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考虑了一下,“朕亲自去说。”

忙完了差事,文德帝启程前往慈宁宫。

萧太后精神不太好。

宗室出事,牵连几百人。

萧太后年龄大了,喜欢念旧。最近这段时间,总想起过去的时光,其中就有朝阳,有被贬斥的两位老王爷。

想得多了,心情难免有些伤感,故而精神不太好,饭也吃得少。

“皇帝怎么来了?”

“朕听说母后精神不济,过来看看。”

萧太后眉眼带着愁绪,“最近哀家总想起你父皇,想起你小的时候。哎,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见不到了。”

文德帝一听,轻咳一声,“母后要是觉着寂寞,趁着天气好,不如叫人进宫陪着说话。或是叫孩子们在面前逗趣。”

萧太后摆摆手,“再说吧。”显然兴致不高。

文德帝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还惦记着正事。

“有件事,朕要告诉母后。”

“什么事?”萧太后语气透着点虚弱。

文德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朝阳姑母不在了。”

萧太后明显愣了下,“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

萧太后一听,脸上的肌肉拉扯着,一个劲的跳动。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莫非有人害了朝阳?”

文德帝摇头,“没有人害她。她自己选择了投缳自尽,这是她的遗书,母后请过目。”

萧太后的手有些颤抖地从文德帝手中接过遗书,一字一字看起来。

看到最后,萧太后落了泪。

萧太后心中哀伤,“体面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走上绝路。哀家对不起她啊。”

文德帝微蹙眉头,有些不高兴,“母后千万别这么说。母后要是对不起她,朕岂不是该死。她触犯国法,走到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萧太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擦掉眼泪,补救道:“刚才哀家失态了。你说的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

皇帝,哀家没别的要求,唯有两件事。一是厚葬她,好歹让她走得体面些。二是对她的儿孙宽容些,好歹叫他们都好好活着。将来若有机会,希望他们还能回到京城。”

文德帝很干脆,“母后放心,朕已经交代下去,会厚葬她,也会宽待她的儿孙。只要赵家人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好好改造,过个十年八年,朕会让他们回到京城。”

萧太后神色激动,她也算对得起朝阳。

“这封遗书,就放在哀家这里吧。”

文德帝却摇头,“不妥。这封遗书必须归档,还请母后见谅。”

萧太后叹了一声,将遗书还给了文德帝,“罢了。留着遗书,无非是睹物思人。哀家年龄大了,经不起这样的事情。哎,最近总想起过去,难不成哀家时日无多了吗?”

“母后千万别胡思乱想,朕有空会多来陪陪母后。”

“皇帝有心了。”

文德帝干脆留在慈宁宫用了午膳,才离开。

转眼,文德帝在慈宁宫用午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裴皇后立马醒悟到,最近有些忽略了萧太后。

“去花园剪些好看的花,用来插瓶。等会随本宫前往慈宁宫看望太后。”

裴皇后反应够快。

可是还是受到了文德帝的敲打。

文德帝派人提点裴皇后,身为皇后,忙着打理后宫内务的时候,也别忘了孝敬太后她老人家。

太后寂寞,与其将心思花在后宫嫔妃身上,不如多花花心思陪着太后说话解闷。

裴皇后被敲打一通,心里头委屈得很,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常公公,本宫的难处你是知道的。”

常恩躬身说道:“陛下也知道皇后的难处。只是今儿太后他老人家提起时日无多,陛下就着急了。请皇后体谅陛下的难处。”

裴皇后擦掉眼泪,“本宫明白了。我正准备去慈宁宫陪母后说话,还特意叫人剪了鲜花插瓶,讨个吉利。不光是今日,以后每日本宫都会去慈宁宫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话解闷。也时常带孩子们过去。就怕小孩子闹腾,吵着太后她老人家。”

常恩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有心了,陛下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几位小皇孙,倒是可爱得紧。想来太后也乐意几位小黄孙陪在身边。”

“本宫明白了。”

等常恩走后,裴皇后收拾妥当,前往慈宁宫。

她这边一动,后宫嫔妃们全都动了起来。

慈宁宫转眼就热闹起来。

隔个三两天,裴皇后还将几个小皇孙带到慈宁宫刷一刷存在感,叫萧太后高兴高兴。

文德帝这边,突然提拔了萧侯爷,萧太后的亲侄儿。还在朝中提了萧琴儿长兄的名字,说他是朝廷英才。好好培养,将来也是朝廷栋梁。

这一举动,释放出非同一般的信号。

文德帝是打算重用萧家人吗?

那为何宫里的萧昭仪,只得到一回赏赐,并无更多的体面?

看来还是萧太后的面子。

裴皇后有些着急。

忍不住派人将刘诏叫到宫里说话。

“你父皇提拔萧侯爷,又是当着朝臣的面,给萧家儿郎体面。朝堂上都说你父皇要重用萧家,你就一点不着急?”

刘诏是真不着急。

“儿子的确不着急。父皇重要萧家,母后应该高兴啊。四弟妹可是萧家人,萧家体面,四弟也能多一份助力。”

刘诏一本正经,说得像是真的似的。

这番话听起来没问题,可是裴皇后心里头总不得劲。

这不该是刘诏的风格。

刘诏可不会这么大方。

她皱起眉头,“你就没点想法?”

刘诏摇头,“儿子并无想法。”

裴皇后气急败坏,“陛下重用萧家,裴家该怎么办?你只记得你四弟妹是萧家人,可别忘了,宫里的萧昭仪也是萧家人。”

刘诏闻言笑了起来,“区区一个萧昭仪,母后竟然怕了她吗?别说她没生下皇子,就算真的生下皇子又如何。母后有我,有四弟,还有什么可愁的。”

裴皇后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朝堂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萧家得意,裴家自然就被衬托得暗淡无光。你别忘了,裴家可是你嫡亲的母族。萧家和你可是隔了一层。”

刘诏低头,讥讽一笑,不得不提醒裴皇后,“可是母后也别忘了,裴家已经有了鲁侯。再去和萧家争,就不怕树大招风,引起父皇的猜忌吗?

父皇可不是先帝,不会无条件信任鲁侯。鲁侯在西北,看似稳当,实则如履薄冰。

母后真想让裴家富贵百年,就听儿子一句,别做多余的事情。别忘了,今年才是文德二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裴皇后咬牙,“你亲舅舅那里怎么办?难道要一直活在鲁侯的阴影下吗?”

“母后放心,五舅舅的差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多半个月,吏部就会有任命文书下来。”

裴皇后转怒为喜,“你给你亲舅舅安排的什么差事?”

刘诏卖个关子,“到时候母后玖知道了。”

裴皇后不太高兴。和亲娘卖关子,果然是和她离了心。

不需半月,七八天之后,裴家五老爷的差事就下来了。任太仆寺少卿,正四品,妥妥的高升。

与此同时,裴家小辈裴荣,刘诏过去的陪读,进了大理寺。

裴皇后得知消息,笑了起来。

她和心腹文公公唠叨:“老大看着面恶心恶,不近人情,办起事情来却格外妥帖。他给他亲舅舅安排太仆寺少卿,这个位置好。事情不多,又尊贵,还管着马政。”

文公公想提醒裴皇后,兵部插手马政,太仆寺的权柄都快被兵部给蚕食殆尽。

很明显,刘诏对自家亲舅舅不是很满意,故此安排了一个看似体面,实则有些尴尬的位置。

反倒是裴荣,不显山不露水,就被提拔到要紧部门大理寺。很显然,刘诏真正想重用的人是裴荣,而不是裴五老爷。

然而,裴荣是裴家二房的人。

文公公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提醒裴皇后。

裴皇后对朝廷的局势不太了解,那就继续糊涂着吧。

糊涂着活,也挺好的。

要不然裴皇后又得和大皇子殿下争执。

裴荣跑到王府找刘诏。

“你怎么把我安排进大理寺,那活我干不了。”

刘诏特别嫌弃地看着裴荣。

他双脚放在桌上,一点皇子的体面都没有,就像个混子。

“多少人想进大理寺还进不去,你竟然嫌弃。”

裴荣忙解释,“我不是嫌弃,我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丢你的脸。当初我说了,实在不行,叫我去新民县做个县尉也行啊。”

“新民县县尉是吏部的箩卜坑,谁都抢不走,你也不行。你可知道,为了帮你进入大理寺,本殿下废了多少心思?你若是不领情,自己打断自己的腿,滚出去吧。”

裴荣一脸无语,“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我就试着好好干。要是丢了人,被人弹劾,你可别怪我。”

刘诏抄起案头一本书籍,朝他扔去,“离着去大理寺报道还有几天时间,还不知道抓紧补补功课。去了大理寺,你可别跟人说,你做过我的伴读。”

裴荣抓住飞来的书籍,嘿嘿一笑,“我偏要说,偏要丢你的脸。”

刘诏大叫林书平,“林书平,把这个混蛋赶出去,本殿下不要看见他。”

林书平乐呵呵的。

裴荣一蹦三丈高,“我先忙去了,不用你赶。改明儿请你喝酒。”

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在院门口,跑得飞快。

可想而知,裴荣的求生欲,真的很强烈!

林书平笑道:“荣少爷有颗赤子之心,没枉费殿下帮他运作。”

刘诏特嫌弃地说道:“若非为了他,本殿下何须同李侍中,哦,现在该改叫李中书令大人虚以为蛇。”

大理寺的名额,是刘诏从李大人手中抢来的,特意留给裴荣。的确废了不少心思。

林书平说道:“殿下的任命也该下来了。”

刘诏要去三省当差,首选中书省,其次门下省或是尚书省。

当初他和李大人达成了协议。

李大人高升,如今也该兑现当初的承诺。

刘诏叫来钱富,“提醒李大人一声,别忘了当初他答应本殿下的事情。”

第615章 掏心窝子话

李大人见到钱富的那一瞬间,突然生出将刘诏灭口的想法。

真是好爽!

虽然有些大逆不道。

刘诏毕竟是大皇子殿下。

李大人没好气地问钱富,“你还来做什么?本官可不记得,和你家殿下还有什么牵扯。”

钱富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家殿下叫我提醒大人一声,当初承诺的事情可别忘了。”

“大理寺那个位置已经给了他,他还要如何?”

“大人莫非忘了,当初你亲口答应我家殿下,过了年就想办法将我家殿下调入三省。若是大人不记得,那江南都督府总都督的委托还记得吗?”

李大人倒吸一两凉气,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直接窜到头发丝。三四月最舒服的天气,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真是悔不当初啊!

当年,他肯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和刘诏合作。

结果就被这头狼给盯上了。

李大人咬牙切齿,“你回去告诉你家殿下,叫他等消息。迟早本官会将他调离兵部。”

“那就等大人的好消息。希望大人也不要让我家殿下久等。”

李大人甩袖离去,十分恼怒。

不用钱富提醒,他也会抓紧时间将刘诏调离兵部,以免早日摆脱这个煞星。

李大人不愧是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的中书令,几天时间就将刘诏调离了兵部,进入尚书省当差。

刘诏得知这个结果,有点点嫌弃有一点点遗憾,说道:“姑且就先去尚书省当差吧。”

马贵,其实一点都不贵。

他是穷山沟里的人,二十岁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那头的村子相亲。

结果女方没有看上他,嫌他家穷,嫌他没本事,嫌他所在的村偏僻又穷。

女方也没错,谁都想嫁个好人家。不说为自己着想,就算为了孩子,也该嫁给有家底的人家。要不然孩子出生,就是受罪。

就像马贵一样,一辈子守在穷山沟,二十多岁都没走出过大山一步,连婆娘都娶不上。

直到山外头来了修路队,说是修水泥路,要招工,一天包两餐管饱,还有工钱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贵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正经吃过一顿饭。

一听说能吃饱,就跟着邻村的人一起出了山,到了工地。

果然,一天两顿管饱,还见到肉沫,还有工钱拿。

那段时间,是马贵短短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即便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全是重体力活,一直要干到天黑才下工。那也是最幸福的日子,因为能吃饱,能吃到肉,能攒到钱。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太短暂。

水泥路修好了,修路队也要走了。

走的时候,还带上一批聪明机灵又能干的本地人一起离开。

马贵没被选上。

他除了有一把子力气,什么都没有。

而修路队,最不缺的就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人。

马贵又回到位于穷山沟的家里。

他用攒下的工钱,将家里的房子翻修一新。

有了新房子,媒婆主动上门,可惜他拿不出三两聘礼,婚事又吹了。

他的钱都用来修房子了,全身上下,就剩下三个铜板。

有了新房子,日子却依旧苦兮兮。

直到村里有人带头,出门找活干。半年时间,等到年底回家,据说带回来二两银子。

整个村子都震惊了。

“外面的钱这么好挣?”

“只要肯下力气,踏实肯干,沿着水泥路无论往北还是往南,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有人招工。你们要是也想出去,就往北,去京城,那边机会多,工钱给得也高。”

“连县城都没去过,还能去京城?不会被人抓起来吗?”

“只要办好了路引,不作奸犯科,就没人抓你。衙门都忙着收税,哪有空管我们这些小民。”

“京城那边,就算是最穷的人,也比村里最富裕的人有钱。”

“真的呀?”

“不信,开了年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吧。”

“算了算了,折腾不起。”

“谁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样子,还是不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死在外面可怎么得了。”

乡民们羡慕挣到钱的人,却缺少走出大山,去外面闯一闯的勇气。

外面的世界,对乡民们来说,充满了危险。

外面世界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还是踏踏实实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做个本分人。

马贵想娶婆娘,娶婆娘要钱,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

等开了年,刚过完元宵节,马贵扛着铺盖卷,两身换洗衣服,一双草鞋,就跟随村里人走出大山。

到了水泥路,他们分开了。

一部分人南下,而他则选择了北上。

正如老乡说的那样,京城真的是处处机会。

其实还没走到京城,他们已经接到活干。帮人挑东西,几百里路,一路挑到京城。

就这样误打误撞,做了脚夫。

京城的繁华,让马贵大开眼界。

繁华背后,是残酷的生存环境。

脚夫,也是一个充满残酷竞争的领域。

因为他们村的人太少,势单力薄,根本抢不过其他地方来的脚夫。

别的脚夫,最少都是二三十人一个团队,规模大的,足有上百号人。

马贵的脚夫生活,在京城只维持了三天,就宣告结束。

几番辗转,经人介绍,马贵和几个同村人就去了码头扛大包,下苦力。

这一干就是几个月。

春天即将过去,夏天很快到来。

码头下苦力的同村人,包括马贵在内,只剩下三人。

其他几个人,脑瓜子灵活,攒了钱,就去了别的地方找营生。

最能折腾的那个,已经干起了游商。听说一天就能挣几十文钱。羡煞所有人。

“马贵,要不我们也去干游商?”

“你算得清账目吗?”

“算不清。”

马贵绝对不是聪明人,他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可是论力气,他也不是力气最大的那个。

好惨!

天微微亮,马贵早早起床,赶到码头,希望能多扛几个大包,多挣一份工钱。

雨花巷码头,一年四季,总是那么热闹。

然而今天,有些不同。

码头多了一张桌子,围了一群苦力。

“那边干什么的?”

“招工!三和快递招工。三和快递不知道吧,四海商行名下的产业,差不了。虽然老子也没弄明白快递是什么玩意。”

马贵心头突突一跳。

他还记得,邻村有个人招工去了休息站干活,消息传出去,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引来十里八村,所有的艳羡。

他拉住身边的人,“真是四海商行招工?”

“骗你做什么?看见那位穿锦袍的大老爷了吗?就最年轻那个。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四海商行的大管事白公公。”

“公公?”

“说你笨,你可真笨。你在码头干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听说四海的东家是皇室,管事们可都是宫里出来的公公。”

马贵恍然大悟,“难怪这般厉害。我也要去招工。”

说完,马贵就冲进了人群,“我要应工,我要应工。”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个做登记。谁要是不守规矩,统统赶走。”

一听要被赶走,苦力们全都自觉排好队伍,等待报名。

后面的事情,多日后马贵回忆起来,依旧恍恍惚惚,还是那么不真实。

三和快递登记了他的名字,隔日就通知他带上行李去了学堂培训。

培训合格,才能正式成为三和快递的员工。

他要在三个月内,学会五百个字,不仅认识还要会写,还要学会基本的算数。同时还要学习如何收快递,如何投送快递,如何做快递登记。要记住大周每个州每个县的名称,弄清楚基本的方向。

如果考试不通过,他就要重新回码头扛大包。

马贵拼了命的学习。

用他不太聪明的脑袋,每天死记硬背。

别人学四个时辰,他就学八个时辰。

别人学八个时辰,他就学十个时辰。

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是他这辈子能够到的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内心有预感,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这么好的机会。

他真的是将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拼命的学。

比那些退伍军人,还要拼命的学。

三个月后,他顺利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三和快递的快递员。

当管事问他,想去哪里当快递员的时候,他摸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不能留在京城?京城附近也行。”

管事乐呵呵的问他,“为什么想留在京城?”

马贵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听人说京城货物多,收入高。”

“西北线,东北线,虽然货物不多,但是薪水高,肯定赶得上京城的收入,不考虑吗?”

马贵连连摇头,“我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怕去了再也回不了家,我还没娶媳妇!”

管事听完,大笑起来,“你啊,哈哈哈…你知不知道,进了四海商行,只要干满五年,就可以在京城买房落户,直接落在新民县。”

马贵一脸震惊,“还可以买房落户?”

管事笑着说道:“对啊!只可惜你没赶上好时候。早几年,给流民落户的时候,你要在新民县买套房子,也能跟着落户。可惜现在不行啦!

外地州县官员到朝廷告状,说新民县抢了他们的人口。朝廷没办法,只能改了制度。如今在新民县买房,可落不了户口。

只有四海商行的员工,干满五年,才有买房落户的资格。如今你已经是四海商行的员工,娶媳妇还不简单,你说一声,媒婆都能踏破你家门槛。

你要是肯踏实干几年,在京城买了房,就算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小娘子,也能娶回家。”

马贵脸色涨红,太激动了。

没想到他马贵,一个穷山沟里面出来的人,竟然也能娶京城的小娘子。

京城的小娘子,长得多好看啊,多水灵啊,多白啊,多精致啊…

反正他就没见过比京城小娘子更漂亮的姑娘。

他们那穷山沟,最漂亮的姑娘,和京城小娘子们一比,那真是…总之不好意思说。

管事拍着他的肩膀,“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京城周边,方圆两百里内,已经没有空缺的位置。去别的地方,收入肯定赶不上京城。但是你若是肯去西北线,东北线,我保证收入能赶上京城。”

马贵担心地问道:“那那那,那我还能回家吗?”

“放心吧,快递员每两年都有一个半月的假期。商行负责把你送到你们县城。对了,我记得你老家挨着八里铺是不是?到时候直接将你送到八里铺,不用你操半点心。路上吃的喝的,商行全包了。”

在管事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下,马贵最终选择了西北线。并且在两天后,告别同乡,踏上了前往西北的道路。

第616章 顾珽

晋州城外,离西北大营大约十几里路的地方,多了一排结实的水泥房。

水泥房后面还带着大大仓库和院落。

大上午,门外官道上马蹄声震天,掀起漫天灰尘。

一群军中大汉,在水泥房面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长得极为帅气,就是黑了些。

他抬头朝挂水泥房大门口的木匾看了眼,【三和快递晋州骡马河分站】。

顾珽咧嘴一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他指着木匾上的字,对身边的人说道:“瞧见了吧,我亲妹子的产业。”

“切!”

众大汉齐齐嘘了他一声。

顾珽不以为意,提着一个包袱走进分站大门。

“寄快递!”

马贵急忙忙从里间出来。

马贵从京城出来,赶了上千里路,终于来到他的工作点,三和快递晋州骡马河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