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难得有了些好奇心——

也不知那龙骑卫指挥使是什么样的人,竟连雷炳文都能折服!

还未回神,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身着寻常侍卫服色的男子,侍卫瞧着很是寻常,偏是身上肃杀的气氛很是让人心惊。

第216章 216

“雷大人。”瞧见雷炳文, 那侍卫站住脚, “属下有要事求见皇上。”

虽是口称“属下”,对着雷炳文的态度恭敬之外却全然没有一般锦衣卫的惶恐。甚至眉梢眼角,还有点点激动之意。

“是…那里有了消息?”

侍卫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 瞧见旁边站着的方仲,又闭了嘴。

雷炳文却已是喜动颜色, 顾不得和方仲再说,转身就往皇上寝宫折返。

被丢在原地的方仲愣了片刻, 那里有了消息?到底是“哪里”, 能让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这般失态?

还有那侍卫的身份,明显是和雷炳文相识的, 却又分明不是归锦衣卫管辖…再加上能直接面君…

方仲悚然回头,已然确定,方才那人的身份无疑就是传说中的龙骑卫。

因着手中皇上直接赋予的权力, 龙骑卫天然有着可以监察百官的特权——

可这么个微妙时间, 实在想不通会是哪个官员传来的消息, 竟能让堂堂龙骑卫并雷炳文都大失常态?

会不会,和龙骑卫指挥使有关?

正自想得出神, 就听见皇上寝宫内传来几声呛咳,呛咳之外, 还有皇上虽微弱却依旧能听出喜意的笑声:

“好,好,好…朕就知道…定不会让朕失望…”

说道最后, 竟是隐隐有着呜咽之意。

这是,喜极而泣?

方仲不觉越发糊涂——

眼下大正危机四伏,外有强敌入侵,内有皇子乱政,甚至皇上自身也陷入绝境,说是四面楚歌、危如累卵也不为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皇上这般开怀?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却又听得“啪”的一声钝响,连带的雷炳文惊慌失措的喊声:

“皇上,皇上——”

方仲心里激灵灵一下,莫非皇上病情有了反复?刚要转身往里冲,好在下一刻皇上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和前面的喜悦不同,这次却明显震怒非常:

“…那个逆子…好一个裘家!方仲——”

“皇上。”方仲愣了一下,赶紧小跑着回转皇上寝宫,还未来得及跪地叩拜,就听皇上道:

“去,你和炳文快去捉了姬晟那小畜生来见朕!再带人抄拿裘家,抄拿裘家…”

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口里还喃喃着:

“孽障,孽障…混账东西…”

第二日正是大朝会。

和平日众大臣揣着手闲散的谈天说地不同,今日众大臣却要么是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要么是四处观望、小心翼翼,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比方说武将那里,尤其是原先同谢家一直交好的那些大臣,平静的外表下无疑有着强自压抑的兴奋之意。

静谧中,一阵“咄咄”的脚步声响起,众人闻声瞧去,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来人不是旁人,可不正是当朝右相周泽南?

除此之外,周泽南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四王妃和五王妃的祖父。

一家中有两个孙女嫁入皇室,成为正妃,放在任何一个家族,无疑都是天大的荣耀。

只可惜,两桩婚事,四王妃谢畅无疑是太妃娘娘插了一脚,也颇是让周家憋屈了一阵,倒是五王妃周隽的婚事,是周家阖族乐见的。

甚至说因不满谢畅不停家族安排,周家这些日子可是不停的给四皇子姬临下绊子,甚而一步步挪了北地的钱粮,一副生生要断了姬临活路的样子。

早听人说,谢畅因为此事,已然和家族彻底闹翻,甚而放出话来,自己娘家人姓谢,和周家并无半点干系。

这样的话虽是传言,却也在帝都传扬颇广,如果说之前说来是为了看四皇子姬临的笑话,现在再忆起,却不觉想要替周家掬一把同情泪——

裘妃被赐死,裘家被抄检,五皇子姬晟堂堂龙子凤孙更是亡命江湖…

今儿一早更是听说,四王子妃谢畅奉诏进宫,除了侍病之外,更协同太妃娘娘打理六宫…更有传言说,东宫已然开始加紧修缮,单等皇上立太子的旨意颁下,就会先迎接谢畅这个女主人入住…

到了这会儿,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朝中大局已定,本是所有人看好的五皇子姬晟已然一败涂地,反是之前被众人排挤隐形人一般存在的四皇子姬临大获全胜。

这般结局,委实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始料未及。如果说旁人只是觉得突然,那周家八成要以头抢地了——

多好的一把牌,愣是被自家人硬生生打成一个死局。

周泽南何尝读不出旁人视线中的深意,却只能勉强压下心头的惶恐——

要说身居相位数载,一张脸皮千锤百炼之下,周泽南早已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可这会儿,却依旧险些把持不住。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周泽南却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后悔,甚至故作镇定之下,步伐较之平日还要稳,还要慢。

以致跟在后面的杨泽平毫不费力的就追了上来:

“老师——”

当初杨泽平考中进士时,主考官可不正是周泽南?这么多年了,师徒两个一直关系颇佳。杨泽平能青云直上,除了杨家本身的影响外,周泽南的看重提拔无疑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近年来因为姬晟的关系,两家关系自然也日益密切。

相较于周泽南的强打精神,杨泽平这会儿无疑显得很是憔悴——

五皇子外逃、裘家被抄检等等一系列消息砸下来,杨泽平根本就是一夜未眠。

中途实在困得狠了,刚一闭上眼睛,就被杨家同样被抄检的场景给吓醒——

从当初把女儿许配给沈佑时,杨泽平就明白,自己身上已经砸实了“五皇子的亲信”这样一个标签。

眼下裘家既遭了难,自己这样的,又如何能讨得了好去?

好在也有让杨泽平觉得安慰的,那就是同样是五皇子铁杆的亲家沈家,这会儿还好端端的,也没听说皇上有处治他家的意思,若然沈家可以无事,那是不是说,自己也能逃过一劫呢?

六神无主之下,正好瞧见周泽南,自然就想上前探问一番。

周泽南这会儿也正心烦意乱,哪有功夫理他?当下点头“嗯”了一声,便垂着眼自顾自往前走了。

杨泽平碰了个软钉子,还要再问,不妨一个武将大踏步而来,步伐太快之下,两人好险没撞在一起。

可不正是东亭侯关封?

两人向来不甚对付,除了文臣武将互相看不顺眼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自己女婿沈佑有关。

作为沈家故交,关封一直对沈家长子沈承颇为欣赏,且处处维护,相反,却对沈家其他人尤其是沈青云沈佑父子很是看不上眼。认定这父子俩根本就是一个赛一个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甚至当初杨泽平把女儿许配沈承时,还被关封讥讽过——

也不知关封从那里听说,本来要和杨家联姻的是沈承,听说换成了沈佑,关封当着杨泽平的面就说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可把个杨泽平气的不轻。

蓦然瞧见紧跟在周泽南身后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的杨泽平,关封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就乐了:

“哟呵,杨大人今日这扮相倒是有几分意思…”

看杨泽平瞪过来,忙又摆手:

“好好好,我知道,杨大人这是没睡好——也是,就你亲家和女婿那没出息的样子,让人想不担心都难啊…”

这几日里但凡提起沈青云和他那十万大军,朝中那个武将不是恨起来能骂几辈?

亘古以来,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元帅!

关封这边实话实说,杨泽平那里却是恼羞成怒:

“关侯爷还是操心自己的好!我记得你们家老爷子和沈家老爷子当初可是义结金兰,沈家真的倒了,你们关家还有什么颜面不成?”

“沈家要倒?谁说的?”关封呵呵笑了一声,“杨大人放心,沈家不会有事的。”

说着,不再理杨泽平,只管越过去,站到武将那一列去了。

杨泽平心里“忽悠”一下,关封这话是真是假?沈家没事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位置也应该能坐稳?

毕竟,自己和五皇子之所以会站在一条线上,可不全是因为沈家在里面牵线搭桥?

且夜里辗转难眠,除了担忧自己官运之外,也觉得很是对不住女儿,毕竟若然沈家也被抄了,那岂不是说女儿也要跟着被打落尘埃?

现在听关封这般说,提起的心又放下去一些。也对,沈家虽然没有裘家的势头盛,可根基却是更稳当些。想当初老国公爷在世时,正经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人。皇上又是个念旧的,沈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倒?

还在发呆,忽闻远处有静鞭声响起,杨泽平忙在队列中小心站好。跟着众人跪倒,山呼万岁。

天和帝姬谌高踞御座之上,俯视着下跪群臣,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良久才缓缓道:

“众卿平身。”

众人起来偷眼瞧去,一时都吃了一惊,却是数月不见,皇上已然瘦得脱了形,说是形销骨立也不为过。

只还未回神,便被劈头扔下的两道旨意惊得头都晕了——

太子之位大家心里已是有了准备,就只是那道有关沈家的旨意,也太古怪了吧!

第217章 217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四皇子姬临深肖朕躬, 可以承宗庙…布告天下,咸试闻之…”

这道旨意之后,更是直接公布了太子属官,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杨泽芳, 官拜太傅之位。

当下文官由周泽南领着,武将则是方仲打头, 两列大臣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只有心人明显可以看出周泽南的脊背明显有些僵硬, 甚至站起时还踉跄了一下。

稍后不远处的杨泽平可不同样失魂落魄, 心里更是百味杂陈——

从小到大,从母亲口里听到的就是压倒大房, 替母亲争气,无论如何也要夺走杨家大房手里的族长之位。

彼时和大房的堂兄相处倒也相得,每每听了母亲这话, 不免有些反感。只自从父亲先去, 母亲越发肆无忌惮, 至于自己和兄长,听的遍数多了, 不自觉的便对大房起了敌视之心,两家人终是渐行渐远, 甚至到最后,彻底决裂。

这些年来二房发展也算顺遂,即便大房在朝中依旧有些威望, 也是江河日下,颓势难挽。

至于二房这里却是如日中天,不独夺走了杨泽芳鸣湖书院山长之位,朝堂这里,更是二房一家独大。若然有人说起安州杨家的代言人,帝都中人马上就会想到自己头上。

以上种种,令得杨泽平平日里颇为自得,甚而杨泽芳被特诏入朝后,两人不期然而遇时,杨泽平内心总会有一种胜利者俯视失败者的高高在上和隐秘的喜悦。

更是笃信,这一世,大房都别想奢望翻身了。所谓成王败寇,大房注定以后只能仰二房鼻息过活。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房这么快就能翻盘——

能就任太子太傅,可见皇上心目中杨泽芳地位之重!且三公之位,怕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了,亏自己苦心孤诣,钻营了这么久…

正自心灰意冷,耳听得太监的尖利嗓音再次响起:

“…英国公沈青云贻误国事…着即褫夺国公爵位…”

杨泽平激灵灵一下,下意识的瞧向关封,太过恓惶之下,好险没落下泪来——

原来方才这厮全是涮自己的不成?毕竟关封适才刚说过,“沈家无碍”这样的话!

不想圣旨却还没完,一个几乎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的消息紧接着砸了下来:

“…英国公爵位着即由长子沈承承袭…”

不独杨泽平,其他人也明显被这道消息给雷的外焦里嫩。方仲蹙了下眉头,想要说什么,又忍住。

内阁大学士孔存却是直接上前,连连磕头不止:

“皇上不可。沈氏之祸,堪比赵括。若非此人妄自尊大,自以为是,大正如何会有今日之祸?如今大正朝野民怨沸腾,不杀沈青云不足以平民愤,如何还能留下爵位传于后人?”

作为三皇子姬旻的岳父,当初沈青云可没少跟着裘氏找孔家的麻烦。至于让姬旻完全栽进去的西山围猎事件,可不也和这沈青云有莫大关系。所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眼下五皇子已经倒了,可不正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大好时机?

除了这一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孔存想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把话题引到女婿、三皇子姬旻身上——

前些时日和姬旻一块儿被囚禁的女儿托人捎信,说是前些天诞下了一个男孩。沈青云这般大过,尚且可以保留爵位,女婿可是皇上亲子。且眼下可不正是用人之际,但凡女婿能放出来,还守在皇上身边,即便立了太子,将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好说…

且孔存更笃定,自己这番话,必然能得到四皇子一党人的支持,毕竟,杨泽芳已然身为太傅,沈承又是他的女婿,若然承袭了国公爵位,杨家上升势头,怕是再难以遏制。其他四皇子的亲信如何能忍受这等情形出现?

果然,孔存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附和,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个,三个…

众人偷眼瞧去,这些人官位倒也不算太高,以三品四品官员居多,只一点,全是各部中要紧的官职,却偏又看似同哪一派都没有什么直接瓜葛,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这些皇子中,就没有哪一个是不中用的,即便是瞧着最无害的四皇子,不知不觉间竟也被他拉拢了这么多人过去。

枉自己平日里自视甚高,倒不如这些人眼光毒…

天和帝却是冷眼瞧着站出来的这些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你们,俱皆,不服?”

“臣等不敢。”孔存摇了摇头,其他七八个大臣自然也不会承认。

即便皇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可身为三朝老臣,孔存又岂会被这等场面就给吓住?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义正辞严道,“所谓惩前毖后,犯了大错却不加以惩戒,和立了大功不厚赏有什么区别,若然人人仿效之,则百姓苦,大正危,那沈承…”

心里盘算着,皇上若然听了自己的话,处置了沈家,也算是狠出了当年一口恶气,若然不听,那更好,正好可以借机称颂皇上仁德,迫的皇上把三皇子解禁…

不想正盘算着,却被上首传来的“嘎嘎”狞笑之声惊得一哆嗦:

“不敢?除了为百姓谋利,为朝廷尽忠,为君王分忧,这天下事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什么百姓苦,大正危,这话你也配说…咳咳咳…”

可不正是皇上,盯着孔存的视线真是和刀子一般——

饿殍遍野,钦州大乱,大正危急存亡的紧要时刻,这些人不想着如何救国于将倾,解民于倒悬,还一门心思的想着争权夺利!

到得最后,竟是指着孔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索性抓起御案上的奏报朝着跪在下面的孔存等人狠狠的砸了过去:

“你们以为世上所有人都和尔等一般鼠目寸光吗?看看,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孔存跪的最靠前,那些奏折好巧不巧,全拍在他的脸上。却半天没反应,明显被震怒的皇上给吓到了,好半天才“啊”的叫出声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惊吓过度,随时会厥过去的模样。

皇上却是红着眼睛,盯着孔存道:

“不敢看了?去,押着这些混账看!”

既然已经决定把皇位给了姬临,天和帝就决计不会允许有任何一点乱子出现,而这孔存,可不是天和帝要给姬临清路的第一人——

眼下朝堂之中,五皇子一党定然是吓破了胆,绝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老四叫板。倒是老三的人,当初并未株连,算是尽皆蛰伏了起来,这般混乱时节,不跳出来作妖才怪。

本就想着要杀鸡骇猴,孔存就善解人意的跳了出来。

“皇上——”孔存已是面色如土,冷汗一滴滴的从头上渗了出来,只这会儿再后悔,却明显晚了。当下就有两个侍卫闻声上前,一个摁住孔存的头,一个展开奏折。

“读”!天和帝声音依然不大,孔存却只觉头都开始发蒙。为了不让皇上更加震怒,只得哆嗦着一字一字读道:

“林州大捷!”

下一刻明显一愣——大捷?朝廷不是一直吃败仗吗?另外不是钦州打仗吗,林州又是哪里?

除了方仲等几员老将外,余下众人莫不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天和帝瞧得越加凄凉。

那边孔存已然接着道:

“…先锋官沈承,昼夜兼程,长途跋涉,千里奔袭…夺回林州城,歼灭西寮人柒仟捌佰壹拾贰人…”

“皇上圣明,天佑我大正,赐了沈承这等栋梁之才!”方仲第一个跪倒,神情激动——

自打听说钦州民乱西寮趁势而入,方仲也是苦思破敌之策,不能说一筹莫展,却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毕竟先机已失,或者全线押上以御外敌,有此决心,不愁叛军不破,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帝都空虚,若有心人趁虚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或者舍卒保相,不管钦州生死,只把有生力量部署在帝都之外,如此则以逸待劳,胜算自然大大提高。可这样的话,却意味着大正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将饱受战火肆虐之苦,即便战争结束,大正也必然遭受巨创…

再料不到沈承竟能异军突起,直接截断了敌人的退路。如此就能和苦守钦州的杨泽芳形成合围之势,来个关门打狗。则不独钦州之乱可平,更解了大正倾国之危。

这般大功,便是和开国之臣相比,也不逊色。

且千里奔袭这样的事又岂是容易的?千山万水之外,更有粮草短缺之苦,还不能随便惊动地方官员,中间要穿过的关隘甚而凶蛮之地,哪个地方不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

记得不错的话,想要到达林州,必须通过鬼乔人的所在…那样一个鬼神皆惊的地方,简直难以想象,沈承是如何一一通过的?

这般想着,心里忽然一跳——

其他人或许做不到,有一个人,却不见得。

第218章 218

当初鬼乔叛乱, 足足联络了一百零八寨, 集结力量之大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