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道:“你十岁时,夏末来终南山找我,我正去家师元石那边求教。家母已在病中,怜你幼小可爱,与你谈论古今,她对你赞不绝口。临走你吃完了我们家所藏的好酒好菜。

过了两年之谷雨,你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到衡山来见我。我收到了东方师兄的邀请,与他一起去赏洛阳牡丹。家师让你对联,你的五月天山,教家师刮目相看。等我回来,我们培育的名花被你讨得去。

前年之重阳,我在长安名医吴子毓那里求缓解腿疾之策。我去始皇帝之高陵游玩的那天,吴子毓遇到了你。子毓先生驯成一匹千里白驹,他至为喜爱。却被你一盘棋赢了去。

于是我看到你留下的五月天山四字,就连夜出都。因为我怕有了什么好东西,又让你拿去。

没想到而今你居然能从悬崖求得生路。你这次又来,到底要什么?”

阿宙严肃的说:“当然是问天下的事。”

上官道:“你问我,我便要回答?天下的事,不该你问。”他说着径直走到了灶间,我跟了进去,上官正在亲自烹煮羹汤,汤里有泥鳅,还有野菜,他望我一眼:“山野村夫,只能炮龙煮凤。夏初,你说呢?”

我想我最好闭嘴。只见阿宙抖落身上的雨珠,长跪在屋檐下,朗声道:“上官先生之母,是当时女杰。我那时候从家中偷跑而出,求见先生,老夫人每日给我吃酒吃菜,我也未知她是倾囊而出。夫人去世以后,我亲手在坟冢旁栽上了珍品菊花,但未有一字留名。

先生之师元石先生,我曾听大哥谈过,神往已久。元石先生说,若能回答他所有的问题,便允许我求取一样宝贝。我没有求取兵书,也没有要求策谋,只是带走了我心怡之花。名花藏在幽谷,到底没许多人赏识。后来到我的庭院里,被我种活了。如今它已经不再孤独,且我的园丁大量栽种它们,使它能流芳百世。

子毓先生和我的赌注,却不是我所求,他主动说,若他输掉了,那么白马归于我,才是白马的幸福。

先生不喜我这人,可以,但若要求得安宁,也只有回答我的问题。“

上官默默的听着,像在思考,回首对他道:“你跟我来。”

阿宙和他一起到了他的房间,我不想错过,也跟着去,只听上官说:“你这次来问我,我便答复你三个问题,此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你也不要请我出山。”

阿宙抚摸着剑上的花纹,只用了瞬间,就大声道:“好,我答应。”

上官坐在榻上,行了一个古时君子之礼:“请讲。”

阿宙跪在廊下,对他郑重的拜了一拜,那样子活像个求知若渴的学子。

“第一,当今天下,何谓最强?”

上官说:“兵道。天下分治久矣,分久必合,本是天道。用兵者,能集合天时地利人和。古代畅行仁事,周公让天下归心,那是在一统江山后。在当今,豺狼横行,逐鹿九州。仁者在强兵面前,若不能克敌制胜,只能束手就擒。而强兵攻取城池之后,只要用几个有善德之人,便可平息物议。”

阿宙道:“然。春秋中的霸主,实际都是弱肉强食,若宋襄公,则蠢笨之仁。那么兵道关键,是选择攻,还是守。晚辈以为,唯有强攻,不断强攻。先生有何高见。”

上官的面上肃穆,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气:“若在早年,强攻尚不可取。而今群雄并起,那光是强攻,只占有一时之高,却成为群矢之的。若行军多在大漠草原之上。只能强攻。而当今天下要害,蔚为复杂。守可以为攻,攻也可谓守,潜移默化。”

阿宙点头,眸子亮晶晶的:“若先生是当今的皇帝,那么如何才可以求取天下?”

上官道:“若是南帝,则远小人,亲君子,善抚百姓,同仇敌忾。两湖之王绍,扬州刺史萧植,都乃罕见将才。用此二人,可以确保南朝,但依旧不可平天下。能拖延气数,不在自己百年内亡国。之后的天命,又如何能料之?”

我听了,只觉眼睛都湿润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但沉疴至此,风流成为绝唱么?

阿宙追问:“如此说来,竟是天降大任于北朝,势不可挡?那今上该如何办呢?”

上官快速起身,根本不见他的腿有不便。他到枕边取出一卷轴,向阿宙洒来。

我踮起脚尖,发现此图与我竹囊那张,倒差不多少。原来是天下的地图。

阿宙抓了图,对上官说:“先生此图,从何而来?”

上官道:“这是第四个问题,我不会答。再说方才之论,若是元天寰,只有三策定天下。无非上中下三策而已。”

“先生请讲。”

“天下虽然无义战,但周王以来,国有王统。胡乱中华,北朝名誉就不利。南朝的手里,有传国玉玺。因此南朝才是汉之正统。虽然北强南弱,犹不可轻举妄动。今上少年之时,与武献帝会战山东,不是因大义而败退?北朝四周,有各部落,表面臣服,但北帝若出师未捷,长安又起不测,他们就会起取而代之之心。西方河西四郡,又有土豪混战。若不彻底征服西域,则后顾之忧不可解。北帝无子,晋王之势,对其已如芒刺在背,不可不除。

先平定蓝羽军,而后借机软禁元廷宇。分裂南朝君臣,逼反王绍。而以说客结好南朝。先伐北,后征西。此后瓦解蚕食王绍之军。再从两湖顺长江,与长安分两路夹击。纵然南朝有大将萧植,北依然可胜。此上策,智也。

假蓝羽军灭晋王元廷宇,弃四川。蓝羽军目前与王绍通,若北军撤离,则他们必攻王绍。就此牵制王绍,混乱南军之心。此后以北方臣服部落先攻南朝,待众人疲乏,再歼灭西北之敌,收取东南之残局。此中策,巧也。

若悬而不绝,四川始终战和不定,拖拉多年。又以余力攻击南朝,苦战连连。以元天寰之勇,未必不可。但其中暗河无数,难以揣测。此下策,乱也。”

阿宙听了,和我都啊了一声,仿佛醍醐灌顶,又一时不可理解。

阿宙赞道:“国士无双,今日我已经闻道可死,但将来恐怕先生依然会出山谋划。”

上官道:“你话语问完了。我不留你饭,也不留你住,夏初,你送他下山去,树林之解法,我已经放在羹汤碗旁。”

他叫我,也就是猜到我在偷听,我应了,拉一下阿宙。他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称的老到冷淡表情,他会意,短促的叹息一声,道:“晚辈已得偿夙愿,与先生后会有期。”

上官也不客套,只淡淡拱手。

我与阿宙回到灶间,他的眉宇之间,还是有一种阴暗而明亮交织的光。

我拍他:“吃吧,你把这汤都喝了吧。我给先生等下另做。”他接过汤碗,一骨碌都喝下去,。等他喝完,少年的笑容又跑回他的脸,他眸子转动,好像在打什么主意。

“送我下山,跟我一起走?”

我笑了:“那怎么行?”

“那么我们都江堰之约,你一定来?”

“我…”我犹豫着,我本当回绝,但他的气息太近,我开不了口。

他忽然抱住了我,不由分说就将我的外衣拖到肩膀下。我“啊”了一声,他把我压倒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别怕,我又不是童男,哪有如此急色?原来这里就是伤啊…还好结疤了。怎么回事呢…?”他皱起眉。

我火急:“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要喊了?”

他这才转笑:“喊那个上官先生吗?他这种人,想必一辈子都没有看过多少春宫画,你不是吓到了他?我方才见到他,算是放心了。小虾你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因为我们才是一路人。他那种人就是供人瞻仰的,亲近不得。他不会给你彻骨的颤栗,不会给你流火的热情。若是与他举案齐眉,你最多让他给你画画眉,听他花前月下弹琴给你听。他是有国策,可是你不问,他不会说。他若不出山,你跟他只好老死在山野里,他若出山,你只能成为家里的怨妇。”

我说:“他什么地方不超过你呢?我想若是正常的女人,都会选他不选你。”

阿宙不语,只捉住了我脖子上的黄金凤:“啊,原来是这个…这个雕刻样子,我小时候也看到过。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带着什么宝贝,连我们在山谷里那天早晨,我先离开的时候看到你的手都放在那里…给我了。你来见我那天,我再还给你。”

我低头看,自己肩膀在微风里都泛了红色,掐他一下,缩到角落里,把衣服扣好:“阿宙,你把黄金凤还给我,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他笑道:“我会好好保护的。你放心好了。都江堰你来么?”

我恨恨得白了他一眼:“你逼我,我讨厌别人逼我!你为什么拉我的衣服,我再也不想理睬你了!”我说完,猛扑过去抓金风,他却从脖子直放进胸口去。

我将灶上水盛了一瓢泼过去,他也不躲:“反正都成落汤龙啦。我,不,怕。”

我气呼呼说:“你也配当龙?要么是泥土里的地龙。”

他眸子含笑,饶有兴致的看我发脾气:“地龙好啊,每天都耙泥土,护花。气成这样做什么,不就是衣服?我也可以脱给你看…”

我忙摆手:“不要,不要看。”

他凑近,笑着抚摸我的头:“真不想?”

我忽然想起他说自己许多侍女的那话,啐一口道:“不希罕,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正色说:“才不是你想得那样。听好了,我的眼界高,最近更是只想一个了。”

哗哗大雨冲击着窗扉,炉灶里火苗渐弱,噼啪作响。树梢的风声伴着我们怦怦心跳。

他又露出洁白的牙齿:“好了,不得不下山了。还好你陪着我,不然上官那小子必定将我困死在林子里。”

第十章针情

送别了阿宙,雨已歇了。一涓春月,点破黄昏,浣花溪上,明秀无遗。倒让少女心思全然没有遮掩处,我踏歌自解,一路返回。穿过了林子,望见上官正笼袖等我。他屐齿踏着青苔,清逸犹如楚地兰草,一香响动人世间。

我见了阿宙,只觉得烦乱,见了上官,才心平气和。

“夏初…,去了那么久?”他蹙起眉峰,隐隐有些不安。他焦急的样子,让我想到上官比阿宙并不大许多。若不是青凤,他这样的年纪只不过是个少年郎。

上官说过阿宙有夺人所爱的劣迹,我忍不住笑道:“先生担忧我被阿宙骗走?我不会的。”

他也笑了:“他是不是说我小心眼呢?其实我就是小心眼。他那个人,大约是不耐烦骗人的,不过会抢就是了。”

我眼皮一跳:“先生怎么会小心眼。让天下英雄赞不绝口的,不会是个小气之人。”

他只冷笑一声:“天下英雄,还不是大多为沽名钓誉辈?为我扬名者,我不感谢。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被他们的赞美硬生生的与世界隔离。别家少年疏狂天经地义,为什么我就该挑灯夜读,容止有度?我为此不满,隐居深山。往来者不过数人,莫逆者只有东方。天下那班所谓的名士,还是不肯放过我。当今拿起我的名字做谈资的英雄,几个真得成为过我的座上客,几个又是我所瞧得起的?

我懒得拆穿他们。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保持他们为我建立的温文的名声,去违心的结好善待旁人。这个乱世朝不保夕,不适合谦谦君子。”

我凝视他,对于这样的他,我反而生出更多的敬意。如果人要从众,为人赞美有什么了不起?孤独者,还能脱颖而出,才是精彩的一笔。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我突然有点内疚。

因为没有了黄金凤,脖子上总觉得空落落。我低头瞧一眼脖子,他也瞧了一眼,不过没有作声。上官一定不喜我跟阿宙去会面,不过凤在阿宙那里…他那样的坏,自己藏着也算了,若是将来送给了其他的女人…

母亲留下的宝贝,绝不能让别的女人拿了去。要是阿宙敢这样…,我必定要他不得好死。无名野火在我心尖乱窜,我捏紧了拳头。

“你的样子倒可以吃人了。”上官给我端来一碗汤饼,他把筷子塞到我的手里。

我本想和他说自己要去都江堰之事,但权衡之下,还是先吃饱为好。

他转去换了一件灰色衣裳。显得他更白皙,也衬出几分难以言传的忧郁。

上官坐在一旁喝酒,自言自语:“…咄咄怪事…”

“怎么了…?”我问,他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奇特的梦魇迷住了。

上官说:“你方才叫那个少年阿宙…是他对你说的吗?”

我点点头,他轻声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仰脖又喝了一口酒:“夏初,我们尽早离开青城山吧。我的腿好多了。这十来日,此盘棋越来越不可解了…到底怎样的推手,把大家全部卷进来?不明情况下,走为上策。”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仔细一想,问:“先生,你是说…元廷宇谋害你,东方先生来访,阿宙又来问国策,这些事情连在一起有不祥之兆么?”

他道:“是的。不过我…。东方师兄说得对:我还是年轻,多是纸上谈兵。现在要我完全谋得这一局的奥妙,还需要点时间。”

我放下碗:“…先生…”

“嗯?夏初?”

“先生,本月辰日,我要去一次都江堰。”

“为什么?”

我直说:“因为和阿宙有约,我得去。”

上官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别去!那个人危险,都江堰也不平安。”

我坚持道:“他有我一样重要物件,我得讨回来。”

上官皱眉:“什么物件,你的竹囊里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我不好说是黄金团凤,闭起嘴巴。

他这次根本不来让我,自顾自的拿了给阿宙看过的那张地图,径直走回自己的寝室去。

我喊了一声:“先生…为什么不准,我会回来的!”

他冷冷的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现已懂得下山之法,要走你随时走。但你要问我,我只好实说不愿意你去。”

我赌气把筷子碗一把抓,跑回伙房,没想到他也有偏执时,阿宙出现,什么都变了。

离约会之期越来越近,上官的态度没有改变,我也有些生气。我这人向来有些吃软不吃硬,所以也不会再次对他开口。

上官日日夜夜在屋内念念有词,我给他门口放吃食的时候,见他在地上摆了许多竹片,每根上都用毛笔写了些字。他不断排列他们,在纸上挥毫。我瞥了一眼,只见有一排竹子上面写着元天寰,还有些天干地支的纪年…

我退到门口。他对我仍旧视而不见,只顾埋头思索。

约期的前夜,我早早就坐在了柴房门口,月华如昼,我思量往事,一些细微之处,涌上心头。

我寻思,我本该对上官说一些过去的。但是我的身世,又如何提起?

将来万一我身份被识破,上官所期盼的宁静,当然不复存在。

虽然元天寰在长安,但是我总算他未婚的妻子。这个身份,什么地方是完全的隐藏处呢?

“夏初?”他居然叫我?

我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这些天里,上官消瘦了不少。菡萏灯台散发出淡淡而轻柔的光晕。他的冰肌玉骨,只剩下一个象牙纸剪出来的美人影,薄透到叫人心惊。

我惴惴的说:“先生,我这次任性,对不起你…”

他只一笑。

我问:“先生,你允许我去吗?先生所指的危险,我还不够懂。可是这次若我说不想去,又是骗你。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他摇头苦笑,倒不像拒绝我,仿佛是在自嘲。他打开小匣,里面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

他左手慢拂过针尖,右手一指竟绕过我的腕骨,意甚缱倦,可脸上毫无表情。

我有些奇怪,他今夜是怎么了?

他也不解释:“让我给你腿上施针。我曾对你说过:你体内有种怪毒。毒虽轻,但我无法祛除,现在不试,以后不见得有机会。”

怎么以后就没有机会?我顺从的撩起群裾,将双腿前伸。他认真的看着,似在辨穴位。他挑出一根针,颧骨上忽然抹过一丝陀红。听我啊了一声,那红色又奇迹一般为霜色覆盖。他手一划,银针飞起。

我低头,膝盖那里痒痒的,稍有些酸。

上官低头,我也不敢说话。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悠悠的说:“一根银针,因为太细微,虽然也在摄取光华,但不会为孩子所注意。可是若它要痛得人吃惊而疯狂,也不是不能够。我上官轶的针不会给你带来痛。因为我选择一种更不仁慈,更深远绵长的感觉。夏初,当你告别了青春以后,也许你就会记起此针微微的酸楚。那时你的心情,与我此时的心情一般无二。”

我的腿间酸麻并起。上官本来雅丽的脸庞,因为他眉峰中泄出的一丝寒冷的厉色,捉摸不透。

他继续施针,素手扬起,又无声落下。我只觉得困倦涌来,无法可挡。我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上官…我…”

第一次,我没有称呼他先生,他现在就是上官轶,不像我的青凤先生。

他似被点着了火:“怎么不叫先生了?你不是也跟别人一样,敬仰我吗?初次见到你,你昏厥的时候,说不要让你孤单,我答应了。我承诺了,就把你放在我的心上。你要是现在走,当初上天还不如让你我不要聚首才好呢。我救活了白鹤,是让它翱翔天际的,不是让它去自投罗网,进入贵人的樊笼。夏初,夏初!我宁愿折断了你的翅膀…”

他说得太多,我来不及反应,我只心惊他的最后几句话。他是那样的孤独,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樊笼,白鹤,翅膀?他的情绪淹没了我,我的世界起了暴风,只有迷惘一片。

我难道是为了一个物件去投樊笼的人?我为了自由可以不要命!翅膀…我不愿意被上官折断翅膀…。但是在灯下,他从未有的孤独而凄切,让我想抚上他的唇。

我只有一句话:上官先生,既然你那么不愿意我去…夏初便不去,好不好?

我压抑着自己的困倦,握住了他的手,可是我的舌头也麻木了,我昏睡了过去。

醒来,屋里一片漆黑,只剩下我。我动了一下,胆战心惊,我没办法移动我的双腿。这是怎么了?折断我的翅膀…?上官你…

我喊了几声:“上官…上官…”无人回答。我又叫了几声,努力移动,可腿脚完全不听我使唤。

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招。我拍了拍床:“上官,上官!我怎么了?”

还是没有声音,山里的夜风呼啸,有点恐怖。可我并不怕,只心疼,又愤然。

我捶了一阵,精疲力竭,发了一身大汗,又睡了过去。

早晨的时候,我被鸟儿唤醒,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恨上官。聪明人也那么蠢…

不过…我又尝试动了一下腿,居然可以动…是我误会他?

门前放着一个崭新的竹囊,跟我那个破旧的一样大小。

还有一个小小的锦囊。我一摸,锦囊里有许多的珍珠。

是我的?我来这里后,从没有问过他呢。我又叫了一声:“先生?”

还是没有回答。我全身筋骨松爽,可见他的针是有效的。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到了他的屋子,推开门,琴书都在,而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