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轻笑一声,“尽量做得自然点,湖阳不会怀疑。”

自陈律去世,周怡时常做噩梦。

经常梦到陈律躺在棺材里,用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她。

她数次吓得从梦中惊醒。

整个人肉眼看见的瘦了下来。

孩子月份浅,肚子还不明显。

不过她已经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活动。

若非为了孩子,她怕是早就倒下了。

福明郡主总爱骂她,“真是冤孽!早就说了陈律不是个好东西,你还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受这份苦,值得吗?”

周怡连连点头,“值得!我说了,我不是在替他生孩子,我是在替自己生孩子。”

福明郡主嗤笑道:“嘴犟有用吗?陈律害了你一辈子,你还把心把肝替他说话,真是傻透了。陈律死了,他是一了百了。你呢,就打算带着这个孩子,过完下半生吗?荒唐!”

周怡倔强地说道:“有孩子总比没孩子强。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母亲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不能!”

福明郡主一直气不顺,从陈律嚷嚷着要娶周怡那天开始,她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陛下赐婚,她忍了。

想着好歹是陛下赐婚,勉为其难接受陈律做女婿。

结果临到婚期,人失踪了。

再后来,人死了!

简直就像是一出事先排好的大戏。

福明心头的火气不仅没有因为陈律的死而灭掉,反而越发高涨。

她抱怨道:“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苦主,湖阳或是陈敏,好歹该上门看看你,道个歉。结果,她们母女全都不露面,就派个下人把你打发了。你说说看,你图什么?你在湖阳陈敏眼里,差不多就等于是个下人。”

周怡很烦躁,“能不能少说两句?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福明呵呵一笑,“你听腻了,老娘还没说腻。你就是脑子不清醒,才会和陈律眉来眼去。你那是什么眼光,看上谁不好,竟然会看上陈律。荒唐!”

“别说了,别说了…我,我肚子疼…好疼…”

周怡先是烦躁不安,紧接着小腹突然钻心的疼。

下身潮湿。

手一抹,一把鲜血。

周怡脸色惨白,惊恐大叫,“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母亲,我的孩子…”

福明一看出血,就知道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快躺下,别害怕,有我在。来人,赶紧将大夫请来,快去请大夫!把保胎药煎一碗端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周怡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已经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分如年。

大夫被请来了。

大夫有条不紊的诊脉扎针灌药。

顺利止血。

“大夫,孩子呢?”

大夫摇摇头,“老夫医术不精,没能保住孩子。”

周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福明也伤心,安慰周怡,“别哭了,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体。你这也算是小月子,可不能哭。”

紧接着,福明又问大夫,“大夫,我家怡儿将来还有机会怀孕吗?”

大夫摇摇头,“很难。随着年龄增长,几乎没可能再怀上孩子。”

周怡一听,哭得几乎昏过去。

福明叹了一声,先让下人将大夫送出去。

她陪在周怡身边,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她心里头隐秘的想着,孩子没了也好。

她很自私,她情愿周怡一辈子没孩子,也不乐意周怡替陈律生孩子。

福明郡主从来都不喜欢陈律。

说不出原因,反正就是不喜欢。

陈律小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心生厌恶。

有的孩子,天生就讨人嫌。

陈律就属于这类。

福明郡主连声叹气,孩子流掉也好,免得将来两看生厌。

周怡流产的消息瞒不住。

很快就传到湖阳的耳中。

湖阳猛地得知这个消息,愣在当场。

就连小和尚无谓都被湖阳丢在了边上。

湖阳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反悔了!

皇帝终于还是没忍住动手了,让周怡流产,让陈家彻底绝后,这才是帝王心思。

湖阳埋头,肩膀抽动。

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亦或是又哭又笑。

她喃喃自语,“孩子没了也好,一了百了!”

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将前面几十年的郁气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又焕发了活力。

她叫来管家,“备一份上等礼物,给周怡送去。就说是本宫对她的一点点补偿,叫她放宽心,好好养身体。”

想了想,她又褪下手腕上价值千金的碧玉镯子,“把这对镯子也送过去。告诉她,本宫就不去看望她。她和陈律的婚事,就当没发生过,对彼此都好。”

管家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不亲自走一趟吗?”

湖阳摇头,“本宫就不去了。记住管好嘴巴,不要乱说话。”

文德帝等着湖阳进宫责问他。

他都想好了措辞,要如何安抚湖阳,甚至连打发湖阳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文德帝难得大方一回,给湖阳准备的都是值钱的玩意,而且没有御造徽记,可以随时变卖。

文德帝想得很周到,对湖阳也是极为了解。

知道湖阳爱钱,特意赏赐可以换钱的玩意给湖阳,博湖阳一乐。

也算是用心良苦。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将湖阳等来。

文德帝好奇,问常恩,“湖阳在忙什么?”

“启禀陛下,郡主娘娘昨日带着几个面首,出门游玩去了。据说这一趟,至少得半个月。”

文德帝嘴角抽抽,扶额问道:“她不知道周怡流产的事情?”

常恩躬身说道:“回禀陛下,郡主娘娘知道周怡流产。还派人给周怡送了一份上等礼物,嘱咐周怡好好养身体,别多想。”

文德帝更加意外,“周怡流产,她竟然没进宫?”

常恩眉眼一抽,湖阳没进宫,这是好事啊。

可是他听陛下的语气,似乎很遗憾的样子。

难道陛下是在遗憾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不出去吗?

常恩突然想到一个词:贱皮子!

这三个字在脑子里一闪现,吓得他差点跪在地上请罪。

他赶紧将贱皮子三个字甩出脑袋。

他真是活腻了,竟然认为陛下是在犯贱。

万万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

为了这事,常恩一直在反省,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皮痒了?

赶紧将皮绷紧了。

伴君如伴虎,岂能有丝毫松懈。

文德帝心情不太妙,心里头不是滋味。

湖阳竟然不进宫找他闹?

好失落!

这完全不是湖阳的作风!

“朕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她和朕生疏了?”

“她自小就是这个脾气,父皇都拿她没办法,朕又何必对她那般严厉。”

“母后要是知道湖阳和朕生分,一定不高兴。”

“朕是不是该补偿她?”

“她一定是吓坏了。朕太过急躁,将她吓坏了。罢了,朕就这么一个妹子,从今以后,朕会继续包容她。派人将朕为她准备的礼物送过去,告诉她好好玩。缺什么同朕说,朕都会满足她。”

第767章 浪漫情怀(三更)

金秋时节,渭水码头。

一个富家公子手摇折扇,带着小厮出现在码头。

他扫了眼停靠在码头的客船,选了个看着最顺眼的船家,问道:“去江陵府吗?”

船家表情木然的指着码头西侧,“去江陵府的船都在那边,你走过去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我这是去江南的船。”

富家公子将折扇一收,带上小厮,像螃蟹一样来到码头西侧。

“江陵府,江陵府。去江陵府的在这里交钱啊!明日一早就出发。”

远远的就听见船家伙计在岸上大声吆喝。

富家公子走过去,折扇一拦,拦住船家伙计,“江陵府?”

船家伙计一看富家公子的打扮,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是去江陵府。”

“哪艘船?”

船家伙计指着背后一艘半新不旧的客船,“三层客船,奢华出游,直达江陵府,一路风光大好,保证让公子玩得开心,吃得尽兴。”

富家公子有些嫌弃地看着客船,吩咐小厮,“你上去看看,可别遇到黑船。”

伙计立马反驳,“公子真爱说笑,我们这船,在五城兵马司可是有登记的,合法经营,按时缴税。公子看这里,船身上的徽记看见了吗?江南大仓船厂制造,东家买这艘船,足足缴了几百两的税银。”

富家公子皱皱鼻子,“大仓船厂?没听说过。”

“公子应该没去过江南吧,没听过大仓船厂正常。大仓船厂,是沿海一带目前最大的造船厂。公子可知,大仓船厂造船的木料从哪里来?”

“哪里?”富家公子心不在焉地问道。

船家伙计却兴致勃勃的说道:“全都从海外运来的木料,都是五十年,上百年的巨木。不瞒公子,我们这艘船,用的就是上百年的巨木制造,足够奢华舒适。三楼豪华套房,完全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公子选择坐我们的船,保证不会后悔。等公子回京城的时候,我保你还愿意坐我们的船。”

富家公子的小厮从船上下来,一脸木然地说道:“底楼脏乱差,二楼,三楼还算干净舒适,就是忒小了点。”

船家伙子嘿嘿嘿地笑着,“船就这么大,要载这么多人,船舱只能建小一点。公子无论去哪艘船上看,船舱都是一样小。但是别家的船肯定没我们家的船干净舒服。”

富家公子不置可否,“我之前听你说,你们这船要明日才出发。”

“对对对,明日一早就走。”

“今儿不能走吗?”

“公子说笑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公子要是年初过来,坐船去江陵府,那时候一个月才一趟船。京城直达江陵,在那个时候可不是热门航线。直到那本什么书…”

“《杨先生讲江陵》,今年五月份出版,一经上市,就排在了书籍销售榜榜首。”富家公子一脸得意地说道。

船家伙计猛拍自己的大腿,“对对对,就是《杨先生讲江陵》。还是公子见多识广。自从有了这本书之后,很多像公子这般有见识的人,纷纷坐船前往江陵。

京城到江陵的客船,从一月一趟改为半月一趟,后来又改成十天一趟,五天一趟,现如今则是三天一趟!公子来得巧,明儿就是发船的日子。公子要是错过了我们的船,就得再等三日才有船去江陵府。”

此时,又有人打听去江陵的船。

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船家伙计兴奋得直搓手,全都是有钱人啊,肥羊啊!

船钱都是小钱,一路上吃吃喝喝,打赏的钱,才是大钱。

“公子,你看又有人要去江陵。二楼三楼的船舱所剩不多,公子不妨先将船舱定下来。要不然晚了,都被别人定走了。”

富家公子被说动,交钱定船舱。

船家伙计做成一单,又急急忙忙跑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定好了船舱,富家公子就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他可不想晚上住船上,反正他也不差那点钱。

结果一个客栈客满,两个客栈客满,走到第三个客栈才要到一间上房。

“兄台可是去江陵?”

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富家公子好奇地看着对方,不穷不富,就一普通小民家庭子弟。

小民家庭子弟挥挥手上的木牌,“我也是去江陵,看样子我们是一条船?”

富家公子点头,“兄台也是杨先生书迷?”

“正是!原来是同道中人,我也是看了《杨先生讲江陵》,才决定前往江陵府。”

“某亦然!”富家公子笑了起来,能遇到同道中人,幸甚。

《杨先生讲江陵》,辞藻华丽优美,像是一首长诗,充满了浪漫风情。

江陵府秀丽的自然风光,诗情画意的民风民俗,可口的美食,热情奔放的姑娘,独具一格的建筑,浪费的邂逅,让每一个看过《杨先生讲江陵》的人,都对江陵府充满了向往。

富家公子胡天佑,自从读完了《杨先生讲江陵》,就无法控制内心想去江陵一游的欲望。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地方,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向往。

《杨先生讲江陵》,就像是掺了糖的毒药,让人欲罢不能。

客栈很有多同道。

众人互通姓名,热情地聊了起来。

话题天南海北。

聊新民县的房价,聊山河书院,聊月初裸奔盛况,聊杨先生又出了什么新书,聊新民县的小娘子,聊到底是江陵的女子好还是京城的女子好…

一群吃饱了,精力过剩的年轻男子,把客栈变成了菜市场,热闹得不行。

等到次日一早,一群人打着哈欠,却又莫名兴奋的登船。

人齐了,客船起航,载着年轻人的梦想和憧憬,南下江陵府。

苏政也将在三日后,带着妻儿南下江陵府,任职一县父母官。

走之前,他花费数日拜别了先生,同窗,邀请同僚的们吃饭。

等到还剩下几天时间,他终于有空,来到山上,辞别顾玖。

顾玖扫榻相迎,亲自烹茶。

“祝苏表哥此去大展宏图!”

“多谢表妹。不瞒你,首次出任一县县令,牧一县之民,又是闹过反贼的地方,我心头有些没底。”

苏政在顾玖面前,有一说一,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他心头没底,就想找顾玖讨个主意。

顾玖拍拍手,丫鬟阿晴去了书房,没一会拿来一本账册放在桌上。

苏政好奇账册里面的内容。

顾玖的手放在账册上,“苏表哥即将前往江陵府,出任下江县县令。苏表哥之前可有了解过下江县的情况?”

苏政点头,“只了解了基本情况。但是因为去年闹反贼,当地情况和户部吏部登记的情况肯定有出入。我现在就在想,去了那边,该从何处着手。”

顾玖轻声一笑,“我的意见是,先从修缮城墙,平整道路着手。核算田亩人口,苏表哥在站稳脚跟之前,切莫轻易动这一块。”

苏政微蹙眉头,“莫非当地豪强死而不僵,尾大不掉?”

顾玖摇摇头,“豪强因为闹反贼,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同官府对抗。但是当地宗族势力,乃是顽疾。当地闹反贼,不仅无损宗族势力,反而助长的宗族势力。宗族势力,俨然凌驾于官府之上,是个大问题。

我的意见是,苏表哥可以考虑同当地豪强合作,共同对抗乡间宗族势力。修缮城墙,平整道路,就是合作的纽带。”

苏政眉头不展,“修缮城墙,平整道路,都需要钱粮。当地刚闹完反贼,前几年又是各种天灾人祸。想都想得到,县衙库房里面既没钱也没粮。”

顾玖轻声一笑,“钱粮问题,苏表哥不用担心。等你去了那边,会有人和你联络,助你在当地站稳脚跟,深耕下江县。”

苏政疑惑不解。

顾玖笑了笑,“苏表哥忘了我的身份吗?我可是商人!钱粮问题,对商人来说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官府能给予多大的力度支持当地商贸。”

“听小玖妹妹的意思,莫非是打算复制新民县的模式。”

“当然不是。下江县土地肥沃,有山有水。种植水稻,药材都是极好的。加上紧邻水路,当地要如何发展,我有个初步想法。”

说完顾玖将手中账册往前一推,“这里面记录了下江县县城,各个乡镇的基本情况。当地各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希望这本账册,能对苏表哥执政下江县起到一点作用。”

何止是一点作用,分明就是治理下江宝典。

苏政兴奋翻着账册。

账册里面,记录了每个豪族的情况。

人口多少,田亩多少,商铺几何,主营收入,谁是家主,谁说了算,有何背景靠山,性情喜好一一都登记在册…

有了这个账册,苏政对即将执政的下江县可谓是明明白白。

所有当地叫得出名字的人,他都一清二楚。要怎么对付这些人,这些账册里面已经有了备注。

苏政紧握着这份宝典。

“小玖妹妹太了不起。一定花费了许多心血,才搜集到这么多资料。”

顾玖笑了笑,“我这人有搜集东西和信息的喜好。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去到一个地方,总喜欢打听当地情况,汇集成册。多年努力,才有了这本账册。”

苏政起身,对顾玖躬身一拜,“多谢小玖妹妹。”

“苏表哥客气!”顾玖受了半礼。

苏政郑重说道:“我定不会让小玖妹妹失望!”

“我期待着苏表哥在下江县能有所成就,实现你的为官理念。”

第768章 作死边缘来回试探

最近京城最大的八卦,不是八十老汉十八妻,也不是三元公出版新书。

而是国子监学山河书院,办了一份《国子监报》。

除了名字不同,排版,格式,几乎都一样。

也是面向国子监师生征稿。

可能是还不习惯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稿件的质量有高有低。

对这事,最关注的莫过于山河书院的师生。

其次就是文青书局的大总管黄去病。

文青书局之所以能有今天,推出一本书就爆一本,根本原因在于背后有山河书院兜底。

就算有一天,其他书都卖不出去。

只要山河书院还在,只要还有入学考试,文青书局依旧能靠着考试冲刺习题集活得滋润无比。

习题集俨然已经成为文青书局的一个固定收入。

每月的利润,都有习题集的贡献。

并且长期且稳定。

黄去病弄来了几份《国子监报》,大肆抨击,“这是抄袭!可耻的抄袭!身为读书人,竟然干抄袭。”

顾玖劝他稍安勿躁,“不就是一份报纸,何至于如此。将来模仿山河书院办报的书院会更多,你气得过来吗?”

黄去病哼哼两声,“你就一点不在意?”

顾玖笑了笑,“一枝独秀同百花齐放的区别,哪个好?”

黄去病皱眉。

顾玖将几份《山河书院报》扔在桌上,“最近几期的内容。编辑部真是越来越大胆。”

几个老愤青,带着一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人,恨不得把世界掀翻。

内容越来越犀利辛辣,针砭时弊,挑战敏感话题。大肆抨击朝中忠臣…

就没他们不敢干的事情。

还好,将他们关在书院内,没让他们到外面乱窜。

《山河书院报》也只限在书院发行,这才没惹出大乱子。

她对黄去病说道:“当初办报的本意,是给学子们一个表现的渠道,增加生活乐趣。让枯燥的读书生活,多一抹色彩。你看看这几期的内容,俨然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黄去病看着《山河书院报》上面的内容,也忍不住龇牙咧嘴。

特么的,这群学生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说。

就差直接去某大臣家里卧底。

顾玖的本意,是想办一份接近生活娱乐八卦的报纸,逗大家一乐。办得好的话,可以面向全京城发售。让报纸做到自负盈亏。

然而,很显然,书院师生们拥有着更‘高尚’的情操,他们只愿意关心朝臣,关心朝政,关心经济民生,抨击社会恶习。

他们想要做新闻斗士。

虽然师生们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新闻斗士,可他们一直在朝那条路上狂奔。并且一直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他们不关心生活八卦,也不关心市井流言,只关心朝廷动向。

恨不得将朝臣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顾玖对黄去病说道:“国子监办报,是好事。至少能够分散大家对《山河书院报》的关注。让《山河书院报》不要那么醒目。”

即便《山河书院报》只在书院内发行,也阻挡不了外面的人群,对这份报纸的追逐和推崇。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们想尽办法托关系,从山河书院弄报纸。

每当报纸发行的时候,也就是山河书院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围在书院校门口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为了托人情看报纸。

这个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车马行。

马车租赁生意爆好。

其次就是卖小吃的游商。

挑着担子,赶着驴车,往山河书院校门口一蹲,一天下来,收入十分可观。

书院的学生,都是潜在消费者。

围在书院校门口的人群,更是出手大方。

对于这些游商,书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确保地面卫生,书院都不会驱赶他们。

黄去病却有不同的看法,“有了对比,才看得出差距。《国子监报》同《山河书院报》对比,就是个渣渣。反而会吸引更多人关注《山河书院报》。照着这几期的内容继续办下去,迟早要出事。”

顾玖没否认黄去病的话,“正因为担心出事,我才说国子监这个时候办报,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趁机敲打敲打编辑部的人,不要什么文章都往上面刊登。”

是时候,给《山河书院报》踩一脚刹车。

下人禀报,“启禀夫人,陈秀才来了。”

黄去病好奇,陈秀才是谁。

顾玖说道:“就是《山河书院报》现任主编。”

陈壮实在《山河书院报》实习了三个月,就被正式提拔为主编。

这几期内容,就是他拿的主意。

犀利辛辣,犹如他这个人。

顾玖需要他犀利的风格,却不允许他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黄去病问道:“今儿就是为了敲打他?”

顾玖点点头,笑着问黄去病,“如果我说文青书局也可以办一份面向广大京城小民的报纸,你什么想法?”

黄去病拍拍桌上的几份报纸,“类似这样的?”

顾玖摇头,“完全不同。我做了个模板,让阿晴带你去看。等我这边谈完,我们再聊。”

“行啊,我没意见。文青书局要是能办报,名声会更响亮。”

黄去病摇着折扇,前往花厅。

顾玖坐在凉亭,等着陈壮实。

陈壮实额头冒汗,有点心虚。

“学生见过夫人!”

“坐下说话!”顾玖含笑招呼陈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