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你落井下石,心胸狭隘,亏我三番五次护你性命!”锦曦气极败坏的挣扎着,不住捶打。朱棣压根儿不当回事,抱了她径直往房中行去。

锦曦挣扎不过马上认清现实,高声叫喊着:“王爷,锦曦知错了!”

朱棣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你的武功就是本王废的,本王言出必行,你以后休想再动本王一指。现在知错么,晚了。”

“救命啊!”锦曦大惊,想起今晨床榻上一片凌乱,心里越来越慌,顾不得是在王府中,大喊着挣扎。

一直守在新房外的燕十七的拳头捏得死紧,眼一闭冲了过去:“禀王爷!刺客有消息了!”

锦曦猛然噤声,头一低埋在朱棣怀里,两行清泪汹涌而去。

朱棣低头看了看她,更加愤怒,燕十七是么?见了燕十七就变得这么乖?他一脚踢开房门笑了起来:“查出何人指示,送份厚礼给他,告诉他本王非常满意他送的贺礼!”

燕十七额头青筋暴起,星眸中隐隐有种痛,刺激着他不顾一切的要冲进房内。

“十七!”尹白衣低喝一声,硬生生拉住了他,“你做什么?!”

“放手!”燕十七目中呈现怒意。

“胡闹!她是王妃!十七!”尹白衣拉住燕十七就往外走。

燕十七早想带锦曦走,碍于锦曦身份,此时见锦曦在朱棣怀中挣扎哪还忍得住,一掌切下,尹白衣没想到他这般忍无可忍,被燕十七拍得一个趔趄后退几步,正要出掌。房门口竟走出锦曦和朱棣。

朱棣手轻轻扶在锦曦腰间,锦曦浅浅地笑道:“十七,方才王爷的吩咐你听清了么?我还得加上一句,王爷谢他,我可不谢,你要查出这个人,也帮我废了他。”

她扬起脸对朱棣嗔怪道:“没有武功你开心啦?!咱们比箭去,谁说没武功我就不能赢你!白衣,你做中人,好生瞧瞧锦曦的箭技!”

朱棣只含笑看着她,目中情意绵绵之极。

燕十七呆愣住,转身就往外走,脸涨得通红,暗暗骂自己多管闲事,人家夫妻俩调笑,你紧张什么?!一种尖锐的痛在心底里泛开,等走出后院,四下无人时,燕十七蓦的一拳击出,院中一块太湖石应声而碎。

燕十七只觉痛快,忧伤随即涌来,他足尖一点迅速的奔出了燕王府。

直到看不到燕十七的背影,锦曦才收了笑容,转身疲惫地走回房中。“王爷,你想怎么样?我没武功了,你觉得还不解恨么?我让你打回来可好?”

从门口望过去,锦曦委顿的坐在梳背椅上,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带不起丝毫暖意。朱棣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得意与兴奋消失无踪,他跺了跺脚走出房门,对尹白衣淡淡地说了句:“找珍珠来陪着她。”

尹白衣叹了口气,等到朱棣走远才来到房中温言道:“王妃!”

“白衣!”锦曦眼泪止不住往下落,睁大了眼睛满怀希望地说,“你深藏不露,定有救我的法子,是不是?白衣,我不会没有武功,不会……就这样呆在王府一辈子!”话才说完,已放声大哭起来。

尹白衣不知如何回答,他瞧得清楚,燕王对锦曦有情,而眼下锦曦却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两个人一般骄傲,他甚是为难。看锦曦哭得厉害,心里又极是不忍,在房中转得几转,有了主意。

“锦曦,王爷心高气傲,你屡次折辱他,你站他的角度想,你会如何?”

锦曦委屈,从一开始明明是朱棣惹她,明明自己中毒没了内力,还要受气?她擦干眼泪站起身道:“明朝回门,我自会求父亲遍寻名医,我,我再也不回燕王府了!”

这本是堵气之语,尹白衣听了暗自心惊。劝慰几句叫来珍珠陪着锦曦,赶紧去禀报朱棣,走在路上尹白衣不住摇头,怎么自己成了和稀泥的呢?

朱棣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对锦曦,就想逗着着她玩,惹哭了又心疼。听尹白衣说完,一拳打在桌上:“你要本王去陪小心?放眼王朝,此事传出,我燕王府声名何在?本王颜面何存?”

“王妃没了武功……王爷可知道,习武之人若是没有武功是多么难受?她已有超出寻常人的忍耐力,王爷何苦在这当口还要出言刺激她?王爷三思,莫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刺客为何对王妃下独憔悴?白衣思前想后,还是恢复王妃功力为好。”尹白衣苦口婆心的劝道。

朱棣一醒,是啊,为什么指示刺客之人会让锦曦武功尽失呢?难道想看到的就是他与锦曦斗气吗?他咬牙道:“好毒的计谋,好狠的手段!”

“王爷,是否让王妃恢复武功呢?”

“不!他迟早会出现的,明天去魏国公府,给我盯紧了,本王倒想知道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朱棣眸中闪过深思,站起身往后院走去。

尹白衣见朱棣寒着脸,生怕他又与锦曦致气,小心道:“王妃她……”

“她心气高,本王便与她打个赌,若是她赢了,本王马上还她武功!”朱棣对此事已想得明白,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锦曦坐在绣棚前绣花,她画了幅自画像,像中女子明眸善睐,长发飘飘。她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跨下大黑马神骏扬蹄,风带起衣袂翻飞,眉间透出一股英气。

如果没了武功,画幅像安慰下自己也好。锦曦唇边掠起似有似无的苦笑,将那股痛心与懊恼扔开,她想自己从来不是会受了打击一厥不振的人。短短时间里,她已想到父亲没有武功一样驰骋沙场,自己没有的是内力,武功底子还在,身体较常人不知灵活了多少。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锦曦喃喃自语,手飞针落,专心致志的绣着画像。

珍珠有些撑不住,打了个呵欠劝道:“小姐,明日回门,今儿早些歇息吧。”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你再移个灯烛过来。”锦曦睡不着,也不敢睡,她怕停歇下来,那种悲伤与抑郁会像潮水将她淹没了。

新房设在烟雨楼旁的来燕阁,朱棣本打定了主意去找锦曦,走到来燕阁外又打消了主意,他回到烟雨楼,推开了向西的轩窗,从这里整个后院尽收眼底,而来燕阁近在眼前。

他就一直坐在轩窗旁安静地看着锦曦画画,然后坐在绣棚前绣花。

她绣了一个下午,连端进房内的晚膳也没有动。等到晚来风起,来燕阁的窗户关上了,朦胧的灯影映出锦曦的身影,朱棣还稳坐窗前沉思。

小三保看出了端倪,时不时进进出出,有意无意地说说打听到的情况。

朱棣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痴痴的瞧着,凤目中闪动着复杂的光。

“主子,给你热了壶花雕。”小三保知道若叫朱棣关上窗是不可能的,体贴的烫了酒送来。

朱棣端起酒杯,见正是青瓷,想起生辰时与李景隆饮酒,李景隆把青瓷喻作女人的肌肤,嘲弄的笑了。自己是从何时为她心动的呢?在凤阳么?还是在城中第一次争斗给了她一巴掌时?

“主子,想抚琴一曲么?”小三保机灵的提议。

抚琴?朱棣眼睛眯了眯,侧过头饮下一杯酒不屑道:“我说三保啊,你主人岂是这等无用之人?要学那些酸腐以琴传情?”

小三保低下头,心道你不屑学酸腐之人,看一晚上了窗影了,还不酸?嘴里却道:“主子岂是那些酸人可比?奏出的琴音也是铿锵有力。”

“呵呵!”朱棣不觉有些微醺,站起身笑道,“取枪来!本王没抚琴的雅兴却有舞枪的兴致!”

“可是王爷,你的手……”小三保有些担心。

“这点小伤算什么,若是在战场上,流更多的血也死不了!”

月光下,后园花木扶疏。朱棣一抖银枪,挑开朵朵银花,压地挥下,冬夜中扫起一片雪雾。身形矫健,枪如游蛇吞芒。

“好!主子好枪法!”小三保兴奋的拍起掌来。

“枪挑八方兮灵蛇,寸芒蔽日兮独锋!驱鞑虏兮驰骋,丈夫之志兮四海!”朱棣舞致兴头,慨然长歌。枪尖急吐,扭腰回身蓦得掷出。

银枪“夺”的一声刺入树干,红樱颤动,他哈哈大笑,郁闷从胸中一扫而出。

“啪!啪!”清楚两声掌声传来。

朱棣斜斜飞去一记眼神。

锦曦青衣劲装,头发束起,神采奕奕站在园中,缓缓吐出一句:“如今可与王爷公平一战,王爷可有兴趣?”

她的脸在淡淡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傲气,眼睛灿亮,微抬着头逼视着他。

朱棣一手抚上树上银枪,漫声道:“公平么?也是,本王在王妃手中屡次受挫,如今机会难得,王妃若败在本王手下怎么说呢?”

“从前凭着有内力胜了你,你总是不服,心有怨气。我嫁入了燕王府,不情不愿也得顶了这头衔。王爷可愿与锦曦打个赌?”锦曦听得院中有人舞枪,开了窗户,见朱棣身手矫健枪法精奇忍不住喝彩,她心痒难忍,想知道若是没了内力会是什么样子。

刻意避开朱棣魅惑的眼神,锦曦手一翻,三尺青锋稳稳握在手中。

“呵呵,王妃想赌什么?”朱棣漫不经心的用力一拔,起出银枪,随手挽了个花枪。姿势优雅漂亮。他素袍银枪,站在白雪之中玉树临风。

锦曦看得一呆,原来朱棣也有潇洒的一面,她定了定心神朗声道:“若锦曦赢了,王爷不得再为难于我,这燕王府任我自由出入,王爷自去娶侍妾,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朱棣心中大怒,脸上慢慢浮起讥讽的笑容:“原来我的王妃是想顶个空名头!本王若是输了,王妃自便,只要不丢我燕王府的脸就行!可若是本王赢了,王妃最好规矩点,好好学学如何侍夫的!”

锦曦咬咬嘴唇,大喝一声,剑如疾电刺向朱棣。

朱棣冷冷一笑,长枪摆开,迎了上去。

两人都报了必胜的心态,招招都是狠辣。朱棣仗着长枪枪尖寸寸不离锦曦要害。锦曦身法灵巧,剑术阴柔,揉身近击,竟战了个平手。

一来二往,锦曦力气便已不济,剑招一缓,朱棣长枪挑来,锦曦险险扭腰避过,枪如毒蛇吐信扫落她束发玉环。那一头长发便如水泄下。连他也打不过了么?心里的悲伤直化成热雾冲上眼眶。

“呵呵!锦曦,你还不认输么?”朱棣知道她没有内力,力气远不如自己,枪法施展开来不再让她有近身的机会,就想耗尽她的力气。

锦曦想起赌约,想起往日随意欺负朱棣,如今毫无胜算,两日来的伤心齐齐涌上心头,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朱棣吓了一跳,赶紧收势。

锦曦心口闷痛,却挺直了剑,趁机逼了过去,剑身一抖,在朱棣愣神间剑锋已压在他脖子上。锦曦惨淡的瞧着朱棣,脸上却有一抹笑容:“王爷,你输了。”才说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朱棣猛的甩开手中的枪,抢上一步抱起她,厉声喝道:“三保,找太医!”

锦曦固执地看着朱棣,要他许下承诺。

“你不用想了,赌约作废!”朱棣狠狠地说道,脚步未停,把她抱进了烟雨楼,小心放在床上。

“你输了王爷!你不能,不能言而无信!”锦曦压着心悸,勉强地吐出这句话来,就昏了过去。

朱棣瞪着锦曦,胸腔里那股又酸又痛的感觉折磨着他。见她晕过去,气得一巴掌猛的拍在床柱上。突看到窗边的绣棚,他走过去揭开罩锦,露出那幅绣了一半的骑马射箭图。朱棣心中的怒气消失了,手指轻抚过马上的锦曦,长叹一声,她是这般伤心?是自己逼的吗?瞬间朱棣对锦曦心事有了几分了解。怔怔地看着绣像拿不定主意。

小三保领着太医急步进入房内,太医细细把脉后道:“王妃是急怒攻心,忧思所致,王爷不必担心,吐出淤血也是好事。”

朱棣这才松了口气,遣退众人后他小心拂开锦曦散落的长发,喃喃道:“怎么这么倔?锦曦,你太骄傲了。”

他小心脱了锦曦的外衣,拉过锦被盖好,本想离开,心念一转又留了下来,低声笑了:“我就缠住你了又如何呢?”

朱棣搂住锦曦,让她靠在胸前,锦曦软软的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这时候的锦曦是最柔顺的,她骨架小,削肩细腰,长发如水散落。从朱棣这个角度看下去,锦曦面色苍白,露出莹润玲珑的下巴,他心里怜意顿生,手紧了紧低声道:“若不是怕你离开,我还你武功又何妨呢。”

第二天早晨,锦曦醒来,睁眼便瞧见朱棣仅着中衣抱着他,“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习惯就好,我的王妃!”朱棣闭着眼懒洋洋的说道,手却搂得更紧。

锦曦用手想撑开他,那股子力气朱棣就当不存在似的。她想起昨晚之事,羞恼地低喝一声:“你输了便不再为难我的。”

“锦曦,你可真伤我的心呢,你嫁给我不过三天,就想弃我而去么?”朱棣翻身覆上,凤眼慵懒的凝视着她。

“我,我只想让你明白……”锦曦侧过头不敢看他。

朱棣热热的呼气喷在她颈边,接口道:“让我明白你没有武功照样能欺负我是么?我让你欺负便是,绝不生气,绝无报仇之心!”

锦曦有些讶异,没想到朱棣轻易服软,轻咬着唇半响才道:“你明知道结这亲非我所愿。”

“结这亲非你所愿,却是我之所愿!”

他的语气懒散中带着坚定,锦曦秀眉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黑乌乌的转个不停。朱棣收起了嬉笑,嘴角微翘,凤目牢牢锁住她的眼神,一脸正经。她一红,用手撑着他的胸道:“王爷自重!”

“呵呵!你是我的王妃,你让本王如何自重?”朱棣见锦曦脸红如霞,俏丽不可方物,突发奇想问道:“锦曦,你害羞是么?”

与朱棣贴这么近锦曦实在不习惯之极,又被说中心事,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朱棣伸手捉住送到唇边摩梭着浅浅一吻,喉间溢出轻笑声:“这里打不要紧,打成习惯了,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锦曦使劲抽手不管用,气鼓鼓地说道:“没面子,你休了我好啦,反正……”反正我也不想嫁你。这句话还未吐出,双唇已被吻住。

朱棣吻得甚是缠绵,力道不大不小,偏偏不让锦曦有摆脱的机会。见她吃惊的瞪大了眼呆住,朱棣伸手蒙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道:“我喜欢你,锦曦,在凤阳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锦曦脑中白光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到朱棣抬起脸,仍呆呆地望着他。

“锦曦,是我笨还是你笨?我居然在山中才知道你是女的,白白与你斗气。做我的王妃,我知道你想行侠江湖,你武功若是恢复,我答应不管你。”

锦曦尤在发呆,朱棣好笑的拍拍她的脸:“起来梳洗,今日我陪你回魏国公府。”说完坐起身,唤侍女进房侍候。

锦曦收拾停当,脑中还迷迷糊糊的。朱棣喝着茶等她打扮好,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等等,”他站起身伸手把她发间的花簪扶了扶,歪着头瞧了瞧,又解下腰间翠玉弯下腰亲手系在她的丝绦上:“那次郊外比箭,我舍不得给你,这是母妃送我的生辰礼。”

玉佩是块龙形翡翠,锦曦拿起来瞧了瞧,上面有一行字:“龙行天下。”骇了一跳,忙不迭的想解下。

朱棣伸手挡住:“当年父皇送给母妃的。”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转眼便消散了,也不再解释,牵了她的手走出房,见外面风大寒冷便问道:“送你的火狐大麾呢?”

锦曦这时才回过神,觉得朱棣就像变了个人,听他提起那件火狐大麾嘴一撇:“我怕狐狸冤魂缠着我。”

“呵呵,我说着玩的,听你大哥说你极喜欢那只火狐,只身追了去,这才下令去猎的。”

朱棣的话似冬阳般温柔,锦曦偷眼看去,他的鼻梁也很挺,唇梭角分明,剑眉修长,加上勾魂的单凤眼原是十分清朗帅气的人。她感觉牵住自己的手大而温暖,心中顿时涌起一分甜意,羞涩的低下头笑了。

上了马车,朱棣也未骑马,亲自搀扶了她陪坐在轿中。

“你出去!别人瞧着笑话。”锦曦有几分不自在。

朱棣不动:“你习惯就好了。”

锦曦把头转过一边,不敢瞧他。

朱棣满意的笑了,低低说了句:“一直不知道你怕什么,原来,你最怕羞了。”不待锦曦反应,掀起轿帘上马陪同。

为什么会这样?锦曦暗暗问自己,心中不是为了燕十七心酸么?怎么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朱棣?往日与朱棣争来斗去,此时竟另有一番甜蜜。她偷偷掀起一角帘子,正对上朱棣含笑的眼睛,那双凤目寒意不在带着款款情意。锦曦缩回手,捂着嘴吃吃的笑了。

幽兰之约伤心绝

到了魏国公府,朱棣自与魏国公寒暄,锦曦去见母亲。

徐夫人最是关心闺阁之事,打量了锦曦半天悄声询问。

“娘,挺好的。”锦曦含糊的回答着,想起朱棣抱着她睡,扭捏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娇羞之色让徐夫人放了心。

三天回门,再见自己出阁前住的绣楼,别有一番亲切。珍贝陪了锦曦上楼,嘴快的说:“小姐成亲那天,吓得老爷夫人着急得不行,还好王爷遣尹公子回府传询说小姐无事,太可怕了。不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呢。”

锦曦笑了笑,几日来已想得明白,结果已经这样了,总要往好的方向去想,没有武功再伤心,可天下不会武功的人多了,也一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何况,如果找到师傅,没准儿还能解去独憔悴的毒。

第二天入宫,皇上皇后也问及此事,下令务必查个水露石出,燕十七道有线索,也不知道查得怎样了。是什么人想让自己失去武功呢?原本以为是朱棣,可与他纵是争斗,也不见他用卑鄙招术。朱棣的温柔让锦曦空落的心感觉到甜蜜,竟冲淡了失去武功的伤心。她相信终会有水露石出的一天,倒也不急。

“珍贝,你与大哥好么?”

珍贝脸一红,轻轻摸着小腹:“我有了。”

锦曦吓了一跳,高兴地笑起来,赶紧拉珍贝坐下:“你怎么不早说?还陪我在园中走这么久,你坐下,我倒茶给我喝,”她随手去拿茶壶,一抹绿意映入眼帘。锦曦心中一跳,拈起一片兰叶。

难道李景隆半夜还来绣楼么?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兰叶新鲜,肯定必是李景隆知道她今日回门留下的。他想说什么呢?

她细细地看着兰叶,上面隐隐的几道痕迹。锦曦凝目细看,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她稳稳地倒了杯茶递给珍贝:“今晚我留下,想和母亲说说话儿。”

朱棣听锦曦说要留在魏国公府住一晚,眼睛就盯着锦曦打转。脸上看不出喜怒,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唇边若有所思的一抹浅笑。

这样的神色让锦曦心里发虚,始终不敢看朱棣的眼睛,然后那片兰叶让她心动,让她只能选择留在府中。锦曦硬着头皮道:“我想陪娘一晚。”

徐夫人不知就是,微笑道:“锦曦就是小孩儿脾气,这嫁出去的女儿,回门就成了,都在南京城里,又不是天远地远瞧不见了。”

听到母亲这样说,锦曦大急,她今晚非留在府中不可,眼珠一转撒娇道:“珍贝有孩子了,锦曦有体已话对她说。”

她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眼朱棣,见他还是不说话,咬咬唇便激道:“王爷这也不肯?”

“嗯。”朱棣见她眼珠乌漆漆地转个不停,想笑又忍住,心里又总结了一句,锦曦心虚时就会这样。他不想逼她太紧,但又想看她会怎么办,沉住气等着。

锦曦听到朱棣嗯了声,嘴翘了翘,顾不得父母在堂,侧过头气道:“难道嫁入王府连在家住一晚都不行么?”

“锦曦!”徐达很疑惑,出声喝斥她,看向朱棣时却又满面堆笑,“王爷,锦曦从山上回府两年便嫁了,不舍也是有的……”他不知道锦曦为什么这样想留在家里,以为是初嫁还不习惯,出声喝斥锦曦,说话的口气还是向着她的。

朱棣听到徐达出声,轻轻笑了,他拉住锦曦的手柔声道:“瞧你急的,知道你不舍得离府,明日我来接你。”

准了?锦曦大喜,眉开眼笑。却突略了朱棣眼中闪过的算计。

出了魏国公府,朱棣对锦曦笑笑:“天冷,回去吧。明日等我。”

锦曦目送朱棣离开,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对朱棣隐瞒,有点心虚,总感觉朱棣的目光浅浅一瞥就看破她的心事似的。

天黑后锦曦回到绣楼休息。

徐达与夫人没有察觉丝毫异样,叮嘱珍珠好生侍候着。锦曦想,今晚李景隆一定会出现。她点着烛火,砌了一壶香茶静静的等候。

子时刚过,门外悄然出现一道人影,极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李公子几时这般有礼了?平时不是爱走窗户的么?”锦曦静静地说道,想起兰叶上压出的“独憔悴”字痕,一颗心怦怦急跳,如果不是李景隆下的毒,便是他有解药。

她想起被大哥下药失去内功的时候也是李景隆解的毒,不论是哪一个答案,她都要留下来探明真相。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景隆闪身而进,弹手间灭了烛火:“我想与锦曦安静的呆一会儿,不想被人打扰。”

“我都忘了,李公子出现必有月夜清辉,见不得人间烟火的。”锦曦讽刺的说道。

李景隆跨前一步,伸手抓住锦曦手腕。

“放手!”锦曦使劲一摔,手腕巨痛,她怒目而视,“别忘了,我现在是燕王妃!”

燕王妃?李景隆上下一打量,冬夜朗月映得满室清辉。锦曦穿着王妃的品级服饰,雍容高贵。这身服饰像根刺扎得李景隆惊跳起来。

“哼!”他用力将锦曦拉进怀中,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说道,“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啪!”锦曦用力挥出一掌,指着李景隆骂道,“你休想,你纵是下毒废我武功,我也不屑于你!”

李景隆目中阴郁更深,突然低低笑了:“锦曦,我就是喜欢你的性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就知道毒是我下的呢?不是还不能肯定么?”

锦曦冷冷地看着他:“你留下兰叶约我今夜来此等候,是想告诉我,你能解我中的毒么?”

“呵呵,本来是的。”李景隆心情大好,心道,朱棣,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你走吧,我知道是你,刺客当场自尽,死得干净利落,没有证据,现在拿你也无办法,毒,不用你解了,此毒你能解,天下必有解此毒之人。何况……”锦曦嫣然一笑,“何况有我夫君在我身边,他自会保护于我,这武功不要也罢。”

“哦?若你不在意武功,你何必特意留下来?”李景隆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慢地逼近锦曦,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锦曦,我怎么会不管你呢?我下毒,不过是不喜欢看到你们洞房花烛,对你小施惩戒罢了,我怎么忍心废你武功呢?今日约你,本就是想为你解毒的。”