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老板开了多年,挣的也都是辛苦钱。

好不容易攒了钱,买了十几亩坡地,几亩水浇地,也算是小富。

茶楼老板打算好了,趁着身体还好,再干几年,多买点土地。等老了,就去乡下养老。靠着几十亩土地,一家人能生活。

要是这个红薯亩产真有那么高,真有那么好,茶楼老板觉着买几十亩地的计划,说不定能够提前实现。

接下来几天,茶楼老板一家人,变着花样吃红薯。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甜滋滋,糯糯的。烤的最好吃,香。

果然如同那些脚夫所说,红薯顶饿,就是屁多,不雅。

吃过了红薯,茶楼老板就盼着红薯能酿酒的那一天。

一定要能酿酒啊。

只要能酿酒,他就将自家的山坡地,全都种上红薯。

至于种子从哪里来,茶楼老板还没想到那么远。

反正等到春耕的时候,总能想到办法弄来种子。

离着京城三百里的八里铺,位于京城到洛州的官道上。

自去年来了修路的工程队,这处位于山坳坳里面小地方,就热闹了起来。

修路的,烧水泥的,来往送补给的…

冬天最冷的时候,工程队都没歇着,还在烧砖。说是要建房子。

当地百姓,也不懂修路同建房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知道,工程队来了后,家里的日子便好了起来。

男人去工地上干活,每天两顿干的,还有肉汤喝,还有工钱拿。

女人帮着烧饭,一样包吃有工钱拿。

没找到活的女人,便接了缝补的活。

工程队上都是大老爷们,挣得多,手散,愿意花钱请人洗衣服。

工地附近的百姓,就得了实惠。

除了这些以外,以前卖不起价钱的牲畜家禽,工程队都要,价钱还公道。还因此掀起了一波小小的饲养家禽的风潮。

运不出去的木材,石头,不值钱的石灰,工程队都拿钱卖。

八里铺老百姓的日子眼看着好起来,然而这一段水泥路也修通了。

工程队走了,当地百姓都是一脸遗憾,失落。好日子随着工程队的离开,也随之离开了。

以后的日子,怕是又会回到过去那种贫穷守旧,一年到头吃不了一顿饱饭的生活中。

却不料,工程队走后,水泥路边,却多了两栋气派的宅院。

周围地土地,山林,也被人买了下来。

很快,房子上面挂了牌子,门口水泥路上多了两排高高的木栅栏。

附近村里唯一读过书的童生,指着房门上挂着的两道牌子,念叨:“收费站,休息站。”

“这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

“休息站是不是就是驿站,这倒是能理解。收费站是什么?难不成我们以后从这路上过,还得给钱。”

一听到给钱,村民们落荒而逃,生怕从那气派的大宅院里面跑出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找他们要钱。

唯一的童生,很尴尬的站在风中。本想和村民们一起逃走,却又觉着有失体面。留在这里,他又怕,两股战战,快要尿裤子了。

气派的大宅院里面,果然出来一个人。一个模样斯文,眼神精明的年轻人。

“喂,你不跑吗?”年轻人问老童生。

老童生今年三十,姓王,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几十里外的县城。

他舔舔嘴唇,紧张兮兮地说道:“走,现在就走。”

“别忙啊。”年轻人咧嘴一笑,“刚才听你说话,你识字?”

王老童生点点头,“读过书。”

年轻人打量着老童生的穿着,以及那张面带菜色的脸,显然是个穷光蛋,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清高。

“我们这里招识字的人,你来吗?包吃还给工钱。”

王老童生先是“啊”了一声。

年轻人嘿嘿一笑,“啊什么啊,顿顿吃肉想要吗?一月一两俸禄,想要吗?干得好年底还有赏钱,还能以内部价从东家手里买到好东西,真不心动?”

“你们这里做什么的啊?”王老童生心动了,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迟疑。

就如年轻人猜的那样,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清高。作为村里唯一识字的人,还能将日子过得这么穷,不是没原因的。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你会识字,当然是做抄写工作。难道你字见不得人?”

“见得人,见得人。我能考虑考虑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蹭,我们老大今儿去了县城招人。你现在要是不答应,等到明儿可没你的机会。县城里的人,可稀罕我们这里了。”

王老童生顿时急了,“明儿你们就不招人了吗?”

“人都招满了,当然就不招了。知道吧,县城过来的人,全都是熟手,过来就能用。就你,还得上半个月的培训班才能上岗。”

什么培训班,什么上岗,王老童生半懂不懂。但是这话的意思他明白。

他现在要是不答应,差事就从手指缝溜走了。

顿顿有肉吃,滋溜,王老童生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

一月一两的俸禄,滋溜,王老童生的心口蹦蹦乱跳。比第一次睡小娘子还要激动。

他看着眼前两栋气派的宅院,挂着收费站的是两层小楼,挂着休息站的是个进深很深的宅院。犹如那庭院深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象。

刚才年轻人就是从休息站里面出来的。

王老童生用他不太聪明的脑袋判断出,他要是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就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差事。

他哈了口气,山里面天冷得早。寒意比外面提早了一两个月到来。

年轻人也不催促他,端着一个斗大的陶瓷碗,呼哧呼哧的吃着。

那白花花的肥肉,馋得几个月没闻过肉味的王老童生眼睛都直了,口腔里一个劲的分泌着唾液。

年轻人问他:“想吃吗?”

王老童生下意识的点点头。

年轻人咧嘴一笑,“你现在签了用工协议,这饭你也能吃。”

“现在就能吃?像你这么多?”

“那是。我们这里当差,从站长到杂役,一律管饱。”

站长是什么东西,王老童生没明白。管饱他是听明白了。

“我应工,我现在就应工。肯定能吃饭吧。”

“能!保证撑死你。”

王老童生摸着饿得只剩下排骨的肚子,他做梦都想吃撑。

“嘿嘿…”

他脑袋昏昏的跟着年轻人进了休息站,签了一份协议,然后就吃上了白花花的肥肉。

王老童生一边吃一边哭。

站长同年轻人唠叨,“又拉来一个傻子。”

“识字的傻子。”年轻人哈哈一笑。

第535章 收费站(三更)

十月的八里铺,比外面冷了许多。

哈口气出来都是白生生的。

收费站里面,已经烧起了地暖,屋里暖和的很,还不担心闭气。

黎大山正拿着一根毛笔,蘸了水,在木板上写字。

他老家在山那边的村里,村里有能干人,他十三岁就跟着村里的能干人到县城里干活。

这些年干过很多活。

跑腿打杂,下苦力,做跑堂的小二,还当过脚夫,跟着商队跑过最远的地方是百里外的府城。

活干得不少,钱却没挣到什么。有一次做脚夫到了隔壁县,还被抓起来干了半年的劳役,命都差点丢在隔壁县。

自那后,黎大山便歇了出门的心思。还是在自个县城找个苦力干吧。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下去,没想到今年六月出现转机。

那时候水泥路还没修通,有人到县城招工,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拿。就在八里铺当差。

县城很多人都半信半疑,应工的人很少。因为招工的人是外地来的,大家怕遇到骗子。

而且八里铺那地方,穷哈哈一堆,能有什么活干。修路吗?路都快修完了,这个时候去连肉汤都喝不上。

黎大山那时候在杂货铺干得憋屈,东家整日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听到有人招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应了。

然后,他就拿着工钱,去了府城的培训班。其实就是识字班。

黎大山做梦都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好事。一天活都没干,就能拿工钱,还能识字。

他年龄大,已经二十七八,学东西慢,在培训班学了两个月,考试还是不合格,急得他抓耳饶腮。

东家说了,三次考试不合格,就辞退。他已经考了两次,只剩下一次考试机会。

二十几岁的汉子,因为考试不通过,急得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培训班来了个老童生,姓王,就是八里铺本地人。

王老童生识字,只要通过培训就能上岗。

两人来自一个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王老童生见他学的困难,就主动提出帮他补习。

在王老童生的帮助下,第三次他总算通过了识字考试。接下来只需要通过上岗培训考试,就能被正式录用。

因王老童生的情谊,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通过上岗培训考试的黎大山选择到八里铺收费站当个伙计,不,得叫收费员。

站长说了,对外都得这么介绍自己,这样才显得正规。

站长还说,谁敢自称伙计,就抽谁。

真抽,不是吓唬人。

“又在练字啊?”

王老童生从休息站走出来,来到隔壁的收费站,隔着窗户看了眼黎大山。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王老童生鸟枪换炮。

原本被生活压垮的腰背,挺得笔直笔直。脸颊上有了肉,面相看起来都和善了些。眼睛里面也有了光彩。

洗得干干净净的长衫穿在身上,很有点斯文人的气质。

他和黎大山自府城培训班结下的情谊,黎大山又因为他选择到八里铺当差,二人关系自然不一般。

“王先生,你看我这字还能见人吗?”

王老童生点点头,“有进步。每天有空多练练,练足两个时辰,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你的字差不多就能见人了。”

黎大山咧嘴一笑,“真的啊?那明年的岗位考试,我能通过吗?”

“多看看书,应该没问题。”

这收费站怪得很,不仅要进行上岗培训,要求每个收费员会识字,会基本的算术。每年还要进行一次在岗考试。

考试通过,才能继续在这里干活。

考试没通过,就会被辞退。

辞退的阴影,让收费站上下所有人,没事做的时候,都提着一根秃毛笔,蘸着水写字识字,做算术。

笔墨纸砚太贵,大家还是舍不得的。

之所以这么拼,全因为收费站待遇高。

王老童生就很羡慕黎大山。

“王呆子,来了啊!”

王老童生一听这声音,嘴角的八字胡就跟着抖动起来。

收费站站长牛老大,提着两只猎物,带着一身寒意走进收费站。

黎大山啪的站起来,“站长好。”

“好个屁。今天情况怎么样?”

黎大山赶紧将今天的流水账拿出来,交给站长牛老大。

牛老大自然是识字的。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在培训班,上了将近一整年的课程,才拿到这个站长的职位。

他翻着流水账,“不错嘛。今儿往京城去的商队,就有七八个。没想到都到了冬天,还有这么多商队上京城。南下洛州也不少,我数数,也有五六个,还有走亲访友的。不错不错,好好干。”

牛老大蒲扇大的手,拍在黎大山背上,差点没将黎大山给拍散架。

王老童生早就悄咪咪地离开了收费站,回到了休息站。

他就看不惯牛老大这人,粗鲁,还总是叫他呆子,真是岂有此理。

“王先生又被牛老大给欺负了吧。哈哈…”

休息站的同事善意的打趣他。

王老童生哼哼两声,“什么欺负,胡说八道。”

他一开口,又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半下午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下来。

远处传来车轮滚滚声。

牛老大又一巴掌拍在黎大山背上,“有商队来了。”

黎大山忍着痛,到隔壁休息室叫上一个收费员,一起走出收费站。

商队从洛州方向来,看样子是去京城的。

商队自觉的在木栅栏前停下。

黎大山上前点数。

“牲口十八头,车子十辆。总计收费八,八十四文钱。”

跟在他后面的收费员,拿着炭笔飞快的记录。

商队负责人从车上下来,看穿着,可能是东家。

对方问道:“我们这车也要收费吗?”

黎大山板着脸,“当然要收。你看你这车,载了这么多货物,少说得有两三百斤重。这要换做过去的泥巴路,路面早就被你们个轧烂了。

我们东家自己掏钱修了这条水泥路,瞧瞧这路面多平整,多稳当。这样好的路,难不成你们连三文钱都不给?”

对方不好意思笑了笑,示意管事掏钱。

“别,我不负责收钱。拿着这个单据,到那窗口缴费。你们一路走来,规矩都是懂得吧。”

这不是想试探一二吗?

管事的嘿嘿一笑,拿着单据和铜钱,跑窗口缴费。

这个商队从洛州更南边的地方出发,进入洛州后就上了水泥路。

五十里一个收费站,一路行来,每个收费站每个收费员,各司其职。

做登记的就专门登记,收钱的就专门负责收钱。

经过这么多收费站,没发现有一个收费站出现登记者私下收钱的情况。

商队东家打量周围的环境,心头却想着,如果收费站能保持这个作风,一直经营下去,那真不得了。

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商队情愿绕个远路,也愿意走这条没有吃拿卡要的水泥路。

平安,省心,速度快,又省钱。

管事交了过路费,拿到几张印刷的票据,交给东家。

东家捏着票据纸面,这纸张真好,印刷得真清楚。

第一张票据上面,用偌大的字体写着“京城洛州水泥路八里铺收费站伍拾”字样,下面还有钢印,还有四海路桥商行的印章,以及一串看不懂的编码。据说是为了防伪。

怎么个防伪,商队东家一直没琢磨透。

最下面,有红色签章,分明是新盖上的。红色签章下面,写着日期。文德元年十月二十三

剩下几张票据,一张写着“贰拾”,一张写着“壹拾”,最后四张小票据,全写着“壹文”。

这些票据凑起来,便是八十四文钱。

而且每张票据上面都有新鲜的红色签章,以及当天的日期。

收了费,黎大山问道:“是要直接走,还是去休息站喝口热茶?”

商队东家看了眼天色,“快下雨了吧。”

黎大山嗯了一声,“山里雨水多,不过下不大。”

商队东家问道:“我们现在赶路,你说天黑前能到前面一个收费站吗?”

黎大山看了眼天色,天气黑沉沉的,冬天天黑的早。

他摇摇头,“恐怕到不了。”

“那今晚就在休息站歇一晚。”

“行嘞!王麻子,有客人,赶紧出来接客。”

王麻子,就是当初那位忽悠王老童生的年轻人。

他本是四海商行的一名伙计,老家就在这附近。

等到休息站一建,他便主动请缨过来经营。

照着四海商行的规矩,老员工到新产业,职务提高一级。

王麻子就从伙计提拔为休息站副站长,负责堂口,招呼客人。

王麻子带着两个伙计出来招呼,“客官是吃饭,还是吃饭加住店?”

“吃饭加住店。”

“行嘞!来来来,客官里面请。车马和货物放心,都给你们安排到后排马厩里面,有专人看守。我们这边安全,自建站以来,还没发生过一起盗窃案件。”

商队东家跟着王麻子走进休息站,鼻子微微耸动,“这是什么香味,怎么从没闻过。”

第536章 骗银子

厨房内,有个大铁锅,正在熬煮食材。

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王麻子嘿嘿一笑,心中了然,“客官在前面的收费站,没有停下来休息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商队东家有些警惕,怕被人盯上。

他们运的货物价值不菲,可不敢托大。

王麻子将人安顿在餐桌前,“因为客官不知道香味是什么散发出来的,我便姑且一猜,果然猜对了。客官闻到的香味,来自于我们休息站特产,卤味。沿途每个休息站,都有这道菜。要是客官在前面的休息站吃过饭,自然就不会好奇这个香味。”

商队东家松了一口气,没被人盯上,万幸。

“客官可要来一份卤味?有卤猪下水,卤猪头,猪尾巴,猪耳朵,猪肝,猪肺,还有卤鸭卤鸡等等…”

听着王麻子报菜名,累了一天,又冻了一天的商队伙计,全都开始流口水。

商队东家也没好多少,只是他矜持,表现得不够明显。

他根据王麻子的介绍,每桌一份卤味拼盘,几样炒菜,还有红薯饭。

冬瓜排骨汤不要钱,随便喝。不过汤里面只有冬瓜,没有排骨。要不是的确喝到了一股排骨味,大家都要怀疑,这到底是冬瓜素汤,还是冬瓜排骨汤。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外加一份卤味。

商队东家夹了一片猪耳朵,咦,这味道真不错。

又吃了一块卤肥肠,没想到猪下水还能这么吃,竟然没有半点腥臭味,反而带着香料的味道。

商队东家对这份卤味拼盘十分满意,干脆又多点了两盆,给伙计们也开开荤。大家吃饱喝足,明儿才会更卖力干活。

商队东家正吃着饭菜的时候,外面水泥路上,从京城方向又来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商队。

拉车的骡马,驴子,足有四五十头。载货的车,足有二三十辆。

商队东家招手叫来王麻子,“京城那边,渭水结冰了吗?”

“不曾听说。按照往年的情况,还能航行半个月。”

商队东家指着外面,从京城方向来的大商队,“他们怎么不走渭水,反而走陆运?岂不是耽误时间。”

王麻子朝外面看了眼,顿时笑了起来,“这家商队我认识,每月都在这条路上跑。他们是去洛州的,现在咱们这条水泥路比水路航运还要方便,而且费用少。

您也知道,水路沿线好多个关卡,每个关卡都要收一笔钱,而且一耽误就是半天一天。还不如走我们水泥路,收费站虽多,但是便宜啊。而且吃住都方便,还不耽误事,交了过路费就能走。”

商队东家原本在洛州的时候,也想过走水运

但又怕渭水结冻,半路上耽误时间,这才改走水泥路。

谁能想到,如今这水泥路,竟然比水运还要省事方便,还省钱。

商队东家暗暗庆幸了一回,幸亏选择了走水泥里。

黎大山带着几个收费员,清点骡马和车辆数目。

车子上货物装的满满当当,还用油布盖着。

黎大山掀起油布,随意检查了一番。看着木箱子上面贴的封条,他一眼认出,那是京城四海纺织工坊出产的羊绒衣裤。

一套羊绒衣裤,极为保暖,价格也很感人。

听站长说,就算是员工内部价,也要十两银子一套。外面买,得二三十两一套。

他还听说,羊绒是及稀罕的物件。

一头羊,全身上下只得几两羊绒。

一套羊绒衣裤,得需要好几斤羊绒,那得杀多少羊,才能织一套羊绒衣裤啊。难怪那么贵。

而且他还听说,只有冬天到春天这段时间,羊身上才会有羊绒。

黎大山看着一车一车的货物,感慨了一下商队实力雄厚,然后便收了心思老实登记。

将单据交给管事,叫他们自己去交过路费。

这个从京城方向来的商队要连夜赶路,不停车吃饭休息。

黎大山闻言,大吼一声,“来人,抬栅栏。”

叮叮咚咚…

锁链声响起。

几个带着脚链的犯人,从收费站后面走出来,步履沉重。走到水泥路上,抬起重重的木栅栏,让商队通过。

坐在窗下吃饭的商队东家,看着那些脚带铁链的人,吃了一惊。

“他们是谁?你们…”

王麻子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忙说道:“客官千万别误会,那几个人全都是犯人,山匪路霸,无恶不作。县衙关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我们站长就和县衙商量,叫县衙将犯人送过来劳动改造,不仅能替县衙省下粮食,还能震慑那些没被抓住的山匪路霸。”

商队东家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法子好。山匪路霸都不是好东西,是该好好改造。”

他们这些行商,深知山匪路霸的危害。对当地县衙和收费站的举动,十分赞成。

近些年,天灾频繁,许多地方都遭了灾。

于是乎,官道沿途山林中,这里一坨,那里一撮,你占个山头,我占个山谷。短短几年时间,冒出许多山匪。

这些山匪,一部分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只能上山落草为寇。

一部分人是真的好吃懒做,平日里偷鸡摸狗,世道艰难,不如上山落草为寇,吃香喝辣。

还有一部分人,心中欲望蠢蠢欲动,却苦于没有晋升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上山。指望着有一天杀官造反,被朝廷招安,换个方式走上仕途。

这帮心思不一的人聚在一起,打劫沿途过往商旅,危害一方。

典型的山匪路霸,祸害地方民生经济。

过往商旅,深受其苦,却又没办法。

以至于,近些年,很多行商都改行不做了。

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敢走南闯北做行商。

这怎么行!

没有过往商旅,收费站和休息站怎么赚钱,怎么养人?

于是在收费站成立之初,率先成立了护卫队剿匪。

想要让这条商路畅通,沿途山匪路霸就必须斩草除根。

四海路桥商行,除了组织护卫队,还发出悬赏通告。

王麻子指着贴在墙壁上的悬赏告示,“客官请看,杀一个山匪路霸五两银子,抓住活的山匪路霸十两银子一个。我们东家掏钱。县衙那边的衙役,如今可积极了。就为了挣这份赏银。”

正说着,就见几个县衙衙役,押着四个戴着枷号锁链的犯人来了。

“牛老大,给你送人来了。收一下。”衙役扯着嗓子喊道。

外面冷,干脆进了休息站。烧着地暖的休息站,暖和得很。

几个犯人,则穿着单薄的衣衫,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