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了,乐师狠狠瞪了眼兰湘,“若是敢乱来,必定打断你的腿。”

兰湘低眉顺眼地笑了笑,“师兄何必如此紧张,湘有分寸,岂会乱来。”

“最好如此!”

树欲静风不止,更何况有人成心搅风搅雨。

京城不太平啊!

宁王用西南银换官平银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全京城。

赵王府。

赵王哈哈大笑,“宁王兄糊涂,竟然干出这等蠢事。等父皇责问,本王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谋士小声提醒,“王爷小心宁王藏有奸计。”

“本王怕他作甚。他敢做,还怕本王说吗?他自己犯蠢,拿西南银掉包官平银,依着本王看,他是穷疯了。”

赵王对宁王多有轻蔑。

谋士还想提醒赵王慎重,赵王却一脸不耐烦,“不用同本王说那些有的没的。明儿早朝,本王只需看戏就好。”

东宫。

依旧是那间陋室。

太子妃孙氏揉揉眉心,“本宫今日无心下棋,方少监还是把棋子收起来吧。”

方少监笑了笑,“娘娘因何事烦恼?”

“宁王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本宫不信你会不知道。”

方少监自己同自己对弈,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

“宁王是在自污,娘娘无需在意。”

太子妃孙氏冷笑一声,“宁王还需要自污吗?这些年他干过的荒唐事,可谓是罄竹难书。方少监,本宫希望你能正视此事,而不是随口敷衍。”

方少监抬起头,看着对方,“娘娘到底在担心什么?”

太子妃孙氏一字一句地说道:“宁王这人,看似莽撞,却不会无的放矢。他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而且丝毫不加隐瞒,闹到人尽皆知也没所谓。若说宁王此举,背后没有深意,本宫说什么都不相信。”

方少监笑了笑,“不管宁王此举剑指何人,娘娘,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仅有的时间和人力,不能再浪费在宁王身上。”

太子妃孙氏蹙眉,“你想如何?”

“上巳节快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依着咱家对陛下的了解,可能已经忍耐不住要动手了。娘娘可有下定决心?”

“本宫早就下定了决心。”

“为防万一,咱家必须再问一次。娘娘不会再改变主意吗?”

太子妃孙氏一脸决绝,“本王妃绝不会改变主意。”

方少监阴测测的问道:“即便事情不成,牵连太子殿下的性命,娘娘也不动摇吗?”

太子妃孙氏迟疑了不到一秒钟,“本宫早已下定决心,岂会动摇。”

“娘娘态度坚决就好。咱家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助娘娘一臂之力。”

“宁王那边?”

方少监缓缓摇头,“不用去管宁王,我们的目的不是他,希望娘娘能分清楚主次。”

太子妃孙氏深吸一口气,“本宫实在是不甘心看着宁王嚣张。”

“如果事成,宁王嚣张不了多长时间。”

太子妃孙氏暗暗点头,提醒自己切忌急躁。

她悄声问道:“宫里都安排好了吗?”

方少监笃定地说道:“娘娘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太子妃孙氏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东宫数千人的前程和性命,全都寄托于方少监你一人。希望你不要负我。”

方少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咱家不敢负娘娘。事后娘娘一定会感激咱家。”

太子妃孙氏起身离去。

方少监手里捏着一枚黑子,他盯着棋盘,眼神变幻莫测。

突然,他一把掀翻了棋盘,棋子滚轮在地,满屋子都是。

他仰头,哈哈一笑。

“野心勃勃,胆大包天,果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奈何,咱家的命被人捏着,呵呵…”

方少监低头,看着满地的棋子,眼中闪烁着疯狂之意。

不如一起死吧!

今日早朝,好比是菜市场。

早朝刚开始,就有御史弹劾宁王不尊上谕,目无法纪。

不是一个御史,而是十几个御史,火力全开,都将炮火对准了宁王。

赵王也趁机跳出来,“启禀父皇,宁王兄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此事恐有内情。不如先听听宁王兄如何说。”

赵王说完,还朝宁王使了个眼色。仿佛是在说:不用谢我,身为兄弟,这都是我该做的。

宁王:呵呵!

赵王包藏祸心,无非就是想看他的好戏。

谁看谁的戏,可说不定。

开耀帝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清理户部积欠,已经许多天。户部收回来的欠款,却还不足百万两。

大殿内,有一个算一个,没几个屁股干净的。

尤其是宁王,胆敢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公然戏耍朝廷命官,毫无体统,简直就是藐视上谕,实在是罪该万死。

“宁王,给朕滚出来。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还敢指使王府侍卫同衙役当街殴打,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

宁王干脆得很,干脆地跪在地上请罪。

赵王志得意满,幸灾乐祸。

其他皇子,也都差不多。乐意看见宁王落难。

开耀帝是个暴脾气,直接走下龙椅,一脚踹在宁王的胸口,“混账玩意,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戏耍朝廷命官,藐视上谕?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宁王趁机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叫痛,不起来了。

开耀帝气的,又狠狠踹了几脚。他正要叫人将宁王拖下去打一顿再说,此时有人站出来。

“启禀陛下,宁王用西南银掉包官平银,如此说来,宁王府至少还有四万五千两的存银。请陛下下旨,令宁王即刻交出这笔存银,尽快还清户部积欠。”

说话的人是李侍中,他曾是睿真崔皇后安插在朝堂上的钉子。如今睿真崔皇后不在了,李侍中同崔家联手,力保太子。

宁王自己作死,那就别怪他落井下石。

开耀帝闻言,深觉有理。

指着宁王,怒道:“逆子,赶紧将银子交出来,否则朕让你好看。”

宁王心虚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没钱了。”

“四五万两的官平银,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宁王殿下,你莫要哄人。”李侍中死死地盯着宁王。

宁王立马跳起来,指着李侍中的鼻子大骂,“谁告诉你本官有四五万两的官平银,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没有证据的话,休要胡说。”

李侍中被喷,抹了一把脸,默默地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心中对宁王极为厌恶。

赵王痛心疾首,“宁王兄,你就不要执迷不悟啦。你用四万五千两的西南银掉包官平银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朝堂和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府里还有四万五千两的官平银,你就赶紧拿出来吧。不要再触怒父皇。”

赵王明着劝解宁王,实则是在落井下石。同李侍中一唱一和,既要逼着宁王交出银子,又要挑拨天子同宁王的父子之情。

以天子暴躁的脾气,只需几个回合,宁王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宁王半点不虚,“谁告诉你们本王还存有四万五千两的官平银?本王明确告诉你们,这些都是污蔑。父皇明鉴,可知道儿臣手里的西南银从哪里来的?”

开耀帝冷冷一笑,“从何处而来?”

宁王先是嘿嘿一笑,“前段时间,儿臣偶然听说了一个赚钱的办法。官平银交出去,转手就能赚两成利润。

儿臣心动,于是将四万五千两的官平银,全换了西南银。

结果那个顾知礼,哼,不识好歹,竟然敢带衙役上王府堵门。改天本王见了他,定要叫他好看。”

“你想让谁好看?”

开耀帝一脚就将宁王踹翻在地上。

然后指着他,质问:“说,西南银从何处换得?所谓两成利,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不说清楚,朕今日饶不了你。”

宁王揉着胸口,“父皇好歹轻些,儿臣骨头都快断了。”

开耀帝眼一瞪,宁王终于老实了。

“启禀父皇,儿臣的西南银从少府铜丞换得,四万五千两官平银,换了六万七千五百两西南银。前脚顾大人抬走了西南银,后脚那四万五千两的官平银就给少府铜丞送了去。”

所谓少府铜丞衙门,掌盐铁和铸钱。等于后世的人民银行,负责发行货币。

而少府铜丞,就相当于后世的人民银行总行行长兼上市央企老总,权势非同一般。

西南银矿铸造的西南银,按照规定,全部运送到少府,由少府铜丞安排将西南银重新提炼,铸造为官平银,或是铸造成宫廷所需银器。

宁王当着文武百官爆料,说自己用官平银从少府铜丞手上换取西南银,就为了那所谓的两成利。

百官哗然,议论纷纷。

没想到京城还有这等好事,用官平银换西南银,就能获两成利。

不少人暗暗顿足叹息,早知道有这等好事,说什么也要将家里存放的官平银全都换成西南银。

两成利,可不少了。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

在百官叹息之余,也有人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冷汗津津。

好狠毒的宁王,是要将少府一网打尽吗?

赵王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宁王竟然说出这番话。

他脸色铁青,好啊,不愧是他的宁王兄。他说呢,简单的一件事情,却弄得那么复杂,而且众人皆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少府铜丞突然往地上一倒,昏了过去。

开耀帝冷冷一笑,厉声说道,“泼水,弄醒。”

有小黄门端来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少府铜丞的脸上。

少府铜丞醒来,跪伏在地,大呼一声,“臣冤枉啊!”

赵王面目狰狞,突然跳出来,指着宁王,“宁王兄,你自己犯事,却要牵扯不相干的人,你到底有何居心。”

少府铜丞姓温,薛贵妃娘家远亲。

赵王向来都是将少府铜丞当做自己的钱袋子。

宁王想要干翻他的钱袋子,得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宁王眼一瞪,“七弟慎言。本王据实禀报,不敢有任何欺瞒,绝没有牵扯不相干的人。父皇,儿臣手里还有温大人的手书签章。”

开耀帝面目狰狞,“呈上来。”

陈监正陈大昌三步并作两步,从宁王手中取过手书,交与天子。

“该死!该死!该死!”

开耀帝连说三个该死。

大殿内,文武百官,俱都变了颜色。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开耀帝怒火中天,“将温广仁下诏狱,彻查此事。凡是牵连其中之人,绝不姑息。”

第259章 走着瞧

“父皇,此事乃宁王兄编造,请父皇…”

开耀帝直接抄起砚台,朝赵王砸去。

赵王闷哼一声,他没有宁王躲避砚台砸头那般经验丰富,被砚台砸了个正着,额头眼看着就出了血。

鲜血混着墨汁,黑黑红红,着实狼狈。

开耀帝半点不心疼,指着赵王,怒斥:“禽兽否?”

赵王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后背湿透,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滚回王府好好反省,无朕旨意,不得出王府大门半步。否则朕要你好看。”

开耀帝骂完了赵王后,甩袖离去。

早朝草草结束。

文武百官各种担忧,纷纷离开,赶紧想办法应对。

以免这件大案牵连到自己头上。

已经有人在议论,莫非今年犯太岁?

从正月开始,就没消停过,接连出事。

陈驸马腰斩弃市,太子中毒,如今又是少府铜丞贩银案,全都是要人命的大案。

今年注定不太平,也注定了今年的春天满目鲜血。

宁王来到赵王身边,“王弟,需要为兄扶你一把吗?”

赵王满腔怒火,“王兄好计。”

宁王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张狂得意,“一般一般,没让你失望吧。”

“王兄本事,弟甘拜下风。”

赵王从地上爬起来,这会他已经冷静下来。

宁王大笑说道:“没让你看到本王的笑话,真是过意不去。不如本王请你喝酒?哦,你被下令回府禁足,看来只能下次一起喝酒。”

赵王脸上肌肉抽搐,拳头紧握。

他压低声音说道:“未到最后,论胜负为时过早。别忘了,太子殿下还稳稳地坐在位置上。”

宁王笑了起来,“你说对,现在论胜负太早。那我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

赵王怒气冲冲离开。

宁王眼中闪过讥讽之色。

他又朝坐在角落,一早上没出过声的太子殿下走去。

“太子哥哥,你还好吗?”

太子抬头,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

“太子哥哥怎么出汗了?这天不热啊!”宁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太子从席位上站起来,面色平静地说道:“父皇动怒,孤心颤之。”

宁王似笑非笑,“少府铜丞贩银,同太子哥哥并无关系,太子哥哥何必紧张?正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除非太子哥哥心里头有鬼。”

太子殿下微微垂首,“宁王慎言,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宁王没有纠缠,他目送太子殿下急匆匆离去,嘴角上翘。

他志得意满走出大殿,没想到李侍中就站在屋檐下。

听到动静,李侍中回头看着宁王,“下官见过王爷。”

“免礼。李侍中不去忙政务,留在此处,莫非是特意等候本王?”宁王面容严肃。

他可以嬉笑赵王,暗讽太子。

但是他不敢对李侍中有丝毫轻视。

就凭睿真崔皇后过世一年,李侍中依旧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在朝中混得如鱼得水,可见此人本事了得。

李侍中同宁王相隔一步的距离。

两人俱都看着前方的宫门,看着鱼贯离开宫门的百官。

李侍中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宁王嘲讽一笑,“本王说要亲手搅乱这一汪池水,李大人意欲如何?”

李侍中面无表情,“如果王爷真想搅乱一汪池水,下官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宁王惊讶,却没有朝李侍中看一眼,他的目光依旧盯着远处的宫门。

他说道:“李大人别开玩笑,本王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李侍中笑了笑,“王爷是怕了吗?怕下官是太子殿下的间,会害了你。”

“难道你不会害本王?”

“下官从不害人。”

宁王哈哈一笑,这话说给三岁小儿听听还差不多。

没害过人?因他李侍中而死的人,不知凡几。

当年睿真崔皇后还活着的时候,李侍中就是皇后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指谁杀谁。

就连方少监都被李侍中硬生生压了一头。

“过去所作所为,非下官所愿,还请王爷体谅。”

“别!本王同李大人不熟,不存在体谅不体谅的。有什么目的,你请直说,本王洗耳恭听。”

李侍中眯了眯眼睛,“王爷现在不信下官,但是下官相信,未来王爷一定会相信下官的诚意。告辞!”

宁王皱眉,目送李侍中离去。

这个李侍中,年纪轻轻,位居高位,突然跑来同他示好,到底几个意思?

难道是太子授意?

还是东宫又要憋坏招。

宁王冷哼一声,管他刀光剑影,本王耸然不动,看他如何。

太子殿下急匆匆地回到东宫博望园,先是灌了一大杯水。

他惊慌无措,冷汗津津。

咬咬牙,问身边内侍,“太子妃在何处?”

“娘娘这会应该在寝殿。”

太子殿下急忙赶往寝殿,并且将宫人全都轰了出去。

太子妃孙氏见状,心中惊疑,“殿下怎么啦?难道出事了?”

寝殿内,只有夫妻二人,所有宫人俱都被赶了出去。

太子殿下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太子妃孙氏的肩膀,“方少监人呢?将他交出来。”

太子妃孙氏皱眉,一脸糊涂,“殿下在说什么?什么方少监?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休要欺瞒孤。真当孤什么都不知道吗?孤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方少监人呢,赶紧叫他出来见孤。”

瞧着太子殿下惊慌失措的样子,太子妃柔声问道:“殿下,你先告诉臣妾,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如此慌乱?”

太子殿下厉声说道:“宁王告少府铜丞温广仁贩银。温广仁你知道吧。他明面上是赵王的人,实则是母后替孤安插在少府的钉子。

这些年东宫一应开销,温爱卿没少费心。如今他被下了诏狱,万一,此事方少监最清楚,你赶紧将他叫出来。”

太子妃孙氏脸色微变,“温广仁竟然是母后替殿下安排的人,此事臣妾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脸色铁青,“此事本就是秘密,岂能随意宣之于口。”

太子妃孙氏咬牙切齿,“方少监误我。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臣妾这就带你去见方少监。”

太子妃孙氏恼怒无比。

昨晚上,她问方少监宁王一事要如何应对,方少监竟然轻描淡写地说无事。

这个贱奴,果然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蒙骗她。

温广仁这么重要的人物,这么长时间,方少监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太子妃领着太子殿下来到陋室。

方少监见到太子殿下那一刻,分明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今天。

他起身,躬身一拜,“老奴叩见殿下。”

太子殿下脸色苍白,看着身体很虚。

“方少监,孤总算见到你了。宁王告少府铜丞温广仁贩银,温爱卿已经被下了诏狱,此事该如何是好?母后走之前,可有交代过你?”

方少监哦了一声,显然早已经料到此事。

他说道:“殿下请坐。温大人此时被下诏狱,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供出东宫。”

“那他会吗?”太子殿下紧张地问道。

方少监躬身说道:“殿下放心,温大人没有机会供出东宫。案子查到赵王头上,就再也查不下去。”

太子妃孙氏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你能保证吗?万一温广仁扛不住大刑,攀扯东宫,你能负责吗?”

方少监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娘娘,请尽管放心。温大人没有机会攀扯东宫,最迟今晚,温大人差不多就该死了。”

“怎么会?”太子殿下惊疑不定。

太子妃孙氏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方少监。

方少监小声说道:“皇后娘娘离世之前,早有相应的安排。温广仁受娘娘恩惠,他知道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方少监,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母后是不是在诏狱安排了人?”太子妃孙氏质问道。

方少监只说道:“具体的情况,咱家并不清楚。咱家只知道,娘娘早已经预料到温大人有可能成为东宫拖累,所以早早地做了安排。”

听到这里,太子殿下明显松了一口气。

“母后算无遗策。既然早有安排,那么孤无忧亦。”

太子殿下如释重负,对方少监说道:“孤不能在此处久留。方少监有何需要,告诉太子妃即可。”

“老奴恭送殿下。”

太子殿下急匆匆离去。

太子妃孙氏将房门重重关上,“方少监,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宫?”

方少监淡漠一笑,“娘娘为何动怒?”

“明知故问。”

“咱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着想。试想一下,娘娘要是知道了温广仁的事情,岂能无动于衷。一旦娘娘有所行动,必定会被人察觉。今日早朝,宁王也就不用如此迂回。他完全可以利用娘娘同温大人之间的联系,就可以掀翻了东宫。”

太子妃孙氏皱着眉头,并没有信方少监的话。

方少监垂眸一笑,继续说道:“娘娘知不知道,为何宁王在朝堂上没有冒然攀扯东宫?

因为他只是怀疑温广仁同东宫有关系,却找不到丝毫的证据。

所以他只能先将温广仁还有赵王拉下马,寄希望于金吾卫,能用大刑让温广仁吐露出同东宫的联系。

从宁王掉包银子开始,他的目的一直都是东宫,而非赵王。他已经急不可耐,想要逼着天子废掉太子殿下。”

太子妃孙氏眉头不得舒展,“宁王有如此智谋?”

方少监轻蔑一笑,“宁王干的那些混账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娘娘切莫被宁王的外表给骗了。诸位王爷皇子中,以咱家看来,宁王最是狠毒,也最不要脸。赵王还是太过在乎脸面,于是就输了宁王一筹。”

太子妃孙氏嗤笑一声,“照着你这么说,你隐瞒真相,还是为了本宫好,为了东宫打算?”

方少监微微躬身,“这是自然。咱家深受睿真崔皇后的恩德,并发誓一定要保全东宫上下所有人。这一年多来,咱家一日不敢懈怠。”

太子妃孙氏冷冷一笑,“除了温广仁,还有什么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

方少监微微摇头,“娘娘切莫再问,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

“你就不怕本宫翻脸无情?”

方少监平静地笑了笑,“咱家早就是个死人,每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

真是油盐不进。

太子妃孙氏突然大笑出声,“方少监千万不要误会,本宫刚才是在试探你,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大。本宫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确是一心替东宫着想。”

“感谢娘娘能够理解老奴的一番苦心。”

“你好好养着吧,本宫还要去殿下那边看看。”

太子妃孙氏出了陋室,叮嘱心腹,“盯死方少监,不准他出房门一步。”

陋室内,方少监轻蔑一笑。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世人多死于贪心,哼…”

他神情阴狠,眼神越发的疯狂。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顾大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头无比庆幸。

万万没想到,宁王掉包银两,竟然牵涉到少府铜丞贩银一事。

幸亏当日他没有深究此事,而是听从了顾玖的警告,当机立断地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此时此刻,顾大人有种蜜汁自信:本官如此英明神武,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要是顾玖知道顾大人心中所想,一定会狠狠吐槽。

以顾大人的段位,朝堂斗争,绝对活不过三集,就会被人给弄死。

顾大人完全没有活不过三集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