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同在皇城之内,咫尺无异于天涯。重重宫门深似海,即使他贵为皇子,也只能暗地寻找机会见到我。分别了数月、风雪夜归来的他,全然不料我竟然会在宝云阁上出现。

这份惊喜,本是徐妙云的精心安排。

他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醇酒香气,我依偎在他胸前,他仍在一遍遍呢喃:“蕊蕊,真的是你吗?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我轻轻闭上眼睛,说道:“不是梦,是王妃姐姐今天到东宫接我出来了。”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扶着我的肩膀说道:“蕊蕊,我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我以为父皇会重新选择太子,没想到他还是把皇位传给了大哥的儿子!”

说到这里,他面容挂上了几分凄凉的笑意:“父皇对我下了一道旨意,‘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攘外安内,非汝其谁

’,好一个‘攘外安内,非汝其谁’!难道我不堪为太子吗?难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看到一向冷静隐忍的他这般伤心失落的模样,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对他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做不做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的,在燕北和边疆,谁不知道燕王的威名?朝中大臣也有人举荐过你。当皇帝有什么好?只要过得开心就够了。”

他摇头冷笑道:“我在父皇的眼中不过是个镇守边疆的棋子,将来也是一样!侄儿的一句话都可以让我这个叔叔为他出生入死,我怎能甘心?事事受制于人,我又怎能开心?”

他似乎真的喝醉了,也只有在他喝醉的时候,在心爱的人面前,他才会说出心底潜藏的真话,但是这真话却句句让我心惊胆战。

我柔声劝道:“你喝醉了吗?我去斟茶来给你。”

正要去桌案边拿那茶杯给他,他回手一带,将我抱入怀中,用手托起我的脸说道:“我没有醉,现在很清醒。你是我最爱的蕊蕊,我有再多的不开心,看到你也忘记大半了。”

我轻轻说道:“如果让你在我和皇位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会选,江山美人,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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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风雪夜归人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眷恋你化身的蝶。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摘自周杰伦《发如雪》曲词下雪的夜晚,皇城一片寂静。

雪飘飘落落悄然而至,我独自骑着马踏雪而归,十七弟的大宁美酒甘醇无比,殿前笑颜如花的一名小歌女,竟然有几份像她。人在心情恶劣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醉。

我蒙胧中依稀望见了燕王府门外的几盏大红灯笼,高高的红墙下堆积着雪,那是属于我的家。我暗自苦笑,它真是我的家吗?其实,它只不过是一座宅院而已?

今年的冬天如此寒冷,我在北平驻扎了八年,也没遇上这么冷的严冬。她在金陵可受得住这样的冷么?凄寂的晚秋。北海的小径上铺满了枯萎的落叶。

那个飘落着小雨的午后,父皇命人快马加急下诏书到北平。“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攘外安内,非汝其谁!”是赞赏,还是讽刺?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化为叶落无声。破碎的脚步踏上了失落的梦想,我死而复生的梦想。只是有些不明白,上天为何要给我重新点燃梦想的机会?是垂顾,还是捉弄?

带着一丝冷笑,我叩响了王府的门。开门的太监伸出半个脑袋,惶恐地在积雪的地上跪倒:“王爷,奴才不知是您,门开得迟了,请王爷恕罪!”其实他开门并不迟。

几乎就在我触及到门环的瞬间,门就已经开了。只是他们都怕我。叱咤风云,纵横漠北的燕王啊,谁不畏惧?每次征战归来,我的身上都布满了鲜血和灰尘。

那些挥剑砍下强悍的敌军头颅的时刻,让我觉得无比开心。我已经渐渐爱上了这种残酷的美好感觉。

只有洗去那些残忍的见证,我才会觉得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架战争的机器和一个杀人的魔鬼。因此,不出征的时候,我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没有奴才敢弄脏我的衣服,他们知道做错事的后果是什么。一点点的水迹都不可以。明月山庄的那一次,确实是例外。想起那件事,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此刻纷纷飘落的白雪,转瞬就会化为水滴。小径似乎没有尽头,我独自在雪中走了很久很久,宝云阁才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一段关于爱情的憧憬。那是一段关于真心的梦想。

她的嗔、笑、喜、怒,都丝丝铭刻在我的心里。燕北与金陵的千里之遥是天涯。咫尺同样是天涯。宇宙一片苍茫,我听见了雪坠落的声音。

我也听见自己宁静的心在白雪上跳动的声音。我已经走过了太长的路。我累了,我不再年轻。她还小。

轻轻的噘嘴,顽皮的眨眼,如果换作别的女人,我只会觉得矫情与做作。那甜美可人的模样和聪灵慧黠的笑容,总是牵动着我的心弦。很多年了,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已经忘了怎样与她相遇。我更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彼此相爱。有时候,信任就像是一道既无法接近亦无法想象的光环。所以我不再同她说这个话题。

我容忍着她的所有缺点,只因为我知道,是她让我的心灵不再干涸与枯竭。我渴望走进她的心。婉蜒而漫长的小径终于近了宝云阁。我止步抬头,阁中竟有灯光?

我皱了皱眉,是谁如此大胆?一声轻响,楼阁的轩窗被人伸手推开。梦想变得真实。天涯原来也可以变成咫尺。楼阁上的是人,还是紫衣的仙子?

柔顺披散的乌黑秀发如云扎成一束,淡紫的发带挽成蝴蝶结,浅浅淡淡的纱衣上绣着大朵的紫丁香。她桃花般的面颊荡漾起笑涡。

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带着惊奇和期盼,向小径投射下来。我摇了一下头,是喝醉了的幻觉?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个身影片刻。

直到她温暖的软软身体扑过来,搂着我叫:“朱棣!”我才明白刚才那从天而降的紫色幻影是真实。怎么会是你?

头似乎有些痛,我不断呢喃着她的小名:“蕊蕊,真的是你吗?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沉浸在我温暖的臂弯中,轻轻闭上眼睛,带着一丝甜美的微笑:“不是梦,是王妃姐姐今天到东宫接我出来了。”我拉紧她的小手,冰凉的感觉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呼吸着她柔若凝脂的颈项间迷醉的幽香,我猛然伸手搂住她纤细的柳腰。数月不见,她的腰身更清减了几分。我喜欢细腰长腿的美女。我更喜欢与众不同的女人。

她的五官和身材,没有一处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那猫一样的脾气,更让我迷恋。我们一起听到了夜空中呼啸的风声。雪滑入深夜,就像我没有实现过那个梦,消逝无踪。

就像我当初的对她那个许诺。我要她成为高台之上,一笑倾城的贵人,受天下万民景仰。如今,我只能从流失的岁月中拾起自己这颗破碎的心。

“我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我看见了她眼中晶莹的泪珠,就象一枝凝露的紫丁香。她柔柔的声音如同甘泉留过我干涸的心田。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

做不做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在燕北和边疆,谁不知道燕王的威名?当皇帝有什么好?只要过得开心就够了。是的,你说得都没错。可是,你不明白我的心。

对你的承诺我怎能轻易放弃。更何况,朱棣本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男人。雪不再停留,被风卷起,缠绕着王府中干枯的树木。黑色的树枝美丽优雅地伸向夜空伸向深红色的无极。

好像有一种声音在鸣响着。其实林中吹拂的寒冷的风并不诉说痛苦,它只是证明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欲望。我们默默无语。然后,我问她,你为什么要独自哭?我不要你哭。

我愿意用我的血换回你的眼泪。温暖的宝云阁蝉蜕着彻骨的冰凉。我释然微笑着审视她为我担心焦急的神情。够了,从此我会更有信心去实现对你的承诺。

我不会选,江山美人,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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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谁家(四)

我随即明白了燕王话中的涵意,他对朱允炆的太子地位从来都没有心服和认可过,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胸怀天下的期望。

江山美人的抉择,问他本是多余。

他决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他的抱负和野心,他的回答也彻底打消了我劝止他的念头,我身边的燕王朱棣,既不是原来的顾翌凡,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明代男子。他的卓越才能足够让他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只是他的丰功伟绩因为沾染了过多的血腥而被历史抹杀了一大部分。

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手中也葬送过无数条人命,他们的辉煌背后潜藏着一场场明争暗斗和喋血阴谋,宫闱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凝视着我的脸片刻,才说道:“你哥哥守口如瓶,还是让金疏雨查到了你姐姐那孩子的下落,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

唐蕙和道衍名义上是我的姐姐和姐夫。道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被唐茹送走的亲生女儿。唐茹不肯漏出只言片语,燕王替道衍完成了夙愿,他一定无限感激。

燕王和金疏雨的联系一直都很密切,我睁着一双大眼睛向他看去,说:“金疏雨办事能力的确胜人一筹,不愧是锦衣卫中的佼佼者。”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似嗔似怨,用力将我横空抱起放在床榻上,说道:“你还吃我的醋?我听说李景隆这些日子可没少往东宫去,他是为了谁?你穿了纪纲的衣服,我还不是眼睁睁看着!”

他虽然人在燕北,对宫里的事情却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皇宫中确实潜伏着他的耳目。想起他回到金陵好几天都没有来见我,一阵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略带委屈说道:“我和他们不过是普通朋友,才不象你那样处处留情!如果不是王妃接我出宫,你一定不会想起我。”

他伸手去解我身上淡紫绸衣的丝结,微笑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哪一刻没有想着你?这几天五弟他们都回京了,我实在是走不开。你一颦一笑都娇态可人,宫内宫外仰慕你的人不少。你日后若是喜欢上了别人,胆敢背弃我,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话虽象是床第之间的戏言,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我伸手拂开他,噘嘴说道:“我又不打算嫁人,什么叫背弃你?”

他俯身凝视我绸衣上美丽的淡紫花朵,紫眸中柔情浮现,轻声哄道:“没有没有,是我头晕说错话了。你今天穿的这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见他能明白体会我的心意,心中泛起一丝丝甜蜜的感觉,却仍然闭上眼睛,没有理睬他。

他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在塞外冰天雪地里露营,身体着了些寒气。这些天来腿总是一阵阵地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史载燕王由于常年征战在外,风餐露宿,双腿确实有风湿的毛病,我并不怀疑。见他这样说,急忙起身用温柔的掌心去捶打按摩他的小腿,抬头问道:“疼得厉害吗?”

他看到我紧张的神情,脸上浮现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得意洋洋看着我,仿佛在说:“你对我越来越上心了。”

我顿时明白他是故意骗我,扑过去打他,他挥袖那几盏紫水晶柱灯全部灭掉,顺势将我抱住,低低耳语道:“小野猫,你真是招人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

宝云阁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余炭炉中的簇簇火星劈啪作响,依稀闪耀着点点光芒,伴随着缕缕幽香散发出满室春光。

次日清晨,我睁开眼睛,只见燕王一面扣着衣襟的扣子,一面似笑非笑回头看我,眉梢眼角都是心满意足的神情。他整理好衣服走近床边,将我连被子一起抱住,柔声道:“原来总怕你承受不住,在宫里又束手束脚,今晚我们再…”

他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想到昨晚的种种亲昵记忆,迎视着他柔情旖旎的眸光,我都快要羞死了,裹在大红羽缎丝棉被里,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此时阁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名丫鬟怯生生问道:“王爷可起身了吗?”

他凝神应道:“有什么事?”

那丫鬟说道:“王妃命奴婢来回王爷,王爷所约之人已经来了。”

他朗声道:“我知道了,让他稍侯片刻。”

他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说道:“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心生好奇,他要我见谁?又是谁前来拜访他?

我穿好衣服,又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同燕王一起来到王府的正厅中。

一名黑衣僧人静静面壁而立,我还记得他的身影,正是道衍。

道衍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僧参见燕王殿下。”我站立在燕王身边,他向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任何表情。

燕王在厅正中央的雕花紫檀木椅上坐下,对他说道:“你此次随我进京来,我怎能让你白跑一趟?那件事情已有结果了。”

道衍神情略带激动之色,声音有些异样,分明是强自按捺着心中情绪说道:“多谢殿下,小僧纵使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燕王肃然道:“我让你考虑之事,你意下如何?若是为难,我也不勉强你。”

道衍默然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在燕王面前跪地说道:“小僧心愿已了,为僧为俗都毫无分别,承蒙殿下赐还骨肉,恩同再造,小僧自今日起,愿誓死追随殿下,听从殿下调遣。”

燕王神色大悦,朗声道:“很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你这等人才,我要等的正是你这句话!”

言毕,他轻轻击掌,从后面掠出一个金红衣衫的女子,正是金疏雨。她手中抱着一个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唇红齿白,娇憨可爱,眉目间和唐蕊有几分相似,胖乎乎的雪白小手拿着一个圆圆的香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打量着厅中诸人。

那小小女孩,一定是道衍与唐蕙的女儿,也就是唐蕊的小外甥女儿。

我十分喜欢她,立刻走近她们,轻声逗哄着她玩,或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血缘,她居然并不怕我,反而咯咯娇笑,伸手要我抱她。

道衍的目光注视小女孩胸前所挂的玉佩良久,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喃喃自语道:“蕙蕙,我终于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他往前一步,伸手来接小女孩,手也在微微颤抖,不料小女孩见这陌生黑衣人靠近自己,心生害怕,紧紧搂住我的颈项,侧头躲避。

金疏雨也柔声哄她道:“阿姨抱着你,宝宝不要怕,他是你的爹爹啊。”

道衍见状忙后退了一步,说道:“不要吓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浓郁父爱,关护之情溢于言表。

燕王突然问道:“她有名字吗?”

金疏雨嫣然笑道:“纵然有,也不是她该有的名字。如今他们父女团聚,须重新起个名字才好。”

道衍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女儿身上,此时突然看向我说道:“我本是出家之人,让她随母亲姓吧。”

我怀抱着小女孩,体会到道衍此举之良苦用心,唐蕙为他甘心受死,道衍让女儿跟随母亲姓氏,隐隐有思念感怀唐蕙之意,于是点头问他道:“那叫什么名字好?”

道衍带着几分欣慰,说道:“她还是象你姐姐多些,女孩子也可胜似男儿,就叫她赛儿吧。过些时候,我会把她送回滨州去。”

金疏雨沉吟道:“唐赛儿,这名字倒是好听。”

燕王似乎也觉得不错。

我却如同被雷霆击中一般,当场怔住。

山东滨州,唐赛儿?的

莫非我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就是未来永乐十八年反抗朱棣的那支山东起义军的领袖,被尊为“白莲圣母”的唐赛儿?

按照辈分,她应该叫我“姨娘”,此刻正乖巧温顺地趴在我肩头。

与未来的成祖朱棣对决,那场失败的起义斗争会带给唐赛儿颠沛坎坷的命运。我不能改变宏观的历史,但是我一定不能让这可爱的孩子去经历风雨挫折。

我断然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好,姐姐不会喜欢的,不如换一个。”

如果她不叫赛儿了,历史上的唐赛儿就不一定是她,山东滨州也许会有重名的女孩子。

他们如我所料,向我投来诧异的眼光。

道衍怔了一下,对我说道:“蕙蕙是你的亲姐姐,你若是觉得不好,就代她为孩子起个名字吧。”

随便起什么名字,都比唐赛儿这名字好,我看到窗外如飞絮飘临的雪花,逗弄着她的小手,说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叫你飞琼好不好啊?”她似乎听懂了,灵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对我做出一个笑脸。

道衍关注着女儿的表情,对我点了点头,表示对唐飞琼这个名字的认可。

燕王微微一笑道:“我送她一件礼物吧”,随即回头对身旁侍卫说道:“将上次咬住进献的那件小金丝宝甲拿来。”

那金丝宝甲金光璀璨,小巧精致,贴身穿着可防避刀枪伤害。道衍双手接过,感激不已,跪地称谢道:“谢殿下如此厚爱。”

燕王成功得到了道衍的忠诚与追随,道衍的谋略和心计将成为他的有利武器。

他目前要笼络的不仅仅是道衍一人。

道衍带着飞琼离开后,金疏雨也准备告辞而去,燕王看着她说道:“改日我有时间再登门拜谢你吧。”

金疏雨看了看我,对他娇笑道:“殿下的事情多,不必太客气。”

燕王面不改色道:“好,我有事再找你。你们一直都在四处奔忙,我让纪纲放你告几天假,年下天冷,在家好好歇歇。”

金疏雨向他投去一眼,眼神中蕴涵着几许温柔的神色,却很快转身离去。

燕王待他们都离开以后,四顾无人,轻拉我的手,我依偎向他怀中,他抱着我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不吃她们的醋了?”

我眨眨眼睛,对他说道:“你想要看我吃醋,我偏不如你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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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谁家(五)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起身笑道:“你若是不怕冷,我想带你到城外走走。”

下雪的天气其实并不见得有多寒冷,在皇宫里关了几个月,我很希望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致。他见我欣然同意,唤人拿来斗篷,带着我骑上一匹骏马,往皇城外而去。

郊外四野苍茫,眼前的钟山一片银装素裹,清澈的湖水也停止了流动,上面凝固着一层冰雪,昔日苍翠的松柏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树上所挂的雪片如同白色梅花绽放,天地之间被茫茫雪色笼罩成银白世界。

我漫步湖边,呼吸着清冷而新鲜的空气,那种纯净而冰凉的感觉贯穿全身。我伸手攒集散雪,堆起一个模样很象燕王的大大雪人,他看着我在雪中玩闹,取出身边玉箫,婉转悠扬的箫声在湖岸四周徜徉回旋。

如果他能够永远这样和我在一起,我相信自己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但是我只能跟随着时光的隧道漫步而前,朱棣的一切对我而言,似乎是历史,也似乎是将来。我翻阅过无数与朱棣有关的史料,关于燕王妃和湖衣的资料都可以查到,但是并没有一条史料记载提到过唐蕊这个名字。

难道,朱棣的未来并不包括我?

我穿越而来,最终还是要穿越离开?

燕王似乎看见了我那一瞬间的黯然神伤,箫声顿止。

他走近我身旁,注视着那个酷似他的大雪人,握住我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说道:“你别伤心,我明天就进宫去见父皇,向他说明一切。我从来没向父皇要求过什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他放你出宫,带你回北平去。”

他以为我是为了身陷东宫而烦恼,我摇头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唐蕊,或许有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会相信吗?”

燕王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用严肃的口气说道:“玩笑归玩笑,不准胡说八道。”

他丝毫不相信我说的话。睿智如他,恐怕也没有办法接受穿越时空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朱元璋谈一谈,我只能等待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