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分高低贵贱吗?

“可若真的不分,你又为什么随意杀了魔族,还侵占他的院子?!”玄图抓着石姣姣的肩膀,瞠目欲裂的在逼问。

石姣姣疼的微微皱眉,“因为他要睡我,还威胁我,甚至要吃了我啊。”

玄图激动的不成样子,简直整个人都在颤,瞪着石姣姣好一会,面上的红纹犹如活物一样在他的脸上蔓延游动,看上去尤为可怖。

玄图的寝殿里没有镜子,连沐浴池中的水都不能反光,因为他见过自己一旦情绪过激,魔气肆虐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可怕的模样。

他不敢看自己,更不敢让别人看到,平时竭力压制,却被石姣姣几句话,生生激的魔气暴虐起来。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躲起来,但是想起石姣姣说的那些轻飘飘的话,又生生将自己钉在地上没动。

不是说修魔修仙不分贵贱吗?!

那就好好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同!

玄图面上的红色纹路逐渐蔓延,脸上脖子上,甚至连已经变色的瞳孔中全都是,他抓着石姣姣的肩膀,不让她躲开,魔气开始在周身横冲直撞,带动他的长发和长袍飘飞,面上红纹不断扭动,简直看不出人样。

他慢慢勾起嘴唇,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声音也变了,低哑粗粝,如同深渊绝望咆哮的魔兽,“现在,仙尊还觉得修魔修仙,无所不同吗?!”

石姣姣被乱窜的魔气不断打着,但是每一下,都按摩似的,舒服的不得了。

她看着玄图这样子,又想起卓温书瞎掉的眼睛里面,那块突兀的斑块,不由得伸手轻轻去戳玄图脸上跳动的红纹。

“这个东西……疼吗?”石姣姣问,像隔着几个世界,问当初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

玄图再度顿住,抓住了石姣姣戳他脸上的手,暴虐的魔气缓缓平复下来,泛着血红的双眼轻轻眨了一下,一对滚烫的晶莹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蔓延过血纹未尽的脸,像经年被怕抛弃,被背叛,总算流出的血泪。

疼吗?

他不知道。

或许一开始被强取玄阳之火的时候是疼的,最初落入深渊,被吞噬融化灵魂的时候是疼的。

但是现在,他早就忘了什么是疼了。

石姣姣又用另一手摸了摸他脖子上未褪尽的血纹,伸手勾下了他的脖子,闭眼睛贴着他的脸蹭了蹭,“肯定疼,你为了吓唬我自虐啊。”

玄图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鬼使神差的顺着石姣姣的力度低下头,任由石姣姣贴近。

“不可怕,”两世都不可怕,无论是眼睛里的斑块,还是这满脸的红纹。

她轻轻笑了下,侧头在玄图的脸上亲了亲,“都挺酷的。”

湿漉的温度,和柔软的唇,终于让魂飞天外的玄图猛的回了神。

他猛的推开石姣姣,一连退了数步,双眼瞪的险些脱眶,捂着自己被亲的那半边脸,眼见着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石姣姣看着他似乎吓到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一但心里有了那个猜测,并且八.九不离十之后,她见他那样子,就有点心疼。

没忍住……就。

就想安慰一下嘛。

玄图面红耳赤的瞪了石姣姣片刻,转身“嗖”的没影了。

石姣姣又挠了挠头……跑了啊。

这还没谈妥呢,到底放弟子不,给不给血乌,亲一下就吓这样,亲还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一章,还有一章,正在写!

等一会儿这个或许还修一下错别字。

——

玄图:捂脸(ー ー゛)

☆、有点抖

玄图这一跑, 就跑了整整两天, 石姣姣又无数次尝试着出去,但就是找不到出口。

幸好寝殿外面血池那里好歹有魔气能吸,她不至于饿着。

只是无聊的要死,她已经确认,玄图就是卓温书的人格, 不再担心他伤害沧源派弟子, 但是她担心一直取不回血乌,沧源派中其他弟子怕是拖的越久越不好。

终于在第三天,石姣姣在外面再次试图找出口的时候,这里来人了。

是先前招她来的那个领头的, 带着一众抱着一堆东西的侍女,一进屋,就朝着她走过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女人神色怪异的看着石姣姣, 说着和表情完全不符合的吉祥话, 开始命一众侍女伺候石姣姣换衣裳。

石姣姣看到黑红色厚重繁复,甚至纹绣着张牙舞爪妖兽图案的衣服, 基本就已经猜到了这是干什么, 没有阻止众人的动作,抬起手方便她们。

只是问领头的,“尊上呢”

领头的女人动作一顿, 嘴上恭敬的回答,“当然是在准备和夫人的婚礼。”

石姣姣又问,“那婚礼定在什么时候?不会是今晚吧?!”

女人看了石姣姣一眼, 掩盖不住的不满情绪,“大婚定在下月初,届时会宴请整个修真界。”

石姣姣:“……”随便拜个堂拿了血乌就好了,看这样子还弄的挺盛大的啊。

石姣姣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追光说不定会带着弟子杀过来。

成套的喜服换上,不太合适,太过宽大了,领头的女人说了要去重新缝制,就带着一众侍女走了,石姣姣跟在后面,企图跟着她们一起溜出这里,可所有侍女能进出,她却迈不进那个虚空泛着魔气的黑门。

领头的女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要她耐心等待,实际上是嫉妒的要死。

整个魔域,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嫉妒石姣姣。

试问谁不想做魔尊夫人?!

要是从前魔尊不肯,谁也不要就罢了,既然要成亲了,为什么不从魔界选,偏偏要选个修真界的!

是魔女不香吗?!

石姣姣眼见着黑色的门消失,无奈又转回了屋子里,躺倒在床上唉声叹气。

这种状态,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心里急啊!

如此又是几天,没有一个人来,她简直像是在蹲监狱。

石姣姣急的不行,每天蹲在角落,都要长蘑菇了。

她不知道,此刻整个修真界已经翻天覆地,沧源派折花仙尊要与魔域魔尊成婚的事情,诚如玄图所料,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石姣姣急过了头,也就不急了,反正成婚的时候她总要出去的,血乌必须拿到手,那么多弟子等着呢。

于是没几天的功夫,石姣姣开始变的淡定,每天除了在血池哪里吸取点魔气充饥之外,整天在玄图的大床上面睡生梦死。

不过这天晚上,石姣姣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到屋子里面似乎有人。

她睁开眼,就见到玄图正站在床边不远处看着她。

她慢吞吞的坐起来,朝着玄图伸出手,声音因为半睡半醒,有些软。

“过来啊……”

玄图不动,石姣姣又勾了勾小手。

好一会,玄图终于动了,他站到床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石姣姣,动了动嘴唇,冰冷道,“我已经将请柬发出去了,现在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你要与我成亲。”你已经毁了。

“我派的弟子们呢?”石姣姣仰头看他,“你答应了送他们走的。”

玄图抿唇,“已经放他们走了,血乌等你同我成亲之后,我自然会派人向沧源派奉上。”

“当然,不止血乌,我还准备了许多修真者求而不得的奇珍异宝,作为你的聘礼,届时会一并送去。”

石姣姣一听弟子们放走了,心里松了松,果然无论怎么变,小冤家的本质都是不会变的。

石姣姣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到床边抓住了玄图的手,“上来啊。”

玄图被她拽着倾身,僵硬的皱起眉,怕石姣姣还没反应过来,又说了一遍,“我们乌日后便大婚了,我宴请了整个修真界。”

请柬上不光有贺词,还有每个门派见不得人的阴.私威胁,让他们百般忌惮,不得不来。

玄图言下之意,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石姣姣根本不在意能不能挽回,她伸手勾住玄图的脖子,把自己半吊在他身上。

“上来,我抱你一会儿……”

玄图僵着不肯弯,双手撑着床铺,但也没有推开石姣姣只是紧紧拧着眉,不解的看她。

他始终不相信石姣姣竟然完全不在意,他一开始只是临时起意,但是石姣姣越是这样不在意,他越是想要较劲,越是想要看看她说出的话,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是不是在她心里真的修魔修仙,不分贵贱。

所以他才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石姣姣见玄图跟根木头似的,忍不住乐了,“你干嘛呢?不是……魔尊大人,咱们都要成亲了,我抱抱你你还不许啊?”

石姣姣笑眯眯,“你不会想要跟我做假夫妻吧?难不成……”石姣姣朝着他那看了一眼,“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玄图:“……放屁!”

这招激男人,真是百试百灵。

石姣姣成功抱到了玄图,只不过他躺着也是一个放倒的电线杆子,别扭又僵硬。

好在石姣姣不在意,闭着眼睛从身后环着他,这一刻心里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搞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小冤家亲自劈叉,还是不慎劈叉。

她想不通,太累了,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她只要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小冤家就好,无论是一部分,还是一整个,都是她的小冤家,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她真的不想浪费任何的时间。

她埋在玄图的身后,呼吸都热乎乎的喷洒在他的后背,他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翻天覆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晚别走了。”石姣姣搂紧了一些,腿放到了玄图的腰上。

玄图:“……!”

“紧张什么?”石姣姣笑,咯咯咯的像个下蛋的母鸡,“不怎么样,就睡觉,你这些天都在哪里睡觉啊。”

玄图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不想说。

他这些天都没睡,不止这些天,他平时也很少睡觉的,总是会做噩梦。

石姣姣也没再说话,呼吸很快平缓下来。

玄图本来想起来去深渊练功,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动,后背一圈圈散开石姣姣的温热的呼吸,从他的衣服喷洒进去,透过皮肉,一直抵达内脏。

他竟然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看着剩下的半张桌子上幽幽的红烛,很快失去了意识。

他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还是头发甚至四肢交缠的醒过来。

玄图愣了一会,坐起来侧头看着还在熟睡的石姣姣,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天晚上之后,一连几天,玄图都会来,有时候石姣姣醒着,有时候石姣姣睡着,不过即便她睡着,玄图无论多么小心的爬上床,都会很快被抱住。

他一开始会挣扎着拿掉她的手和腿。

后来会在她睡着的时候,轻轻把手放在她的手上。

再后来会在她睡的最沉的时候,转过身虚虚的用手指描摹过她的眉眼。

一直到大婚前夜,玄图回来很晚,一身的血腥,他在深渊之下整整杀了一天的魔兽,却还是平复不下去凌乱的心情。

他后悔了。

她真的愿意为了门派弟子们牺牲自己,也不是个修炼邪功的妖女,她浑身都透着清正的气息,她的拥抱能够把他经年暴虐的神魂安抚下来,这样好的人,却被他给毁了。

这是玄图这些年第一次后悔,但是却来不及了。

请柬已经发出去,天下皆知她将是他的夫人。

玄图清洗好血气,石姣姣正在酣睡,他走到床边,用功力震落身上水汽,慢慢的爬上床。

石姣姣不到片刻就转过了身,面对着环抱住了他。

玄图闭了闭眼,有点抖。

他抓住了被子,另一手抬起,从石姣姣的下巴处摩挲,落到她的唇上。

拇指下柔软温热,他还能想起那天它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玄图从不知情爱为何物,乍然窥见一点点,便已经天翻地覆。

他呼吸错乱,闭了闭眼,再不犹豫,勾过石姣姣的毫不设防的脖子,吻了上去。

一如他想象中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石姣姣: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猪蹄,被翻来覆去的啃。

——

今天先这些吧,我好累哦……我明天再修改一遍错别字,明天白天的时候,跪地。

☆、愿意

石姣姣睡的毫无防备, 迷迷糊糊间被堵住呼吸,毫无章法的亲吻, 生生把她给憋醒了。

醒了之后看到正闭着眼, 吃人似的正把她当猪蹄儿啃的人, 有些诧异的眨巴了几下眼, 对上玄图的视线,两个人都不动了。

两人近的没有距离, 玄图的手还捏着石姣姣的后颈,见到石姣姣醒过来,他似乎有些想要退开, 不过才用手肘撑了下床铺, 准备起来,腰上就多了两条柔软的双臂。

玄图动作顿了一下, 接着便彻底的俯身,将石姣姣密密实实的拢入怀中,再度亲吻上来。

厚重的黑暗,搭配上诡异的劈掉的半边桌子, 座子上跳跃的红烛,和同屋子里面一样深色的被褥,本应该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

但是此刻大床上亲昵的两个人,完全破坏了这种阴沉的气氛。

石姣姣密密实实搂着玄图的腰, 半张脸都埋在他的长发里面,凑的这么近了,她才发现玄图的头发并不是纯黑, 而是红到极致的黑。

玄图对于男女间的情.事一窍不通,自我领会的那点,也是一团乱七八糟。

石姣姣很纵容的配合他,却不引导也不教,只任凭他野猪乱拱,痒痒了就侧头闷笑。

玄图让她时不时发笑弄的脸色爆红,下手没轻没重,捏的石姣姣后颈通红一片,石姣姣也只是近乎宠溺的看着他,也不喊疼。

“你这是什么眼神……”玄图实在是扛不住石姣姣的眼神,停下凑近眯眼盯着她。

石姣姣不说话,懒洋洋的笑,手在他的后背上不断的摩挲,衣料沙沙的轻响,像情人间最最缱绻的低语。

玄图沉溺在石姣姣纵容到底的眼神中,有种十分荒谬的错觉,似乎他们从前就认识,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气氛很怪,并没什么**一触即燃的感觉,而是一种绵长的温馨,温馨到玄图甚至在石姣姣安抚意味浓厚的摩挲中,甚至想要落泪。

许久,玄图才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冒出来,却一直没有敢问的问题说出口,“你甘愿同我成婚吗?”

你甘愿和一个魔域的最大魔头,修真界第二大门派的“叛徒”成婚,从此声名尽毁,留在这不见天日的魔王殿吗?

这话问出口,未等石姣姣回答,玄图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这场闹剧一样的婚礼,分明是他报复的产物,是他逼迫了石姣姣,却还要问她是否愿意,他期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玄图自嘲,这简直是个笑话。

他说出便后悔,却不肯承认是自己自卑,只眉眼狠厉的说道“罢了,左右无论你愿与不愿,都已经无可挽回。”

“愿意,”石姣姣还是那副模样,完全没有因为玄图一会一样的抽风态度,有任何的变化。

她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本身就肤若凝脂般,同玄图亲近了一会儿,透着一种十分好看的嫩粉,再被红烛的光衬一下,简直像是一颗初熟的禁果,加之她毫不设防的姿势,说出一句,“愿意”,简直像是在故意引诱人品尝。

玄图因为她朱唇轻启,淡淡两个字,呼吸都跟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