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所言甚是。须得想个法子,让姬临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另有,五皇子那里也得让他动一动了。”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皇子眼下好不容易摆脱之前窘境,自然不宜再当什么出头鸟。

倒是姬晟,手中本就有武将做后盾,更有裘贵妃一心巴望着让谢畅做儿媳,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没想到顾准还会夸奖自己,姬旻顿时就有些兴奋,拼命的思索,如何才能让老四老五两个斗起来:

“他们两个不是都看上谢畅了吗?不然,就利用这一点…对了,再有几日,不就是云霏那丫头主办的什么赏蝶会吗,到时候谢畅也好,老四也罢,怕是都会去…”

顾准思忖了一番,点了点头,云霏的赏蝶会,自来是初夏时节,帝都的一大盛事,彼时人多事杂,便是动些什么手脚,也不易被发现。

两人计议已毕,顾准便告辞离开。

姬旻忙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府门口才站住脚。

黑夜间顾准戴上帷帽,径直上了马车。

只甫一坐稳,黑暗里便有人低声道:

“你怎么可以这般卑鄙!当初我送人时…明明说的清楚…既是已然毫无瓜葛,如何还能再利用…”

温和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你也会发火?”顾准阴沉的声音响起,“这是,心疼了?若非你妇人之仁…本是一片大好局面,如何会成为眼下这般困局?或者你想跟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一直到死都憋屈着…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爹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温和的人也明显有些生气,只许是生就不会和人吵架的性子,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便是,只不许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忘了爹当初怎么教的…”

“闭嘴!别再提那个没出息的男人!信不信继续啰嗦下去的话,我再不许你出来。”顾准似是已忍耐到极致。

温和的人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缓声道:

“我知道劝不动你,只你要记得,定不可伤害到她…不然,不独爹娘,我也不会原谅你…”

“好了!”顾准声音突然暴躁起来,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终是用力一捶坐榻,“你该睡了!”

车厢里一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良久顾准重重往后一仰,手却不自觉摸向车厢中一个凹槽里,从里面摸出一包大小均匀、炒的香脆的松子来,掂起一颗扔向空中,又探头接了。半晌幽幽道:

“蠢货,人家心里可是根本没有你,你根本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合该孤独一生。”

声音萧索而凄凉。

前面驾车的车夫依旧端坐那里,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寂静的暗夜中,只有马车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第92章 92

四月初六。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长安大长公主府一早就忙碌起来——

今儿不可不正是云霏郡主主持的一年一度赏蝶大会?

有人喜爱骏马,有人喜欢猫狗,他们家郡主,最爱的却是形态各异的蝴蝶。相比起其他爱好,爱蝶无疑是一种雅趣,却也是相当烧银子的一种爱好。

甚而很多时候,要弄来足够多品种各异的蝴蝶,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当然,对于皇上最看重和疼爱的云霏郡主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什么费银子,什么难侍弄,有的是人争相跑来效劳——

对于帝都权贵而言,真心想要巴结一个人,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端看那人值不值得他们掏心掏肺罢了。

很不巧,作为长安大长公主的唯一爱女,云霏郡主就是很多权贵心目中最值得巴结的人物之一。

并不需如何辛苦,云霏郡主便可以在自家不是一般阔大的苑子里,欣赏各色珍奇蝴蝶,更能每年举办一次赏蝶大会。

当然,以云霏的身份之高,连带的长安大长公主在帝都贵妇圈中的影响力,赏蝶会的规格亦不是一般的高。

皇上虽不会亲至,几位皇子却是必到的。其他公主郡主更是齐聚。所谓金尊玉贵,说的也就是这个了吧?

但凡身份稍低一些的官宦人家,想要得一封邀请函,简直是痴心妄想。

以致不管是不是真心爱蝶,各大豪门世家都以能得到一封邀请函为荣。甚而这几日间,一些交好的家族小聚时,见面第一句话不是衣服潮流,而是“你们收到了吗”…

先期拿到请柬的自是喜出望外,得到请柬晚些的人家则是患得患失。

一大早,公主府的下人就忙的不亦乐乎——

哟,那不是荣华公主的车驾吗,荣华公主和自家郡主关系好的紧,说是半个主人也不为过,自是来的最早的;

这位可是侯夫人,虽说比不得公主府的富贵,他们家主正经不是靠吃老本而是有实权的人家…

杨希盈和杨希茹下车时,正好看到这番车水马龙的景象。

在安州杨家也算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户,且杨家女儿自来也是娇宠的紧,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却依旧被眼前衣香鬓影、香车宝马的场面给震得半天作声不得。

尤其是杨希茹。来京城的这些日子,被杨希盈带着,也颇是结识了些富贵之家的小姐,本以为曾经去过的一位二品大员的家里就算是顶了天的富贵了,这会儿瞧见富丽轩敞的公主府,简直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说别的,但是那雕饰华丽的两扇大门,差不多可容三辆大车并排而入吧?且哪有人家的大门就可以这么好看的?富贵大气,纹饰精美,绮丽至极,令得杨希茹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再想不到有生之日还可以到长公主府做客,一定要小心,更要好好的表现自己,说不得,也可以像堂姐一般,被贵人给瞧上。

这般想着,不由对杨希盈颇为羡慕——

若非和国公府订了亲,怕是堂姐也根本无法拿到公主府的请柬吧?这几日府里喜气洋洋的模样,分明也是第一遭被邀请。

眼下唯恐被人瞧出内心的胆怯,走路行事不由得越发小心。

别说杨希茹,便是杨希盈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喜悦。

实在是因为云霏郡主的请柬极其难得,甚而在帝都已成了身份尊贵的象征。自来云霏郡主邀请的人家,要么是顶尖的世家大族和权贵,要么是极出彩的的名门闺秀。

和杨希茹以为自家是沾了国公府的光得到请柬不同,杨希盈却明显把自己归为了第二种更让人心里踏实也更让人骄傲的定位——

毕竟,在离开帝都回安州前,杨希盈已经凭着美貌和才气在帝都小有名气。

因有着这般自信,杨希盈更显的容光焕发,便是美丽的容貌也愈发增色不少。

明显察觉到女儿和侄女不同的气度,前面走着的杨夫人嘴角噙了一丝笑容。

早有家丁上前,一边接了请柬,一边礼让几人入内。

果然不愧是大正第一公主府,飞檐斗拱,重檐叠角、雕梁画栋,真真是美轮美奂。

几人目眩神迷,只觉眼睛都不够看了。

“哎呀,姨母也来了?”一个女子的娇笑声传来,杨夫人回头,正瞧见一个身穿鹅黄夏衫、满头珠翠的少妇,脸上也露出些笑意来,上下打量一番,真心实意道,“几日不见,秀致你越**亮了,尤其是这身衣裳,真真是好看的紧。”

这一身鹅黄衫子,花样新颖,晕染的色彩又极其鲜亮,一片名花秀水中,当真是抢眼的紧。

唯一的缺点就是衣服的熏香味儿道稍微重了些,香浓之外略略有些刺鼻。

郑秀致顿时笑的眼睛都合不拢了:

“也就姨母疼我,才会这么夸。”

心里却很是得意——这匹黄色布料却是家里织坊新出的,之所以穿这身过来,却是别有目的——

之前金水街那里被自己名下铺子金玉苑死死压着打的那间云之锦,这几日生意竟有起死回生的气势。虽是去的全是外地客,可越是外地人反而越不差钱啊,本来之前不是没有外地人去云之锦,只大部分都抱着货比三家的心思,但凡他们离开了店面,一般就没有再想回去的。

无他,实在是以自家在金水街的地位,哪家商铺的老板不是求着供着的?利益相加之下,自然懂得如何取舍。所谓众口铄金,云之锦的名声想不坏都难。

可这些日子那些外地客也不知是撞邪了还是怎么的,竟是一进云之锦就不出来了,待得好容易离开时,竟是个个全都大包小包的。

听得回禀,郑秀致差点儿把银牙咬碎——

如果说一开始和杨家结仇是因为他们家不长眼,抢了自己相中的店铺的话,后来则是因为知道云之锦竟是皇商周家罩着的。

因竞争皇商身份,夫家张家和那周家根本就是死仇。

郑秀致又顺风顺水惯了,唯二吃过的两次亏就是栽在周家和杨家身上。

新仇旧恨之下,自然越发不肯放过希和名下的那家云之锦。

好在张家本就是以布帛起家的,不然,当初也不敢就三皇子大婚的礼服和周家打擂台。有自己在,杨希和的那家云之锦想开下去,门儿都没有。

今儿会穿这一身鹅黄衣衫前来,郑秀致可不就是想借花献佛。毕竟,云霏郡主就是京城服饰的风向标,只要这批布入得了她的青眼,不怕自家生意不兴隆。到时再想个法子狠狠整治云之锦一番,不怕他们家不关门大吉。

只黄色衣衫唯一的缺点就是招虫子,夏初又是小虫子最多的,不得已,郑秀致就用些药液把衣服泡了下,为了掩盖衣服上的草药味儿,又多用香料熏蒸了几日。

杨希盈和杨希茹忙上前见礼:

“见过表姐。”

郑秀致的娘和杨夫人是远房堂姐妹。

论起身份来,郑秀致的身份自是比不得杨希盈娇贵,只这郑秀致极会来事,再加上郑家嫡系的小姐嫁的孔氏家族可是大正一流世家,甚而生的女儿孔秀玉还被皇上赐为三皇子正妃,郑秀致嫁的张家虽是家族不显,愣是靠着郑秀致混的风生水起,令得郑秀致越发春风得意。

今儿个郑秀致能出现在这里,自然就是沾了三皇子妃的光。

因着三皇子近日行事越发进退得宜,连带的三皇子妃的地位也益发被人敬重了。

“盈姐儿和茹姐儿出落的越发可人了。”郑秀致笑着握了两人的手道,却又想起什么,“我听说你们杨家还有一位小姐也来帝都了?”

“表姐说希和呀,表姐不知,因为某种缘故,那丫头从小性子就有些怪,自来不喜欢到这样的人多场合。”杨希茹接话道,说着又似是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捂住嘴,一副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的模样。

只低垂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恶意来——

如果说之前对这个堂妹只是厌恶,那现在则是痛恨了。

可不就是因为杨希和这个丑女,自己才痛失了一份称心如意的姻缘?

虽说沈亭家境不太好,可凭着他堂堂安州府解元公的身份,真是来参加科举的话,说不得就会金榜题名。

更不要说沈亭容貌俊秀、风流潇洒,虽是不过寥寥数面,杨希茹一颗芳心却早失落在沈亭身上。

哪想到一心相中的称心如意的玉郎君,一朝竟是离家出走。又因沈杨两家议亲的消息走漏,甚而有人说,沈亭就是因为不想娶杨希茹才会远走…

倒是一次偶遇沈家丫鬟,杨希茹才知道,沈亭会愤而出走,却是因为钟情杨希和而不得。

知悉内情,杨希茹又是失落又是不甘又是愤怒,既失望于沈亭竟然瞎了眼,放着自己这堂堂山长之女不要看上一个丑女,更痛恨堂妹杨希和让自己成为安州府的笑谈。

“茹姐儿就是厚道,什么某种缘故啊,分明就是容貌寝陋见不得人罢了。”郑秀致也知道大房二房之间的宿怨,当下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听说性子还彪悍的紧,最是个不省事的,再有那样一个爹…”

一句话说的杨希茹杨希盈眼睛都是一亮——

前几日就听说,堂叔杨泽芳竟是一日数迁,这才入朝几年啊,竟是就和二房也是杨家最有出息的杨泽安一样官居三品了。

虽是碍于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送去了一笔厚厚的贺礼,可整个府邸还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些沉闷…

怎么眼下听郑秀致的话,似是别有内情啊——

毕竟,郑秀致的表妹孔秀玉正经是三皇子妃,消息自然非同一般的灵通。

察觉到几人探询的眼神,郑秀致不觉有些得意,压低了声音道:

“真以为你们那堂叔升官的多光彩吗?不过是靠些温柔小意巴结谄媚罢了,堂堂大儒,竟是靠低三下四的偷偷托人给宫里贵人送些咸菜给自己铺平升官发财的路,这样的人,即便升官了又如何能长久?说不得,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一家给淹死。就比方说今儿这样的盛会,他们家便是如何钻营,也别想得一张请柬——云霏郡主什么身份,怎么会把这样的下三滥看到眼里?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说着握着嘴笑了起来:

“他们家挺有钱的,说不好会堆出座金山来托人捎带过来见见世面也不一定…”

这句话明显恶意满满了,毕竟杨家立足世间,靠的乃是书香世家的学问人品,眼下大房那里竟是因为钱财和谄媚立足朝堂…

却不知这番话全落入一个缓步走来的贵妇耳中,听得几人如此评价那杨希和,贵妇眼中闪过抹深思来。

第93章 93

察觉到有人靠近,杨希盈回眸瞧去,下一刻却是红了一张脸——

这贵妇却是自己认识的,可不是未来婆婆,沈佑的娘亲,英国公夫人裘氏?

忙不迭上前见礼。

裘氏含笑扶了起来,上下打量,对自己给儿子挑的这个儿媳妇儿越发满意——

杨希盈出身书香名门,父亲年近四十,已是三品官员,京城闺秀中,也算是出挑的了。更难得的是儿子也满意的紧。

不由又想起一桩糟心事——

娘家侄子泽哥儿,这些日子不止一次登门央求自己,口口声声只说,想求着自己帮忙劝服兄嫂,歇了和那太子宾客杨泽芳家联姻的心思。

要说娘家几个侄子里,裘氏最疼的委实就是裘泽——

这个侄子不独生的好,更兼乖巧的紧,又惯会做人,但凡得了什么稀罕东西,都一准儿想到自己这个当姑姑的。

因此,裘氏真真是把个裘泽疼到骨子里了。看侄子愁眉不展,裘氏心里也不好受。只却也明白,这桩婚事的背后却是兄长并贵妃妹妹裘琳拿的主意,如何是自己说几句就能改变的?且自打主持后宫,妹子积威日重,便是自己这做人姐姐的,等闲也不敢违拗了她。

结果裘泽倒是出了个主意,说是不如让自己为继子沈承求娶了去。如此既能解决了家族的心头大患,又帮了侄子。

要说沈承的婚事,裘氏也是考虑良久了——

家里也好,外面也罢,裘氏一向做出的都是温柔可亲的继母模样,唯有一事,却是让裘氏的名声有些受损。那就是次子沈佑都订了亲,未来岳家还是名满大正的杨家嫡女,长子沈承的姻缘却依旧虚悬。

只裘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沈承在帝都里的名头也是坏透了的,下层官吏也就罢了,家世但凡说得过去的,不拘哪家,都不愿把好好的闺女嫁给这么一个浪荡子的。

裘氏心里,自然也不愿沈承找个厉害的岳家,又担心真是找个太不堪的于自己名声不利。

更不要说沈承数次忤逆父亲英国公沈明山,沈明山早忍得这个长子不耐烦,老国公一死,索性直接让人强压着回了老家。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裘氏便也乐得装聋作哑。

只眼下沈承又重回帝都,作为一个好继母,裘氏自然只得又把沈承的婚姻大事捡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裘泽的提议已是让裘氏有些动心的话——

毕竟,再怎么出身名门,容貌寝陋都是头一宗错处。以后想要夫妇和美,怕是都千难万难。又听说那杨泽芳因对此女心存愧疚,一向甚是疼爱,杨希和真是嫁为沈家妇,自是天然就站在了外甥姬晟的船上,那杨泽芳既是只有此一女,想来即使不向外甥低头,也不会做出于五皇子不利的事。

又能帮了裘泽,当真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却也有一桩担心的,那就是杨泽芳既疼女儿,真是官越做越大,会不会扶植继子跟家里人作对…

倒没想到方才竟听到这样一番话。

怪道上次回娘家,嫂子提起那杨泽芳时也是鄙薄的紧,言辞间多有不满。原还当坊间传言咸菜宾客一事是好事者刻意编排的,现在串起来想想倒是真的了。

既如此,最后一桩心事也可放下了。毕竟,妹妹也隐隐透露过,皇上也算明君,就是那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多,却又偏是最讨厌别人跟他耍心眼儿。一时觉得新鲜用着也就罢了,却是决不能长久的。

且以杨泽芳的身份,他家女儿配继子沈承也是够了的,真是给他说了亲事,看还有那个好意思背后嘀咕自己对继子不上心。且让沈承早早的成了家,就赶紧把人分出去,省的放在府里镇日里碍眼。

看到是亲家母,杨夫人脸上也溢满了笑容,缓步上前,正要开口,不妨杨希茹忽然惊“咦”了一声。

杨夫人脸色不免沉了下。不拘什么事,外人面前,这般大惊小怪都有些过了。

裘氏倒是没在意,反是笑吟吟道:

“小姑娘是希盈的妹妹吧?长得可真是俊。”

因两家是姻亲,裘氏对杨府也颇关注,之前就已知晓,未来媳妇杨希盈已是从安州回返,一道来京的还有杨希盈的一个堂妹。想来就是眼前这位姑娘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杨希茹红着脸讷讷道:

“小女杨希茹,见过夫人。”

这副乖巧的模样倒是让裘氏颇为喜欢,当下笑着道:

“好可人疼的孩子,跟你姐姐一般,叫我一声伯母便好。”

又往大门那里看了下,却是一个戴着白色幂离的少女正扶着一个美妇人缓步而入。

少女瞧着也就十四五岁,身量修长,虽是只有眉眼**在外,却是宛若春水柔波,瞧着舒服的紧。尤其是身上那隽永的幽微香气,虽是离得这么远,依旧依稀可闻。

裘氏不觉惊了下,倒不知帝都里什么时候有这般雅致的美人了。

杨希茹也是个心思剔透的,瞧裘氏的眼神,忙轻声道:

“方才突然瞧见堂妹,多有失礼,还望伯母见谅。”

这话倒是实在话。

伯父杨泽安在帝都经营这么久,又和英国公府结亲,才好不容易得到一封公主府的请柬。

她杨希和又凭什么啊?

不独杨希茹这般想,旁边的郑秀致更是目瞪口呆——

亏自己方才还嘲笑杨家大房没有底蕴,书香名门却是靠着谄媚和金钱上位,那料到这边儿刚嘲笑他家没品位,便是搬个登天的梯子也别想进了公主府的门,这边儿人家就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更郁闷的是,便是自己,也是蹭了身为三皇子妃的表妹孔秀玉的请柬,才得以进来,那杨希茹倒好,竟是由公主府下人亲自引领进来,分明她家也得了请柬才对。一时脸上神情便有些扭曲:

“啧啧,你那堂妹倒是个长袖善舞的,竟是这么快就摸到了公主府的大门,也不知散了多少银子疏通门路…”

话虽如此说,却也明白,这杨希和身上,怕是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背景,若真是单凭财力,杨希和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郑秀致这边百思不得其解,裘氏那边也是蹙了眉头。一则终于明白为何妹妹那么坚持从家族里找一个人跟杨家联姻了,实在是不管杨泽芳官运有多长,眼下颇得皇上青眼却是实打实的。毕竟,帝都那个不知,长安大长公主之所以最得皇上疼爱,不独因为她是皇上唯一的同母妹妹,更因为长公主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从来都不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