的声音:“陛下,长华大长公主求见。”

萧忆茹推开熙成帝,拉起被熙成帝拉下的衣服,忍不住嘟着唇道:“陛下真是讨厌。”因为面色红晕未褪,她这轻轻一斜反倒有了妩媚诱惑之态。

熙成帝心中微痒,哈哈大笑,然后才拍拍萧忆茹的手问道:“爱妃可要和朕一起去见见长华大长公主?”

萧忆茹并没有被熙成帝轻松的语气迷惑,脑中反而更加冷静了——她知道这大概是熙成帝的试探,熙成帝可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被人一宠爱便会失了分寸、摆不正自己位置的女人。于是,萧忆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仍是含着真切的疑惑:“陛下和大长公主有事要谈,妾去做什么?再说,大长公主是长辈,若是要见妾总是有机会的。”

熙成帝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心中很是满意萧忆茹的识分寸和懂规矩。他很是怜爱地揉揉萧忆茹的手,温声道:“爱妃在这等朕,朕马上就回来。”

萧忆茹朝熙成帝笑笑,看上去乖巧而可爱:“嗯,妾等陛下回来一起用膳。”

希望他的姑母也会像萧昭仪这样识分寸才好。熙成帝一边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对于那些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和态度的女人,熙成帝总是十分宽容的。

长华大长公主坐在殿外等着,好似在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美景一般静坐着。她穿着淡蓝的广袖深衣,远远望去仍有少女的纤细。到底是美人迟暮,即使头上早有华发却依旧有着万千的仪态和柔和的面容,令人望之便生好感。长华大长公主是真正没有经历过困苦的人。先帝对这个唯一的胞姐十分信任宠爱,嫁的丈夫又与她恩爱和睦。她人生之中唯一的不足之处大概就是爱女的早逝,也因为这个她格外疼爱徐子宜这个外孙女。

见到熙成帝走来,长华大长公主匆忙起身行礼。熙成帝亲手扶起她,语气十分和蔼:“姑母多礼了。”

长华大长公主低头苦笑,语气也十分地苦涩:“陛下不必如此,我此来为何陛下想必也心知肚明。”她顿了顿,然后才慢慢道,“我唯有青衡一个女儿,青衡又唯有子宜一个女儿。对子宜,我总是娇宠多过训教,这也让子宜的性子更加的骄纵。她既然入宫,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陛下看在我这个姑母的份上对她多些宽容。”

熙成帝扶着长华大长公主坐下,语气依旧温和:“姑母多想了,徐修容有孕在身,年纪又轻,朕是担忧她的身子才让她呆在青元宫里的。”轻轻松松,熙成帝便将徐子宜的事给重新定义了一下。

长华大长公主紧紧抓着熙成帝的手,语声低低:“陛下知道,那些事我一个妇人都是不懂的。但陛下登基这么多年,政通人和,我相信,先帝他若是看到了如今的陛下,也定会欣慰的。”

熙成帝面色微变,下意思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当他低头看到长华大长公主那慈爱的目光时却还是顿了顿。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叹气似的轻声问道:“是么?”除了大长公主这个长辈,再没有人能够和他谈及先帝。

其实,身为人子,熙成帝对先帝这个父皇感情十分复杂。虽然先帝给了熙成帝太子的尊位却从来没有真正如同父亲一样地疼爱过熙成帝。先帝心中唯一的儿子唯有昌王而已,他甚至还屡次称赞昌王“诸子之中最为肖朕”、“有圣主之风”。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帝驾崩后才会有人相信先帝遗诏是要传位于昌王。才有了熙成帝登基前夕的三王之乱。

熙成帝登基以来,埋首政事、励精图治,心中未尝没有要向先帝证明自己能力的愤愤之心。然而,长华大长公主这位长辈今日的这话却是真正从某一程度解了熙成帝的心结。

长华大长公主轻轻点头,她面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熙成帝的目光温柔而慈爱。

熙成帝默然无语,许久才慢慢道:“姑母放心吧,便是看在您的份上,朕也会好好待子宜的。”这一次,熙成帝唤的是“子宜”而不是“徐修容”。

熙成帝一向冷静自持,便是心中情绪汹涌也不愿表露于外。

长华大长公主何等聪慧,她等的就是熙成帝这句话,闻言急忙起身向熙成帝行礼:“既如此,我便代替子宜谢过陛下了。”

熙成帝受了她这一礼,然后才扶着她坐了下来,和她说起一些闲话来。

萧忆茹一直在寝宫里等到晚上也没等到熙成帝,遣人去问才知道熙成帝送走长华大长公主后便直接去了徐修容的青元宫。徐修容不仅解了禁足,甚至还在这一晚晋位为昭媛。

尼玛?难怪当初看西游记时有人说有后台的妖怪都要被领走,没后台的只能被打。换到后宫,应该说有后台的女人都升的比较快吗?萧忆茹恨恨地咒骂着说话不算话,一点也不可靠的熙成帝。对着徐子宜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但是,最让她好奇的就是,原先见熙成帝对长华大长公主的态度也不是特别的好,怎么忽然之间就好到可以惠及子孙了?

不过,很快,萧忆茹便来不及计较熙成帝的失信和反常了。因为前朝发生了一件甚至还影响到后宫的大事,后世称之为王谢之争。

28第二十八章

本来,就像皇后想的,谢家断然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儿的婚事和王家翻脸的。皇后的赐婚旨意一下,谢家那边要退婚的人也不说话了。可王敬轩却是个没事也会找事的人。退婚的事情一结束,他便呼朋唤友地去青楼玩乐去了。不巧的是,这次他遇见了一个熟人——谢家姑娘的那位哥哥,谢三公子。

谢三公子只有一个妹妹,平日里对妹妹可算是百般怜惜,见到王敬轩这幅嘴脸,想起先前听说王敬轩宠妾已有庶子的事,纵是谢三公子好脾气,一时也忍不住卷袖子要去和王敬轩理论。谢三公子是个读书人,文文弱弱的,还未说上几句话便被酒醉的王敬轩命人推了出去。他运气比萧忆茹还要来得不好,一不小心便被推下楼梯,腿摔坏了。

谢三公子是谁?别看熙成帝不待见谢家但谢三公子却是熙成帝少数几个待见的几个谢家人之一。谢三公子名唤谢远名,当真人如其名,才名远扬。只要是个读书人,十有□都知道他的名头。他天资卓越,幼年之时便被人叫做神童。谢家族长,谢远名的亲爷爷便说他是“谢家三代第一人,谢家未来唯看此儿。”先帝在时也曾唤他入宫,观其言行,大赞他有麒麟之才乃是“谢家麒麟儿”。

麒麟是什么?春秋左传集解有“麟者,仁兽也,圣王之嘉瑞也。”,所谓的麒麟才子自然是辅佐明君圣主的名臣。熙成帝虽然至今还未令谢远名如仕,并非是因为谢家之事迁怒于他,而是觉得他年少便有高名定然性情不稳想磨一磨他的性子。一想到能有先帝亲口称赞的“麒麟才子”相辅,熙成帝内心其实也颇为得意。

谢远名当晚一身是血地被人抬回去的时候,谢夫人哭了一通,谢四小姐也就是与王敬轩订了亲事的那位小姐更是哭了一夜。第二日,谢四小姐就上吊了。她留书说:宁死不嫁这等无德无耻之人,又恐连累家人,唯有一死而已,只是可惜不能报答父母多年怜爱抚育之恩。

这一条命,一双腿,谢家和王家才是真正结了仇。

谢家族长谢老太爷低调多年,这一次却是当真是怒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人是hello kitty啊。要知道,谢家虽然低调,可它鼎盛之时便是柳川王家也要避其锋芒。谢家现在不过是不想讨熙成帝的厌想将希望放在下一代而已。谢老太爷将先帝赐下的蟒袍玉带穿上,颤颤巍巍地上大殿和熙成帝请罪。

老人家七十多岁,虽然走起路来看上去硬朗,但头上都已是白发。熙成帝怕他跪着难受,要扶他起来,可老人家不干。

他说:“臣有罪,今日是来向陛下请罪的,不敢起身。”

谢老太爷年纪已经大了,便是熙成帝也要尊尊敬敬地唤他一句“谢老先生”。熙成帝这时只能问上一句:“谢老先生何罪只有?”

谢族长跪在熙成帝的腿边,语声低沉:“当年,臣见王七夫人知书达理,幼子年幼活泼,门第相衬便做主为孙女与其子订下婚约。识人不清,结此孽因,此臣罪一也。”

谢族长说,当初看人家妈妈人品好,才华好,孩子小时候有活泼可爱,两家门第也相衬就结下婚约。最后造成今日这一切,这是他的第一桩罪过啊。

熙成帝一下子就明白谢族长要说些什么了,也不再开口,只是沉默地站在一侧听着。

谢族长年纪大,声音却极是响亮,字字清晰,大殿之上众人皆能听到。只是他语气沉重,令人闻之感伤:“臣子唯有一女,爱若珍宝,听闻王家郎年大才疏,私蓄内宠,已有庶子,遂起退婚之念。谢家诗礼传家,臣为谢家族长却因顾念亲情放之任之,令臣子与王家言及退婚一事。背信弃义,此乃臣二罪也。”谢族长吸了口气,不去看熙成帝的面色索性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三郎年少有才,臣宠之尤甚,因而多有冲动,与王郎有所冲突。此臣罪三也。陛下,臣有罪,罪不及子孙,天意竟让臣白发人送黑发人,臣悔之晚矣啊......”

谢族长说,我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疼爱地不得了,听说订婚对象年纪这么大了还没什么才干要靠家里养,私下里连小妾庶子都有了,自然就起了退婚的念头。他顾念亲情没有阻止,是他第二桩罪过。谢三郎年少有才,他最宠爱他,养大了谢三郎的脾气这才让谢三郎和王敬轩起了冲突。这是他第三桩罪过。事到如今,谢三郎躺在床上起不来,谢四小姐已经死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族长说到最后,几乎泪如雨下,偌大年纪竟然也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即便是熙成帝也要赞一声”老尔弥辣。”——谢族长桩桩事都在请罪,实际上句句都是在抨击王家。毕竟谢家提起退婚的确是有原因的——王敬轩连宠妾庶子都有了,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替别人养儿子?再者,谢家现今的结果也只有惹人可怜的份。

熙成帝对这事早有定论,也没有犹豫,伸手扶起谢族长,温声抚慰道:“谢老先生不必多想,这些都不是先生和谢家的过错。”

不是谢家和谢族长的过错,自然是王敬轩和王家的过错。

皇后的父亲王国丈当时正站着朝上,谢族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勉力支撑着听着,听到熙成帝的这话便忍不住昏了过去。

因为,这不仅仅是王敬轩一个人的罪,还关乎王家甚至是皇后——那赐婚的旨意便是皇后亲自颁下的。

皇后是王国丈亲自教养长大,性情自然更像王国丈,在昭明宫中听到朝上发生的事,也昏了过去。她身体比王国丈更加不好,还吐了几口的血。太医院的太医们在皇后的昭明殿里进进出出的几乎守了一夜。

不必熙成帝说什么,皇后醒来之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宫权交由四妃。四妃中贵妃不喜俗务,淑妃西施是越国公主为了避嫌也不愿过多掺和宫权之事,云妃赵飞燕要养胎也不愿过多插手,唯有德妃天降宫权自是大为得意。

萧忆茹像是听戏剧似的将一整部的戏听了下去,心中忍不住为皇后感到可惜。熙成帝的良心自然是没有的。他为谢家做主,一是为了收拢那些为谢三公子不平的读书人的心,二则是为了他自己的新政推行铺好前路。

熙成帝向来看不惯毫无所长却因为出身好便占据官位的世家子弟,他这次借着王敬轩这事大发雷霆,与群臣道:“为什么便是无德无才如王敬轩这等人竟然也可以占据官位、享朝廷俸禄?”说到这,他又自个解释给自个,“不过是因为他是世家出身,身份高贵而已。只是,卿等难不成已将熙朝当做自己后院,将朝廷当做养家工具了不成?”如此诛心之言一出,朝中人员皆伏跪于地,高呼“不敢”。

很快,熙成帝又趁势提出要考察那些凭借门荫或是家中长者的推荐而担任官职的世家子。考察不过关,请下台吧。

然而,王谢之争却还未结束。

第二日便有和谢家交好的御史大臣上书请熙成帝治王敬轩的伤人之罪,并且还列举了王家管教不严等等罪名,请熙成帝治王家之罪。王家自然不认,作为反击,亲近王家的大臣也开始参与这次口水战中。著名的朝中口水战由此而起。

接连几日,熙成帝一连罢免了三位王家之人的官位和一位言行过激的御史大夫才算是真正平息了这次的事件。这一次,真正的获利者大概只有熙成帝吧。

除了皇后的重病之外,后宫好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初掌宫权,德妃借着九月芙蓉花开的由头请了几位嫔妃来她宫中赏花。萧忆茹知道,德妃是想要借着这机会在宫中确立自己的威权。

萧忆茹正觉无聊也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身子,索性也不乘步辇,一路赏花赏光地走过去。宫中花木极多,萧忆茹挑的是偏僻的路,偶尔闻闻桂花的香气,兴致起了便择些花来闻闻看看。这样一路走着却不想还是遇见了意外中的人。

是刚升分位不久的徐昭媛和孟婕妤。

徐昭媛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因为她的孩子也已经有五个月了,小腹处已经看得出来了。她现在却是却是目光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孟婕妤,声音冷冷淡淡:“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跪着吗?”

孟婕妤面上依稀还有冷汗,想必也是跪了许久,她的声音却依旧平静而温淡:“妾不知。”

徐昭媛的手轻轻地抚过自己的小腹,目光扫过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孟婕妤,面上带着讥嘲的笑意:“因为我不高兴看到你。”

萧忆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被人发现前走出来。她朝徐昭媛走去,含笑问道:“没想到在这遇见妹妹,真是有缘。”

可不是嘛,当初逛湖的时候也遇见了徐昭媛,也许她们两个还真有点孽缘呢。

29第二十九章

徐昭媛转头看见萧忆茹,面色微变却还是微笑着朝萧忆茹点了点头——因她有孕在身,熙成帝早有口谕免她一切行礼之事。

“原来是萧昭仪啊。”徐昭媛语气有些复杂,其实,她心中对萧忆茹的感情也十分复杂。那次落水事件,萧忆茹救了她,她自然是心有感激的。可是那次事件之后,徐昭媛被熙成帝冷落许久,萧忆茹却是重获圣宠更胜从前,若不是长华大长公主进宫求情她估计还被禁足在宫里呢。这样一来,她心中对萧忆茹不免又有了不满嫉恨之心——当初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到湖里的,却偏偏要我来受这罪。

萧忆茹见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心中暗暗叹气——徐昭媛未必不知道孟婕妤只不过是个被嫁祸的替死鬼,但她心中那口气也只能朝孟婕妤发了。萧忆茹转头去看孟婕妤,装作才发现她的样子:“孟婕妤怎么还跪在地上?快起来吧,地上冷,小心着凉。”

孟婕妤抬头看了看徐昭媛和萧忆茹,见萧忆茹面色温和便微微咬牙,还是站了起来。只是大概是跪地有些久了,起身时有些不稳,轻轻摇晃了一下子。

徐昭媛见孟婕妤站了起来,眼中划过一丝淡淡不悦却还是矜持地朝孟婕妤笑了笑:“既然萧昭仪都开口了,这次饶了你倒也无妨。只是以后遇见了我,可要记得恭敬些。”她的第二句话却是暗示萧忆茹,孟婕妤是因为对自己不恭敬才会被罚的。

孟婕妤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苦笑,却依旧温顺地躬身道:“妾知道了。”

萧忆茹扬眉微笑,却不再理会孟婕妤只是朝着徐昭媛道:“徐昭媛可是要去玉霄宫赏花?”

徐昭媛这才将目光从孟婕妤身上转开,轻声道:“原来昭仪也是要去玉霄宫。我们正好顺路,不如一道去?”

“这样最好不过了。”萧忆茹笑得越发灿烂,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毫无矫饰的真诚,“我听说德妃宫中的点心最是好吃了。这次可定要好好尝尝才好。”

徐昭媛看着萧忆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天真风情,心中有些嫉妒——大概,这就是熙成帝喜欢她宠爱她的原因吧。

萧忆茹却毫无所觉的样子,只是一边笑着一边喝徐昭媛说话。等到了玉霄宫的时候才看见正在院子里逗弄皇长子的德妃。

皇长子已经六个多月大了,虽然是早产却被德妃养得极好,看上去白白胖胖的,五官也已经有了些德妃和熙成帝的些许影子。德妃手里拿着个软软地黄布球,一边逗着他一边笑着,是少见的慈母模样。

见到这样的场景,徐昭媛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面上神色都柔和了许多。便是萧忆茹这样没心没肺的也忍不住生出一丝羡慕的心绪——后宫之中,帝王的宠爱何其凉薄,大概也只有血肉相连的骨肉才能让人真正的去信任去爱护。

不过,现在皇后幽居,四妃掌权,的确是自己怀孕的最好时机。萧忆茹心中暗自筹划着。

察觉到目光,德妃这才抬头看来,见到萧忆茹和徐昭媛,她站起了身轻轻笑道:“没想到你们来得这样早。景瑜昨夜睡得早,今日顽皮地很呢。”

徐昭媛望了眼皇长子,面容柔和,声音里忍不住带了点真切的羡慕:“皇长子活泼可爱,娘娘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