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裴氏晕倒,顾玖急忙命令下人,将王妃抬回春和堂。同时命人出宫延请太医。

守在王府大门口的金吾卫,倒也没为难,放人出府延请太医。

问讯赶到春和堂的众人,全都是一张忧心忡忡的面孔。

王爷陷在宫里,王妃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仿佛是失去了主心骨,皆惶惶然不可终日。

顾玖端坐在床榻边。

衣袖掩盖下,她正在悄悄替王妃裴氏诊脉。

郁结于心,屡受刺激,怒极攻心,于是昏了过去。

裴氏这种情况,需要静心调养。

然而王府多事之秋,堂堂王妃哪里能够静心。不被接连而来的坏消息影响就算是不错的。

顾玖收回手,看着焦急,担心,无措的众人,说道:“王妃娘娘怒极攻心,暂时昏过去,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大家无需太过担心。”

“你怎么知道母妃的身体没有大碍?你是大夫吗?”萧琴儿站出来怼顾玖。

顾玖挑眉,她和萧琴儿天生不对付。这里面有刘诏刘议兄弟不和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利益之争,权柄之争。

偌大的王府,只能有一个当家人。

王妃之下,到底是她萧琴儿为尊,还是顾玖,必须得争一争。

谁握住了王府权柄,谁就握住了王府的财政。

权柄,既是利益。

二人立场不同,注定无法和平共处。

总有一个人,得臣服在另外一个人脚下。

不是她萧琴儿,就是顾玖。

所以只要有机会,萧琴儿总要出头,找一找顾玖的麻烦。

不一定会有用,甚至有可能被反杀。

但是若不做出这样的姿态,王府众人还以为她已臣服顾玖,以顾玖为尊。

所以,即便明知道小小争执没什么作用,也必须去争一争。

这就像是办公室斗争。

不是每一次的争斗,都事关利益,很多时候纯粹是因为立场,因为看对方不顺眼。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少人都干过,不奇怪。

顾玖反问萧琴儿,“四弟妹是盼着王妃娘娘病重不起吗?”

萧琴儿恼怒,“你别曲解我的意思。你不是大夫,你怎么判断母妃身体没有大碍?万一母妃身体有恙,耽误了病情,你付得起责吗?”

顾玖冷冷一笑,“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命人去请太医。太医很快就会到,无论如何也不会耽误王妃娘娘的病情。四弟妹,下次给我定罪之前,好歹将情况了解清楚。否则,丢人现眼的人就是你。”

话音一落,门口丫鬟禀报,说是太医来了。

李太医见到满屋子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人多,屋里透不过气来,影响王妃娘娘的身体。都出去吧,别挤在屋里。”

顾玖点点头,“那就麻烦李太医。”

说罢,顾玖带头出了卧房。

其余人等,也都跟着出去。

大家在偏厅等候消息,每个人都是满腹心事。

欧阳芙绞着手绢,悄声问顾玖,“大嫂,母妃不会有事吧。”

顾玖说道:“放心。母妃会平安无事。”

“那宫里面,王爷和大公子会如何?”

顾玖盯着欧阳芙,“我不知。”

欧阳芙低头,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她还以为顾玖会知道些什么,指望着从顾玖这里打听点消息。

片刻之后,李太医从卧房出来。

众人涌上去,纷纷问道:“王妃怎么样?要紧吗?”

李太医轻咳一声,打断众人的问话。

等大家安静下来,他才说道:“王妃怒极攻心,因此昏迷。老夫已经为王妃扎了针,人已经醒了,身体没有大碍。不过需要静养,不可打扰。另外,老夫会再开一张药方,每日按方服药。”

“王妃的身体果真没有大碍?”

“那是自然。”

众人庆幸。

庆幸之余,不由得朝顾玖看去。

没想到还真让顾玖给说中了。王妃的身体,果然无大碍。

王妃身边的秦嬷嬷来请,“王妃请大夫人进去说话。其他人都回吧。”

沈侧妃问道:“王妃连我们也不见吗?”

秦嬷嬷点头,“王妃身子虚,精力有限,大家还需体谅。”

“那我呢?我想替母妃分忧。”萧琴儿问道。

秦嬷嬷摇头,“王妃没说要见四夫人。”

萧琴儿脸色一变,咬着唇,目光猛地朝顾玖看去。

顾玖无动于衷,随秦嬷嬷走进卧房。

王妃裴氏为何要见她,她心知肚明。

裴氏已经坐起来,就靠在床头。

她朝顾玖招手,示意顾玖坐在床前圆凳上,靠近一点,方便说话。

顾玖从善如流,关心问道:“母妃身体好些了吗?”

裴氏脸色苍白,一副虚弱无神的模样,“也就这样吧。金吾卫上门抓人,是不是意味着王爷他凶多吉少?”

顾玖摇头,“并不是这样。”

裴氏死死地盯着顾玖。

顾玖压低嗓音,说道:“金吾卫上门抓人,只能证明一点,他们在王爷和公子身上,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由此推测,金吾卫在其他王爷那里,也没问出有用的东西。”

“但是金吾卫抓了人,将人下了诏狱。那些内侍黄门,能扛住大刑吗?一旦说了对王爷不利的话,如何是好?”

裴氏焦急慌张,双手紧紧地抓着锦被,青筋突起。

顾玖安抚道:“即便那些内侍黄门扛不住大刑从而招供,母妃难道认为,他们能说出多少不利于王爷的事实?

王爷荒唐,世人皆知。那些黄门内侍,能招供的无非就是喝酒,赌钱,抢女人诸如此类。

真正同太子中毒相关的事情,那些人说得出一件吗?还是说,母妃认为太子被人下毒,是王爷所为?”

裴氏厉声否认,“王爷同太子中毒的事情当然没有关系。本王妃担心的是有人扛不住大刑,为了脱身,会胡说八道。”

顾玖摇摇头,“母妃的担心是多余的。据我所知,那位给太子下毒的宫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东宫侍候。也就是说,那人在东宫起码潜伏了十年以上。

而王爷身边的那些小黄门,都是八年前才来到王府。两位内侍,虽然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却只负责王爷起居饮食,所知有限。”

在顾玖看来,如果真的是宁王对太子下毒,那么宁王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采取行动。并且在行动之初,就已经剪掉了尾巴,销毁了所有证据。

所以,无论金吾卫怎么查,也不可能从死人身上问出真相。

只要宁王咬定说冤枉,金吾卫也不敢对堂堂亲王动刑。

除非天子不问证据,只凭怀疑就给宁王定罪。

这样想来,宁王归来,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苦了刘诏。

宁王私下里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刘诏经手。

刘诏身边的人,嘴严吗?

裴氏依旧忧心忡忡,“前往鲁侯府的人还没回来吗?”

顾玖摇头,“不曾回来。极有可能是被金吾卫挡在了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裴氏眉头紧皱,“这可如何是好?”

“母妃勿忧,父王一定平安归来。”顾玖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裴氏猛地抓住顾玖的手腕。

顾玖感觉生痛,却又不好甩掉裴氏的手。

裴氏死死地盯着顾玖,“王爷真的能平安归来?你没骗本王妃?”

顾玖重重点头,“儿媳不敢欺瞒母妃。”

裴氏松了一口气,“能平安回来就好。本王妃确信,太子中毒一事,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说王爷懂吃喝玩乐,这话没有错。说王爷数十年前就在筹谋,安插探子在东宫,伺机对太子下毒,那绝不可能。王爷没那本事。”

顾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宁王若是知道裴氏如此看轻他,不知会感到得意,还是感到心塞。

宁王真如裴氏所言,并无智谋吗?

顾玖缓缓摇头,她不认同裴氏的话。

宁王年纪轻轻,就知道睡兴庆宫宫女自污,拉低天子对他的标准,单是这件事就能看出,宁王不缺智谋,不缺勇气。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类似这种冒着被贬斥的自污办法,一般人可没有勇气尝试。

顾玖说道:“既然太子中毒,不是王爷做的,那么陛下迟早会放了王爷。”

裴氏连连点头,“你说的对,王爷迟早会回来。”

丫鬟点了安神香。

裴氏精神不济,很快睡了过去。

顾玖起身,放轻脚步,悄声离开。

她没想到,欧阳芙就站在屋檐下,等着她。

“大嫂,母妃没事了吧。”

顾玖点头,“母妃无事,已经睡下。二弟妹怎么没回房?”

欧阳芙满是担忧之色,“我不放心,想留下来照顾母妃。”

“二弟妹有心了。不过母妃身边有丫鬟嬷嬷们照顾。二弟妹累了两天,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

“大嫂呢?”

“我也要回房歇息。”

“明日初二,大嫂要回娘家吗?”

顾玖说道:“我倒是想回娘家,就担心守在门口的金吾卫不肯让我出府。”

欧阳芙神色憔悴,“大嫂,如今这情况,如何是好?”

顾玖望着夜空,良久后才说道,“这话,二弟妹应该问二公子才对。我一个内宅女人,不懂朝堂大局,甚至连宫里的规矩都没摸透。”

“大嫂何必自谦。”

顾玖笑了笑,“二弟妹,恕我不奉陪。累了一天,我先回房歇息。告辞!”

顾玖走得干脆利落,没给欧阳芙追问的机会。

欧阳芙跺跺脚,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回房。

顾玖很累,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洗漱完毕,靠在小书房软塌上,闭目养神。

片刻,她猛地睁开眼睛,“去,将邓内侍叫来。”

青梅领命而去。

邓存礼被请到小书房,“老奴给夫人请安。”

“免礼,坐下说话吧、”

顿了顿,顾玖开门见山地问道:“邓内侍在宫里当差几十载,以你看,太子中毒一案,陛下最后会如此处置?”

邓存礼斟酌了一番,“有两种可能。”

“愿闻其详。”

“第一种可能,查到真凶,直接处死,同时再次清洗皇宫大内。太子殿下也能因此得到喘息之机。

第二种可能,没有真凶,此案成为无头悬案。然而陛下多疑,定会严惩所有皇子。罚俸是轻的,甚至有可能直接撸掉诸位王爷的爵位。太子则成为靶子,离着被废也就不远了。”

顾玖暗暗点头,“那你认为,哪一种可能性更高?”

邓存礼说道:“这个问题,想必夫人已经有了答案。”

顾玖笑了笑,说道:“我的答案是没有真凶。”

“正是如此。这个案件不可能有真凶。”

宫廷,文官,武将,三方博弈。

宫廷私下里,已经同武将联络,他们不会允许此案出现真凶,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那帮人,花费了近十年时间,终于让天子身边,无一人替太子说话。

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步,决不能在最后十步功亏一篑。

就算要死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也不惜将太子拉下来。

第250章 关押

正月十六,新年第一次大朝会。

天子在这一天的大朝会上,下了两道分量极重的圣旨。

第一道圣旨,诛陈氏三族,陈驸马作为首犯,腰斩弃市。

第二道圣旨,湖阳公主由公主爵降为郡主,罚爵禄三年。

两道圣旨一出,百官默然。

陈驸马私铸钱币,盗墓。陈氏一族,皆是同案犯。只是诛三族,未免太过严苛。

而且陈驸马还是天子的女婿,对待女婿都是腰斩弃市,那对待其他人,莫非要五马分尸吗?

百官心惊。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湖阳公主贵为天子的亲女儿,竟然也没能逃脱惩处。

降爵,罚俸,以天子吝啬赐封皇室宗亲的性子,除非新皇登基,湖阳公主的爵位,在天子活着的时候都休想回到公主爵。

两道旨意,让百官胆寒。

天子是越来越严苛,越来越暴躁了。

而且,天子也等不及秋后处斩。

旨意下达第三天,东郊菜市场,人山人海。

这一天,陈家上下百口人,将在这里被处斩。

许多人乔装来到东郊菜市场观刑。

顾玖哪都没去。

天气难得暖和,太阳也出来了。

她坐在书桌前,写下一篇心情随笔。

丝丝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起了书页,也吹去了顾玖眉间的愁绪。

小翠从外面回来,脸色惨白。

黄门白仲说着:“说了让你别看,你还看。”

小翠挥手,不耐烦同白仲说话。

顾玖停下笔,问道:“怎么啦?你和白仲一起出门,热闹看完了?”

小翠脸色难看,“夫人,陈家好惨。”

小翠今日一早,就随白仲出门观刑。没想到受了刺激,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难受得要命。

“最先行刑的人是陈驸马,陛下判他腰斩弃市。本该让他死的痛快,却不想行刑的刀斧手,手钝,刀也钝,砍了三次才砍断腰身。

陈驸马第一时间没有死,他拖着半截身体往前爬了三步。

他望着西边,望着公主府的方向,最后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家其他人,倒是死得干脆,男子斩首,女子赐毒药。只是可怜了孩子,最小的不满两岁,也被…”

小翠无法继续说下去,今日观陈驸马腰斩的场面,将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太恐怖了!

太血腥,太残酷。

“这还是驸马,都是这个下场。换做一般官员,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顾玖听完,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让小翠下去休息几天,好好调整调整。尽量别去想那个血腥的场面。

之后,她将白仲叫到身边,“看到了什么?”

白仲躬身说道:“监刑官是刑部侍郎同少府狱丞。其他几位驸马都乔装打扮,出现在刑场。湖阳郡主府的家令大人,也在刑场,说是要替陈家人收尸。另有一些官吏,也在观刑。”

顾玖点点头,问道:“陛下有派内侍观刑吗?”

白仲摇头,“宫中不曾有人出现在东郊菜市场。”

顾玖叹息一声,起身,“随我去见湖阳郡主。”

原先的湖阳公主府,变成了湖阳郡主府。金吾卫也已经撤走。

然而,湖阳郡主并没有搬回去,她依旧住在王府。

顾玖带着人来到客院。

湖阳郡主身穿朝服,端坐在主位上。

她的两个孩子,脸上都挂着泪痕,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当顾玖走进来的时候,湖阳郡主僵硬的面部总算有了反应。

她张张嘴,轻声问道:“行刑结束了吗?”

顾玖点头,“已经结束了。”

“他,他真的被腰斩弃市?”

“是,陈驸马被腰斩弃市,三日后方能替他收殓尸体。”

“死得的时候痛苦吗?”

湖阳郡主眼巴巴地望着顾玖,她的双目中,这一刻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是悔,还是恨?

顾玖迟疑了片刻,语气略显沉重地说道:“他死不瞑目。”

湖阳郡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是本宫害了他,都是本宫的错。为何死的人不是我?”

湖阳郡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敏和陈律兄妹二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兄妹二人半大不大,自小锦衣玉食。自从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变故,兄妹二人短短时间,迅速成长起来,比过去懂事许多。

即便他们在痛哭,却也没有说一句怨恨的话。

按律,他们兄妹二人也在诛三族的里面,也该死的。

就跟那位还不满两岁的小堂弟一样,还来不及看清楚这个世界,就要死于刀斧手之下。

却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公主,外祖父是天子,才得以保全性命。

顾玖叹息一声,“请姑母节哀。”

湖阳郡主哭得不能自已,“本宫没想到,会是这么后果。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狠心。”

顾玖面无表情,听着湖阳郡主的哭诉。

她是在抱怨,也是在寻求安慰。

她心里头也是怕的。

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皇权的冷酷,使得她浑身战栗。

这些天,她活得战战兢兢,她是多么怕有朝一日,她也会得到一杯毒酒。

顾玖叮嘱下人,好生照顾他们母子三人,就离开了客院。

天空碧蓝如洗,心情却满是阴霾。

青梅说道:“夫人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玖摇摇头。

王爷和刘诏,现在身在何处,她都不知道。

太子中毒一案,扑朔迷离。

少府狱丞,查案之际,不忘将这潭水搅得越来越浑浊。

真不知道,太子中毒一案,到底会牵连到多少人。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

王府门口的金吾卫,一早就撤走了。

王府诸人,不再被限制出入。

走在府中,王府气氛怪异得很。

大家一方面小心翼翼,惶惶然。一边又因为陈驸马被腰斩弃市而兴奋不已,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到顾玖到来,又都作鸟兽散。

青梅说道:“这些人太不像话了,什么话都敢说。”

顾玖说道:“别理会那些人。随我去春和堂看看。”

王府始终还是裴氏当家。

只是裴氏最近无心理事。

整个新年期间,一直凄风苦雨,心情抑郁,吃了好长时间的药。

顾玖来到春和堂的时候,萧琴儿和欧阳芙正在裴氏跟前尽孝。

裴氏歪躺在软塌上,没什么精神。

“儿媳给母妃请安,母妃今日可有好点?”

裴氏先是嗯了一声,“你有心了,坐下说话吧。”

顾玖点点头,在案几前席地而坐。

裴氏开门见山的问道:“派人去看了吗?”

顾玖点点头,“去了。行刑完毕,郡主府家令正带着人替陈家人收尸。”

裴氏叹了一声,“陈驸马死得真惨。”

腰斩弃市,还要暴尸三日,这也算是本朝最严重的刑罚吧。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厅里气氛陡变,落针可闻。

萧琴儿一脸无辜,又茫然。她不安地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玖漠然地说道:“王爷和公子的安危,难道四弟妹忘了吗?”

萧琴儿望着裴氏,“母妃,我说的是陈家的案子,绝无别的想法。”

裴氏摆摆手,“行了,你不用说,本王妃都知道。”

说完,裴氏又叹息了一声。

从最开始的焦急,不安,到现在的平静,裴氏也有一番心路历程。

顾玖想着,或许她该做点什么,不能让刘诏不明不白地陷入太子中毒一案中。

只是,要怎么做,分寸实在是不好拿捏。

天子性子多疑,脾气暴躁,动辄就要杀人。

她要是站出来,极有可能人没救到,反而将自己搭进去。

“娘娘,王爷回来了。”

恰在此时,下人禀报,说宁王回来了。

裴氏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王爷果真回来了?”

下人肯定地说道:“王爷真的回来了,已经进了大门。”

裴氏急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顾玖落在后面,叫住那个报信的下人,“大公子回来了吗?”

下人摇头,“没见到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