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姚二姑娘?”苏玉平万分诧异,好像听见了什么奇闻怪谈。

“姚姑娘现在在哪里?”韩熵戉却没那么多想法,对他来说不管是谁,只要能治他兄长的腿,就是他的恩人,是韩家的恩人。

诸人中这回最冷静的是丰少琛了,丰公子欣然点头赞道:“姚姑娘的确有妙手回春之术。”

“那我现在就去请她!”韩熵戉拉着苏玉祥就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

“哎,哎——”苏玉祥完全在脱线状态中被韩熵戈拽出了门。

“苏大哥,帮我照顾好我哥,我很快就回来。”韩熵戉出门后喊了一嗓子。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对着门口念了声佛,说道:“老衲去叫人煎了退热的汤药来。”

“有劳大师。”苏玉平好歹回了点神,朝着空相大师点点头,把人送出去。

“哎,你们家老三的妻妹…是什么来路啊?”云琨一脸迷茫的问苏玉平。

苏玉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

“姚姑娘的确有精妙医术,连空相大师都佩服的。”丰少琛对姚燕语的医术深信不疑。

苏玉平可逮着人了,一把揪住丰少琛的手腕,追问:“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丰少琛忽然想起母亲灵溪郡主吩咐过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当日姚姑娘救治老夫人之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梗了梗脖子,甩手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哎,你从何得知?”苏玉平继续拉着丰少琛问。

“我…”丰少琛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燕王府二妹妹前几日出去玩划伤了脸,用了姚姑娘给的伤药,非常灵验嘛!疤痕都没留下一点!”

“嗯?这跟韩世子的伤有什么关系?”苏玉平完全搞不懂丰少琛在说什么,他一个早就成家的人对云都城里这些贵女们的事情还真没关心过。

丰少琛被问烦了,一甩手哼道:“总之姚姑娘的医术很厉害啦!等会儿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够了,你们俩。”云琨心烦气躁没处发火,便朝着这边喋喋不休的二人开了炮。

苏玉平摸了摸鼻子,忍了。

丰少琛无奈的笑了笑,躲出去找茶吃去了。

却说这一日姚燕语也没闲着,一大早她便趁着晴天坐了马车去了一趟自己的蜗居小庄,来回赏了一路的雪景不算,主要是亲自查看了一番蜗居小庄里里外外的房舍田地。

冯友存是个能干靠谱的好家仆,蜗居小庄有他看着,各处修缮的还算不错,虽然还没完工,但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还剩下一些细节需要时日慢慢地收拾。

姚燕语这次主要的目的是把蜗居小庄那些荒芜了的土地查看一番,想着等来年天气暖了,把这些地开垦出来,种上一些常用的药材。或者再修建个温房,一年四季种药材?

总之姚姑娘现在就是对药材感兴趣,有一些药材在田野间能采集的到,但有很多不适宜当地生长的却寻不到,这叫人很烦恼,所以她才想起了人工种植,反正自己有地了嘛。

当然,百十亩地而已,种药材也发不了财,主要的是喜欢嘛,反正姚姑娘不愁吃不愁穿的,也就剩下这点兴趣了。

忙碌了一天,回到牧月小庄的时候天色已晚,换下鹿皮小靴,穿上暖暖的丝绵绣鞋,懒懒的靠在榻上,捧着一盅热汤嘘着热气小口的喝,心里正盘算着温房的事情呢,翠萍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姑娘!三爷来了…还…还有…”

姚燕语皱眉,刚呵斥一声:“做什么这么蝎蝎螫螫的?”便见门帘被哗的一下掀起来,苏玉祥和一个陌生男子闯了进来。

“?!”姚燕语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皱眉看着来人。

“二妹。”苏玉祥被韩熵戉拉着一路小跑跟进来,进门一个趔趄差点跪了,见姚燕语一脸惊愕瞪着自己,忙咽了一口冰凉的唾沫,呼了一口气:“这位是镇国公府二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姚姑娘。”韩熵戉不等苏玉祥说完,已经上前两步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请姚姑娘救我兄长。”

“这…怎么个意思?”姚燕语看着脸上沾着血渍,发髻有些散乱,一身深青色武装的青年男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完全摸不着头脑。

苏玉祥狼狈的喘了两口气,好歹喘得平息了些,上前拉了弓着身子保持施礼姿势的韩熵戉,无奈韩二公子身形沉稳不动如山,苏三爷使了使劲儿都没拉动。

算了,你爱躬着就躬着吧。苏玉祥转身朝着姚燕语笑了笑,问:“二妹,你懂得接骨续筋之术?”

姚燕语心中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这位韩二公子的样子,知道他口中的大哥定然是受了伤。医者父母心,姚燕语上辈子是医生,这辈子依然对医术痴心不改,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生病有人受伤。

可是,这两个人是怎么找上门的?!

这也太离奇了吧?!

本姑娘自问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啊,谁这么大嘴巴,连本姑娘懂得接骨续筋之术也给宣扬出去了?!

不对!本姑娘活到现在,上下两辈子都没给谁接过骨头续过筋脉吧?!

“姚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治我大哥,只要你治好我大哥的伤,我韩熵戉这辈子但凭姑娘驱使!”韩熵戉说完,再次欠了欠身。

姚燕语终于回过神来,扶着冯嬷嬷的手下了暖榻,抬手虚扶了一下韩熵戉,客客气气的说道:“韩公子快请起,燕语实不敢当公子如此。”

韩熵戉却并不直起身来,只抬头看着姚燕语,万般恳切:“姑娘,我大哥伤的很重,请姑娘不要在犹豫了,赶紧跟我们走吧?”

姚燕语终究是心软的人,这般青年才俊如此低声下气的跟自己说话,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这位是韩明灿的二兄,受伤的是韩明灿的长兄。镇国公府她曾经去过,虽然没见过大长公主,但韩明灿对自己一直不薄。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姚燕语转头吩咐冯嬷嬷:“你叫翠微把东西都带上,你们二人跟我一起去。”

“好。”冯嬷嬷忙答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姚燕语便抬手道:“二公子,姐夫,走吧。”

“走!”

“多谢姑娘。”

苏玉祥和韩熵戉转身就往外走,出了门口才想起他们两个是骑马来的,便忙招呼院子里当值的婆子:“速速给你们姑娘准备马车!”

姚燕语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只把刚刚进门时脱下的羽缎斗篷披上,换了鞋子便出门来。

马车刚牵进马号里,马还没来得及喂又被拉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乡间山路并不好走,但韩熵戉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飞去大觉寺。

苏玉祥不得不一再提醒:“我说咱们得慢点,后面的马车再快就翻了,把我小姨子给摔了,就没人能救世子爷了。”

“知道。”韩熵戉嘴上虽然这样说,手上又抬手抽了一记马屁股。

“哎!我说!慢点!”苏玉祥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马蹄哒哒,车棚被山路颠得摇摇晃晃,再被山风一吹,似乎一不小心就被掀翻吹到天上去。

事实上,车里的三个人也的确难受。

冯嬷嬷年纪大了最受不了这个,双手紧紧地攥着车棚壁上的扶手,连声叹息:“我的娘哟,可颠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姚燕语靠在软垫上还好点,听了冯嬷嬷的话忙侧了侧身:“嬷嬷你靠在这边。”

冯嬷嬷忙道:“不了不了!靠在那里我可受不了,我得抓紧了点。就这个晃悠法儿,我这脑浆子都快晃出来了。”

姚燕语又开始怀念上辈子的飞机汽车,有了现代交通工具,人们的视野变得无限开阔。不过也正是有了那些东西,空气质量越来越差,水越来越脏,树越来越少,病菌变异的越来越快,患绝症的也越来越多…

一路颠簸,一路回忆。

从牧月小庄到大觉寺紧赶慢赶也又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等马车停在半山腰时,冯嬷嬷趴在车棚上半天没没敢动。翠微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下车的时候差点没摔倒。

韩熵戉跳下马来亲自来接姚燕语下车,翠微这会儿自己都站不稳,姚燕语没办法,只得扶了一把韩熵戉的手腕,才堪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姚姑娘小心。”韩熵戉利落的扶了姚燕语一下。

“无妨。”姚燕语忍着腰腿的酸痛,拉了一把翠微:“走了。”

几个人进韩熵戈休息的禅房时,葛海已经带着卢军医到了。卢军医已经给韩熵戈检查过伤口,结论毫无悬念的跟空相大师说的一样。

所以姚燕语跟在韩熵戉和苏玉祥身后一进门便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来了?”云琨第一个发问。

韩熵戉点点头,侧身让过姚燕语:“这位就是姚姑娘。事情紧急,闲话暂且不说。姚姑娘,请。”

姚燕语微微点头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不慌不忙的走到矮榻跟前,徐徐蹲下身去,半跪在榻前摆放的蒲团上。翠微跟过去把手里的包裹打开,姚燕语拿过自制的口罩带好,又拿了烧酒洗手。翠微已经拿了一顶浅蓝色的丝缎帽子把姚燕语额前的碎发拢起来一并遮住。

因听说空相大师推荐两江总督姚远之的女儿来给韩熵戈治伤,前面几个躲在旁边禅房里喝茶歇脚的皇子们也都纷纷过来凑热闹。见姚燕语这番做派,一个个暗自称奇。

姚燕语用烧酒把手仔仔细细的清理过后,直接拿了一把剪刀沾过烧酒后把韩熵戈那被血渍浸染的鹿皮靴和裤腿一并剪掉,露出已经敷过伤药开始结痂的伤口。

翠微被这狰狞的伤口吓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尖叫出声。姚燕语不满的回头瞪了她一眼,翠微忙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

旁边围观的众人更觉惊讶。

五皇子同三皇子低声说道:“这姑娘好生胆大,见了这样的伤口居然还能不动声色。”

三皇子蹙紧了眉头,低声说道:“不要多话。”

姚燕语大致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眉道:“野兽的嘴不干净,伤口感染了,需要把这一层烂肉剥掉。”

“会很痛吧?”丰子琛闻言全身直打哆嗦。

韩熵戉咬了咬牙,一脸的悲壮:“无碍,这也是必须的。姚姑娘请动手吧,我大哥能忍住。”

“不会让他感觉到痛的。”姚燕语再次清理了手上的血渍,吩咐翠微:“给我五号和七号银针。”

翠微忙打开银针包,取了两根细长的银针先后递给姚燕语。姚燕语找到腿部麻醉的穴位,用白棉布沾了酒,擦拭过肌肤后,把两根银针先后刺了进去。

韩熵戈因为发热,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此时姚燕语在他身上施针,他基本没有感觉到。反而是针刺进穴位之后,他昏睡的更沉了些。

针麻之后,姚燕语又有点犯愁的看了一眼自己所有的工具,转头问韩熵戉:“有没有一把锋利的刀?要灵巧些的。”

“刀?”韩熵戉想也没想,随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姚燕语,

姚燕语看了一眼,摇头:“太大了。他的伤在脚踝上,此处肌肉太少,肌肤紧贴着骨骼,中间夹着大血管,为了安全,我必须要一把精巧的小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还有什么比短匕更灵巧的小刀。

此时,卫章从众人身后挤进来,地上一个皮革包裹:“姚姑娘看看这个是否可以。”

姚燕语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此人是卫章后,朝着他点了点头,接过皮革包裹,打开一看,忍不住惊讶的叫了一声:“哇!”

翠微也跟着回头看,看后十分欣喜:“姑娘,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小刀吗?”

姚燕语感激且欣喜的抬头看向卫章。

卫章微微的笑了笑:“姑娘能用就好。”

“谢了。”姚燕语收拾起惊喜的情绪,指尖在皮革上安放的一排刀片上拂过,捡起其中一枚弯月式的,拿了刀柄,轻轻地旋上,再用烧酒擦拭一遍,转头吩咐翠微:“开始了。”

翠微点头,忙端正了姿势随时准备递给姚燕语所需的工具。

姚燕语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把韩熵戈脚踝上的烂肉剃掉,然后把伤了的筋脉整理了一下,把手术刀放回去,再换一根又钩刺的银针,冷声吩咐翠微:“蚕丝线。”

翠微忙递上一段姚燕语在姚家的时候专门收集来的一种冰蚕丝制成的细线。

续接筋脉是《本草拾遗》中记载的“太乙神针”里面的一节重要的针术。

它不算是针灸,却是用特质的银针完成,在医书中自成一章。

姚燕语上辈子就是学医的,自然知道筋脉难续这个医疗难题,所以在发现这个方法之后,欣喜的反复试验,当然她没机会在人身上练,只能悄悄地折腾了不少兔子和狗。

韩熵戈的脚脖子被黑熊的牙齿撕的乱七八糟,黄色的筋脉直接被牙齿给拉出来一些,曾经被韩熵戉给强行塞了回去。姚燕语这会儿再用带钩刺的银针一点一点的整理出来,把那破了的地方用蚕丝细细的修复,这是个功夫活,比织绣云锦还费劲儿。

幸好姚燕语前辈子是心胸科医学博士,不仅多次解剖过人的身体,做过心脏支架手术和心血管类手术,手术技术绝对精湛。而且她心理建设强大,这会儿全副心思都铺在面前的筋脉伤口上,已经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韩熵戉就半跪在榻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姚燕语的手。他自然不怎么相信一个小姑娘的医术,但更多的是被这小姑娘镇定自若的样子所折服,忘了怀疑,忘了质问,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姚燕语那双沾了他兄长血迹的手上。

旁边同样全神贯注盯着姚燕语那双手的人还有卫章,云琨,苏玉平,苏玉祥以及诸位皇子们。丰少琛本来是看着的,但他大少爷有点晕血,看了一会儿是在坚持不住,悄悄地溜了出去。

镇国公韩巍是策马疾驰而来的,凝华长公主本来也要来,被镇国公给拦住了。天色已晚,凝华长公主也有五十来岁,且近几年来身体状况不怎么好,比不得镇国公常年练武,身强体壮,这车马劳顿之苦怕是受不住。

而且,去报信的人只说世子爷的腿被熊咬伤,并没有仔细说伤势,镇国公劝凝华长公主:“老大从小习武,自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公主不要着急,我去把他接回来。”

凝华长公主待镇国公走后,到底不放心,硬要去,被长媳丰氏少颖劝住:“夜黑风高,雪天路滑,国公爷不放心长公主出门不如儿媳坐车去瞧瞧,外边那些人都是男人,总是照顾不周的。”

长公主立刻答应:“你多带些人,用我的车架,这就快些去吧。到了大觉寺见着肃儿,不管怎样都立刻叫人回来告诉我一声。”

丰少颖答应着下去,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只披上狐裘斗篷,便带着奶妈子丫头以及伺候出门的媳妇们上车往大觉寺去。

京城到大觉寺的路程要比牧月小庄远些,但镇国公一路策马疾驰也只比姚燕语晚了半柱香的时辰。

镇国公进大觉寺,和尚沙弥们自然不敢怠慢。

事实上自从这些皇室子弟们一进门,大觉寺里便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小沙弥们为汤药茶水素斋奔走,大和尚们还要在诸位皇子世子以及他们的亲随们跟前陪坐让茶。

空相大师本来也守在韩熵戈的屋子里瞧着姚燕语给韩熵戈治伤的,小沙弥一溜烟儿的跑进来悄悄地回说镇国公到了,空相大师怕镇国公贸然闯进来把姚燕语给吓一跳,然后手一抖再出个什么岔子,忙转身迎了出去。

“国公爷!”空相大师在禅房门口拦住急匆匆冲进来的镇国公。

“大师,我儿的伤如何?!”韩巍再是硬汉,那心也是肉长的。何况韩熵戈从小跟在他身边,行军打仗从来都是父子同心,此时乍然听见儿子受伤,贵为平西大将军的镇国公也无法淡定。

空相大师念了声佛,不紧不慢的说道:“阿弥陀佛!国公爷不要着急,世子爷的伤正在医治。”

“医治?”韩巍疑惑的问:“不是大师给医治?”

“世子伤了筋脉,老衲也是束手无策。不过国公爷放心,有道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子爷的伤自有妙手可以医治。”

“伤了筋脉?!”韩巍大惊,继而又万般疑惑:“谁有这等本事,伤了筋脉也能医治?”

“国公爷不要着急,老衲也是偶然遇见了这位女施主,发现她竟然会用太乙神针。此时,这位女施主正在给世子爷续接筋脉。国公爷若是不信,请随老衲来。”

“女…的?!”镇国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空相大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众生平等,只要能治伤救人,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啊,是…大师言之有理。”韩巍缓缓地回神,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世子伤愈&几人心动

有了空相大师的话在肚子里垫底,当镇国公看见那个跪在脚踏上,拿着银针勾着透明的丝线宛如绣花一样给儿子接筋脉的蒙着头脸只露着两只眼睛的姑娘时,总算没惊讶的跳起来。

站在外围的三皇子云珉率先看见韩巍,忙侧了侧身,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国公爷。”

“三皇子。”韩巍朝着云珉欠了欠身。

云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种时候,大家的一颗心都紧紧地揪着,为韩熵戈的脚筋担心,更为那个捏着银针在韩熵戈脚筋上‘绣花’的姚姑娘担心。

丰少颖是半个多时辰之后赶到的,她乘坐的是长公主的车辇,一路上也是快马加鞭。赶到大觉寺后,已经从镇国公的亲随嘴里得知韩熵戈的伤势以及有一位姑娘正在用失传已久的神奇医术给自己丈夫治伤的事情。但此时她已经来不及多问多想,进寺后带着人直奔韩熵戈治伤的禅院。

恰在禅院门口遇见来回踱步的弟弟丰少琛,于是忙唤了一声:“琛儿?”

“姐姐?”丰少琛抬头看见自己的姐姐,倍感意外却也长长的舒了口气,忙上前两步走到丰少颖跟前,“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丰少颖一把拉住弟弟的手,万般焦虑:“世子爷受伤,我哪里还能坐得下去?!世子爷的伤到底怎么样,那些人的嘴里总没有个准话儿,一会儿说是伤及筋脉无药可医,一会儿又说有个神医正在用什么神奇的医术为世子爷续接筋脉?这筋脉断了还能接上吗?接上后能跟之前一样吗?”

丰少琛之前因为知道姚燕语精通医术的事情被苏玉平一再追问,满肚子的话却不敢多说。这会儿终于见到自己的姐姐,可以放心的说一通了,便拉着丰少颖转身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把当初姚燕语如何在万分紧急的时候救了丰老夫人的事情巴拉巴拉,倒豆子一样尽数倒了出来。

丰少颖被弟弟的话说震得目瞪口呆,等他说完了方咧着嘴巴质疑:“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母亲说起过?”

“母亲答应了姚姑娘对外绝不提及此事,如今祖母一切安好,母亲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丰少琛颇有点得意,为他那点自以为比别人早知道的小心思,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丰少颖无奈的点了点头,瞒都瞒了,现在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亲口告诉自己,她还真是有些不相信。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丰少颖拉住丰少琛的手说道:“琛儿,你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人。我想进去看看世子爷。”

“哦,好的。”丰少琛答应着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来,“姐姐,姚姑娘正在给世子爷接筋脉,那伤口…有很多血,你会不会害怕?”

丰少颖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不害怕?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连杀鸡宰鹅都没见过,长这么大所经历的最血腥的事情也就是养的鸟雀猫狗什么的忽然死了。现在让她去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岂能不怕?

只是怕有什么用?那是自己丈夫啊。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丈夫就是自己的天。

“怕什么,那是你姐夫,他生我生,他死我陪他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丰少琛没再多说,握了握他姐姐的手,转身进了禅房。

镇国公看着姚燕语手里的银针沾着血渍在儿子的筋脉上来回穿梭,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丰少琛悄悄地进来,在他身边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道:“伯父,我姐姐来了。”

“这大晚上的,她怎么来了?”镇国公皱眉。

“姐姐自然是不放心世子爷。”丰少琛小声替姐姐辩解了一句。

旁边大皇子听了这话,忙道:“世子夫人与世子伉俪情深,听说他受伤自然在家里坐不住。”

镇国公自然明白儿媳能来自然是长公主准了的,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见了血再晕过去,不能帮忙反而添乱。于是低声说道:“让她在偏房等一会儿,待会儿好了再叫她进来。”

丰少颖在禅院的偏房里心焦的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负责去探听消息的丫鬟才匆匆进来回了一声:“主子,好了!姚姑娘在给世子爷的伤口抹伤药,说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好了。”

“阿弥陀佛!”丰少颖立刻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又问,“诸位皇子和世子们还在那边吗?”

“几位皇子和十字门也正打算散了。”

“那我们这就过去吧。”说着,丰少颖便匆匆往外走,却在迈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绊倒。

“哎——姐姐慢些。”丰少琛忙伸手扶了一把。

丰少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问丰少琛:“你说,姚姑娘的医术很神奇,是空相大师说她能医治好世子爷的伤?”

“是啊。”丰少琛点头。

“少琛,世子爷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应该是这样吧,空相大师的话…不会有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