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宛如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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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瓜巴纳当代艺术博物馆门前角落处停着一辆深色丰田房车,八点十分,环太平洋集团秋季发表会已经刚刚结束,到场观众嘉宾、各路媒体、工作者从博物馆大门分流而出。

戴着灰色棒球棒的男人手放在外套兜里,一路低头往深色丰田车停靠方向,停在丰田车副驾驶车门处,打开车门。

坐在丰田车驾驶座位上是一名穿着军绿色衬衫,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的白人男人,白人男人丢给灰色棒球帽男人一瓶饮料。

深色丰田车朝着机场方向行驶。

在前往机场途中,丰田车车厢里发生了以下对话。

穿军绿色衬衫男人:“顺利吗?”

戴棒球帽男人:“表面效果很吓人,但实际上,距离死亡还有一万八千里。”

车子继续往机场方向行驶。

戴棒球帽男人:“唐尼,我有点好奇这件事情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穿军绿色衬衫男人:“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予温礼安本人的答案‘当你疯狂爱着一个人就明白了’。”

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唐尼也问过温礼安。

十天前,唐尼接到温礼安电话,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戴灰色棒球帽男人是他父亲最得力部下:伊赛尔.托马斯,前线狙击手,长期在阿富汗前线执行任务。

伊赛尔.托马斯在执行任务期间完成四十一次个人作战,在这四十一次个人作战中一共射杀一百三十六名武装分子,其枪法精准程度可以媲美发型师:子弹擦过头皮,头发掉落在地上,回过神来,你无法分清在鼻尖萦绕的是硫磺味还是人体皮肤表层的烧焦味。

十天前,电话里温礼安说:“我希望能借到你父亲那名叫做伊赛尔.托马斯的部下。”

为什么非得伊赛尔.托马斯,温礼安用了三分钟时间就把他的目的说完。

因为事情听起来有点荒唐导致于他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于是他问为什么。

“当你疯狂的爱着一个人就明白了。”温礼安给予如是回答。

目前,唐尼还没有尝试到疯狂爱一个人的滋味,所以他不明白。

但若干年后当他回忆起这段,他也许会给出那两人如是评价:轮表演,在梁鳕喜滋滋抱走奥斯卡影后桂冠时,其实温礼安已经暗地里把奥斯卡终身成就奖收入囊中。

十天前,唐尼还问温礼安要是结果不尽人意呢?比方说假如…

“没有任何假如,我连婴儿房也准备好了。”

…好吧,酷!

可!要知道女人们总是讨厌被骗的,而关于这件事情后续发展走向。

“我只是暂时不让她知道而已,等有一天…”

在温礼安的计划里——

未来某一天,梁鳕“无意”间知道事情真相,那时恰逢他们的大儿子中学毕业,在他们的大儿子中学毕业典礼上,梁鳕会假装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地,轮到他们家二女儿毕业典礼了。

二女儿穿着公主裙上台表演,看着台上可爱的小姑娘,坐在台下的梁鳕和他说起了悄悄话“温礼安,还不错,我是说那次…好了,温礼安你以后不许骗我。”

再过一年,他们家的大儿子失恋了,失去心上人的打击让他意志消沉,这天早上,梁鳕一把揪住他们家的大儿子:“你是温礼安的儿子吗?丢脸死了,去!去和你爸爸讨经验,我保证你半个小时就可以把心爱的姑娘带回来。”

抚额,笑,疯子。

唐尼得承认,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温礼安配得上疯子的格调。

狂妄的疯子格调。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鳕甜甜的追回情节了。【很显然,是甩完了再去追回来,甩完了再去追,峦蝈萌点

大美妞们情人节快乐,情人节撸了大肥章的峦蝈可爱不~

PS:明天晚上不更~~这一章可以弄成三章了。

第111章 艳阳天

依稀间,梁鳕听到远处传来急救车警报声响, 具体在那个方位她不知道,从小查理口中听到的那声“礼安哥哥出事了”状若一声惊雷。

跌跌撞撞一路跟着小查理,那真的是一个话多的孩子, 这一路上那张嘴就没停过,那些在商场上和环太平洋集团有过纠葛的企业现在一个个成为小查理口中的可疑对象。

“一定是这些人使用卑鄙手段,礼安哥哥才出事的。”小查理恨恨说着,“他们斗不过礼安哥哥, 于是就使用了肮脏手段,他们雇佣了职业枪手, 他们…”

小查理的喋喋不休和那条在脚下延伸的路一样漫长, 终于——

梁鳕看到了温礼安, 躺在担架上的温礼安, 脸色苍白,眼神专注。

那急救车的霓虹让人眼花缭乱, 让梁鳕一时之间找不到准头, 好在那几十人让出了路,一条可以通往温礼安的路。

低着头,梁鳕一步步朝温礼安走去。

梁鳕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要是这是一幕影像的话,那么男女主角会在彼此的拥抱中和解。

拥抱、接吻、热泪盈眶,片尾歌曲缓缓响起,若干爱做梦的小姑娘恋恋不舍从座位上站起来。

可是,温礼安,生活不是那面大银幕,每一个人的心灵拥有着和大自然一样的规律,春、夏、秋、冬。

在他担架前蹲下,瞅着他。

“温礼安,你已经尽力了。”脸深深埋在他手掌里,说,“而我,也尽力了。”

眼泪沿着眼角,分明,那是离别的泪水。

“这一路走来我已经精疲力尽,学徒,就当噘嘴鱼已经老了,好吗?”

“好。”他的手轻触她垂落至肩膀的头发。

急救车的警报声划破长空,瞬间远去,陆陆续续有车辆沿着急救车驶离方向,梁鳕站停,目送着。

耳边还残留着小查理困惑的声音“小鳕姐姐,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小鳕姐姐,礼安哥哥受伤了。”

直到周遭回归平静,梁鳕这才往回走,脚步很慢很慢,迎面走来了一个人,那是温礼安的秘书。

那位递还给了她的包,和他说了声“谢谢”梁鳕把包紧紧捂在怀里,找了一处无人角落,梁鳕从包里拿出手机,此时她有点想她家的家长了。

很快地,电话那端传来梁姝的声音。

隔着电话,她用类似于撒娇的声音说妈妈我累。

“累就休息。”梁女士没好气说着。

说得对极了,累就休息,可这好像还不够。

于是,她又说:“妈妈,我刚刚摆脱了一个麻烦精,是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妈妈你得夸我。”

“梁鳕,你又喝酒了?!”声音一下子提高十倍。

“没,”顿脚,“又?我常常喝酒吗?妈妈,常常喝酒的人是你,要我给你数你喝醉时给你收拾的那些烂摊子吗?!”

电话彼端传来几声干咳,梁姝慌忙转移话题:“好了,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摆脱那位麻烦精的。”

真是的,刚刚都和她说累了,她现在哪有精力把摆脱那位麻烦精的事情一一道来,这是需要花上一个晚上说的事情。

“妈妈——”梁鳕拉长声音,“我都说我累了。”

“对,对,你刚刚说你累了,好了,累了就去休息,好好休息。”

“妈妈——”梁鳕再次拉长声音,“我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麻烦精,妈妈你得夸我。”

“小鳕…”电话那端小心翼翼的语气:“你真没喝酒?”

“妈妈!”

“好好好,恭喜摆脱麻烦精,不得不说,我们家小鳕在摆脱麻烦精这件事情上做得棒极了。”

真幼稚,梁鳕挂段电话,心里想着,要是梁女士知道那个麻烦精是温礼安的话,肯定会从匈牙利杀过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应该庆幸的时候,还有一个礼拜她和温礼安的婚姻关系才回真正解除,那时才是真正摆脱麻烦精的时候。

是的,干得漂亮。

可不是,可不是,刚刚梁女士都夸她了,这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是的,她的决定是对的,无比正确。

这个想法让梁鳕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轻盈的脚步让梁鳕把它和心情轻松联系在了一起。

揽下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问梁鳕要去哪里,想了想,梁鳕给了计程车司机一个地址。

计程车停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她告诉水果店老板娘,她要去探望病人。

提着包装精美的水果篮,梁鳕脚踩在通往薛贺家的楼梯上。

这还是自薛贺受伤以来梁鳕第一次登门拜访,说起来真是罪过,不过这都是温礼安造成的,温礼安造成了她没脸去见薛贺。

这个念头一出现,梁鳕又在心里暗自庆幸一番,是的,她的决定没错。

虽然,梁鳕没去看望薛贺,但她手里有薛贺主治医生的联系电话。

薛贺的主治医师告诉她薛贺是大面积粉碎性骨折,由于骨折地方比较麻烦要采用支架治疗以后只会造成薛贺经常性骨折,因此医生建议暂时搁置,或者等几年后医学更为发达,或者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进行处理。

薛贺昨天出院。

这会恰逢她解决了一件大事情,现在有大把时间。

伸向门铃的手第二次收回来,停顿,再呼出一口气,第三次手往门铃,一鼓作气。

门打开了,房子主人对于她的出现似乎没半点讶异。

递上水果篮:“薛贺,对不起。”

十点整,即使那杯水喝得很慢,可杯底还是空了,歉意已经传达了,鼓励的话已经说了,那杯水也已经喝完了。

房子主人还算和颜悦色,甚至于此时还问她要不要再给她倒一杯水。

想了想,点头。

第二杯水喝完已经是十一点,她这次真的得走了。

是的,真的得走了,只是…

厚着脸皮,结结巴巴:“薛贺,我能不能…能不能在你家暂住…一个礼拜。”

房子主人给予沉默回应。

清了清嗓子:“我…我会付你…房租。”

还是沉默——

窗外,夜色深沉。

梁鳕垂下头:“不然…不然一个晚上也可以,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哪里去了。”

透过窗,可以看到和棚户区遥遥相望的住宅区,那里一派灯火辉煌,那里有号称她“家”的地方,可在梁鳕心里那是温礼安的。

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科帕卡巴纳皇宫大酒店,可酒店房间账单一直都是温礼安在支付。

甚至于,那蓝放在薛贺家的水果篮也是用温礼安的钱支付。

在水果摊,挑选完水果梁鳕递出卡时,那位老板娘在确信她不是和她开玩笑之后才把她带到对面买健身器材的商店。

健身器材商店店主是水果店老板娘的弟弟,卡是在那家商店刷的。

刷完卡,商店店主还善意提醒梁鳕,以后不要独自一人到这片区域来了,单是她手上的那张卡就会给她惹来绑匪。

水果店老板娘是个好人,她一路护送梁鳕来到薛贺家楼梯口,等到爬完楼梯梁鳕才想起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座城市——天使城。

她是在天使城长大的人。

看看,才几年功夫,在温礼安庇护下她都变成什么样了?

离开温礼安,她才能找回自己。

是的,是那样的。

这个想法让梁鳕的那句“一个礼拜后,我和温礼安将解除婚姻关系”脱口而出。

这话在这样的深夜里,在一男一女的空间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精神出轨的女人在和自己丈夫着手准备离婚手续时就迫不及待敲开另外一个男人的门。

这个想法让梁鳕坐立不安了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还有,打扰了…告辞了…”一边说着一边往着房门,手刚触到门把。

“梁鳕,你可以住在这里。”

就这样,梁鳕在薛贺家住了下来,书房的沙发拉开可以充当床,收拾一下就变成了不错的临时居住点。

薛贺家前面的沙滩是这次里约奥运会沙排比赛场地,住在薛贺家的次日,梁鳕就填写了奥运会志愿者表格,成为沙排比赛一名场外翻译。

一日三餐由奥组会负责,晚上七点半结束工作,八点半洗完头吹完头发梁鳕准时上床睡觉,早间七点准时起床,梁鳕起床时薛贺还在睡觉,这样一来梁鳕和薛贺每天碰面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的对话大多数是这样的“回来了。”“嗯。”“还顺利吗?”“嗯,我去洗澡了。”“好。”

第四天晚上八点梁鳕准时站在薛贺家门口,这也是她当志愿者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在这片场地进行的沙滩排球将结束所有比赛。

拿着薛贺给她的钥匙打开门,梁鳕就看到和薛贺在很友好地聊着天的费迪南德女士。

“这位女士等了你半个多钟头。”薛贺说完这句话后去了他的委内瑞拉邻居家。

薛贺一走,费迪南德女士就拉下脸,指责她,你把礼安当什么了?

费迪南德女士还说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她的礼安看上她那点,在费迪南德女士的理解里她的礼安不可能是那么俗气的人,会被女人的身材脸蛋这些表相给迷住,而且还一迷就这么多年。

这会儿,把她那儿子迷住很多年的肤浅女人身上又多了一样坏毛病:轻浮、随便。

随随便便住进一个男人的家不是轻浮又是什么。

“你就是那类我看不起的人,有点小聪明,靠着那点小聪明投机取巧,可就是你这样的人却得到上帝的兼顾,梁鳕,你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得到温礼安的爱,我保证,这一辈子,你不可能得到比这个更大的幸运。”

梁鳕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她可以反驳她来着:女士,你所谓更大的幸运我已经向上帝申请不要了。

可,梁鳕心里想着这个还是让费迪南德.容自己去发现会更好一点,到时候她会为现在的侃侃而谈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