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女惊慌失措跑进房间,说道:“太可怕了!”

我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她喘了口气,才说:“奴婢刚才听几名兵士说,盛将军手下有几个营卫将俘获的燕军挖眼珠、挖心、剖腹…”

我只觉一阵晕眩,明军东昌之战俘获燕军将近两万人,盛庸属下对付燕军俘虏的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我所知道的历史是燕王登基后屠杀了许多忠诚于建文帝的人,却没有意识到燕王一旦失败,除了被削除王爵、从朱家皇族中除名外,他的妻子儿女,跟随他谋反的北平诸多官员,全部都会被诛杀,即使他能够侥幸保住性命,也相当于一个废人。

无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是谁,另一方的命运都将无比惨烈。

我曾经眼看着历史的悲剧一幕幕在我眼前发生,始终无能为力,到了今时今日,双方势同水火、南北对峙,各据半壁江山,我更加没办法阻止历史的进程,只能尽我的力量去解救一些无辜的人。

我飞快冲出房间,一直跑到李景隆议事的书房里,走到门口,顿下了脚步。

李景隆正低头翻阅卷册,说道:“这次战利品不少,不用缴回国库了,都赏赐给盛庸的属下吧。”

铁铉转头说道:“盛将军居功甚伟,皇上一定会重重嘉奖!”

那身着铠甲、浓眉大眼的英武将军正是盛庸,他哈哈笑道:“谢谢国公赏赐,下官一定再接再励,攻破北平,将燕贼拿下!”

铁铉发现了我,轻轻咳了一声。

李景隆闻声抬头,问道:“妍妍,有事找我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走近盛庸,正视他道:“我有几句话,想对盛将军说。”

盛庸不明所以,忙道:“姑娘请说。”

我说:“我听见传闻,将军麾下兵士对燕军俘虏肆意屠杀,请将军加以制止,不要再继续了。”

盛庸面带尴尬看向李景隆,辩解道:“那些兵士的亲人兄弟也曾被燕军屠杀过,他们心中有怨愤,何况那些燕军都是大逆不道的叛臣…”

我加大声音,冷冷说道:“残杀叛臣,同样有伤人伦。难道一定要以血还血吗?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如果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止?”

李景隆见状明白了大概,问盛庸道:“是否确有其事?如果有,立刻制止。”

盛庸似乎被我的架势吓住了,呆立在房间中,铁铉提醒他道:“国公有令,盛将军还不速去?”

他发觉李景隆的脸色十分难看,忙道:“下官即刻就去,以后决不会再有此种事情发生,请国公放心!”

铁铉、盛庸一起退出后,李景隆靠近我,温言安慰道:“我律下不严,你别生气。”

我触动刚才的心事,扑在他怀中号啕大哭,说道:“这一战死了那么多人,出谋划策的是我们,牺牲的却是他们…不要再打仗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他叹道:“战场本来就是世间最残忍的地方,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这里有铁铉和盛庸善后,我们明日就启程回金陵,我会再向皇上请辞。”

李景隆是李家独子,曹国公的爵位本是世袭,他如果舍弃爵位,影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李家宗族的世代荣华。

我抬起头,对他说:“你们家族中还有许多人仰仗着你生活,你如果为我牺牲这一切,我只会觉得愧疚,皇上对你信任有加,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他。”

他眼底泛起淡淡的幽光,说道:“那么,就让皇上给我一个文职吧!从今以后,我决不再出征了。”

我眼角余光无意扫过桌上的俘虏名册,凑巧看到了一个名字,脱口叫道:“叶临风?”

他随我目光看去,说道:“我军切断了燕军的饷道,抓获后援支持之人正是叶临风。他是叶贵妃的兄长,皇上有旨暗中相助燕王者必须责罚,皇亲国戚都不例外,所以他关押起来了,你认识他吗?”

我料想他既然知道叶临风和贵妃叶逐月的关系,应该不会过于虐待他,松了一口气道:“我在武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和他交往过,有很多年没见了。”

他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你现在想见他吗?”

我说:“如果可以,我想见他一面。”

我走进关押叶临风的营帐,李景隆等候在外。

营帐内一人身着蓝色锦袍,缓缓在帐中踱步,他的面貌依然如昔,虽然身为阶下囚犯,却丝毫没有惧怕或者惶恐的神色,手脚都被精钢所铸镣铐锁住,行走之间发出“叮叮”的声响。

我奔跑到他面前,叫道:“叶大哥!”

叶临风抬头,眼带疑惑,迟疑道:“你是…凌兄弟?还是他们说的朝鲜女子?你不是已经…”

我抓住他的手,却见他手腕被镣铐磨得红肿的痕迹,含泪道:“我就是凌熙。其中缘由一言难尽,你相信我吗?”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我相信你。这么多年不见,你受的那些委屈,我都隐约听说了…燕兄或许是有苦衷,你如果见到他,和他好好谈一谈,原谅他吧。”

我摇头道:“我们不提这个了,你又不会武功,他们怎么这样对你?我去求他们把你放开!”

他阻止道:“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两军交战,我自从跟随燕兄那天起,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现在死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放心不下咏儿和逐月,我对不起她们。”

我凝视他道:“既然你早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当初为什么要死心塌地追随他?你可以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绝路?”

叶临风微微一笑,说道:“有时侯,朋友的情义可以让人罔顾生死。即使明知帮他会有危险,还是会去帮,因为他是你真正的朋友。”

我道:“朋友?真正的朋友会愿意你为他去冒生死之险吗?”

他摇头道:“你不明白…他愿意与否并不重要,如果没有生死与共的朋友,他的大业怎能成功?他做的事情,未必就是错。”

我心中感触,说道:“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他的福气…只是,他是一个值得别人对他那么好的人吗?”

他深邃的眼神注视我良久,轻轻说:“看来你心中对燕兄还有怨。他对朋友都真诚以待,更何况是对自己最爱的人?或许正因他太在乎你,才不知道该怎样去珍惜你、才会无意中伤害你,但是无论如何,你总该给他一个机会。”

我听到他这几句话,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却又忍下心中怅惘的感觉,说道:“没必要,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准备嫁给李景隆了。”

叶临风忽然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曹国公李景隆?你觉得他会胜似燕兄吗?”

帐外大雪漫天,我从营帐的门帘缝隙中看见李景隆肩披白色轻裘,发丝上犹沾着片片飞雪,却一直站立等候着我。

他对我实在太好。

他明知道带我来到战场对他有百害无一利,为了不让我失望,他仍然带我来了;他明知道辞去爵位会遭到宗族的唾骂,却再三向皇帝请辞;他明知道我心中有未解开的结,却从不去追究。

有夫如此,是我的幸运,我应该爱他,应该好好对待他。

我低头说道:“是的。”

叶临风看着我,微笑道:“如果嫁给他能让你开心快乐、无忧无虑,那你就嫁给他吧,但是,你必须让燕兄相信,你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了解他的话意,答道:“我会的,谢谢你。”

天色渐晚,侍女帮我收拾好随身衣物,点起烛火退出房间外,说道:“姑娘请早些安寝,奴婢告退了,明日一早再来唤醒姑娘。”

她随手关好房门,我脱去外面层层叠叠的衣裙,穿着一件嫩黄色的云绸软缎贴身长裙,坐在妆台前,面对着铜镜,举手散开捆系头发的粉红色发带,黑发顷刻如瀑布般流泻在双肩。

刚将头发梳理垂顺,无意瞥见镜中,心中顿时暗惊。

幽微的烛光照耀,房间内多了一个黑色蒙面人,他站立在我身后三尺开外,犀利的眸光透过遮掩的面罩盯视着我。

东昌官邸四周有重兵把守,李景隆的房间离我并不远,我正想大声叫喊,还没出声,他却突然伸手将我横抱而起,轻轻用手掩住我的唇,纵身飞掠而出,越过官邸的屋顶。

官邸后门外有一匹骏马,他抱着我落在马背上,一手紧握缰绳纵马疾驰。

一路策马迎风,我衣衫单薄、瑟瑟发抖,他将我更贴近他胸前,用自己的貂裘裹住我,他的怀抱温暖坚实,身上散发出青草的香气,如同云蒙山的夏夜、我们在竹榻上相拥的时候一样,清新、悠远。

我曾经以为他的怀抱是我一生的归属,但是风流倜傥的他、野心勃勃的他、阴骘狠决的他,却从来没有将任何人当成他的唯一。

我奋力挣扎,叫道:“你放下我!放下我!”

挣扎无济于事,当我用尖尖的指甲刺进他胸前肌肤的时候,他眉峰轻锁,略带责备说道:“还是这模样、这脾气,藏也藏不住的…还想瞒过谁?”

他顺势低头,一手捏住我下颌,迫使我将嘴张开,低头轻轻吻住我。

东昌喋血(二)

他含住我的小嘴,舌尖挑逗着我的唇舌,温柔中带着热切的占有欲,密中透着无穷无尽的缠绵之意。

我全身一震,在他怀中乱踢乱动,他举动更加过分,轻轻咬住我的舌尖,直到马匹带着我们奔出郊外数里,才离开我的双唇。

我面色潮红,不停喘息,忿然叫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凝视着我,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搂着我的双手更紧了些,柔声说道:“你猜我想做什么?”

“除了挟持女人、欺负女人,你还能做什么!”

他淡淡说道:“我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吗?除了你,没有女人让我这么费心思。”

我几乎气极无语,叫道:“原来你挟持我还是给我面子,我应该感激你?你如果想抓我来威胁李景隆,可就是大错而特错,盛庸和铁铉决不会认为我对他们有什么用处!”

他的紫眸中呈现出一丝犀锐,说道:“我还用不着拿你来对付他们。盛庸骄纵不治、铁铉刚愎自用,他们不过侥幸赢了一场,我迟早会让他们知道,燕军的铁骑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你不要故意乱说话,否则…”

他俯身低头,再次吻住我,手指隔衣轻拂过我圆挺的双峰,指尖熟练的揉蹭让我全身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被他更狂肆的拥吻,他起初只是惩罚的试探,手掌离开之际却重新将它们握于掌心,揉捏尝试那丰满的感觉,他平静的心跳渐趋紊乱,似乎心中绮念已生。

我手足并用捶打他的胸膛,用脚踢他的腿,他似乎毫不在意,低语道:“好美的身子…蕊蕊,我不能不动心了,今晚我要你…”

我听见这一句,几乎要疯掉,大喊道:“不!我与李景隆有婚约,我要嫁给他了,你不能这么对我!请你尊重我!”

他神情略变,挑眉说道:“什么婚约?我在大宁放你们走,可没打算让你和他双宿双栖,我也决不会让别的男人和你…”

我听他说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又皱了皱眉,挺直了脊背说:“这句话很好笑吗?”

我道:“你就这么自信?假如我早已是别人的人了呢?假如我早已对李景隆以身相许了呢?”

他的面容霎时凝固成冰岩,用力捏住我的手骨,似乎愤怒已极,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疼得眼泪直落,忍痛说道:“你听清楚,我和李景隆已经…”

他猛地抱紧我,声音开始颤抖,大声吼道:“住口!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信!”

他周身散发着冰寒的感觉,暗沉的紫眸潜藏着骇人的气息,却不再理睬我,继续纵马飞驰。

依稀可见远处一所宅院,灯火通明闪烁,守门的几名侍卫非常眼熟,其中一名正是丘福,却不见张玉、谭渊那熟悉的身影,他们向来不离燕王左右,如今正当盛年,却命丧东昌之役,我只觉心中一阵黯然。

丘福见燕王归来,急忙上前牵住马头,说道:“王爷回来了,朱能、张信遵命率大军先行了,令属下在此接应王爷!”

他抱着我跳下马,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紫眸犹如两潭深水,带着几分压抑的薄怒,说道:“有什么好接应的?你们都走吧,不必等我。”

丘福跪地说道:“明军大营离此地并不远,属下今晚就在此守护王爷,明天一早再护送王爷离开。”

他见丘福执意不肯离去,对众侍卫说道:“下雪外面冷,你们都回屋子里去吧。”

丘福叩首道:“属下遵命。”

他将我抱进房间,轻轻放我下地。

外面天寒地冻,房间内暖意融融,陈设简洁,桌椅床帐具备,似乎是他临时歇息之所,红红的暖炉上搁置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暖壶,飘逸出丝丝清淡的茶香。

房间内外温差大,我乍冷乍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脱下披风和夜行衣,身着月白色的绸衫,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茶水,递给我说:“想是刚才受凉了,出点汗就会好,喝点水吧。”

我推开他道:“我不喝。”

他自己饮下一口,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手将剩余的茶水送到我唇边,带着诡魅的一丝笑意,说道:“难道你怕我在水里下毒?所以不敢喝?”

我忍无可忍,接过茶水泼洒在地上,说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你别想骗我喝你的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他将我强行抱到床榻上,用锦被盖住,坐在床沿,缓缓说道:“蕊蕊,不管你肯不肯认我,你是我的夫人,永远都是。”

我故意瞪大眼睛,对他道:“你的夫人?我不太懂得中国的礼仪规矩,天下够资格做燕王夫人的女子,好像只有一个燕王妃,难道你娶过两个正妻吗?”

他紫眸中呈现一丝痛楚,抱住我说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妻子,你才是我真正的夫人…你恨我怨我都没关系,但是我决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我冷冷道:“那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什么蕊蕊,你说的人早就死了!她死了!我是朝鲜国人,名叫元妍,李景隆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听清楚没有?”

他眼中强自压抑的火苗瞬间变成了熊熊大火,快速扯落我的外衣,将我扑倒在床榻上,贴近我的身体握住我胸前的圆润。

我没想到他会动真的,拼命挣扎,尖叫道:“神经病,疯子…放开我…我才不要和你…”

他修长的手指滑过我光洁的腰际,滑过柔滑平整的小腹,直达腿间,轻轻向内试探,低哑说道:“我是疯子,我想念你都快疯了…”

突然的异物侵入让我的身体一阵猛颤,叫道:“不…”

他轻轻停下动作,火热的身体变得冰冷无比,温柔的眸光突然转为阴郁,低哑着声音说:“他真的碰过你?”

我身体僵硬,迎视着他阴骘逼视的眼神,忍住泪水道:“对,我全身上下都被他碰过了,我和他常常在一起,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你满意了吧?”

他紫眸中的伤痛倾泻而出,狂笑道:“满意…是的,我满意了!是报应…那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料到他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还在怒视着他。

他自袖中取出一颗小药丸,仰头吞下,然后吻上我的唇。

一种清凉的感觉落入喉间,他挥袖扇灭烛火,在我耳畔说道:“蕊蕊,你最爱的人是谁?我来陪你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深处开始变得灼热,隐约中似乎感觉到顾翌凡拥抱着我,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让我紧紧靠向他,呢喃着说:“翌凡,你是翌凡?”

黑暗中,他的声音浑厚而温柔:“蕊蕊,我是顾翌凡,你是我最爱的蕊蕊。”

我几乎泪如雨下。

是顾翌凡的声音!八年后,我终于又听见了顾翌凡的声音!

翌凡,是你。

虽然我经历过种种磨难,虽然我遍体鳞伤、两次死而复生,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你,我终于还是等来了你。

我心口一阵酸涩,搂紧他的身体说道:“翌凡,你知道吗?蕊蕊在这里好苦,好累…”

他举手托起我的脸,柔声道:“我知道,我错了…你是我一生一世呵护的宝贝,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我眼眶湿润,泪水滑落面颊,说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为什么狠心抛弃我,看着我孤零零一个人痛苦沉陷,却不来救我…如果有来生,我宁愿做一只鸟儿,或者做一只鱼儿,在天空、在海洋自由自在,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用赤裸结实的身体覆盖住我,灼热的唇贴近我的脸颊,道:“别哭,我会补偿你,尽我所能补偿你,我想让你快乐,却总是让你哭、让你疼…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颗淡淡的苦涩味道的小水珠滴在我的唇上。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眼泪,凄然道:“你不是说过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吗?以后,无论生死,你都不可以丢下我!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可是我居然没有死,还去了明朝!我以为晋王是你,结果他利用我;我以为燕王是你,结果他欺骗我!…”

他身躯轻轻震动,问道:“蕊蕊,顾翌凡死了吗?什么时候?”

我并没有想太多,含泪说:“八年了,我等你八年了,你居然现在才来找我!”

他柔声道:“八年前…洪武二十五年的时候,顾翌凡就不在人世了?是不是?”

他并没有等待我的回答,炽热柔软的双唇滑过我的小腹,肚脐,我身体内一阵阵热潮涌动,烫得让我发晕,浑身不由自主轻颤。

我胸口剧烈起伏,轻轻喘息,微微张开双眸看向他,轻唤道:“翌凡…”

一种芬芳馥郁的香气弥漫围绕着床榻,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春光明媚花园中,绿草鲜妍、百花盛开。

那是来自元妍身体的异香。

他略带粗糙的掌心抚弄着我柔嫩的肌肤,近乎疯狂吸吮着我,我全身仿佛着了火,惊惶失措承受着他狂猛炽烈的需索,忍不住弓起身子,呻吟出声:“不要这样…啊…”

温柔的唇离开我的身体,他带着饥渴的叹息说:“好香…好甜…蕊蕊,你的身体,我没办法抗拒…”

他的动作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紧紧抓住他的双臂,说道:“我好难受…”

他捉紧我的腰肢,让我更贴近他,用膝盖分开我的双腿,悄声道:“乖,马上给你…”

他猛然刺入我体内,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坚挺结实依然让我疼痛难抑,我颤抖着道:“我疼…”

他低声道:“疼吗?喜欢我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