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工程二队蔡州人氏花老二,你因勾结外人,蓄意破坏新村秩序,带走。”

“一期工程五队许州人氏胡某某,你因勾结外人,蓄意破坏新村秩序,带走。”

一个个人被带走。

护卫打手们个个凶神恶煞,让人胆战心惊。

没犯事的人都感到无比的紧张,腿肚子在打哆嗦。心里头有鬼的人更是浑身抖如筛糠。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抓地就是你。带走。”

有人挣扎反抗,迎接他的则是一顿如雨点般的棍棒击打。

排在后面的人,眼看自己快要落入护卫打手的手中,一咬牙,缩着身体就朝队伍外面冲。

“报告,这里有人跑了。”

“快抓住他。”

逃跑者身形灵活,一口气冲出队伍,却撞在了人墙上。

抬头一看,哐,一棍子打下来,直接将逃跑者打得眼冒金花。

“拖走!”

一声令下,护卫们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逃跑者离开。

其他心虚而蠢蠢欲动的人,看到这一幕,瞬间打消了逃跑的注意。

他们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整个大槐树广场,每个路口都有人把守。

围观地流民也全都被看管起来。

一看就知道东家早有准备,早就防着有人狗急跳墙跑路。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更何况这些流民,充其量只是一只虫,任何人都能碾压他们。他们拿什么同东家斗?

悔不该当初,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用自己的身份铭牌帮人买房子。

那房子买下来,自己又住不了。

后悔啊!

一个个人被抓出来。

抓了四五百人,也就意味着有四五百个家庭将受到牵连。

然而,没有人开口求情,没有人心软。

这些人收人钱财,替人买房的时候就该考虑到这个后果。

顾玖让邓存礼将干活的人分队伍管理,每个人登记档案,这就是一种强有力的掌控。

平时里感觉不明显,只觉着干活的效率比较高。

等到出事的时候,就发现这种管理十分有效。

什么人,姓谁名甚,祖籍哪里,多大年龄,家庭状况,技术能力,收入几何,不用亲自上门问,直接翻开名册就能一目了然。

照着名册抓人,一抓一个准。

三声钟响。

还站在队伍里的每个人,全都安静下来,不敢再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邓存礼说道:“这次抓起来的人,会一一审问,视情况定罪。不管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赶出去,这些人的差事统统取消。

他们的家人也将受到牵连,无工可做。现在开始招工,招五百名壮劳力,以及一百名纺织女工,外加四十名四十岁以上,最好会点拳脚功夫的人做坊市护卫。有意向的人到我左手边应征报名。”

流民队伍原本恐惧的心,因为招工,瞬间沸腾起来。

邓存礼还不忘喊道:“家里登记买房的优先。”

这一句话,犹如狂风,让微波荡漾的湖面瞬间掀起了狂风巨浪。

凡是已经登记买房的人,全都一窝蜂冲上去。

王建根很着急,他一口气冲出队伍,“娘,娘,快啊,快去应征纺织女工。我们家买了房,你肯定能选上。”

王连氏回过神来,顾不得几个小孩,跟着人群往招工点冲过去。

“王建根,回到队伍。像什么话?有让你解散吗?再敢乱来,我报告上面,扣你晚上的窝窝头。”

王建根赶紧回到队伍,给本队的队长赔笑。

队长哼了一声,“你着什么急。东家都说了买房者优先,你娘就算晚去一会,也会被录用。”

王建根不好意思地笑道:“队长你不清楚,我娘有时候反应比较慢,我这不是提醒她吗。”

“少废话。我们队伍少了三个人,等补充了人员后就开工。”

“今天就补充?”

“不然呢?没听见东家说的话吗,要招五百名苦力。”

招工很顺利,

很多人都需要一个糊口的工作。

这回有人自己作死,好不容易腾出了几百个位置出来,壮劳力们都很踊跃报名应征。

瞧瞧隔壁家那谁谁,在工地干了几个月,不仅扯布做了新衣服,买了新鞋子,竟然还攒钱买了房。

东家卖的房子质量没得说,价格又公道。

就如邓总管说的那样,数遍京城,也找不到比一期工程更便宜的房子。

自己也能吃苦,去工地干个几个月,说不定也能贷款买房,搬入新房居住。

一想到等到了冬天,能住进暖和的新房,很多人心头都是一片火热。

招工完毕,补充人员,然后开工。

别看一期工程房子都盖好了,其实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需要办。

还要为二期工程做准备。

还要修路,修一条到渭水的路,以及一条到山里面的路。

听说东家要在山上办书院。

你说书院怎么不修在坊市,多方便啊。

干什么修在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山上。

搞不懂。

他们当然搞不懂。

山上只是书院吗?

当然不止。

山上还将修建一栋栋大别墅,还要搞温泉。

山上风景独好。

承恩伯朱辞坐在凉亭里,听着乐师弹琴,闭目享受。

几个明媚皓齿的小丫鬟,或是打扇子,或是捶腿。一个个伺候得又用心,又温柔。

管家急匆匆来到凉亭,见到承恩伯正在闭目听曲,一时间不敢上去打扰。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走上凉亭,来到承恩伯朱辞身边,附耳说道:“老爷子,事情出了意外。”

“哪件事?”

“南城门外。”

承恩伯朱辞挥挥手,乐师和丫鬟全都退了下去。凉亭里就只剩下主仆二人。

承恩伯朱辞问道:“怎么回事?”

“那位诏夫人手中有高手,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买通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包括几个群头。”

“全抓起来了?”

管家点头,“今儿一早,那个邓存礼亲自带着人,照着名单抓人。几乎全军覆没。”

承恩伯朱辞紧皱眉头,“这才两天时间,他们哪来的能耐一口气查出所有人,还将所有人抓起来?莫非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管家小声说道:“应该不能吧。”

承恩伯朱辞摇摇头,“那些流民群头全都是两头草,有人看到风向不对,掉头卖了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件事要怎么办?万一诏夫人查到伯爵府,该如何应付?”

“不用管她。商业买卖,她能如何?莫非她还敢打上门来吗?”

管家想想,是这么回事。

紧接着,他又听到承恩伯说道:“只是尽此一事,顾玖定然有了防备。老夫想买下整个市集的计划恐怕会有阻碍。派人盯着南陈门外的新市集,打听清楚什么时候开盘?”

管家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的听说,南城门外的市集只租不卖。”

承恩伯一张脸全都皱了起来,“只租不卖?她顾玖手头上有那么多资金吗?她还想修二期,三期,甚至四期五期工程。只租不卖,她要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本钱。”

“老爷子忘了吗,诏夫人背后可是有少府钱庄这个大财主。少府家令一发话,少府钱庄的钱不就落入了诏夫人的口袋。”

承恩伯朱辞冷哼一声,“南城门外那么大的地盘,她顾玖还要养那么多流民,真以为一百万能把事情干成?

她一下子将摊子铺得那么大,老夫估计她手头上应该没剩下多少现银。既然她不让老夫买房,老夫就出钱做股东。你替老夫下张请帖给她,老夫请她喝茶。”

管家有些担心,“诏夫人会来吗?”

承恩伯朱辞轻蔑一笑,“论辈分,她还得叫老夫一声舅太公。给她下帖子,她不敢不来。”

炎热的午后,即便屋里放着冰盆,顾玖也是浑身难受。

怀孕体温本就比较高,不耐热。又遇到大夏天,真是苦不堪言。

顾玖没想到肚子里的宝宝没折腾她,京城炎热的天气反倒是将她折腾得够呛。

她十分郁闷。

更令她郁闷的是,邓存礼交上来的报告,让她火气一阵阵地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顾玖皱眉,问道:“确定是承恩伯府所为?”

邓存礼点头,“抓了几个群头,钱公公亲自动刑审问。据他们交代,联络他们的人自称是承恩伯府管家,还给他们看了印信。并且答应他们,事成之后,许他们卖身到承恩伯府当奴仆。”

顾玖嗤笑一声,“真不知该说他们蠢,还是利欲熏心。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敢卖身到承恩伯府做奴仆,就不怕承恩伯府杀他们谢罪吗?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本夫人查不出来吗?”

“老奴以为,那些人既蠢且利欲熏心。”邓存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顾玖将调查报告丢在一边,“和群头联系的管家,查到了吗?”

“查到了,的确死承恩伯府的人。而且还是在承恩伯身边伺候。”

“哦!这么说,承恩伯朱辞看上了南城门外的项目,想做包租公。”

“应该是这样。”

顾玖笑了起来,“本夫人听闻承恩伯府才是京城真正的首富,商业帝王。”

邓存礼对皇室宗亲外戚八卦如数家珍。

他躬身说道:“夫人这么说,也不算错。承恩伯祖上几代人经商,到了高宗,朱家做了皇商,开始积累大量财富,并开始往宫里送女儿。

连着送了两三代,七八个姑娘,到了中宗年间,朱贤妃一举得男,就是如今的陛下。等到陛下登基继位,朱家身为外戚,被赐伯爵,封号承恩。这才有了今日地承恩伯府朱家。”

顾玖轻声一笑,“承恩伯朱辞,陛下的小舅舅。不说身份多尊贵,单是他的辈分,数遍全京城也只有少府家令能和他比一比。难怪他无所顾忌,敢朝本夫人的项目下手。被抓住了狐狸尾巴,也不着急。看来他是笃定本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连基本的掩饰都不做。”

顾玖很生气。

自李家倒台后,很长时间没人敢破坏游戏规则,在她地盘上乱来。

顾玖欢迎竞争,欢迎一切良性竞争。

比如雨花巷项目成功后,很多人跟风。

顾玖有说过你们不准模仿我吗?

别人要模仿就模仿。

市场这么大,顾玖希望大家参与进来,将市场炒热。

但是她不容忍破坏游戏规则,搞潜规则的竞争。

商业就是商业,偏要搞些歪门邪道。

想要房子,去北城门啊,去西城门啊?偏盯上她的南城门!还在南城门搅风搅雨。

她很烦。

尤其是她现在有身孕,她的烦躁是过去的三倍以上。

她一烦躁,就要搞事。

第410章 承恩伯就是那只鸡

邓存礼面色迟疑,欲言又止。

顾玖挑眉,“有话直说。在我面前不用吞吞吐吐。”

邓存礼闻言,再无犹豫。

他躬身说道:“少府家令同承恩伯朱辞向来不睦。如果夫人想要对付承恩伯,或许少府家令能帮上忙。”

顾玖想了想,“少府家令老奸巨猾,没好处的事情,而且还是得罪人的事情,他未必肯出手帮忙。不过问他打听点承恩伯的消息,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你说湖阳郡主对付得了承恩伯吗?”

邓存礼一听到湖阳郡主四个字,脸色都变了。

那表情一言难尽。

他问道:“夫人又想用湖阳郡主?”

顾玖笑了笑,“湖阳郡主是根搅屎棍,不能让她只祸害自己人,适当的时候也该祸害一下外人。”

“但是从辈分上来说,湖阳郡主得叫承恩伯一声舅公。她是晚辈,恐怕不好动手吧。”

顾玖轻声一笑,“你认为湖阳会在乎辈分?而且还是朱家?朱家为了自保,远离朝堂多少年了?你说湖阳顾忌萧家,我信。萧家毕竟是湖阳的母族。

可是朱家算什么?朱家是天子的舅舅家,这是没错。然而朱家在天子面前,也未必有多少体面吧。”

邓存礼张张嘴,没作声。

顾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曾看过一本野史,里面就提到了开耀八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书上写道上一代承恩伯触怒天子,最后被天子贬斥。当时太后还在,太后为了此事一病不起,两年后病重不治过世。

因太后过世,天子也被天下人唾骂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当时,朱家的爵位已经空悬了两年,一直无人继承。直到太后过世,天子才下旨,让最年幼的朱辞继承爵位。

当年太后还在的时候,朱家尚且遭到贬斥。如今,太后都已经死了几十年,我就不信朱家还能在朝堂上翻起风浪。”

邓存礼提醒道:“夫人不可大意。这些年,朱家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一门心思做生意。天子对此也是很满意的。

这回的争端,在夫人看来很严重。然而闹到陛下跟前,只是一件买卖房子的小事。老奴担心同朱家斗起来,会两败俱伤。夫人毕竟是晚辈。晚辈同长辈斗,不管有理没理,在世人眼中都是无理。”

顾玖哼了一声,“你说是小事,那本夫人将这件事做成大事,不就成了。”

邓存礼张口结舌。

不等他相劝,顾玖继续说道:“流民安置,关系国计民生的大问题。承恩伯朱辞敢动流民的房子,等于是在破坏朝廷的制度,破坏陛下的江山。

为了一己私利,坐视流民无家可归,暴尸荒野,他朱辞罪该万死。就算到御前打官司,我也有信心叫承恩伯朱辞吃不了兜着走。”

邓存礼眉头微蹙,“夫人将事情闹到这么大,确定能全身而退吗?”

去年斗李家的时候,邓存礼人不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湖阳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有了斗李家的经验,顾玖有信心同承恩伯朱辞掰一掰手腕。

她斟酌了一番说辞,“你是不是认为,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得饶人处且饶人。”

邓存礼没否认,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做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

没必要非得结仇。

顾玖笑了笑,“如果是一锤子买卖,这个想法没错。我也会憋着火气,不和承恩伯朱辞一般见识,他毕竟是老人家。

但是南城门外的项目不是一锤子买卖,那是我的五年计划,甚至是十年计划。这个项目,将投入几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的本钱。

这才刚开始,就有人敢朝我的项目伸手。我若是退缩,选择息事宁人,那么接下来的二期项目三期项目,会有多少人伸手?届时我将面对多少对手?

趁着其他人都在观望的时候,我就要杀鸡儆猴,震慑人心。承恩伯朱辞就是那只鸡,我非‘宰’了他不可。”

这不是小小的利益之争,更是一种态度。

她要以强硬的态度告诉世人,敢朝她的项目伸手,就要做好被她砍手砍脚的准备。

没这心理准备,从哪来滚哪去,别给她添堵。

邓存礼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决心已下,老奴只能全力配合。”

顾玖眉开眼笑,“这才好。我们主仆二人共进退。那几个群头好好利用,别浪费了。该怎么用,你都清楚吧?”

邓存礼面无表情地点头,“老奴清楚该如何利用那几个群头。不过,夫人真的打算用湖阳郡主打响第一炮?”

顾玖还有些迟疑。

朱家和李家不一样,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

顾玖正在发愁的时候,哪想到承恩伯朱辞竟然主动送上机会。

新来的小黄门叫许有肆,内书房度过两年书。本来在皇宫有大前途,结果点背赶上两次大清洗,差事没了,还被人打压,很是苦闷。

等到顾玖去少府要人的时候,许有肆拿出仅有的积蓄走了关系,终于得到面试的机会。

然后凭借聪明才智,被顾玖看上,带在身边慢慢调教。

许有肆站在小书房,躬身说道:“启禀夫人,承恩伯府送来请帖。”

顾玖惊疑不定。

她正和邓存礼商量要怎么对付朱家,没想到承恩伯竟然会主动送上请帖。

她接过请帖,翻开一看,字写得还行。

请帖上邀请她两日后过府喝茶,留名承恩伯。

顾玖将请帖扔给邓存礼,“你看看,承恩伯朱辞给我下请帖,你猜他有什么目的?”

邓存礼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不是威逼利诱,就是主动示好?”

“哪个更有可能?”

“示好!”

顾玖挑眉,示意邓存礼继续说下去。

邓存礼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别看朱家是伯爵,其实骨子里还是商人习性。商人逐利,讲究和气生财。

承恩伯派人购买南城门外的房子,无非是为了当包租公挣钱。结果我们斩断了他伸出来的手。

以他商人的思维,一条路走不通,必然会选择第二条路。对于承恩伯来说,最好的路就是和夫人合作开发南城门外的土地。

承恩伯府朱家不差钱,承恩伯精于算计,可能预估到夫人手中钱已经不够用,就想施恩投钱谋求合作。”

顾玖点点头,“我们想到一块了。你猜猜承恩伯会投多少钱?”

邓存礼想了想,“老奴大胆猜测,承恩伯投钱应该不会少于五十万两。”

顾玖笑了起来,“我猜是一百万两。可惜,朱家胃口太大,又习惯发号施令。如果朱家注资进来,百分百会在一边指手画脚插手南城门外的项目。

如果朱家之前没有朝一期工程伸手,看在钱的份上,说不定我会答应同朱家合作。但是现在,别管五十万,一百万,还是三百万,都没可能合作。”

邓存礼再一起确认,“夫人真的要放弃朱家?即便朱家能注资一百万两?”

顾玖重重地点头,“你没听错,我会拒绝。”

邓存礼笑了笑,“老奴没想到夫人会和钱过不去。”

顾玖摇头摆手,“我做事是有原则的。”

邓存礼笑道:“老奴曾听夫人说过,你从嫌弃钱,只嫌弃人。”

顾玖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我嫌弃朱家,连带着朱家的钱也跟着嫌弃。朱家不是官宦世家,朱家几代商人,血肉里面都是商人的思维。

他们投入了那么多钱进来,不趁机掌权绝无可能。然而本夫人,是绝不可能将手中的权利拱手让人,更不可能将自己一手做起来的项目让给别人。但凡朱家换个身份,只要不是商人,我绝不会拒绝这笔钱。”

邓存礼了解了。

顾玖忌惮朱家。

朱家有钱,又懂经商,胃口又大,两家还有矛盾。

同朱家合作做生意,无疑是与虎谋皮。

万一顾玖这里出点意外,或是被事情缠着分不了身,比如坐月子。百分百朱家会趁机枪兵夺权,插手项目经营和管理,安插自己的亲信。

顾玖又说道:“我会赴宴,我会带湖阳郡主一起赴宴。你要是感兴趣,你也来。”

邓存礼笑了起来,“不如将白仲,马小六他们都带上,趁机长长见识。”

“行啊!”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具体要怎么行动,慢慢完善。

刘诏下衙回到王府东院,没急着去上房,而是先回了文书苑洗漱。

他一身臭汗,怕熏着顾玖。打算洗干净再过去。

他在浴池泡澡,没让人在跟前伺候。

浴室内,水雾缭绕,看不分明。

他泡在热水里,全身放松,浑身舒坦。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脚步小心翼翼,应该是打着赤脚,以为没响动,其实一切都没逃过刘诏的一双耳朵。

当脚步靠近,一双手慢慢伸过来的时候,刘诏动了。

一拳挥出。

一声惨叫响起。

“怎么啦?怎么啦?”

内侍林书平听到浴室里面传来的动静,吓了半死。生怕公子出事。

没有片刻耽误,带着人就跑了进来。

浴室里的情况,让他有点懵。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刘诏满脸寒霜,看着缩在墙脚的赤脚丫鬟,“将她拖出去。”

赤脚丫鬟捂着脸,林书评一时间没认出来。

等到小黄门拖人的时候,他啊的一声,“侍琴,怎么会是你?”

侍琴此刻胳膊钻心的痛,抬都抬不起来。

刘诏迅猛出手,一挥手,她半条命都交代在这里。

她掩面而泣,实在是无脸见人。

刘诏眯起眼睛,怒火中烧,“你是怎么进来的?没本公子的允许,谁允许你进来的?”

侍琴呜呜咽咽抽泣,就是不说话。

刘诏站在水池中,异常恼怒,“连本公子的话也敢不听,看来这文书苑从上到下都该好好整治一番。”

林书平顿时抖了抖,不再同情侍琴。挥手,叫人赶紧将人拖出去。

侍琴痛哭流涕,“公子,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想伺候公子洗漱,绝无二心。”

“堵上她的嘴,拖出去。”

小黄门叹了一声,“对不住了侍琴姐姐。”

拿出抹布将人的嘴堵上,干脆利落拖了出去。

刘诏朝林书平看去,眼神森冷。

林书平瞬间哆嗦了一下。

“公子有何吩咐?”

“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是谁放她进来,查清楚。”

“另外,此事瞒着夫人。谁敢到夫人跟前咬舌根,本公子要饶不了他。”

“老奴这就下封口令。”

刘诏没了泡澡的心情,干脆从浴池里面起来,擦干净全身上下又换了轻薄的棉质家居服,启程去上房。

顾玖正琢磨怎么收拾承恩伯朱辞,等刘诏到了跟前,才发现人家已经洗得香喷喷。

她笑道:“今儿你兴致倒好,洗了才过来。”

“你不是嫌我汗臭味太大吗,洗了过来免得熏着你。”

顾玖抿唇一笑,探头,在刘诏脸颊上亲了下。

刘诏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孩子今天闹腾了吗?”

“白天不怎么闹腾,晚上闹腾的厉害。我听人说,晚上闹腾的孩子,出生后都比较难带,晚上总是要起夜喂奶,一会哭一会闹的。”

“每关系,多请几个奶娘。”

“说到奶娘,少府送来的几个奶娘你查过吗?安不安全?”

刘诏握住她的手,“你若是觉着少府送来的人不可靠,我们从外面找?”

顾玖摇头,“少府的人,好歹能保证卫生干净。外面找来的人,我担心麻烦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