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手上。”木槿翻个白眼,“你还真当回家了是吧?起来!”

说完她起身去找自己的钱包,翻出一块钱的硬币捏在手里,走到薄清寒跟前把钱塞到他的手里:“一块钱。正好电话费是足够了。薄清寒先生,走好不送。”

说完,一巴掌拍在薄清寒肩膀上。

薄清寒心里分明早就打算好,进了这个门就不打算再出去。木槿的手一拍到他的肩膀,他的手就顺势跟上去,紧紧握在了她的手上。

“放开。”木槿的有气无力。

他挑眉:“不放。”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三番四次地动手动脚,有完没完了?”木槿抽抽手,没动。

薄清寒满脸无辜:“没完。”

“刚才怎么说的,你把衣服当抵债,然后我借你一块钱打电话。”木槿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做人不能么没皮没脸,你赶紧起来出去!我跟你讲,你要是觉得么和平相处不符合你的想法,我们可以换成老死不相往来,或者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绝对没意见。”

薄清寒手上一使劲儿就把木槿搂在了怀里。

他光着上身,木槿贴在他胸前仿佛就像贴在块火炭上,烫的要命。她挣扎了半之后终于放弃,任由他抱着,只是把头扭开不去看他。

薄清寒也不强迫,只是在她的鬓角轻轻地亲了一口。

他的声音突然之间低的仿佛是从胸腔里传过来:“木槿,我很想你。”

这一句话几乎是一把重锤,敲在她心上,铿然作响。

他却没理会木槿的反应,下巴在木槿的鬓角慢慢厮磨着:“你知道这一年我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是那一次,我们从千山回来都进了医院,你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烧退了?那个时候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告诉你,可后来我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一年我反反复复地在想,如果当时是我亲口告诉了你,如果我能在那个时候就牢牢抓住你,是不是就不会让你这么难过。”

木槿缩在他怀里,也想起那个时候。

当时薄清寒抱着自己,欲言又止地叫过自己的名字,可当自己再问的时候,他却说没事。

真久啊……久的都快要想不起来了。木槿想。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薄清寒又低低地问,“木槿,让我再爱你一次好不好?”

一个爱字,让木槿猝然清醒了过来。她反手就推开了已经毫无防备的薄清寒,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沟通记

木槿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总惦记着下午被自己踹出门的薄清寒,怎么睡都不踏实。

一会儿想着自己就扔给他一件他的外套,也不知道外套里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一会儿想着万一没钱他晚上该去哪里过夜;一会儿又想着万一没地方去了在外头被冻着了凉怎么办。

折折腾腾就到了下半夜。

最后木槿实在睡不着,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站在客厅的窗户边上朝外面看。

此时正是深夜,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又没有路灯,只看到一团团的黑影兀自立在路边各处,不远处还有小桥的黑影,看上去有点吓人。

她仔细辨认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人影。上午的时候她一眼就可以看到薄清寒坐在台阶上,不急不躁地坐着,让她觉得心烦意乱,只想他快点离开。

可现在他不在,她却会辗转难眠。

木槿暗暗气自己下不了狠心,越气越觉得烦躁。一直到最后,她还没把杯中的水喝完,就拿起手机开始给薄清寒打电话。谁知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终于坐不住,一咬牙就要出门。可她的手都放到门把上了,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木槿下半夜几乎就没怎么睡着,一直是半醒半梦的状态。早晨蒙蒙亮她就惊醒了,起身就扑到窗台前去看外面有没有薄清寒的身影。

可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薄清寒根本就不曾在木渎出现过。木槿恍恍惚惚地边往厨房走边想,难道昨天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出现幻觉?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咚咚”地敲门声。

木槿又手忙脚乱地跑过去开门。门一开,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正是薄清寒。他换了衣服,黑色长裤,银灰色衬衫,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开过会的正式打扮,哪里有落魄街头的样子。更可恶的是他手中拎着那条艳丽无比的短裤,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就看了一眼,木槿就气的把门啪一声摔死,重新把薄清寒关在了门外头。

给薄清寒吃了闭门羹木槿还觉得不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昨天一整晚辗转反侧又丢人又没骨气,越想越觉得懊恼。

怎么就这么不淡定了呢?木槿鄙视自己,早该知道薄清寒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能有什么事儿难得住他啊,哪怕就是真没钱,他那万能的秘书也能把不可能给变成可能,更何况他说没钱就真没钱?

木槿再次的鄙视自己,无知,太无知,之前才跟兜兜桃子说宁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人那张破嘴,可一眨眼自己就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她一个人闷闷地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最后瞥见了昨天就准备寄出去的一包东西。她把那包东西拎进卧室,掂量了大半天,最后正下了决心出门把它们给寄走,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木槿疑惑的接起来:“喂?”

“请问是木槿吗?”那边是个低沉的中音。

她一愣:“对,我是。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薄清寒的父亲。”那个男人说。

木槿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看,然后才说:“哦,您好。”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薄清寒的父亲说,“你和他的事情,我不能同意。”

“伯父……”木槿打断他,“我想是您误会了吧,我和他没有什么事情。”

“哦?”薄清寒的父亲有些惊讶木槿的反应,“他这次什么话都不说,撂下公司的事情跑了个没踪影,难道不是去找你?”

这句话太出乎木槿预料,她怔了怔才反问一句:“撂下公司的事情来找我?”

语气中疑问太多,一时间让薄清寒的父亲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怎么,你这两天没见过他?”

“不是,我见了。”木槿,“不过不好意思啊伯父,他昨天被我赶出去了。”

“哦?”薄清寒的父亲又有些好奇,“被赶出去?”

木槿轻轻笑:“您放心吧伯父,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会阻挡他跟初小姐结婚。其实我倒是希望,您能派个人来把他从我家门外给弄走。”

薄清寒的父亲哈哈大笑:“木槿,你很像你母亲。”

一句话说的木槿神色一暗。她顿了顿才笑了笑,说:“大概是吧。”

“你放心吧,他很快就不会守在你家门外了。”薄清寒的父亲说,“也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挂了电话之后木槿又有些发怔,怎么现在的人都么会装傻呢?她闷闷地想了许久,然后才下了决心,走过去拉开门。

薄清寒果然还在外头。

他原本倚着墙,一听见门有动静就直起身来。

木槿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没什么神色,只朝他说了一句:“要进来就进来吧。”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薄清寒自然也跟进去。他边关门边说:“哎,怎么突然又想开了,决定不跟我生闷气了?”

“薄三。”木槿叹口气,给他倒杯水递过去,说,“跟你说个事儿吧。”

“什么?”他挑眉。

木槿朝沙发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坐,想了想却转换了话题:“你这次来木渎是来干什么?”

“找你啊。”他答的理直气壮,“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你找我干什么?”木槿反问,“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你说的我不满意。”他端着杯子,目光停留在杯沿上,“你没说我想听的那个。”

木槿气结:“你怎么突然么幼稚,你想听什么我就得说什么?我偏不!”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

木槿无语。也给自己倒杯水,透明的直筒玻璃杯子,映着里边的水无比的玲珑剔透。捧着杯子看了半天,缓缓说:“我不跟你讨论文字游戏。你回去吧,过两天我也要回深圳,再不回来了。”

“你回深圳干什么?”薄清寒问。

木槿嗤地笑:“那是我家,你说我回去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他又问。

木槿捋捋鬓边的头发:“没什么,我觉得这儿漂亮,一来就不想走。可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我爸身体也不好,我得回家。而且……我妈觉得我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

“嗯,倒是不错。”他点头表示赞同,“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选择。”

木槿哂:“得了吧,方岳就扎根这儿了,不会跟我走的。”

“木槿!”薄清寒脸一沉,“你故意的是吧?”

“没有啊,我在说真的。”木槿很无辜,“我妈已经帮我物色好了相亲对象,就等着我回去见面呢。”

“你说什么?”薄清寒脸色黑的不成样子。

木槿挑挑眉:“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说你来找我,好吧,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是还钱么?如果要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你得先规划规划它可不可行。”

“怎么不可行?”他反问,“我说行就行。”

木槿又是一哂:“得了吧。你未婚妻怎么办?你家里怎么办?别告诉我,你爸举双手赞同我跟你在一起。”说完了她就紧紧盯着他。

薄清寒果然略微蹙了眉,可眼神里却满是坚定:“我跟你说过,我跟初安是没有的事儿。至于我家和你家,我会妥善解决的。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木槿摇摇头:“不是不信,是觉得没必要。我想过了,只怪我当初的想法太傻,只考虑着补偿你,完全没有想到双方家长的事情。你自己想想,就算我们俩之间能够达成统一意见,家长们呢?你爸爸见到我妈妈的时候,我爸爸会怎么想?薄三,我不能么自私的。”

说完,她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卧室。不多时又拎了个小袋子出来,朝薄清寒笑眯眯地说:“我出去寄个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笑的温暖,让薄清寒突然想起那场大雨。那个晚上,他在大雨中猛然看见灯光的时候,也正是这样,仿佛胸口瞬间划过一阵暖流,如同电击。

可正是这样的暖,这样的若无其事,却让他觉得他们的人生如同两条曾经交叉过的轨道,只有那么短短的段旅程能够汇合,然后就奔赴了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大结局

Part1

薄清寒跟木槿一起去邮局。他主动帮她拎了东西,一路慢慢吞吞地溜达过去。

他们都不着急。

一路上谁都没多说话。薄清寒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木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索性也就不去揣测,自顾自地朝前走,最后反而起了带他逛一逛木渎的念头。

她其实是存了此生再不相见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也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闹腾,只想这么安安静静地、平平淡淡地过一天。

就当个告别,当个珍惜,当个念想。

相对而言,木渎的游客并不算多,也不像北方那样有格外高大而茂盛的树。河流分散出无数条支流穿城而过,随处都能见到拱桥。桥下的水看起来不深,可也能载一艘小木船。船大多都是专门给游客们乘的那种游船,船上都是木制的桅栏,大部分是朱红色的底色,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条会在蓬顶涂上其他颜色的油彩。船篷顶端四周都挂着红色的小灯笼串子,也有挂红色吉祥结的,随着船的摇摆一前一后的晃动,看起来很悠闲。

每条船上都有船娘。她们其实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打扮,并没有故意穿些民族服饰吸引游客的眼球,可要说没有刻意,她们又个个摇着橹,扬声唱着江南小调招徕游客,一个个都用着软软的方言,听起来格外的熨帖。

目光随着船一路看过去,偶尔也会看到高低极其悬殊的两侧河岸,于是高的那一边整个墙面上都会爬满碧绿色的藤蔓,也许是些苔藓,整面整面墙都是一片绿汪汪的颜色,跟河水倒是相得益彰。

木槿寄了东西出来就边走边停,偶尔见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就停下来慢慢的给薄清寒讲。她脸色平静如常,仿佛还带了点微小的欣喜,半长的头发随意地在肩头披着,在阳光下带了点淡淡的金黄色,看起来就格外的柔软。

讲到高兴处,她也会浅浅的笑。那份笑格外的安静闲适,大大的眼睛只是弯着,衬着木渎的宁静和微懒的阳光,整个人便突然灵动起来,可又不让人觉得跳脱。只是好看。好几次薄清寒都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发,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又柔又软,像小时候观察过的小鸡或者小鸭子,捏起来都是毛绒绒的,可爱之极。

可是手动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放上去。

他看着斜前方当导游的木槿,整个人都拢在阳光下如同散发了一圈光,不禁怔怔地想,什么时候开始,原来那个活本乱跳的木槿突然变的这么安静了呢?

木槿指给薄清寒看的地方正是严家花园。大概江南的每一个园子都有一些传说,木槿也记不大清,只是说里边漂亮,很有点曲径通幽的意味,问他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薄清寒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见木槿跑过去买票。

她穿着长及脚踝的裙子,走起来衣袂飘飘,怎么看都漂亮。

他看着她的背影,安静的微笑了起来。

论起来严家花园并不大,可是分的极其细,整个后花园被分成春、夏、秋、冬四景,可见主人是真的爱美。这里木槿只来过一次,又没有导游,于是就跟薄清寒两人胡乱顺着路朝前走。一路穿花夹道,好在一个“幽”字上。地方虽不大,可花草树木无一不全,还有个小小的湖,湖中大半面都是开的正好的莲花,有白有粉,一朵朵停在水面上,安静的绽放着美丽。

木槿站在湖边,拢了拢裙子,然后俯下身伸手摸了摸最近的那一朵,回头对薄清寒笑着说:“很凉。”

她一回头的刹那,嘴角噙了浅浅的笑,笑容和着荷花,晃的他有些出了神。

不能放她走。他听见自己心底几近坚定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铿然作响,反复都是那一句,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木槿跟薄清寒说话,等了半天却不见他有回音,倒像是怔怔地在出神。她缩了缩肩膀,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问:“觉得没意思么?”

“没有啊,很漂亮。”他笑眯眯的回答,“都很漂亮。”

木槿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眯眯一笑:“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走了吧?”

他很领悟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想走了。”

木槿听了悄悄吐了吐舌头,没再搭话,转身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她又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只见薄清寒和她刚才一样的姿势,蹲在了湖边上,也伸手轻轻摸了摸花瓣。阳光正好在他头顶上,撒在湖中有粼粼的光芒,又映的他整个人仿佛也是一池光芒,明亮又耀眼。

这下换成了她,微微出了神。

两人一直随性走着,谁也不提前事,倒像是原本就是一起出来旅行似的。木槿是小心翼翼地躲开话题,薄清寒也很识趣地只字不谈。

于是看起来就很是和睦。最后两人出门的时候有可爱的小女孩凑上来,手里捧着一捧不知名的花,是大朵大朵的纯白色,怯生生地问薄清寒:“叔叔,送花给阿姨么?”

没等薄清寒说话,小女孩又夸木槿:“阿姨这么漂亮,再配上白色的花就更好看了!”

木槿木木地看着小女孩手中的白色花朵,瞬间被那两句“阿姨”给雷飞了……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

薄清寒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个笑来,仿佛懂得了她在想什么,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个不停。

她咧了咧嘴:“这个……”

“我全要了。”他边说边去衣兜里摸钱包,手突然怔住了。很快,他就为难地转过头来看木槿,脸上泛了点微微的红,声音也有些懊恼:“钱,全在昨天的外套兜里。”

木槿有些好笑,却故意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低头咳了两声把脸转去了另一边。

小孩子的眼睛最是黑亮,一双眼睛盯地能让人无所遁形。薄清寒抚了抚额角,歪头看了眼事不关己的木槿,又低头看了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小女孩,最终还是问小女孩:“一共多少钱?”

“一朵一块五,一共是二十朵。”小女孩回答的清脆。

“哎,借我五十。”薄清寒眉梢耸动,无奈之极。

木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脑袋一歪打量他,嘴角带了狡黠地笑意:“上次的债还没还清呢,不借。”

她的笑如同冬雪初霁后的阳光,晒在身上一点儿都不觉得热,反倒有些暖融融的味道,带着微微的温度一点点的贴进人的心里。

其实她的钱包就在手中,薄清寒刚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带钱的时候就打好了主意,万急时刻抢也得抢过来。可此刻他根本一丁点都不想动,只盼着时间能再长一点,拉的再长一点,让他能够多看一眼。

可很快木槿就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她皱了皱鼻子,低头从钱包里拿了三十块钱递给依旧站在面前的小女孩,边伸手把她手中的花全部搂到怀里,然后笑着说:“真香啊,谢谢你。”

小女孩脸红扑扑的,带着点不好意思:“也谢谢你姐姐。”

一句“姐姐”叫的木槿无比舒爽,顿时觉得天空又晴朗了几分。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看着她走远了才回头看薄清寒,边把手中的花一股脑儿塞给他:“给。三十块。”

薄清寒搂着慢慢一怀的花,再看着大步朝前走去的那个背影,忍不住又微笑了起来。

晚上一起吃了顿饭,木槿站在自家门前一副送客的表情,回头朝薄清寒说:“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薄清寒点点头,朝她一笑:“好的,晚安。”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个潇洒的背影给木槿盯着发呆。

Part2

晚上木槿按照惯例上去看淘宝,约莫九点来钟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她没敢直接开门,先悄悄跑去客厅窗户边看外面站的是谁。夜其实已经黑了,可是离的又不远,隐隐约约还是可以辨认出身型来。

“干什么呀你!”木槿气急败坏地开门,“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