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伯皱眉,“怎么会这样?王太医怎么说?”

“王太医说二少爷的伤口有炎症,引起了发烧。他会尽力替二少爷退烧。王太医还说,这些都是正常的症状,只是二少爷的病症比别人更严重一些。”

海西伯没去书房,直接前往后院看望赵二郎。

海西伯夫人刚哭了一场,见到海西伯,急忙擦掉眼泪,“伯爷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二郎。”

海西伯夫人心头伤心,“看着二郎人事不省,我心头难受得很。”

海西伯没说什么,径直走进卧房。

顾玥正在给赵二郎擦身。

见到海西伯来了,她急忙起身行礼。

顾玥躬身站在一边,“今日已经吃了两回药,只是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海西伯瞧着顾玥一脸憔悴的模样,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叹了一声,“这些事情都交给下人做,你下去好好休息。”

“儿媳不放心夫君。反正睡不着,不如守在这里,有什么动静,儿媳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儿媳不辛苦。”

海西伯紧皱眉头,盯着昏迷不醒的赵二郎。

这都多少天了,只醒来过一回。这样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海西伯又检查了一下赵二郎的伤势,发炎灌脓,难怪高烧不退。

他又叹了一声,走出卧房,悄声对海西伯夫人说道,“命人先预备着。”

海西伯夫人有瞬间愣神,“准备什么?”

“准备二郎的后事。”

海西伯夫人大惊失色,眼泪眼看着就落了下来。

她压抑着问道:“何至于如此?伯爷是要放弃二郎吗?”

“不是我要放弃他,而是他这个情况,怕是凶多吉少。”

顾玥守在床边,沉默地停着外面的交谈。

她温柔地擦拭赵二郎的脸颊,眼中却闪烁着明为兴奋的光芒。

海西伯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命人准备后事。

海西伯发了火,“二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妾身不是自欺欺人,妾身相信王太医的医术,一定可以救回二郎。”

“这都多少天了,二郎的伤势越来越沉重。事到如今,想开点吧。”

“我如何能想开?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你以为我不心疼吗?辛苦将他拉扯他,结果却…”

此时管家急匆匆跑来,“启禀伯爷,夫人,那位来了。”

“哪位?”海西伯怒问。

管家胆战心惊地说道:“就是二少爷结交的那位贵人来了。”

“什么?”海西伯夫人大惊失色。

海西伯却感觉受到了羞辱,“逆子。死了活该!”

堂堂伯爵府二少爷,以色侍权贵,身为父亲岂能不怒。

过去没亲眼见到,就当没有这回事。

可是如今人都上门了,海西伯也无法逃避。

他问管家,“那人上门做什么?”

“说是看望二少爷。”管家腿肚子打颤。

“哼!”海西伯重重冷哼一声,“告诉他,二郎伤重昏迷,不能见客。”

“伯爷勿怪,心中实在是记挂二郎,不经允许,擅自闯入。”

外面响起一道略显着急声音,听着中气十足。

好啊,竟然敢擅闯。

“燕王殿下不请自来,当真是稀客。”

海西伯挡在门口,冷着一张脸,已经恼怒到极点。

卧房内,顾玥悄悄来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细缝,偷偷朝外面张望。

早就听说赵二郎在外面有个相好,还是贵人。却没想到竟然是燕王殿下。

顾玥吃了一惊。

燕王殿下亲自来,会不会发现真相?

镇定,镇定!

连王太医都没察觉,燕王定然也没那本事。

海西伯夫人走进卧房,见顾玥站在窗户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怒斥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顾玥一脸委屈,像是受气小媳妇,不敢反抗。只会说:“儿媳担心夫君。”

海西伯夫人不吃这一套,“退下。贵人到来,不要丢人现眼。”

顾玥眼泪一落,委屈地走出卧房。

心里头则在大骂,不知道究竟是谁丢人现眼。

燕王殿下执意要进去看望赵二郎。

海西伯挡不住,只能让开。

燕王殿下急匆匆来到卧房。

赵二郎如今的模样可不好看,面上青青紫紫,而且浮肿,犹如夜叉恶鬼。

燕王殿下微蹙眉头,“怎会如此?”

“受了伤,自然是这样。”海西伯没好气的说道。

燕王殿下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也是担心刺激到海西伯。不到一刻钟,他就离开了。

海西伯夫人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海西伯旧事重提,“准备后事吧。”

她神情呆滞,又难过,“何至于如此?真的就没希望了吗?”

海西伯叹了一声,“若是有半分希望,我难道不会争取吗?”

而且就算抢救回来,二郎没有腿,也就成了累赘。

海西伯对赵二郎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因为赵二郎特殊的取向,父子两人日常中经常发生冲突,父子感情也逐渐转淡。

海西伯夫人无法,只能命人为赵二郎预备后事。

当天晚上,赵二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玥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别人当她太过伤心。

然而事实是,她担心自己会笑出来,被人看出破绽。

次日一早,报丧的人来到王府。

顾玖一听,赵二郎竟然死了?

“王太医亲自出马,也没能将人救回来吗?”

报丧的下人躬身说道:“我家二少爷一直高烧不退,王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顾玖点点头,问道:“何时出殡?”

下人说道:“停灵七日。七日后出殡。”

顾玖说道:“本夫人知道了。”

之后,顾玖命人送一份奠仪到海西伯府。

方嬷嬷询问,“夫人要过去看看吗?”

顾玖说道:“明儿我过去看看,全了礼数。”

一大早,顾玖坐着马车来到海西伯府。

别管海西伯和顾大人私下里如何斗,明面上并没有撕破脸,顾赵两家依旧是亲家。

顾玖在二门下车,从下人口中得知谢氏来了。

顾珍因为有孕在身,不便出府,只派人送来奠仪,本人并没有过来。

由下人领着,顾玖先到灵堂,为赵二郎烧了一炷香。

不管赵二郎活着的时候有多渣,如今他死了,正所谓死者为大,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无人会提起赵二郎的不好,只会惦记着他的好。

赵二郎无后,唯有顾玥这个妻子,还有两个小妾。

三人跪在灵堂,为赵二郎哭灵守灵。

见到顾玥的时候,顾玖吃了一惊。

顾玥眼窝都凹陷下去,眼圈周围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是有多煎熬,短短几天时间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

顾玖在这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顾玥这模样,像是憋着坏水的样子吗?

顾玖心里头,一直怀疑赵二郎受伤一事不简单,怀疑是顾玥背后下毒手。

以顾玥满肚子坏水的脾性,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瞧着顾玥这副憔悴伤心的模样,她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莫非她冤枉了顾玥?

顾玥真是一朵绝世白莲花?真的改了脾性,真心实意做那贤惠媳妇?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顾玥。

“三妹妹,你请节哀?”

顾玥回了礼,“多谢二姐姐肯亲自上门。”

她声音沙哑,显然跪了很长时间,嘴皮都干了。

顾玖说道:“三妹妹好歹保重身体,至少喝点水。”

顾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多谢二姐姐关心,我还好,还撑得住。只是母亲那里,二姐姐能否帮我劝劝。让她不要生事,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生事。”

顾玖好奇,“太太怎么了?”

顾玥伤心地说道:“母亲心疼我,得知夫君过世,我又没孩子,所以打算让我收拾嫁妆回娘家去。

夫君尸骨未寒,这个时候我如何能离开。可是我说什么,母亲都听不进去。

她这会正在和婆母交涉。二姐姐,你替我看着点,好吗?我不希望母亲因为我将人都得罪了。”

顾玖狐疑地盯着顾玥。

顾玥不想离开海西伯府,想替赵二郎守孝,还要守住贞洁?

这能是顾玥?

顾玥那么自私的人,什么时候会如此替人着想,又如此贤惠?

若是这一切都是顾玥演戏,顾玖啧啧称叹,了不起。

顾玥当真了不起。

能把戏演得跟真的一样,这得多大本事。

顾玖微微颔首,答应下来,“三妹妹不用太担心,太太也是替你着想。我这就过去看看,若是有消息,会派人告知三妹妹一声。”

“多谢二姐姐。过去我不懂事,对二姐姐有不敬的地方,还请二姐姐见谅。”

顾玖说道:“自家姐妹,不用客气。”

离开灵堂,顾玖脸色一变,眉头紧皱。

她回头看了眼顾玥,哭得真伤心啊。

这要经过多少磨炼,才能将戏演到这个程度。

如果这一切,都是顾玥在演戏,那么赵二郎的死必定有蹊跷。

不过,顾玖没有打算追寻真相。

她来到花厅,谢氏正怒气冲冲同海西伯夫人交涉。

谢氏见到顾玖,就跟见到救星一样,“二姑奶奶,你可算来了。你和伯夫人好生说说,顾玥年纪轻轻,岂能替一个死人守一辈子。”

顾玖上前一步,说道:“夫人节哀。”

海西伯夫人双眼红肿,显然哭了挺长时间。

她拿着手绢擦着眼角,“诏夫人有心了,请坐吧。”

海西伯夫人说道:“本夫人知道你们都心疼二郎媳妇,难道我就不心疼吗?可是我们赵家,没有改嫁的女人,闺女不行,儿媳妇更不行。一开始,本夫人就阐明了这一点。”

谢氏恼怒,“玥儿没有孩子,又年纪轻轻,过去还时常被你们母子磋磨,凭什么要她为赵二郎守一辈子。今天我将话撂在这里,改明儿我就派人过来搬嫁妆,将玥儿接回家去。以后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海西伯夫人怒道:“休想!”

顾玖拦住谢氏,出面说道:“伯夫人,我家三妹妹没有孩子,你要她守一辈子,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

海西伯夫人说道:“孩子的事情好办。我都安排好了,直接让她过继一个。”

“过继的能有亲生的孝顺吗?荒唐!”谢氏心头憋了一肚子火气。

顾珊坐在边上,阴沉着一张脸。

又是顾玥,为何每次都是顾玥?

为什么要替顾玥出头?

让顾玥替赵二郎守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将顾玥接回家去?

海西伯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过继的孩子当做亲生的养,等到老了,孩子也会孝顺。”

谢氏怒道:“荒唐!”

顾玖说道:“此事应该听听三妹妹的想法。”

海西伯夫人却强硬地说道:“我们赵家绝对没有改嫁的儿媳妇,死也要死在赵家。”

顾玖轻声一笑,“不知是伯爵府的规矩大,还是朝廷律法大?伯夫人,你别忘了,朝廷可是鼓励寡妇再嫁。”

边关年年打仗,朝廷需要人口,需要税赋。

人口怎么来?自然是靠夫妻生育。

为了人口,为了税赋,大周从立国开始,就一直鼓励寡妇再嫁。

海西伯夫人愣了一下,接着又强硬地说道:“这是伯爵府的家事。就算是朝廷律法,也管不了。”

顾玖缓缓摇头,“若是太太去衙门告你们伯爵府强逼寡妇守贞,伯夫人,你猜到时候律法能不能管到伯爵府的家事?”

海西伯夫人猛地朝谢氏看去。

谢氏顿时底气十足,“不让玥儿回娘家,改明儿我就去衙门告你们伯爵府。”

海西伯夫人大怒,“别欺人太甚。”

谢氏指着对方,“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家玥儿自从嫁到你们伯爵府,你说说看,到底挨了多少回打?看在亲家的份上,没和你们计较。结果你们还蹬鼻子上脸,还要逼着她为赵二郎守一辈子。我呸!赵二郎一个断袖,他配吗?”

“休要胡数八道。”

谢氏和海西伯夫人,你来我往,谁都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

顾玖看见葡萄在门外张望,招手叫她进来。

葡萄迟疑了一下,转身就跑。

顾玖使了个眼神,王依追了上去。

趁着那两人吵得厉害,无心他顾,顾玖干脆走出花厅。

葡萄被王依拦住去路,很是着急。

见到顾玖,顿时心头一虚,“奴婢拜见诏夫人。”

“谁让你来的?”

“是我家少奶奶。少奶奶命奴婢过来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玖试探问道:“赵姑爷不是救回来了吗?怎么突然又死了。”

葡萄埋着头,“奴婢不清楚。”

“你在三妹妹身边伺候,你能不清楚?”

葡萄连连点头,“奴婢真的不清楚。只是听太医说二少爷病情十分严重。”

顾玖走上前,来到葡萄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赵二郎死了,三妹妹很高兴吧?”

葡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浑身一哆嗦,“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辞。”

这一回,顾玖没拦着葡萄。

从葡萄的反应看,她的猜测没有错,顾玥的确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赵二郎的死,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第271章 杀人证据

顾玥猛地起身,头晕眼花。

脚下不稳,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下人惊呼,七手八脚将她抬到厢房歇息。

并且感慨,二少奶奶对二少爷真是情深意重。

等所有人离去,身边只剩下葡萄的时候,顾玥悠悠转醒。

“少奶奶,你没事吧?”

顾玥摇头,问道:“花厅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葡萄急忙说道:“夫人要少奶奶守一辈子,还说要过继一个孩子给少奶奶。太太不同意,两边正在闹。”

顾玥心中了然,果然如她所料,海西伯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立即离开海西伯府。

她的仇还没报完,该死的人还没死光,她还要留下来。

葡萄欲言又止。

顾玥瞪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葡萄小声说道:“诏夫人似乎知道了真相。”

顾玥呵呵一笑,“怕什么。就算顾玖知道了真相,她也不会说出去。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她比谁都有分寸,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玥从床上起来,掷地有声地说道:“没有可是,也没有万一。照着我的吩咐说话做事,自然就不会有事。”

顾玥想了想,“随我去花厅,我要表明心迹。”

花厅里,谢氏和海西伯夫人,寸步不让,争论不休。

看样子,这场争论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此时,下人禀报二少奶奶到。

谢氏一听,“快叫玥儿请进来。”

海西伯夫人也说道:“本夫人也想听听二郎媳妇怎么说。”

顾玥穿着一身孝,神情憔悴地走进花厅,躬身拜了拜。

她先是同谢氏说道:“累母亲为我操心,是女儿不孝。”

接着她又对海西伯夫人说道:“儿媳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儿媳会一直守着他,直到半年以后。”

海西伯夫人大为满意,冲谢氏嚷嚷:“亲家,你可是亲耳听到,是她自己要守着我家二郎。”

谢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冲上去,一巴掌打在顾玥的头上,“你是有多想不开。你还这么年轻,又没有孩子,为什么要替一个死人守着。”

顾玥伤心,“母亲,女儿不孝。”

“既然知道自己不孝,就赶紧将刚才的话收回去。还是说你是想成心气死我吗?我生你出来,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伤我的心吗?你这个不孝女。”

“女儿,女儿…事难两全,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一落,顾玥就朝墙上撞去。

“少奶奶,你可不能死啊!你受了那么多苦,没享过一天福,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就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

葡萄抱住顾玥的身子,死都不撒手。又哭又劝。

顾玥也在哭。

主仆两人抱在一起抱头大哭。

花厅里,凄风苦雨。

顾珊一脸瞠目结舌。

这是顾玥?

这是那个自私自利的顾玥?

她莫非是眼花了吗?

贤惠孝顺,小哭包,这和顾玥有什么关系?

顾珊不由得朝顾玖看去,似乎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顾玖冲她摇摇头,真没看错。

你现在看见的顾玥,的确就是个贤惠孝顺,受气小媳妇。

顾珊嘴巴惊得合不拢,太出人意料。

她悄悄凑到顾玖身边,悄声问道:“顾玥到底想干什么?”

顾玖摇摇头,“且看着吧。”

谢氏指着海西伯夫人,“你是成心想将玥儿逼死吗?你看看,你将她都逼成了什么样子?她继续留在你们府上,迟早会被你们磋磨死。”

海西伯夫人大皱眉头,“什么叫做我们将她磋磨死,刚才她自己也说要替二郎守一辈子。”

谢氏拉着顾玥,“你现在和你婆母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顾玥又惊又怕,身体一个劲的哆嗦。怕得话都说不出来。

谢氏见状,大呼一声,“我好好的女儿,被你们磋磨成什么样子?你是当婆母的,你平日里到底怎么对待她,以至于她这么怕你?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顾玥抱住谢氏,“母亲,你别说了。这都是女儿的命,女儿认了。”

“认什么认。海西伯府不仁,休怪我们不义。走,今天就跟我回去。”

谢氏拖着顾玥要回顾府。

顾玥摇头,不肯走。

她什么都不肯解释,只是一味的怕。

就像是她受人威胁,并非不愿意离开,而是不敢离开。

谢氏心疼坏了。

虽然她一度放弃了顾玥,可是顾玥改过自新,变得贤惠乖顺的时候,曾经那些感情又都涌了出来。

她指着海西伯夫人,怒骂:“毒妇,你害我女儿,我和你没完。”

海西伯夫人气了个半死,平生第一次被人称之为毒妇。

她冲谢氏说道,“顾太太说话,好歹有点分寸。顾玥,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你给一句话。本夫人绝不为难你。”

顾玥左右看看,一副怯生生地模样,“我,我…”

“你别怕,尽管说。”谢氏给顾玥加油鼓劲。

顾玥小声抽泣,说道:“夫君没了,我身为他的妻子,至少要替他守够一年方能回娘家。”

谢氏不满,“这一年,回家守着。”

顾玥摇摇头,“母亲,求你让女儿替二郎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谢氏叹了一声,“你就是个死心眼。”

海西伯夫人不满,“才一年,这不行。至少也要守够三年。”

谢氏大怒,“我呸!让我女儿给你那短命儿子守三年,做你的春秋大梦。”

海西伯夫人拍着桌子,“顾太太,你别太过分。别忘了,这里是伯爵府,不是你们顾府,轮不到你来撒野。”

谢氏冷笑一声,“好啊!我倒是要见见你们伯爵府的威风。打了我女儿不够,莫非还想动我?”

海西伯夫人暗骂一声:“泼妇!”

她不和泼妇一般见识。

她目光阴狠地剜了顾玥一眼,“一年就一年。守满这一年,到时候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谢氏勉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